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乡多宝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英渡
“你呢?”沈砚蹭蹭他愈见清瘦的脸颊,“你觉得我待你可好,可有一心不二的情意?”
萧索嗫嚅道:“将军身边之人如过江之鲫,曾经有他们,今日有我,明日还会有新人。我不敢这么想。”
沈砚默了默,道:“你这样说,就是在怪我用心不专了。若是旁的也罢了,可偏偏这点,我着实反驳不了。从前之事已然发生,将来之事殊难预料。我不是神仙,即便我真是神仙,也改不了了。我只能和你保证眼下,至少目前为止,我只有你一个。”
萧索动了动嘴唇,却未作声。沈砚用眼神鼓励他继续,片刻后听他说:“眼下,你不是还有妖娆少年相伴……”
这话他说来格外羞耻,颇有几分争宠的意味。可他并没有、并不想排挤旁人,他只是,只是心里那一点声音压不下去而已。
沈砚却格外高兴,笑道:“妖娆少年,你竟也有吃醋的时候!他只是我救下的一个可怜人。你走后,我以为此生再也得不到你了,也曾将他当做你,隔靴搔痒罢了,并未越过雷池一步。我进出带着他,也是做给皇上看的,为求个花心风流的名头而已。”
萧索脸色通红,幸而天色昏暗,室中也不曾掌灯,沈砚看不见他此刻的窘况。
“可……”他嗓音软软的,“将来,你也会有别人的。”
沈砚捏捏他脸,禁不住按过来吻一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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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傻孩子。将来之事我不能预料,自然无法说准。可这与我待你之心,又有何关系?我既认定了你,自然长长久久不会变了。其实你想想,现在又何尝不是过去的未来。我只要永远在‘现在’爱你,又怕什么将来!”
萧索看着他暗夜里晶亮的眼睛,叹道:“你方才的话,入了禅机呢!”
“是吗?”沈砚吃吃笑道:“那你也说句禅宗的话给我听听。”
萧索想了想,忽然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这……这算什么禅?”沈砚有些懵。
“这是世上最具禅意的事了。”
“唔……”沈砚低头加深了这个吻,“那我们再参一参!”
参完禅,萧索倒在他撑着的怀抱里,细细地喘息。声音听得沈砚心旌摇曳,只恨自己此刻伤残,能看不能尝。
他定定神,忽然献宝似的从枕下掏出一块手帕给他:“这个给你,快打开看看。”
萧索狐疑着拆开帕子,见里面是一只做工细的灵符,只有银锞子大小,黑底金线绣的云纹致异常,两端有锦绂,似乎可以像金玉香囊一般佩在身上。
“打开看看。”沈砚挑着眉毛,眼里含着深深的笑意。
萧索依言打开灵符上的盘口,见里面似乎盛着什么东西,拿出一看,不禁讶然:“这……这是……”
月光下只见一颗猫眼大小的珠子泛着细碎光泽,那颜色不是漆黑,而是黑中兑了乳汁的质地,细摸之下,只觉得比豆腐还要滑腻。
沈砚邀功心切,赶着说:“这是黑珍珠王,我在东南剿海盗时得的。原是要带回来给你的,可还没交到你手里,就出事了。如今给了你,可算了了我一桩心事。此物传说有奇效,大约也真有点邪门,你戴着挡挡灾,我也安心些。”
萧索一时有些失语,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这东西普天下找不出第三颗来,而第二颗在历代皇上身上佩着。他竟也给自己找到一颗,还如此毫不犹豫、随随便便地给了自己。
“我……”萧索握着珍珠觉得格外烫手,“我不敢戴……”
沈砚恨铁不成钢地揉揉太阳,将珍珠小心翼翼地装进符中,继而又拉起他,亲手将灵符系在了他腰间。
“你平安,我也就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44章夜话五更
萧索没有问言浚的事,不敢问,怕自取其辱,又怕令他为难。如此含混着,至少还留有一种可能比起言浚,他也许更爱自己。
沈砚不放他走,硬是要他陪着才肯睡。萧索无法,也颇舍不得走,便留了下来。只是他心内仍然不安,宽衣后还躺在身旁问他:“我今日就这样冒冒失失地来了,也未考虑后果。倘或被人看见,又报与宫里知道,可怎么办?”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之前沈砚刻意远着他,防的便是这个。好容易皇上的气消下去,此刻他们又你侬我侬起来,只怕又要点火。
沈砚默了默,还是安慰他:“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其实之前皇上针对你,也并非单为着我的缘故,不过是捎带手出口气罢了。正经还是因为涿阳之事,你在那件案子里做了他用来打压祁王的棋子。事成之后,他自然想要除掉你这只手套。到底还是我没顾得周全,擅自把你拖进此事中来,却忘了帝王心术,最是无情的。自古敌国破,谋臣亡,何况是你一介平民,于他而言,更无足轻重了。”
萧索抬手盖在他唇上,嘘声道:“别这么说,那件事并非你强迫我牵涉其中,而是我主动求你拉我进去的。要怪也只怪那些作恶的人,没他们,我母亲也不会死,我也不会卷进这些纷争了。”
沈砚握住他的手,笑了一声:“我倒感谢他们呢。他们虽然可恶,但若非此事,我又怎会遇见你。可知福祸相依,果然不错。皇上说的话,真有些道理。”
这话里的意味格外深长,萧索微微笑道:“这么说,遇见我,算是福了?”
