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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李璟看了他一眼,沉吟不语,鬼都知道要妥善选择,问题就是怎样才算得妥善

    书房内静了许久,张柬之突然问道,“奉御,冠军侯鏖战方归,义阳公主府当有家宴接风”

    李璟思量了下,点点头,“大郎深得宗族长辈宠爱,必不会委屈了他,即便他不愿,自有亲长张罗其事,许是就在这两日”

    “如此便好,我观冠军侯所得官职,与奉御所处窘境异曲同工,朝中必有人心存不良,有意挑起李氏内斗,奉御可借宴会,多与之交谈,探听他的想法,以便周全行事”张柬之讳饰了一番,心存不良的,不是旁人,正是御座上的皇帝陛下无疑。

    李璟心中想笑,绕了这么大圈,可不是又回到了起点面上却是肃然,点头答允。

    桓彦范在旁,见事情有了眉目,放松下来,大发感慨,“论及军功,能服我者,唯有冠军侯一人,想他功勋累牍,却难封数年之久,东征之胜,形同灭国,陛下却只授他侯爵,武氏小儿蛇鼠一窝,酒囊饭袋,觍颜位居王爵者,成行成列,思来真真令人齿冷……”

    “勿复多言”张柬之打断了他,权策功在社稷他是承认的,政治上却也不是洁白无瑕,他自己就是个再明显不过的例子,只是这些话,没必要说与桓彦范听。

    李璟冲着桓彦范露出一个嘉许的笑意,“二位,这两封信函,当如何回复,还须拿个章程出来”

    张柬之一筹莫展,桓彦范咂摸咂摸嘴,一时也无良策。

    李璟仰头皱眉,韦后的信还好说,只是关照子女之类的客套话,虽有示好之意,却并不急迫,加之路途遥远,晚上一些回复,并无妨碍,但麟趾殿那边,临淄王李隆基发出的邀请,却是直接逼到眼前的,无法拖延,他不能出宫,安排了舅家人代他交际,约定的时辰,就在明日晚间。

    三人实在没有应对之法,张柬之无奈,“若无妥当说辞,怕是只能去敷衍一番”

    桓彦范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不妥当,房州虽远,朝中姓韦的却不老少,耳目聪明,那边也不是和顺的气性,真要是有了误解,怕会有无妄之灾”

    “舍此,为之奈何”张柬之摊手。

    桓彦范语塞,无言以对。

    李璟听得不耐,摆摆手,“罢了罢了,先回帖子,允了这约定,能不能成行,只看天命了”

    张柬之和桓彦范退去,书房内昏暗一片,只有一灯如豆。

    灯影微微摇晃,一个黑衣人渐行渐近,李璟搓了搓下巴,“劳烦执事上复绿奴娘子,请她转告大郎,若得其便,最好明晚安排接风之宴”

    黑衣人身子一闪,没了踪迹。

    李璟在书房里独自坐了良久,嘴角的自嘲愈发浓厚,朝中安稳日子久了,他也曾经有过膨胀的时候,也想过弄假成真,独树一帜,权策不过一外姓皇亲,能从者如云,自成场面,他




第374章 难念的经(下一)
    高安公主府,花团锦簇,灯火通明。

    这场晚宴的主办权,是高安公主费了很大力气才拿到的,力压太平公主和千金公主,反倒是义阳公主没有参与争抢,她很是想得开,左右儿子是她家的,能得长辈们疼爱,她只有高兴的。

    高安公主府在规制上远不如太平公主府辉煌大气,也没有泼天般的金山银海,像权策二十周岁生辰上太平公主的奢华壮举,高安公主却是无力支应,她与李笳婆媳二人都不是好胜的性子,偏在此事上,不肯让人,毕竟一个从小宠溺权策到大,一个阖家都受权策恩惠,待他亲近更胜亲弟李笊。

    富贵上比不得,便多用些心思补上便是。

    李璟早知宴席的规模小不了,便没有乘车,单人骑马而来,即便如此,还是在坊市街口被堵住了,街道两边各种规制的宝马雕车暖轿鳞次栉比,中间行人如织,有龙行虎步的显宦巨富,有衣着锦绣的五陵少年,也有争奇斗艳的名门贵女,笑声满路,暗香浮动,一派纸醉金迷。

