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乡多宝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英渡
沈砚嗤笑:“皇上难道信不过我?他若真有疑虑,何必让我监办地震的案子,若是信得过我,那这封折子又何必写!”
言浚揉揉太阳,叹了口气,道:“你这性子,再不改早晚惹出大事来!你要时时刻刻记得,那人是城府极深的皇上,与你我君臣有别。纵然他再信任你,你也该时刻小心谨慎着。这封折子上去,是让他安心,也是给你自己留路!不就是写几个字的事儿,你有这耍浑抱怨的空儿,十封八封都写完了!”
“好罢,好罢。”沈砚向门外招招手,“快叫个会写字的来,言大人的命令,我可得速速遵从!”
言浚对着他的伤处抽了一巴掌,看他龇牙咧嘴,心中一阵舒畅:“该,叫你满嘴里胡吣!”
沈砚假模假式地揉揉伤处,正色道:“说正经的,我还真有事要问你呢。那个地震的案子,三法司查得怎么样了,可有何进展?还有,我这一伤,饮冰案彻底搁置了,你可有单独去查?”
言浚摇头道:“地震一事本就无甚可查之处,就算想把这天灾强行说成是人祸,但此刻也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搪塞。况且皇上要借题发挥到哪儿去,我们尚且弄不明白。没有扣帽子的对象,想赖也无人可赖。”
“至于饮冰案,倒真有些进展。那日在街上冲撞了你的那个武人,就是身上配剑,生得奇高的那个。”
“对萧索动手动脚的那个!”沈砚愤愤补充。
“就是他。”言浚仿若没听见“萧索”两个字,接道:“前日京兆尹高笠亲自提审了他,过了两堂。据此人供述,他是来京城找他妻弟的。”
沈砚截口问:“这和饮冰案有何关系?”
言浚嗔道:“你别急啊,听我说完。”
原来此人姓赵名返,本是江夏人士。他妻弟于三年前来京中应考,因未考中便留在京里继续苦读。数月前他妻弟忽然与家里断了联系,连写几封家书都无回复。
赵返担心之下,便赶来京城探望。谁知他妻弟租住之所已是人去屋空,房东说早在数月前里面住着的人就失踪了,至今连房租都还未结。
他为人颇有些迷信,妻弟失踪不去官府报案,反而跑到覆舟山上求神问卜。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假半仙,指点他去京城之南有莲花的地方,找到名字里带萧的人,还说非如此不能如愿。
偏生萧索的摊子上打着幡,赵返刚摸到莲花街,别的没看见,先看见了他竖着的幡上那个斗大的萧字。由此,才引出后来的冲突。
沈砚气道:“这算是哪门子的买卖,这人忒糊涂了些。别说萧索不会扶乩,就算会,这等装神弄鬼的事儿,又岂能真顶用!”
言浚看了眼窗外,问他:“十一呢,怎么没见他给你守门?”十一日夜跟着他,可谓形影不离,今日没见着他,才是真奇怪。
“我叫他出去办点事儿。”沈砚不想告诉他自己又和萧索重归于好了,怕他又说出一车劝诫的话,又怕走露风声连累于他,遂掩饰说:“我这里安全得很,四周都有假山隔断,你有话直说便是。”
言浚关上门窗,又唤过两个小侍卫守在院外,才回来道:“此事恐怕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你想,是什么人指点他去找萧索的。若说是江湖骗子胡说,又怎会偏偏将他引到了萧索面前,岂有这么巧的事?”
那半仙给赵返的指点太过明显,京城之南,有莲花的街道,名字里带萧的人。如此直接的线索,简直是在指名道姓地叫他去找萧索,就差没给他幅画像了。
“你是说……”沈砚皱了皱眉,“有人故意将他送到我们面前?”
萧索自然没有能力帮他,但搭上萧索,就意味着搭上了沈砚。而沈砚是皇上的心腹亲信,所代表的,是朝中目前最大的两派势力之一。
言浚道:“你再想,有谁能知道你和萧索的关系,他为何要做这些事,这个赵返身上究竟有何秘密值得此人将其送到你的面前?”
“难道是……”沈砚不能确信,“皇上?”
言浚立刻否决了他:“不会,皇上久居深宫,不可能认识赵返这样身份的人。所以说此事有蹊跷,我们能想到的人,大约都不会做这样的事。为今之计,只能再审这个赵返了。”
沈砚趴得难受,撑起身子道:“那你怎么把他送到京兆府去了,高笠那个老油条,比郑老头还滑!”
