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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武后看着他坚挺颀长的脊背,嘴角笑意莫名,俯下身子,轻轻抚摸,从脖颈一直到腰肢,再倒回来,如是反复,“昔日李昭德曾言,不曾有侄子为姑母立庙祭祀的,只有儿子为母亲祭祀的,朕一生天纵,行事从不留余地,如今四顾,儿子,侄子,怕都畏惧朕,胜过亲爱朕,朕曾刚强,并不以为意,许是年岁大了,渐渐伤怀……昨夜梦中见高宗皇帝,问朕可曾善待培育后嗣,朕结舌良久,可提及的,竟只有你一人,便是你这一人,也只是命大而已……”

    武后声音渐消,似是陷入沉思,权策沉默着等待,不敢再多言多说。

    良久,武后站起身,跪坐回去,拍拍身边,让他起来,两人并肩,“




第三百零八章 何处浮生(下)
    太平公主府,正殿花厅。

    了结了外藩朝贺之事,权策才算真正得了自由之身,北衙那边他是最高长官,名义上归他统领,实质上与他平级,各领一军的大将军李多祚、拓跋司余,都是常来常往的亲近人,下属将官野呼利和武秉德更是自己一系,既是暂时不打算兴风作浪,倒是不必过多花费精力,去衙署逛了一圈,坐了一次节堂,令属下各安本职,照旧章行事,便自顾自离去。

    他的第一站,便是这里,拜见太平公主,罢了公主邑司令的职务,他便不再是太平公主属官,虽两人分属姨甥,关联日密,属官与否,并无太大关碍,但是依着官场礼节,他还是要去走一遭。

    “上官婉儿与你是何关系”两人东西昭穆而坐,权策面前却是连一杯水都没有,太平公主开口便是质问。

    她处心积虑盯了上官婉儿思恭坊外宅许久,从未见过权策的影迹,两人却能不动声色,声息互通,联手除掉周仁轨,完成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政治操作,令权策顺利重登朝堂,跃居北衙显位,显然,她低估了权策与上官婉儿的默契和渠道,他们早已不只是之间的关系。

    权策更不迟疑,脱口而出,“姨母,若非形格势禁,婉儿当是我妻,今迫于时势,执手已不可能,婉儿虽未明言,却已为我守节,朝中权斗残酷频仍,是不幸,也是大幸,我二人得以用刀光剑影诉说各自心中情意”

    “啪”太平公主用手中茶盏砸在权策身上,愤而起身,额角青筋暴跳,“好,好个情深义重的权郎君,你明知姨母与上官婉儿不睦,却当着姨母说这些,是怕姨母活得太长了不成”

    茶盏砸在权策肩头,碎裂成几片,滚热的水在身上流淌,权策不避不动,垂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姨母,孩儿能说这些话的人,除您之外,哪里还有旁人”

    母亲义阳公主性子绵软畏怯,最怕他有甚不妥当,与她说这些,怕是要了她的命去,其余尊长要么不谙朝中之事,要么别有居心,同辈之人,皆仰仗于他,他能敞开心扉,说这些话的,真的只此一人,他本也不想说,只留在心里,太平公主问起,心防闸门大开,浓情汹涌,却再也憋不住了。

    太平公主愣了一愣,见他默然啜泣,竟是一股怜惜盖过了酸涩和恼怒,有情人不得成眷属,甚至不能相见,苦心孤诣在朝中周旋,应对明枪暗箭,保全小命,尽心为国谋利,只能默默舔舐伤口,连个掏心窝子的人都见不着,这外甥儿实实命苦已极,外在固然是皇族骄子,内里却空无一物,哪里有半分倚仗

    太平公主无言之下,俯身将他的头紧紧揽在怀中,“都是姨母的不是,苦了大郎了”

    权策情绪骤来,理智一复,便收敛了起来,他也无意勉强太平公主对上官婉儿改观,女人之间的矛盾,总难以说清,只要不闹到明面上,便是无妨,轻轻拍了拍太平公主的肩背,将她扶起,“姨母,孩儿无碍的,今日来,虽是辞行,姨母若有需要,只管吩咐,孩儿定会全力以赴”

    “哼,你倒是敢不听话试试”太平公主眼角微微湿润,伸手抹了一把,轻哼一声,拍了拍手,早有侍女歌姬舞女流水一般进来,权策的案前摆满了吃食饮品,奏响的词曲,却正是安喜门外横空出世的鹊桥仙。