    李璟下了马,将马匹交予小厮牵到一边预留出来的空地拴好,背着手缓步走过这条长街,才到高安公主院墙一角,豁然明亮起来,墙壁上红烛密密的排列着,笼着琉璃灯罩,光晕迷幻,照着满街富贵行人,剑南烧春的浓郁香气翻墙飘来,熏人欲醉。

    耳中响起铿锵激越的乐曲,两行侍婢作戎装打扮,盔甲鲜明,腰间佩戴的却不是刀剑,而是一支毛笔,侍婢雁分两行,贴墙而立,一行白衣少年伶人在正中徐徐走来,双手捧着莹白的陶笛,乐曲悠悠,正是将军令。

    一曲奏完,少年伶人跳起了胡旋舞,跳着跳着,身上衣衫一层层褪下,由戎装侍婢牵引开,挥动腰间笔做涂抹状,将其悬挂在早已备好的支架上,上面铁画银钩,写的尽是权策的大作,却没有全诗的,都是他以往一句两句往外蹦的残句,有的连一句都无,只有半句,比如为武攸暨做傧相迎娶太平公主时写下的“此情可待成追忆”,还有那句脱口送与上官婉儿的“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看来,这两个残句,与她二人,再是契合不过。

    收集这些残句,却比记录权策的全篇诗词,更费苦心。

    李璟陷在人潮中,他无心细看,只是默默走着,听两旁的啧啧赞叹声。

    “咦,这书法,似是欧阳相爷的手笔”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当日这句诗,险些要了奴奴的命去”

    “我说这布料都是麻布,写在上头的字迹,如此明亮清楚,支架后面,竟然是精瓷”

    “这陶笛之音,许久未曾听到,犹记得当初,三生石上唱满长安,侯大将军抱得美人归”

    ……

    回忆馨香馥郁,却尽显权策润物无声的不凡成就,李璟怪异的笑了,摇了摇头,走出梦幻一般的长街,到得高安公主府门前,报名而入。闪舞

    来到内苑,入口处堆满了人,指指点点,似是在争吵分辨什么,李璟心绪不高,不欲凑热闹,但此门是必由之路,也只得一路致歉,想要挤了过去了事,却见内苑开阔处,辟了一处园子,一窝竹林,旁边卧着一头牛,还有一个汉白玉石雕刻,刻的是一个骑着战马的骑兵,冬日天冷,百花凋零,这里却费尽周章引来了温泉水,点滴浇灌,只为了两丛花儿,李璟看了看,一丛蓝色的,是蝴蝶兰,一丛火红火红的,是扶桑花。

    即便四样景致分布错落,这个小园子还是显得有些空旷,旁边有一些留白,似是有未完待续的意思。

    众人堵在一起,犹自议论纷纷,李璟深谙权策之事,又对高安公主对他的疼爱耳闻目睹,转念一想,便已了然,千牛、万骑、蓝缨、焰火,门外在说权策的文才经济,这里,则是权策的武功,不好宣之于口,便只好打哑谜。

    “李郎君,快些来,殿下正找你呢”高安公主府有个管事满头大汗窜出来,拉扯着李璟就走。

    李璟被拉着上了阁楼,还没有回过神来,几个侍女就蜂拥而上,服侍着为他更了衣,虽是素蓝色,但一身锦绣,金玉灼灼,心中嘀咕,“看客一个,穿成这样,岂不是要抢了大郎的风头去”

    “见过表兄”门外走进来几人,有大有小,穿着与他几乎同款同色的衣服,却是王晖、薛崇胤、武崇敏、权竺等人。

    “这位是”李



第375章 难念的经(下二)
    夜宴通宵达旦,东方露出鱼肚白,来客才三三两两相继离去。

    头一次参加这等大宴的姚崇,算是开了眼界,来客翎顶辉煌,爵位高的有定王武攸暨等一字亲王,官职高的,有政事堂狄仁杰、欧阳通等当朝宰相,既有爵位又有官职的,如宰相、建安王武攸宜,也有天官尚书、安平王武攸绪,其余部堂高官,神都闻达,不胜枚举,他去如个厕,都碰到几家国公郡公。