“明知故问。”沈砚捏捏他腰侧,引得他一阵颤栗,直躲着说痒。“你过来,别躲那么远,我不闹你了还不成?”
萧索蹭蹭,他还是不满意,但因身上有伤,不能似往日般任意妄为,只得伸手拉他:“快过来,好容易见一次,怎么还不让抱了。吃不着,好歹也闻闻味儿罢。”
“净是乱说。”话虽如此说,萧索依旧蹭了过去,窝在他怀里乖乖地躺着。
沈砚心情舒畅,抚着他清晰的脊骨说:“你太瘦了,摸着都硌手,该多吃些东西,好好补补。”
萧索不言语,沈砚又伸手向下,摸到后面掐了一下,低低笑道:“所幸不该瘦的地方没瘦!”
“你”萧索大窘,“没正经!”
沈砚住笑意,忽然正色道:“还好,没落下残疾,否则……”说着叹了口气。
他曾经那样信誓旦旦地说,绝不让他受廷杖之苦,终究还是食言了。也因如此,他才知道不离开他、执意和皇上做对的后果。他固然能承受得起,可萧索不能。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放在心上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沈砚未置可否,隔了半晌,换上一副轻松的语气道:“马上便是中秋了,外面桂花开得正好,你来陪我吧,给我做些桂花糕、桂花藕的,尝个鲜儿。如何?”
萧索踌躇道:“那自然好,只是……中秋我若与你过,万一被人知道,那就不好了。”
沈砚心里不是滋味儿,连与他共度中秋都要顾虑再三,当真是不痛快,更觉得委屈了他。可也没有办法,纵然再抱怨也无法改变事实。只恨上天给他一副好皮囊,偏偏就入了皇上的眼,总也称得上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罢。
他在心中胡乱感叹几句,捉起萧索细细的手指凑在唇边吻了两下,道:“八月十五,天下都要团圆。皇宫里有家宴,皇家也要聚天伦之乐。大家都忙着团圆,谁有闲工夫来管我们的事!我亲自去接你,悄悄来再悄悄走,料也无妨。”
萧索被他一怂勇,胆子也大起来,心头一时激荡,点头道:“那好,我等你。”
沈砚心满意足,搂着他道:“时候不早了,睡罢。”
他背后的伤虽未触及内脏,但也颇重,今日上药按揉过,才勉强好些。只是到了夜里便发作起来,影响睡眠,加上他一直维持着侧趴的姿势,难身子僵硬酸痛,因此睡不多时又醒了过来。
不过醒着的却不只他一个,萧索也是张着眼睛。沈砚醒来看见,不禁吓了一跳:“大半夜的,你怎么不睡?”
“我……不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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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索撑起身子给他按揉肩膀,“是不是背上疼得厉害,要不要再敷些药?”
沈砚小心翼翼地倒换个姿势,夸口道:“没事儿,刮骨疗伤我也不怕,还怕这点儿小伤么!”
萧索按着他背上的伤处问:“真的吗?”
“真……真的。”沈砚咬咬牙,打定主意不要丢脸。
“那你翻个身吧,得总是这样睡血脉不畅,坐下病不是玩的。”萧索十分贴心地提议。
沈砚苦笑道:“翻……翻身?呵呵好,我那个,我先酝酿酝酿。”
“酝酿?”萧索难得露出狡黠的神色,“只听说写文章要酝酿的,从未听说翻身也要酝酿。你若翻不动,不如我帮你?”