言浚想到郑铎和他那撮山羊胡子,不禁笑说:“你这是偏见,郑老大人名如其人,最是刚直不阿。不过是三朝元老,多年宦海经营,保命的经验丰富些罢了。”
沈砚对当初萧索考试时郑铎不肯帮忙之事耿耿于怀,因此颇不待见这位礼部尚书大人。
言浚又说:“我将赵返送去京兆府,也是不得已。他的案子太小,原该京兆府管,根本到不了大理寺和刑部。没人上告,又与贪渎枉法、程序失当无关,我们御史台也不好插手地方官办案。况且你又与张云简不睦,还是送到老高那里去好些。”
沈砚听得头疼,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别跟我嗦这些,脑仁儿疼!有这闲工夫,你还是赶紧把那个赵返提到御史台,亲自审审他罢。”
言浚从怀中摸出两瓶药,哼了一声:“是皇上让我来探望你的伤,你以为我稀罕来不成!这药是圣上亲赐,好生揣着吧你!”说毕扬长而去,临走还不忘在他伤处又按了一下。
沈砚命人给自己涂上御赐的伤药,果然觉得清凉镇痛,心想还是皇家的东西好用,撇撇嘴趴在榻上睡了一时。
午后泼天降下一场雷雨,沈砚昏昏沉沉地醒过来,见天色阴沉、雨点密集,本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只得改为被人搀扶着在屋中溜达。
他唤过一个小侍卫,命他将阮桐带过来。不多时,便见侍卫打着油伞,将一瘸一拐的阮桐送了来。
沈砚看他还要拜,忙道:“行了,不用闹这些虚礼了。”
阮桐只福了一福,“谢将军。”
沈砚问他:“我记得你曾说,你家败落前,也是诗礼簪缨的大族。你从小读书写字的,学问应该也不错吧?”
阮桐垂目道:“将军之言我可担不起,只不过读过几本书,些许认识几个字,称不上有学问。”
“反正比我强!”沈砚招招手,令他桌案前坐下,“从今日起,你就当我的西宾,教我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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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写字儿。”
阮桐忙直起身:“这怎么行!将军还是另请高明,我做不了这事的。”
“做得了,做得了。”沈砚示意身边人按他坐下,道:“我说你做得了,你就做得了。我又不去考试,又不想做什么学问,不过是想多认几个字儿,能听懂些典故罢了。那些老朽冬烘的腐儒我可受不了,就你这样长得年轻俊俏的公子讲书,我才听得进去。”
阮桐笑道:“将军出口成章,何须用我来教?况且……萧公子文采斐然、学问深厚,让他来教,岂不更好?”
“千万别跟他说!”沈砚瞪着一双眼睛,“我如今只是私下学学,犯不着嚷出去丢人现眼,更不想告诉他。素日皇上出口成章,我伴驾时日不短,也学得出口成章了,其实不过是个空架子,一写字就完蛋。”
阮桐会意,这大概是想悄悄进益,不好意思告诉萧索。“那将军想从什么书读起?”
“先不用忙。”沈砚抬手道,“我口述,你执笔,先拟一封奏折来,把昨日坠马之事跟皇上解释解释。”
他自然不会说自己是为救萧索才受的伤,更不敢说自己跑去祁王的射圃和萧索私会。
因此奏章中只说,他是为查饮冰案才去的射圃,谁知坐骑闻到香料受了惊,便把他颠了下来。又说多谢皇上挂怀,还亲赐御药,天家恩德,他如何感激不尽,只能鞠躬尽瘁以报云云。
写完奏章,他便命沈三儿送去言府,请他代呈御前。但言浚在御史衙门办公不在家,沈三儿遂又将奏折送去了专管章奏的通政司。
沈砚上完折子百无聊赖,听见阮桐轻轻柔柔的嗓音念书,又觉得像催人入眠的小曲儿,根本闹不清说的是什么。
他此刻脑海里全是中秋节,只盼着萧索快来与自己相见。因此这书还没学半章,便不耐烦地推到了“明日”,又吩咐人速速准备十五的果品,心思却早已不知飞向何处去也。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熬夜到凌晨更新这章的,结果一睡就睡过去了,还以为发过了,下午才发现并没有,日常脑残……
这章跑剧情,下章写中秋,准备开荤。
第47章中秋节上
沈砚的伤到中秋时便已无碍,若不刻意抻着,也觉察不出酸痛。他拘了几日,早已不耐烦,乍一痊愈,喜得上蹿下跳,将府中的雕花瓦踩坏了一片。
十五这日清晨,天尚未明,他便着急忙慌地坐上马车,一路投胎似的赶到南城,从萱花坊后一带的思迁楼里进,丢给鸨儿两锭金子,改换行装后,又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十一早已等在外面,拉开青皮马车帘,将他带到莲花街后的小莲蓬巷暂候。这条巷子正对着一个斜岔口,曾有风水先生来相看过,说此处地形犯煞,因此人烟稀少,只有不明就里的外来租客常在此居住,但如今正逢淡季,所以门可罗雀。
萧索清早起来,穿戴好了,知会过善姑便按着约定的时辰地点去找沈砚。他手里捧着一只包袱,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珍贵小心的样子倒像抱着一只活凤凰。
沈砚远远看见他,便忙迎上去问:“可算来了,抱的什么东西,这样宝贝,跟抱儿子似的!”
