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乡多宝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英渡
廖辉躬身道:“回皇上,此处石砖撬开后,下面该是地基才对,却不知为何灌进了地下水。末将等顺水游过去,那边却是取冰的水潭。”说着看看沈砚,“这水里还有一股暗流,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底下实则暗潮汹涌。”
若非沈砚强行命他们在腰间缚上绳索,方才大意之下已被暗流卷进水底。这片水域看着小,纵深却大,下去便很难浮上来。
他们方才使脱了力,手脚渐渐发沉,几乎不曾淹死。幸而电光火石之间,廖辉脚上缠住了绳索,挣扎时带着绳索晃动,才被岸上守候的军士们拉了上来。
沈砚叹了口气,回头道:“皇上,昨日臣在水潭中起出来的尸身,原本就堆在这石砖下。那冰块中的异臭,便是潭水浸泡了腐尸后,沾染上的气味。只是今夏的冰都是去岁挖凿出来的,当时潭水还不甚臭,所以冰块里只有淡淡的味道。如今这些尸身在水中泡得久了,那水已然臭不可闻了。”
桓晔将鼻端的手帕揭开一条缝隙,轻轻嗅了嗅,立即皱起眉头:“果然气味难闻!”说着回头瞥了一眼商淮。
后者拂尘一甩,尖着嗓子吩咐众人:“皇上要与沈将军私谈,大家先出去吧。”
众人闻言,“哗啦啦”向外走,最后一人还贴心地掩上了厚重的铁门。
沈砚见状,方开门见山地道:“皇上,那些尸身,大都是外伤致死,凶器不一而足,有刀剑也有峨眉刺、匕首,乃至飞镖暗器一类,且伤口极小,均在要害,往往一击致命,显然是高手所为。”
“你这是何意?”桓晔向外踱了两步。
沈砚面无表情道:“据臣猜测,此处原本应是杀手们的抛尸之所,只不过后来先帝下令扩建冰库,工部将凌室搭建在了掩埋的尸身上面。方才廖辉说了,水里有暗流,可见此处地势奇异,地下有暗涌,既容易渗水,水流喷涌之力又容易向外拱。此处原不该建造地基,许是年深日久,地基因挤压而毁坏、塌陷,山壁那边的潭水倒灌进来,便将这些尸身又泡了出来。”
“不,”桓晔回头望进他眼里,“不是年深日久地基塌陷,而是地基塌陷导致冰库地面下沉,引发了前次地震。”
沈砚一怔,随即会意,顺着他道:“皇上圣明,必是奸人为掩藏尸身,故意将冰库修建在此,以致地基不稳塌陷、冰库地面下沉,才引发了前次的地动之祸。而尸身曝露在水中之后,腐坏变质,污染了潭水,乃至宫中所用之冰都染上了异味,当真罪不容诛!”
“卿以为,此事当追责于谁?”桓晔理理袖口问。
沈砚道:“自然是当年主持扩建冰库的官员。如今去工部查档,定能找出此人。”
“不必找了。”桓晔微笑道,“主持扩建冰库的官员,正是侍郎陈几道。”
“那……”沈砚不解,“皇上的意思,是要拘传陈几道,下狱问罪?”
桓晔不置可否:“堂堂工部侍郎、朝廷命官,为何会帮江湖杀手掩藏尸身?”