沈砚撑着身子僵持半晌,突然自暴自弃地趴下去,煞有介事地叹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连你都学会促狭捉弄我了,这日子真没法儿过了!”
萧索起身去外间拿伤药,回来道:“没读过什么书,口里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可见伶牙俐齿是天生的,不在肚子里有没有墨水。”
沈砚捏捏他的嘴,嗔道:“我看你才是牙尖嘴利,到南城市井里待了俩月,竟然也学得口里不饶人了。看来还是我的错,不该放你在那儿待着,都学坏了!”
萧索将黎洞丸用黄酒研开,扁扁嘴道:“衣裳撩起来,我给你上药。手法不好,南城的手艺比不上东城的贵气,将军别嫌弃。”
沈砚不再趣他,老老实实撩开中衣,露出一片狰狞的黑紫来。萧索一见之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泪上眼梢,泫然欲泣道:“伤得这么重,你……疼不疼?”
“一点儿都不疼,你千万别哭!”他忙道,“这原本就没什么,只是看着厉害而已。擦上点药,等等就好了。你没见过大伤,所以大惊小怪觉得厉害,其实不然。真的!”
萧索一介读书人,自然见不惯这等伤处,但也听得出沈砚的强言安慰,不愿令他不安,因而便没有多说,小心翼翼地给他涂过药,重又卧了回去。
沈砚却问他:“为何不想睡,你还未说。”
萧索不太好意思说,奈何沈砚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令他不得不从实招来:“我……见一面难得,睡过去时间过得快,再醒来就天亮了。天亮……天亮我就该走了。”
沈砚一愣,随即恍然。他这是想着多看自己几眼,与自己多相处一时,所以才不舍得睡。
沈将军心疼不已,柔声道:“没事儿的,睡罢。我会叫十一在暗处守着你,以后你想见我,随时叫他给我传信就是。”
萧索点点头,听话地闭上了眼。
次日天不亮,沈砚便摇摇他身子,叫他起身。萧索懵然不知所以,看着他愣了片刻神,才想起自己昨日一时情难自抑,跑到将军府来了。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神色甚是困倦,诺诺问他:“可不可以,再睡一时?”
萧索素日听话又省事,况且多年苦读之人,最是自律,极少露出这般赖皮的神情。可他连赖皮都赖得如此柔软委屈,当真化了沈砚那颗无坚不摧的心。
“今日不行的,你得早点回去,趁着天不亮才好掩人耳目。”他昨夜上过药,今晨便觉得好些,能坐起来抱他了。“你乖乖听话,回去再安心睡。现在纵然再睡一会儿,也是提心吊胆的难受。”
萧索点点头,顺从地爬起身,自去摸来袍子穿上,又晕晕乎乎地下床洗漱。待拾妥当,他已清醒过来,站在榻边与他辞别:“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罢。”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而别离却一如既往来得快。虽不是此去生死别经年,却也有难舍难分之感,更哪堪逢上这冷落清秋时节。
沈砚捏过他下巴来亲亲,嘱咐道:“天气凉,别吃生冷的东西,平日多加些衣服。以后也别出摊了,街面上的是非多,你这样老实,莫给人欺负了去。”
“好。”萧索点点头,如今流言蜚语传得难听,他本也不想再出去给人编排了。“十一在外面等着呢,我先走了。”
沈砚又拉着他的手说:“我伤好了还要去南山查案子的,到时再接你去射圃会面。”
“嗯,”萧索颔首,“我等着你。”
沈砚顿了顿,又怕他不信似的补上一句:“中秋定接你过来!”
“我知道。”
“那……没事了,走罢,走罢。”
他摆摆手,目送萧索的身影消失在了花荫之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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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剖白心迹
萧索回到狗尾巷时,天尚未明。熹微一点晨光,遥遥缀在东边。
十一将他送到老地方,却没有要回转的意思,只说:“将军吩咐小的,日后守在萧公子身边以为照应。今日是第一天,我只在暗处,不会现身,更不会打扰公子。若有事,公子随时唤我,我自会出来相见。”
萧索奇道:“难道你会隐身不成?”