    “你这坏心小贼,便是赚人眼泪取乐”太平公主伏身倚靠在他身上,闭目叹了口气,撇了撇线条丰润的嘴角,“千金殿下呢,她为何与义阳公主府走动如此频密”

    “为了复仇”权策也不客气,左手胳膊微抬,支撑着太平公主丰腴的身体,右手运筷如飞,伏案大嚼,“温常杰死



第三百零九章 庐陵魅影(上)
    翌日天明,权策早起为表兄送行。

    芙蕖也起身,定要随他同去,权策对她心怀愧疚,她来到身边以来,数年如一日,只是操持庶务,打理府中内外杂事,颇为辛劳,从未有过怨言,对他的大事,也从未多问过一句,“去便去吧,返程我陪你逛街市”

    芙蕖欢天喜地,选择衣饰,打理妆容,忙得不亦乐乎。

    去往渑池,乃是神都往东,但东城杂乱,贵人不取,李璟走的是南门长夏门。

    寒暄既毕,不少人奉上程仪,尽到礼数便散去了。

    “表兄,那术士张璟藏何许人也与朝中可有牵连”都是至亲骨肉,权策也不必绕弯子,径直问出心中所思,事实上他昨夜已然令绝地安排人手,查探这个术士的踪迹,一有异常,即行扑灭。

    “术士张璟藏,乃是河北道显达,不少地方官员趋之若鹜,枝蔓深广,与朝中的干系,愚兄所知不多,唯有一弟子,时常挂在嘴边,名唤刘思礼,乃是大唐开国勋臣刘义节从子,庐陵王在东宫时,曾为太子左中允,如今官任太常少卿”

    太常少卿

    权策微微蹙起眉头,太常寺与他关系紧密,现任宰相欧阳通、夏官侍郎卢照印,都是自太常卿职位上腾达起来的,如今的太常卿乃是山南道人常泰,并无根脚,为官四平八稳,与宗正寺卿赵祥一样,是武后简拔起来的笃行之臣。

    可虑的是,太常少卿任上还有一个人,韩咸,为了政治平衡,避免垄断法司的嫌疑,他被上官婉儿和权策暗地里联手按下,从大理寺卿的官位贬谪到这里。

    “刘思礼既是庐陵王旧臣,张璟藏应也不单纯,舅父为何不敬而远之”权策心头乱糟糟一片。

    李璟无奈叹息道,“此事父王一开始并不知情,乃是后院中人所为,只说是供奉道家宗师,父王偶然外出赴宴,听人提及,才晓得其人根底,用了些手段将他驱逐了出去”

    权策搓了搓脸,李素节规模浩大的后院姬妾,最是容易藏污纳垢,只是长辈内事,他不好过问,摇了摇头,严肃道,“表兄,请务必提醒舅父,此事绝非如此简单,若只是在府中小住,又很快驱逐,为何武崇训会知晓此事定是有人暗地里作祟,散布谣言,还请速速清查一二,若有不妥当之处,尽早处置,免生后患”

    “多谢表弟提醒,我记下了”李璟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显然他已有所猜度。

    挥手送别李璟,权策陪着芙蕖去了南市,成为都城已满四年,洛阳的南市却并未如长安一般急速膨胀起来,只是售卖的东西越发昂贵华美,来自四海外藩的东西,也越发丰盛了,论起人流和货物流转规模,仍旧比不得长安西市。

    两人为彼此买了些小物事,权策对此并无心得,只是他出自诚心,芙蕖也就不挑,他给的,都欢喜收下,她为权策选了个犀角带钩,换下了他时常佩戴的玉带钩。

    那是谢瑶环去年送的生辰礼物,权策并未拒绝,他本就不是情感方面的活跃分子,又是个风暴眼,与谢瑶环想要的安宁清淡格格不入,徒增烦恼,不如各自安好。

    剩下的,都是为家人买的了,芙蕖为婆母义阳公主买了不少绸缎皮毛,还避着权策挑了些贴身衣物,选的都是不算鲜亮也不老气的颜色,以蓝色和银色居多,义阳公主本身也才四旬出头,看着更不过三十许人,只是前段时间因权策妄动,进了一次宫,受惊不小,身子血气不足,芙蕖买了几大包养气补血的名贵药材。