“是。”沈砚会意:“臣即刻去查,必不会打草惊蛇。”
桓晔顿了顿,抬脚向外走去。
沈砚踌躇再三,终究没忍住,到底还是问了:“皇上,听闻圣躬违和,不知是否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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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剧情。
第65章萧索投毒
毒害沈砚不是目的,借此向他人发难,才是陆宇的谋划。萧索是如此揣测的,只是不知对否。
陆宇给他那只陶罐时曾说,茶里并无甚剧毒,不过是加了几味药材,服下会令人恶心呕吐、头晕目眩,乃至心脉弛滞,加上桂花的热性一催,便会造成中毒濒死的状态。不过其状虽凶,却不致命,只消请郎中来开上两服药,调理调理便可无恙。
虽如此说,萧索仍旧不愿、也不敢给沈砚下毒。他倒是宁可陆宇给他投毒,也得自己左右为难,良心上过不去,情意上受折磨。
但他又无法拒绝,陆宇抓着他的把柄,那日他们谈话的语气虽和缓,意思却说得很明白若是他不顺从,那他与沈砚私相往来之事,便不再是秘密。
萧索怕极了,他再也不想经历一遍当初的煎熬,私心也不愿和沈砚分开。若是此事传扬出去,他或许送命,沈砚却也讨不到好处。
可他当真也做不来这等阴毒之事,夫子没教过,从小没见过,生性更是没沾染过。
连日来,他如坐针毡,饱受折磨,人瘦了两圈,像刚从难民营里逃出来的。
沈砚近来却甚是得意,一来饮冰案进展迅速,如今只差工部埋尸的内幕未明;二来地震案的难题被皇上一句话,强加在了“地面下沉”四个字上,他松口气的同时,也终于醒悟为何皇上让他督查此案原来只为借题发挥,整治工部。
如此一来,他肩上的担子,便算卸了下来。何况一喜未完,又来一喜。前日言浚去府上寻他,给他带来一张红皮镶黄的官帖。
言浚办事真也妥当,那日沈砚请他为萧索谋个营生,不出半月他便弄来了这官帖。
萧索身为举监生,乃是士族,不可入世经商,亦不可进商铺学徒。先时欧阳旭的舅父王永业有商户身份,他跟着摆摆字画摊,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不可。
如今要寻个正经营生,却有些难。文人能做的,不过是那些行当,譬如帮闲教师、清客相公,乃至帐房师爷一类,再或者将自己的笔墨卖到书局去赚些润笔,又或是小有名气者将字画卖到纸店之类的地方换些银子。
京中大户都有家学,不必向外聘。寒门小户上的学堂,早有老先生在那扎根,况且束修甚少,萧索大约愿意,沈砚却必定看不上眼。
清客相公倒是一门好营生,得利多又不必力,素日尽干的是些溜须拍马之事。但萧索性子耿直怯弱,吹捧他做不来,让他得罪官老爷,他又不敢。况且多有大户人家的老爷、少爷包占清客之事,沈砚大抵也不愿他做此营生。
言浚家大业大,祖上是世宦之族,如今虽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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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凋零,但在府上给萧索单辟一个吃空饷的席位养着他,也不力。只是沈砚不直接给他银子,反而让自己给他寻个活计,显然是在给萧索“做面子”,想让他自己赚银子起码面上如此。
此事必得做得刀切豆腐两面光,滴水不漏,不能流露出丝毫施舍之意方可。
至于帐房师爷之流,萧索从前做过的,倒也熟悉。但京中没有小衙门,官家大都讲究,师爷必要绍兴的,帐房必要山西的。而且衙门口里谋生,最易沾染是非,沈砚也必不愿他去。
卖字画、赚润笔也非好营生。
前者萧索做过,沈砚见人人有他家独宝的真迹,心里一缸醋打翻半缸,生给他搅黄了,最后只有陆宇去买画,还都被沈文玉强行拿了去。
后者倒也轻省,似萧索这般满腹经纶的文人,写起故事传奇,或是帮人点校文章,又或是代笔之事,做起来都容易。只是此等事有损声誉,将来若入朝为官,这段经历便会成为让人揶揄的一耻。
言浚苦思良久,终于想到一个好去处:“细细数来,也就是去书局最妥当了。你放心,这是门下省弘文馆下辖的官营书局,去里面修书的都算是官聘文人,不算串行。既是去修书,并非点校,也非代笔,日后也不会被人诟病。且历代文人修书,都是好学上进的美谈,传出去也不怕人说的。”
“这个好,这个好!”沈砚大喜,“活又轻省,还能趁机看看书,他明年还得考试呢!”
言浚笑了笑,早知他会满意:“银子也不少赚,每月有二两,足够他花销了。”
“才二两!”沈砚立刻跳脚,“这么少,够干什么的!不行,你得给他加,就加……十倍,二十两吧。你去弘文馆帮我打声招呼,这钱从我俸禄里扣,别叫他知道。”
言浚默默翻个白眼,将官帖递过去:“这书局里的人,也都算半个官了,须得有这官帖才行。你去交给他罢。”
沈砚一凛,忙道:“我又见不着他,怎么给他!你三令五申还不够,如今还来试探着诈我!”
“你急什么?倒也不只是诈你。”言浚笑道。“当初为着我劝散你俩的事,他多半已恨上我了。我去给他这官帖,估计他也不会要。还是你自己想办法,随便托个人,给他送去吧。哎,那王永业一家子不是你买通的么,此物让他传递正好!”
沈砚心虚,随手揣下官帖,岔开话题说:“知道知道,我还有事和你说。那日皇上叫查冰库下埋尸的内情,他可跟你说了?”