十一抿嘴一笑:“世间哪有隐身法,倒是听说东瀛有忍术,似乎能隐身的,不过也是障眼法。我并非隐身,只是躲藏起来,暗暗跟着公子,保护好你将军才能放心。”
萧索拱拱手,道声“多谢”,回头顺着小莲蓬巷往狗尾巷走,不时还要回头看看十一的行踪。但他说到做到,果然躲得无影无踪。
几次回头之后,萧索放宽了心,也不再徒劳事去寻他。想来他既说会躲好,自然是不会让人察觉的。只是不知送他来时赶的那辆青皮马车,少了他要谁再赶回去。
萧索一面走,一面胡思乱想,刚绕到狗尾巷口,忽见前面一个黑黢黢的人影杵在那里。走近一瞧,原来是欧阳旭。他脸色铁青,身上似乎笼着一层乌云,与他平日阳光灿烂的笑脸大不相同。
“初明兄,”萧索抬头看看天上还挂着的半边月亮,又去看塑像一般的他,“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早起来做甚?”
欧阳旭微眯着眼冷笑了一声:“你昨夜去哪了?”
“我……”萧索不想告诉他沈砚之事,况且本来也不方便说,“初明兄这么早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有事吗?”欧阳旭忽然嘲讽地笑了,“呵,你消失了一整日,彻夜不归,音信全无,到现在才回来,居然问我有何事!我倒是有事,只不知何处去说、同谁去说!”
萧索忽然想起之前沈砚说派人来告诉一声,得他们为自己担心,然而他后来说起旁的事便将此事忘了。如今看欧阳旭的脸色,怕是他们以为自己出事,足足找了一整夜。
“实在对不住,初明听我解释!”萧索急忙申辩,却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可申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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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彻夜不归忘记回来报个信,也不能全怪沈砚。即便怪他,他也只得哑巴吃黄连,毕竟他和沈砚之事是件隐秘,不能说出来的。
欧阳旭却像看破一切似的,神情带着三分嫌恶、三分痛惜,嗤道:“好好一个读书人,偏偏学尽了青楼里的姐儿作风,叫人拉了去包占,真叫我恶心!”
萧索的歉意顷刻间僵在脸上。他极少与人翻脸,更未与关系亲近之人翻脸过。如今欧阳旭这句话如同数九寒冬中的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他一身。
冷归冷,可冷之余,尚有一丝被戳中的疼。
他没有作声,站了片刻,越过他向前走去。年深日久,路上的石板已经碎裂,凹凸不平地嵌在土地之中,颇有些硌脚。
萧索一步步踏在上面,渐渐走钝了,也不觉得疼。路边偶尔生出几丛小巧可爱的野花,和蒲公英开在一处,虽不比将军府中的紫薇海棠鲜艳明媚,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门是虚掩着的,上面的黑漆都已斑驳,铜环也已生了锈。这让萧索想起沈砚那里,他府上自然没有这样老旧的木门,别说是恢弘气派的府门,就连内室的门板都是镂雕錾金的工艺,似乎碰一碰都会烫到手。
回到这里,萧索忽然觉得双脚落了地。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落差感。但这些才是真真实实的,就如这条巷子的名字,狗尾便是狗尾,续上貂也是不配的,方才种种犹似一场幻梦。
可他中毒颇深,只愿溺在梦中与他纠缠,不愿醒来看一眼这世界。
善姑已经起来,王铁嘴平日这个时候已经起身练嗓子,大约是昨夜为着找他歇得晚,因而还在睡着。不过一个善姑,也够他消受的。
“我的小祖宗,你可回来了!你说你这孩子,晚上不回来也不说一声,吓得我们只以为你遇见强盗贼了,想要去报官呢!幸而还未去,不然又是麻烦。昨夜到处找你不见,欧阳那孩子急得直发疯,在外跑了一夜,生怕你出事!”