    为权竺买的,都是文房四宝和玉饰,还买了源自西域的一只墨猴,一只安息雀,权竺自小长成,义阳公主府已是皇族显贵,丝毫不见风雨,养得性子柔和醇厚,于文学诗



第三百一十章 庐陵魅影(中)
    河南道,荥阳,官道上。

    一个衣衫华丽的清癯老道士,正星夜兼程赶路,即便是赶路,他仍旧未曾亏待自己,乘坐着平稳的马车,有侍婢童仆伺候,每到饭时,必定要停车用膳,吃食酒菜虽不奢华,却也是寻常人家难得之物。

    到了荥阳城外,老道士摇身一变,变得衣衫褴褛,满面血污,神情惶急,犹如丧家之犬,他逢人就拉住,纠缠着追问荥阳郡衙署所在,如同疯癫,街上行人大为惊恐,四散奔逃,有官差巡查到此,也被他拉住追问衙署,声言自己是游方术士,因察觉重大阴谋被人追杀,要见朝廷官员报案。

    官差将信将疑,并未立时行动,那道士一头磕倒在地,砰砰叩头,血流遍地,再三请求,四下里不少百姓渐渐围拢来,见道士可怜情状,纷纷声援,官差无奈之下,将那道士带进衙署。

    荥阳令郑善应坐堂,见道士腌臜之态,先有几分不喜,瞪了凭空招惹麻烦的官差一眼,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首告何事本官有言在先,以民告官,必先受刑,所告无据,反坐其罪,本官劝你谨言慎行,莫要自招祸患”

    恐吓了一番,才又拍惊堂木,“说”

    “贫道乃是云游散人,名唤张璟藏……”道士端正身躯,气势自有一番不同,郑善应眉头一轩,这个名号他是听过的,在河北道享有大名,察觉此事并不简单,眼神一动,早有贴身幕僚呼喝两句,将衙役驱逐了一些出去,只留下心腹之人。

    那道士恍如未觉,自顾自地道,“贫道向来潜心相面之术,间或悬壶济世,与世无争,上月受邀入豫王府为供奉,偶然发现豫王府后院竟有不可告人之秘,非但在府中各处八卦要位私设鼎器,竟还于马厩之中豢养数头麒麟幼兽,面朝西方,吞噬神都王气,阴谋叛乱之心,昭然若揭,贫道发现之后,便意欲首告,岂料豫王府察觉,一路追杀,贫道一路逃奔,至此地才稍得喘息,报官投案,请府君速速禀报朝廷,扑灭叛逆”

    “咣当”郑善应身形不稳,连人带椅子摔了个脚朝天,顾不得威仪体统,四肢着地,一骨碌翻滚起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堂下跪着的张璟藏,很想问他,与自己何等仇怨,为何要将自己拖入这等要命的浑水中,指了半天,终究没有问出来,整个人如同破裂的气球一般佝偻萎靡,拿不定主意。

    “左右,将此人拿下,堵住嘴巴,卸去下巴,提防自尽,押入府君签押房,不得有误,不得多嘴多舌,仔细你们的脑袋和家人”

    好在他的幕僚是有定力的,他也是郑氏族人,声色俱厉代他做了措置,亲自监督官差妥当处置了,想了想,又回头对张璟藏说道,“道长莫怪,兹事体大,我等须做一核查,为保万全,只好委屈你了”

    张璟藏似是早有准备,面色不惊不变,“官人客气了,只须有吃食酒水,贫道不觉委屈”

    幕僚顿时高看一眼,拱了拱手,退了出去,见郑善应仍旧失魂落魄,六神无主,轻声提醒道,“府君莫慌,此事并非府君一人之事,何不回府请示族长”

    郑善应眼睛灼灼发光,连连点头,提起衣摆,一溜烟奔了出去。

    幕僚在后,长长吸了一口气,颇感郁闷,他洞达朝野消息,不由喟叹,这无休无止的争斗,何时才有尽头

    荥阳公府,郑氏祖宅。

    老族长郑怀仁沉默着听完了郑善应的禀报,橘皮一般的脸上,有几条深深的皱纹抖动了起来,“善应,你意如何”

    郑善应找到了倚仗,脑筋又活络起来,“此事,怕是瞒不住,依侄孙之见,要不就奏疏一封,连人带奏疏一同递解神都矛盾上交,不沾因果”

    “幼稚”

    一声呵斥,令他满面涨红,这句却不是老族长骂的,而是族长的嫡长孙郑镜思,年岁比他小了一轮不止,地位却比他高得多,他曾进了神都一趟,虽先后做了太平公主府邑司长史,冬官衙门营缮郎中,最终却铩羽而归,被流放岭南,家族用了不少的力气,才将他捞了回来。