言浚摇摇头:“这几日御史台公务繁忙,还未及得上问。此事皇上恐怕又是意有所指,你查起来可要小心,还要多多揣摩上意才好。”
“成天意有所指,直接告诉我多省事,非要闹这些玄虚!”沈砚没好气道。
言浚一面走向外走,一面叹道:“凡事若都有这么容易,世人也不必成日算计了。我走了,你且歇着罢。”
沈砚也不送他,摸出那张官帖,笑得甚是有鬼。他怎会轻易给萧索,必得讨价还价,哄着他一高兴,将那绣像绘本上的花样多试几个方罢。
只是今晨萧索来时,神色却甚是萎靡。往日相见,他总是笑意满眼的,今日颇为古怪。他还瘦了许多,尖尖下巴看得沈砚心疼不已,拉着他手问:“怎么这么瘦了,苦着脸做什么,来见我不高兴?”
“没,没有。”萧索抱着瓷罐,同他从后门进去,一路上低着头不言不语。
沈砚愈发起疑,扯了扯他胳膊问:“抱的什么,这么宝贝?”
“啊”他忽然向后踱了两步,支吾道:“没……没什么。这是,茶叶,是茶叶。”
“什么好茶?”沈砚眉头微蹙,“给我瞧瞧。”
萧索偏着身子,将瓷罐半藏在身后:“不是好茶,别……别看了罢。”
沈砚盯着他看了片刻,笑说:“行,不看就不看。你不给我看,我可有好东西给你看,跟我来。”
他大手一捞,将萧索拉进室内,转过板壁,在小螺钿柜子里取出那张细心着的官帖,“放下你那宝贝罢,我不看。你瞧瞧,这是什么。”
萧索慢慢将茶罐放到条案上,忽又抱起来问:“我……你渴不渴?我给你……沏茶喝,好吗?”
沈砚手僵在半空,默默了回去,点头道:“也行,先喝茶,等会儿再说。”
萧索走到茶桌前,拿过一只白玉小盖盅,从茶罐里取出些茶叶搁在里面,又去提小炉子上坐着的水壶,手一歪,滚水直向自己浇去。
“哎,小心!”幸而沈砚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水壶,到底烫了手腕。
萧索吓得丢下茶杯,伴着“哐嚓”一声响,扑上前去看他伤处:“要不要紧,要不要紧?”
沈砚摸摸他发心,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这怕什么。你想什么呢,恍恍惚惚的?若是你那小嫩手烫了,可就了不得了!”
萧索默了默,拉着他的手浸在旁边的翡翠鱼缸里,低声道:“对不起,我走神了。”
他那样温柔乖巧,沈砚禁不住捏捏他脸颊:“不妨事,一点儿都不疼。”说着晃晃手腕,“你瞧,比你的还灵活!”
萧索分明见上面一片红痕,只是没有起泡罢了。他擦擦手,起打破的茶杯,这次不敢再用玉的,随手拿过一只砂壶来沏茶。
沈砚好笑:“你可知你手里这把壶是皇上赏的沉水紫砂,抵得过十只玉杯的价钱?”
萧索手一抖,恭恭敬敬地又摆了回去。对着满桌茶具,竟找不出一只可用的。难道是天意拦他行此卑鄙阴毒之事?
沈砚见他皱着眉头出神,便另拿过一只描金白瓷杯来给他,坐在树根雕的小凳上说:“这也值得为难,不过是个器物,打了就打了。你若喜欢,都砸了它们听响,也不要紧。”
萧索顺手接过,尽力气,终于沏好半盏茶,颤颤巍巍地递给他:“你……”
他话刚出口,沈砚便笑了:“你哆嗦什么,这杯子不值钱的,听这“叮叮啷啷”的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杯子里藏着条活龙呢!”
萧索笑了笑,却如羽毛落进水里,毫无波澜。沈砚接过杯子,对他柔柔一笑,举杯刚要喝,突然听他叫了一声:“别喝!”
沈砚挑挑眉:“为何不喝?你沏的茶,哪怕有□□,我也非喝不行。”
他说着杯子已凑到唇边,萧索一把打开他的手,又碎了一只杯。
“当……当真有□□。”他说。
“当真有□□?”沈砚闷闷乐起来,“你看上西门大官人了?”