    姚崇初到贵地,并无亲故在神都,便跟在郑重身后走动应酬,作为权策最亲近的人之一,郑重以文职回任神都,前来热络攀交情的人为数不少,场面稍逊于权策的族兄权泷和御史中丞葛绘。

    “都是叱咤风云的麒麟儿啊”返程的路上,姚崇犹自回味无穷,权泷西峪石谷筑城,使用残酷手段,令吐蕃附近群落生民十不存一,遭贬斥永不叙用,却又神奇地起复,到松漠辽东之地,掌管安东都护府,一跃成三品大员,葛绘高中贡士,却在殿试前弃考,举荐入朝,以侍御史低微官阶纵横朝堂,在台前为权策折冲樽俎,犹记得葛绘整饬河北道,刺史都督尽是掌中玩物,文武高官荣辱生死,一言而决,他当初能得任濮州刺史,也不过是葛绘信手拔擢。

    姚崇热血贲张,松了松衣领,口中反复念叨,“大丈夫当如是也”

    这一番动静,吵醒了车中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儿,只见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张口就令姚崇苦笑,“父亲饮酒了,好臭”

    这是他的幼女,名姚佾,他还有两个儿子,作为唯一的女儿,姚佾是阖家上下的掌珠,娇宠唯恐不及。闪舞

    “父亲,那权郎君好生奇怪,他是李家外甥,为何会有这许多姓武的来他的接风宴那几个亲王郡王与他可是亲近得很呢,武家的小辈儿,也都围着他转,怪不得他能年纪轻轻统领大军,定是叛变了,做了武家的狗腿子……”姚佾睡饱了,很是精神,掰着手指头分析。

    “噤声”姚崇一声热乎劲儿全散去了,赶忙止住女儿兴致勃勃地话头,低声道,“神都不比濮州,处处都是耳目,李武两家虽然为敌,却又联络有亲,定王乃是太平公主夫婿,权郎君与几个武家人亲近有什么稀奇,你看梁王、魏王还有河内王可曾前来”

    姚佾大眼睛忽闪了几下,秀气的眉头皱了皱,“好生复杂,在神都做官不容易呢,弄清这些关系都要头疼,还怎么做事”

    “为父不过鸾台舍人,不起眼得很,我儿不必担忧”姚崇可不舍得女儿忧虑,连忙宽慰,“葛中丞于我有提携之恩,郑少卿又是相熟的同僚,多多与他们来往,想来能立住脚跟”

    “父亲为何不去拜访权郎君”姚佾以手支颐,好奇问道。

    “权郎君是成大事之人,万方瞩目,常在风口浪尖,为父官位低微,也上不得台盘”姚崇语声冷静,却多少带了不甘。

    “嘁,还成大事呢,那么大人了,还被母亲、姨母还有表嫂当孩童一般打扮照料,像个大娃娃似的,笑死人了”姚佾嗤之以鼻,转念想到自己曾亲眼看见权策在胜州时,谈笑间处死姚铸,杖责河内王,与昨夜被长辈宠溺的贵公子,判若两人,咂吧一下殷红小嘴,颇觉混沌。

    “大娃娃”姚崇听闻女儿给权策取得外号,不由莞尔失笑。

    高安公主府中,大娃娃权策有单独的院落,即便宿醉,仍是如常早早起身,简单用了早膳,换了一身短打衣物,去后院校场摸爬滚打了近一个时辰。

    辰时刚过,冬日的天色懒洋洋明亮了些许,他沐浴更衣,去了书房。

    “大郎,此去东北边地,我当如何行事”权泷在书房里等了有一会儿了,他起身的时辰与权策差不多,却不喜运动,端着一杯青烟袅袅的炒茶,细细赏看书房中的摆件书画,闲居一年有余,越发从容淡定。

    “奚人骆务整可信可用,契丹李楷固可用不可偏听,靺鞨大祚厉要多加提防,”权策先评判了几位关键人物,又安排了几样要务,“剿除契丹上



第376章 难念的经(下三)
    权泷只在神都停留了五日,办齐了公文官凭手续,入宫觐见武后,武后并未召见,只是传出旨意,令他凡事以平稳为先,多施善政,徐徐化育塞外部落。闪舞