“等久了吧?”萧索咬着嘴唇,“原是想今日去你府上做的,但这东西需要些时日才能制好,所以便提前备了。”
沈砚接过掂了掂,又打开一瞧,见里面是一只黑陶罐装着满满的圆鸭蛋,碧青蛋皮浸在卤水中,像一坛子月亮。
之前萧索还住在将军府时,沈砚有一晚在宫中值夜,翌日晨起皇上见他眼下乌青,心下不忍,便留他在宫中用早膳,赐了一桌子小菜。其中有一碟渍鸭蛋,他回来赞不绝口,夜里睡觉犹自咂嘴回味。
“这是我腌的,你以前说宫里做的好,不知这个合不合你的胃口。”萧索说话时,神色甚是腼腆。
他有些难为情,这礼的确寒酸,甚至称不上一个“礼”字,可他也没有别的贵重之物可以相送,只有这个,只有自己动手。
沈砚低头亲亲他脸颊,笑道:“合胃口,自然合胃口,你腌的鸭蛋,我还舍不得吃哩!难为你竟还记得,连我都忘了。”
萧索勾勾嘴角:“你喜欢就好。”
他们回到将军府时,才刚刚吃早饭的时辰。沈砚早早命人备下的,各式早点只等他回来上桌。
如今他得了鸭蛋,却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迭声命人去切两盘子来,想想又吩咐:“别……别切两盘了,切完都没了!还是一盘好,一盘节省些,细水长流。”
萧索捧着手里的豆浆碗笑说:“你就切罢,没了再制,又不是什么好的。”
“谁说不是好的?”沈砚捏捏他鼻子,“你亲手所制,自然是最好的了。”
萧索欣喜之余,低头摸了摸自己腰间坠着的珍珠王,自己穷其一生大约都送不出这般珍贵罕见的礼物,但能做点什么让他高兴,还是可以的。
“发什么呆?”沈砚拍拍他,将自己手边几只碟子换到他面前,“这些都是甜的,我盯着他们做的,应该合你的口味。快吃些,我请了一班小戏,吃完带你去后面湖上听。”
“听戏?”萧索想起当初在涿阳沈宅,那戏子唱的“王八兔子”之词,不疑心。
沈砚又递给他一碗粥,笑道:“放心罢,都是正经戏文。我能想出的你们文人喜欢干的事儿,大约也就是听戏了。正好这个认不认字儿都能跟着听。”
萧索道:“你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好了,不必迁就着我。文人并非只能写诗听戏,也能看你舞刀弄剑的。”
“果真?”沈砚心内已乐开了花,见他乖巧地点点头,凑过去耳语:“那喜欢做你,行不行?”
萧索唰地红了脸,目光躲闪片刻,竟点了点头。沈砚觉得自己周身血液呼啦一下都涌了上来,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欲望,正叫嚣着要他纾解。
“你……”他一张口才发现,嗓子像被烟熏过,暗哑得厉害,“咳,你吃好了没有?”