“我……”萧索垂着脑袋,“我不是潘金莲。”
沈砚将他拉到怀里,揉揉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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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你真是忒可爱了。既然不让喝茶,咱们能看这帖子了吧?”他从桌案上拿过官帖来与他。
萧索打开一看,愣了片刻,忽然出溜到地上,抱着他的小腿哭起来。沈砚吓了一跳:“嘿!这是怎么了,高兴魔怔了?”
“我对不起你!”他呜呜咽咽地说着,憋得呼吸都困难,脸色渐渐染上一层红。
“快别胡说八道!”沈砚忙拉起他,“这都是给相公戴了绿帽子才说的话!”
“……啊?”萧索闻言一怔,抹抹眼泪,继续哽咽道:“我当真对不住你,那茶……那不是好茶。”说着便将陆宇怎生找到他,怎生威胁他,怎生让他给沈砚下毒,一一交待了。
沈砚愈听脸色愈沉,冷脸看着他,久到萧索几乎又要落泪时,忽然“扑哧”笑了出来。
“你……”萧索吓得一抖,“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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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以吻封缄
萧索不晓得沈砚在笑什么,他只觉得无地自容、愧疚万分,恨不能晴天一个惊雷劈出道地缝来,好让他躲一躲。
他像一只惊恐的兔子,红着眼跪在沈砚脚边,抬头望着他,神情羞惭而错愕,脸上仍挂着泪痕。
“我当然是笑你啊!”沈砚心里一动,俯身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膝上。“若是派你去敌国当密探,估计都不用上刑审问,只消冲你笑笑,你就能把底细秃噜了!”
萧索垂着脑袋,含泪道:“你送我去见官罢,我……我不害怕!”
沈砚捏捏他脸蛋,笑说:“那也行,不过见官前,我先占点便宜!”
“便宜?”萧索一愣,“我不……我没有银子。”
“那怎么办?”沈砚颇为难地叹了口气,“唉,算了,那我就不难为你了,你肉偿罢!”
萧索还未回过神,已被他扛到肩上。目光落在身下,只能看见他黑边白底的鞋跟,带着衣摆前后飞甩。
两道长长的碧纱橱隔开一段过道,窗上透出黄亮的光。地上铺着的黑色大理石砖,倒映出房梁上悬挂的垂绦宫灯。沈砚行动如风,穗子也跟着不住摆动。
转过走廊,沈砚推开一扇门板,将萧索放在了榻上。后者苦着一张脸,蹭来蹭去地推他:“我不行,你别。”
“不行?”沈砚“哧哧”笑问,“你不举了?”
萧索脸色飞红:“不是……我对不起你,不能做这个事了!”
沈砚仰天长叹一声,回解开一半腰带的手,坐到榻边问他:“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我……”萧索低着头,“我毒害你了。”
看他又要哭,沈砚不敢再逗他,抬起他下巴问:“毒害成功了么?”
“没有。”他摇摇头,“可是”
“嘘”沈砚食指抵住他嘴唇,正色问: “为何没有呢?因为你怕了,不舍得,还是后悔了?”
萧索像个做错事的小仙童,嗫嚅道:“……都有。”
沈砚捧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温声道:“你很清楚,这毒根本不会要了我的命,即便中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用张扬我们私下相会的事威胁你,若你不做,就会和我分开,甚至丢掉性命,对吗?可你还是打落了杯子,没有让我喝,不是吗?”
换言之,他宁可死,宁可离开自己,也不愿伤害自己。沈砚如是想,也只愿意如是想,低头亲亲他眼睛:“我真欢喜!”
“我不像你说的那样好,”萧索扁扁嘴,“我”
沈砚以吻封缄,舔舔他的唇角,含混道:“你不像我说的这样好,你比我说的还要好。你又哪里有错,不许道歉了!”
“不许哭!”萧索闻言瑟缩了一下,只好埋在他胸口喘息。
沈砚把他拉出来,笑道:“你搅了我的好事儿,现在赔我!”
萧索跪坐在榻上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连手脚也不知该往哪里摆。沈砚站起身,牵着嘴角发号施令:“独宝乖,自己脱!”