    “你将他递解神都,怎会不沾因果,当神都权郎君、皇嗣和太平公主等人俱是打不还手的善男信女不成”



第三百一十一章 庐陵魅影(下一)
    黄昏,荥阳城门。

    一辆装满了干草的独轮车缓缓驶出,城门守正抬手示意要检查,待看清楚推着独轮车的人,抬手变成了挥手,口中粗鲁地嚷嚷着,“快点快点,要关城门了,兄弟们辛苦一天了,今晚我的东道,大家放松放松”

    “多谢守正”手底下的守卫差人乱糟糟致谢,有些豪放些的,点起了酒肆,还要姑娘,荤话一箩筐,一身的寒气疲惫都不见了。

    “行,都由着你们”守正大方地摆手,显然是个家底殷实的,并不在意这些,他方才给族中立了功劳,想必老头子能在族长面前得个体面,但教得了老头子欢心,多少钱帛都只是等闲事。

    黑暗中,道路两旁,人影绰绰,草叶晃动,窸窸窣窣,似乎有好几拨人,几乎同时动作,又同时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仍旧伏在草丛中的一拨人试探着匍匐前行,往四下里扔出草根石头,却不见动静,顿时察觉不对,为首的一人眉头一皱,几个纵跳攀上一棵大树,朝四周看了一圈,愤怒地面目全非,“杀千刀的,跑得倒是够快,快点跟上,死道士要是真死了,坏了王妃的大事,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四周不停有人影跳出来,朝着方才独轮车的方向飞一般快跑,都是脚步轻便之辈,没用多久便奔出数十里,道路蜿蜒,转到一个一侧密林一侧河流的隐秘处。

    “嗖嗖”迎面飞来一道道寒光,密密的织成网状,将这群人全数笼罩在内,众人忙于埋头赶路,却未曾提防,察觉有异,抬头时,已经是来不及了。

    “啊呀呀……”一连串惨叫声相继响起,一群人以各种姿势扑倒在地。

    行凶的一方却并不放心,数道黑影手持短刃,压低身形,如同流光一般自密林中俯冲下来,冲到众人倒地的地方,去势犹自不停,短刃精准地在脖颈上一一划过,如同一阵夺命的妖风,毫不容情。

    “狗娘养的”头目倒在后头,他的伤处只在胳臂上,并无大碍,想着假死躲过一劫,却未料到对方如此赶尽杀绝,如意算盘落空,激发了凶性,一跃而起,长刀向面前一个黑衣人横劈而去,意欲拉几个垫背的。

    “嗖”一支柳叶飞刀破空而来,直射入他的咽喉,连哼唧都没有一声,便从半空砸落。

    他面前的黑衣人额前掉落几根头发,却是险死还生,惊悸之下,挥舞短刃在头目脖颈上猛划几刀,令他身首异处,发泄了恐惧,又发足狂奔,消失在黑暗之中。

    荥阳郊外,郑氏别业。

    这个地方如同往常,护卫牵着黄狗懒洋洋巡弋,主院漆黑一片,无人居住,童仆侍女居住的厢房灯光明亮,偶尔会有些人影走动。

    没有人察觉,自家后院的屋脊上,站着数个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衣人。

    “敖老,郑氏有异动,该如何行止,先出手拿罪证,还是先禀报统领”

    被称作敖老的黑衣人闭目沉思,心神不宁,他是敖汉,梅花内卫的老人,他在这里,是坐探,不是执行任务,五姓七家,都有这样的坐探在,荥阳郑氏因距离神都洛阳最近,坐探最为强大,是他这种老供奉在执行,他想着方才偶遇的两波人马,有一波人离去之后,他才察觉,隐匿行踪的功夫,犹在他们之上,这种感觉,许久没有了。

    “莫要急躁,既是有同行,拿罪证怕是要误事,但没头没脑的,也无从禀报,先查个大概,有点眉目,才好说话,兵分两路,一路盯死了这里,一路随我去那荥阳衙署,抓个舌头,打听些消息”

    他们站立的屋脊之下,正有一群黑衣人盘膝坐着,默然无声,他们面前,几个衣衫凌乱的侍女被堵了嘴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这四五个人,像是几块冷硬的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恐怖的寂静维持了大半个时辰,几声猫叫响起,又有一群黑衣人穿窗而入。

    “如何”盘膝坐着的一人,乃是八骏中的老二翻羽,他奉命追查张璟藏的踪迹,晚了一步,让张璟藏进了荥阳衙署,他睁开眼,沉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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