    一切就绪,权泷踏上东去之路,权策与他一道出城,远行数百里,到登封县嵩山脚下。

    除了年节之日,权策越来越少踏足此地,只是权泷提起要拜见族叔,身为人子,权策只有走这一遭。

    权毅山居四年之久,美妾爱子相陪,好山好水,心情愉悦,不受俗务干扰,非但不见苍老,发丝青黑,竟还年轻了几分,身宽体胖,负手站在门前台阶上,有些乡绅员外的派头。

    “孩儿拜见父亲”权策撩起衣摆,双膝跪地叩头。

    权毅神情复杂地看着阶下跪着的人影,半晌才道,“是大郎啊,起来吧”

    权策应声站起,示意了一下身边的权泷,“这是族兄权泷,将出京公干,特来拜望父亲”

    “侄儿拜见族叔”权泷应声跪下。

    权毅眼中一片迷茫,他尚义阳公主后,与天水本家联系不密,后生晚辈更是往来不多,印象不深,眼下山居,神都政事风云,一无所知,只能含混其词,“好,好儿郎志在四方,贤侄为朝廷奔走效力,莫辞辛劳”

    一同进门坐定,权毅的妾室牵着幼子出来见客,权策和权泷都奉上了表礼,权毅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不料,那妾室并没有听从,“大郎,三郎将满四岁,当开蒙就学,山中聘请蒙师不易,不知大郎可否设法”

    权策微愕,谨慎地看了权毅一眼,是他又耐不住寂寞了,还是妾室自作主张“姨娘言重了,嵩阳书院就在左近,延请名师应当不难,开蒙是大事,若需权策跑腿,午后便可成行,必将此事办妥”

    权毅蹙了蹙眉头,有些无奈,却并未出言反对,反倒更进了一步,“却不必在嵩阳书院,我有意移居长安,大郎可代为安排”

    权策微一沉吟,明白了他的心意,有了儿子,却是牵挂多了,不好再任性窝在山中,但为了避开义阳公主,只好选去长安,既是如此,长安那边的义阳公主府显然也不能待,得另辟住宅,“孩儿遵命”

    得了准信,那妾室才牵着孩儿离去。

    “府中上下如何你眼下任何官职”权毅转了话题,问起家常。

    权策一板一眼作答,不时将权泷扯到话题中,聊得还算尽兴,得知家中二子都已是侯爵,幼女更是一品公主,权策任太子詹事,还要教导庐陵王嫡长子功课,初次见面的族侄在长子拉扯下,已经是三品安东都护,权毅的神情似喜似悲,复杂难明。

    礼节尽到,两人陪着权毅一道用了午膳,便相携离去。

    离了嵩山,权策马不停蹄返回神都,回到城中的时候,天色已然擦黑。闪舞

    “主人,可要去定王殿下府上”绝地在旁轻声询问,他贴身伺候,听到了权毅的交代,若是不想惊动义阳公主,只有借旁人的手到长安布置,一心经商的武攸暨,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权策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去太平姨母府上”

    他不打算瞒着母亲,守着活寡,已是凄苦,他要是背着她行事,更是往她心坎上扎刀子,非人子孝道。

    “权郎君,您可来了,殿下今日上午出去了一遭,心情可是糟糕,见着您了,许是好一些”门房一众管事仆役鞍前马后,将权策迎进门去,腿脚利落地跑进门通传。

    权策才走过正堂,还没到内苑,香奴匆匆迎了出来,却不是迎客的,“权郎君,殿下吩咐,请您,回吧”

    众人瞠目结舌,“香奴娘子,您怕是,怕是弄错了,这是权郎君呐……”

    “殿下吩咐了,就是请权郎君先回”香奴板着脸,一字字说得清楚。

    “这……”众管事顿时傻眼。

    权策心里有数,想必是逆伦的流言传到了太平公主耳中,摆摆手,“我进去瞧瞧”

    他迈着大步往后院走,香奴敛着裙裾,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并没有真心拦阻的意思。

    才到太平公主府正殿的乌木门廊下,便听到一阵阵剧烈的噼里啪啦声,红漆的窗棱门柱不时遭到重物撞击,地面上如同狂风过境,各色各款的零碎遍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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