萧索忙吞下几口粥,以行动回答他:“没……没有。”
“哦,”沈砚坐下又起来,起来又坐下,“不……不急,不急。”
又过去半晌,沈砚如坐针毡,萧索终于搁下碗,擦擦手说:“我吃饱了。”
沈砚几乎不曾蹦起来,忙命人撤去碗筷。许久不曾碰他,中间又生出许多事,他都不知该如何靠近他才好。
其实这样的事,原该水到渠成,你说几句情话,我作几句爱语,牵牵小手,搂搂小腰,情绪一到,接下来的事便顺理成章了。
隔的时间太久,两下里情绪又都攒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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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安安静静地等到撤去残席、丫鬟退出,再闭上门,气氛反而尴尬起来,有些旱地拔葱的意思。
沈砚原本像只饿过的老虎,此刻却也张不开爪子。眼前情状若传扬出去,他的一世风流之名也算付诸东流了。
正不知该说还是该做的时候,萧索忽然凑上来,吻了吻他的耳朵。动作之轻,仿佛羽毛撩拨,却如坠落油海里的一滴火星,瞬间点燃了他。
沈砚紧绷的喉结微微上下,看着他的眼神忽然变色,一把将他抱起来,步履沉重地向卧榻走去。萧索异常乖顺,靠在他心口歪着头,唯有紧紧抿着的嘴唇透出些许紧张。
白日宣淫,放荡如沈砚,也不禁讪讪,抬手拉上了纱帐。那浅碧帐幔是湖州的丝线,江宁的手工,上用的规格,御赐的珍品。层层轻纱笼罩而来,帐内立刻如同洒下一层皎洁的月光。
萧索被沈砚的眼神融化,难为情地捂着脸不去看他。可遮住眼,便堵不住耳。沈砚急促的喘息就在身边,他听得全身都软下去。
沈大将军终于重振雄风,三两下便剥落他的衣裳。怀中人微微颤栗着,仿佛震慑于接下来的疯狂。他低头吻他,轻轻地抚慰,继而加深,如同对待一颗尚未发芽的种子。
萧索禁不住扭动,周身被他粗糙的手心一一掠过,渐渐燃起粉红色的火焰。沈砚低低笑着在他耳边引逗:“你瞧,我可想你。”硬拉着他的手压上了自己萌发的小将军。
萧索忙缩回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哼了一声。沈砚心痒难耐,又道:“来,让我看看,你想不想我。”他一本正经地胡说,手已探了下去。
果然等得太久,萧独宝被他握住,曲膝蹬了两下,竟如此便交待在他手里。沈砚一时错愕,见他也是一副懵然的表情,沉沉笑起来:“看来真是想我了!”说着低头亲了亲他委屈的眼睛。
萧索大窘,一时置身无地。沈砚细细地哄他,只是他向来没正形,开那等腔调惯了的,越说越逗得他脸红,急得滚出两行泪来。
沈砚见自己闹过了头,后悔不迭,忙去吻他的泪痕,柔声认错:“独宝乖,不哭了,都是我不好,饿坏了你了,这就给你好不好?”
萧索恼羞成怒,伸手挠了他一下。沈砚得意忘形,未及躲闪,下巴上立刻添了两道血痕。如此反倒更刺激了他。萧索一怔,心中惴惴不安,刚要道歉,便见他眼色慢慢变了色。
他无力地张张嘴,下一刻便被充满了。这句疼终究未能喊出来,一张口咬住了他肩膀。沈砚愈发不能自持,按着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握,又俯身吻住他,将一声声吟哦尽皆吞入腹中。
萧索愈来愈软,愈来愈烫,两条细长笔直的腿曲成难以想象的角度,被他带得一下下晃动,如同两条风中摇曳的柳枝垂在他肩头。
沈砚兴味未尽,萧索便哭着喊着说受不得了。他怕伤到他,又怕乍一纵情他不适应,便草草结束了。萧索已不知今夕何夕,闭着眼、咬着唇,紧紧攥着床铺发晕。
他攥得那样紧却不自知,人已迷失在潮水般的余韵中。沈砚一根根展开他的纤纤玉指,展一根便吻一下,又将薄被拉过来盖上,连人带被一齐进怀里,耐心细致地拍着。
萧索睡了一时,便迷迷蒙蒙地醒了过来,直望着他发怔。沈砚禁不住吻他嘴角:“小迷糊,可睡醒了?”
他反应片刻,方点点头,模样煞是可爱。沈砚益发欣喜,连着又啄他几下,才拉过榻边的簇新袍子给他穿上,“睡醒了就起来罢,你说给我做桂花糕、桂花藕的,可不许食言啊!”
萧索揉揉脸,想起方才种种,心里阵阵羞赧与满足,此刻恨不能将性命都捧在他面前任君采撷,遑论小小的桂花点心。
他穿好衣裳翻身下床,道:“这都中午了吧,我这就去做,只怕下午才能吃上。”
“不急。”沈砚双手撑在身后,半仰半坐着打量他,邪邪笑道:“你头发还散着,就这样去做饭吗?”
萧索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只见一把青丝散在脑后,与雪白的脸色形成强烈的对比,泛红的脸颊却和唇色相得益彰。
他垂目笑问:“你帮我束发,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又贴少了!