她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萧索安安静静地听完,一揖到地赔礼:“的确是学生的错,当真羞惭万分,昨夜原想着要回来说的,谁知一时糊涂便混忘了。累得众人为我担心,我着实过意不去。请姑姑宽恕这一次,下不为例罢。”
善姑听如此说,也不好再多饶舌,叹了口气道:“唉,快进去罢!早晨风凉,在这里站着,仔细再招病。”
萧索回屋后,欧阳旭便也回来了。他仍是那副阴沉沉的脸色,心里一把无名业火,却又不知如何熄灭,只得暂且压抑。
中午吃饭时,他还维持着这副脸色。萧索再未与他直接接触过,连拿筷子、递饭碗这等琐事,都悄无声息地避开他。
善姑给萧索盛饭时,按着他一贯的量,只盛了小半碗。今日也不知怎的,他吃完自己又添了多半碗。善姑怕他撑着,便道:“在外面没吃东西,饿着了吧?虽然如此,可也别一次添这么多,否则要积食难受的。”
萧索摇摇头:“多谢姑姑,我不会勉强的。只是尽量多吃些,尚且吃得下。”
“这可奇了。”善姑笑道,“吃饭原是为了顶饿充饥的,吃饱便罢了,何必尽量多吃些,又不是灾年,吃了这顿没下顿了。”
萧索失笑:“只是,想长胖些。”
善姑闻言很是高兴,说他的确太瘦需要长肉,又给他多添了许多菜在碗里。欧阳旭却冷哼一声,未置褒贬。
用过饭,萧索便又回房去待着。他听沈砚的话,不再出摊,因此格外闲下来。到下午时分,天色渐暗,铅云滚滚,似乎是要下雨。
萧索正躺在榻上躲避那雷声,忽然听见外面敲门声响,忙趿着鞋去开门。进来的是欧阳旭,气氛便略显尴尬。
“你……”欧阳旭有些语无伦次,“我……是来道歉的。今晨,我有些急躁,大约是昨晚上找你,回来撞克着了,才胡乱说了那些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我真对不住。”
他既已如此说,萧索自然不好不原谅:“初明不必如此客气,你本是无心的话,我不会生气。何况你说的,又何尝不是实情。我的确是个攀附权贵,被人包占的玩物。亏我还是个自诩读过几年书的男子,益发连青楼女子都比不上了!”
欧阳旭愣了愣,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他分明是生着气,却还要勉强不生气。自己今晨的话说得虽重,但丝毫没有因此看不起他的意思。只是恨铁不成钢罢了,不愿让他做那样的人。
如果说还有别的什么,那大概是他不敢说出口的。
“我岂会这样想你!”欧阳旭腾地站起身,带得桌椅一阵晃动,“我只是不想让你去……不想让他玷污了你。”
萧索微笑道:“别这么说,是我配不上他才对。我与他云泥有别,本不该动心的。”
“不,”欧阳旭忽然嚷道,“你是何等样的人,岂是他可以玷污的!我只是……只是和他一样,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我知道,我这样说,你多半恼了,可……”言及至此,叹息一声,再也说不下去。
萧索一怔,忙道:“初明兄千万不要如此说,我何德何能,当不起!”
欧阳旭方才还在神伤,此刻被他拒绝,把心一横,道:“我是认真的!他有什么好,纵然千贵万富,不过一时的风光。终究是一介武夫,能有何出息?皇上今日多宠信他些,未必年年都如此。这样的人只知打打杀杀,没有功劳时有白食俸禄之嫌,有功劳时又有震主之嫌了。你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萧索扯了扯嘴角,苦笑说:“纵然不好,也比我强百倍。况且,这原不在好不好上论,即使不好,我也无法,只得认了。”
欧阳旭冷笑道:“什么强百倍,一时之高低而已,怎见得我们永远不如他?我与他不同,我还有机会!你信我,只要你愿意,我将来必定会金榜高中,到时我给你的绝不逊于他今日能给你的。”
萧索正色道:“欧阳兄一夜未眠,大约是糊涂了,方才还说撞克着了,可见是真的了。快回去歇歇吧,我不会跟你认真的。这样的话,以后也不必再说了,当心人多眼杂,听了去不好。”
欧阳旭听见这话,便已明白他的意思,默默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终于还是走了出去。
萧索盯着门扉叹了口气:“终究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复制了全文粘贴,只粘贴上一半!
这几章跑感情线,下章大约还是感情线,然后接着跑剧情。日常脱纲,唉……
第46章府中养伤
萧索回去后不久,言浚便去了将军府探望。沈砚趴在榻
此乡多宝玉 分卷阅读66
上,也不与他客气,懒懒散散地道:“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事要同你商议。”
“没要紧的事稍后再说。”言浚面色颇有些严肃,“我刚从宫中来,听皇上身边的人说,皇上已然知晓你是在祁王那里坠的马,你最好上个折子,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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