更新~
第48章中秋节下
萧索的头发乌黑柔软,沈砚轻轻一梳,便打散了。他这等舞枪弄棒的人,哪里会束什么发,不过是随手拢一拢。
好在萧索素日也不讲究,每常只是一根帛带束发在脑后。沈砚便依样画葫芦,将他的额发拢到后面,寻出一只上好的和田玉环,用簪子束在发间。
他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喜道:“真是能者无所不能,本将军竟连束发都如此天赋异禀!你这脑袋今日算是开过光了,有本将军妙手加持,他日必能高中状元!”
萧索勾勾唇角:“借你吉言,我若不蟾宫折桂,都觉得对不住你了。”
“那也不必。”沈砚拉起他,牵着手向外走,“你随意考就是了,不必担心旁的。中不中的都不要紧,只要高兴就好了。这要是我,才不考这劳什子。状元又有何用处,不过是能当个官。还不如弄点银子,吃喝不愁也就罢了。”
萧索却道:“读书应试乃是正途,若能高中,既可光宗耀祖,又能为国尽忠,这与贫寒富贵无甚关系。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若非如此,我也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沈砚顿了顿,忽然问他:“你……可怨恨皇上?”
“当然不!”萧索斩钉截铁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侥幸活下来,已是天恩了,怎么可以怨恨呢!”
“天呐!”沈砚拉着他上上下下细看一圈,啧啧道:“你这是什么榆木脑袋,读书读傻了吧?这种恭维的话都是拿来哄皇上高兴的,你居然在家也这样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戏做魔怔了呢!”
萧索眨眨眼,甚是无辜。他的确是如此想的,我口说我心,并无一句虚言。从小被四书五经灌大的人,怎会有旁的想法呢?唯社稷、主君,与百姓耳。
“你嫌弃我迂腐吗?”他大着胆子问。
沈砚不答,沉着脸道:“把手给我。”
“做什么?”萧索顺从地伸出手去。
沈砚摊开他手心,“啪”地打了一巴掌。他习武之人,手劲儿奇大,这一巴掌他自己毫无感觉,萧索却直嚷疼,掌心立刻红了。
“你不仅迂腐,还专爱胡思乱想。凡我说上一句话你就要想歪,不过是赞你淳厚,何时嫌弃你迂腐了?再这么着,我就罚你!”他恨恨瞪着他,一面给他揉手心,一面道:“哪里就这么疼了,手对手,我怎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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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
萧索嗫嚅了一下,想说你皮糙肉厚的当然不觉得疼,却未敢说,只听他道:“瞧你这样子,从小到大没挨过打吧?”
沈砚一顿,又道:“我是说……除了廷杖那次。轻轻拍一下便喊疼,一看就是没被夫子拿戒尺抽过。我小时候常逃学惹祸,光赔夫子的戒尺,每年就得花好几两银子!”
萧索扑哧一笑:“孺子不可教,纵然打断一百根戒尺,也是无用的。倒是先生不通,左右你也不学,何必还要你白白挨打。”
沈砚遣走下人,命他们自去过节,和萧索钻进厨房,接着道:“打就打呗,我根本不觉得疼,倒是夫子自己累得不轻!”
萧索将桂花浸在清水里泡着,细细择出里面混杂的枝叶。他微微低着头,细长的颈子弯着,和唇边的弧度相映成辉。午后的日光洒下来,照耀出一片宁静柔和之色。
沈砚歪着头,像看画儿一样看着他,渐渐地入迷了。萧索听不见他的声音,还以为他已离去,回头只见他一脸陶醉地坐在门槛上,不禁笑他:“还没做好呢,就这么馋了?”
“就是吃不够,我能怎么办呢?”他意味深长地望进他眼里。
萧索抿抿嘴,不禁感慨:“这样的日子真好,”若能永远如此便好了。
当然这后半句他是不敢说的,颇有些逼他与自己白头偕老的意味。这样的承诺他不敢求,更不知沈砚愿不愿意给。如果他不愿意,那自己便是自取其辱,强迫他离开自己了。
“你放心,”沈砚忽然说,“总有一日,我会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处。到那时,咱们天天这样,我还怕你烦了呢!”
他这是……在许自己长厢厮守的诺言?萧索如遭雷劈,呆呆怔在当地,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砚上前戳了戳他:“怎么傻了,不喜欢我赖着你?”
“我……怎会!”萧索侧过脸、垂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水中的桂花。水面漾出一圈圈的涟漪,细看水里的手,正轻轻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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