他动了动,红着脸、颤着手,真的给自己宽衣解带起来。沈砚看得喉咙发紧,咽咽口水,激动之下,“嗷”一嗓子扑了上去。
萧索耳边尽是滋滋水声,他像只四脚朝天的小青蛙,无力地躺在那里。
沈砚觉得他咬着唇忍耐时,最是风情。
他不许他乱动,也不许他推拒。他便真的听话,乖巧得又像只小绵羊,目光紧紧粘着他,仿佛在寻找救赎。
沈砚心头甚满,头皮发麻,蹙着眉、仰着头,愉悦地叹了又叹。萧索手指紧紧攥在一起,腕边突出的骨头和指背连出一道修长清秀的线条。
宝玉从墙根儿溜进来,嘴里叼着一条红鱼,口衔一松,那鱼掉在地上“啪嗒啪嗒”地翻腾。它慢慢弓起身子,嗓子里发出“呼呼”之声,身法如电,纵身向前,又将其叼在了嘴里。
沈砚抱着萧索,竭力动作几下,彻底将他送上云端。他低吼一声,伏在他身上半晌没有动。
“喵呜。”宝玉叫了一声。
萧索尚在迷蒙之中,沈砚支起身子,松开他攥着锦被的十指,揉揉掌心,将人拉进怀里拍着,又从桌上拣起一块点心,丢手朝宝玉打将过去:“小混账!”
这一觉直到午时方醒,萧索张开惺忪睡眼,揉揉眼帘,从怀里抬起头,神志尚不清明:“沈砚?”
“叫文玉。”沈砚低头亲亲他,“醒了就起来吧,我给你上药。”
“嗯,”萧索声音带着梦后独有的绵软,“嗯?”
“嗯什么嗯,”沈砚抱着他坐起来,“你腿上这一块青怎么弄的?”
萧索低头瞧瞧,摇摇脑袋说:“我也不知,大约是那天回家时磕的。”
那日他见过陆宇便走了魂魄,回家的路不过短短一条小巷,却几次三番差点儿跌倒。若无八宝扶着,非要摔一跤不可。
不过他倒后悔没有摔倒,否则就能摔破茶罐,毁掉那毒茶了。可惜世事总是不如愿,他只进门时磕在门框上一下,并未跌跟斗即使他已经刻意不看路了。
萧索不愿动,抱着他脖子耍赖。他一向克己,甚少如此,只有在逃避事情,或是分别之际,才会露出这样的情绪。
沈砚拿过两只引枕放在床头,强行将人靠在那里。萧索屈着膝,低头看见自己腹下,忙拖过外衣来遮着。
“挡什么挡,又不是没见过!”沈砚探身到床边格子里拿药酒,回头正看见他的小动作,禁不住提起他双脚,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萧索捂着眼睛扭过脸去:“你总是捉弄人!”
沈砚勾勾嘴角,用手帕沾些药酒,按在他膝边那块青紫瘢痕上,引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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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嘶”了一声。“现在知道疼了,走路的时候怎么不看着点儿!”
“我又不是……”他好像真是故意的。
“你不送我去见官了么?”萧索弯着嘴角问他。
沈砚手下用力按了按,作势吓唬他:“真该送你去,蓄意勾引本将军,企图腐化我朝将官,颇有盗取军情、通敌卖国之嫌!不过你这么傻,送去衙门,估计人家也不信,还是算了罢,只好由本将军多心,时时盯着你!”
萧索闷闷笑起来:“你才傻,连八宝都知道你不看书!”
“嘿!”沈砚挑挑眉毛,“叫那吃里扒外的小子进来,看我不揭了他的皮!”
萧索莞尔一笑,想起先前之事,又愁眉苦脸地问他:“你可知道,陆状元为何要毒害你?”
沈砚扯了扯唇边,冷笑道:“他这是憋着劲儿,要给他爹报仇呢!”他将陆宇的身世详细告诉萧索,又道:“当年谋害他爹的人,正是如今的工部侍郎陈几道。”
“陈几道?”萧索愕然。
沈砚歪到他身边,揽着人说:“不错,他正是陈几顾的哥哥。这三兄弟的名字也显眼,几何、几道、几顾,傻子一看也知道是一家人了。”
萧索拉过杯子来给他盖上,靠在他胸前问:“可是他要报仇,也该去找陈几道,为何要毒害于你?”
“这你有所不知了。”沈砚把玩着他的一只细手,道:“如今朝中分为两派,一派是帝党,一派是叔党。这些人结党营私,唯祁王马首是瞻,为皇上所不容。之前我让你多掺和掺和祁王的事,也是想借他们的力量对抗皇上,从而保你一命。力不能敌时,也只能借力打力了。”
萧索抬头问:“所以当初梅七邀你赴宴,其实是想将你拉拢过去?那当初席上众人,也都是叔党了?包括卫岚卫大人?”
“不错。”沈砚亲亲他手指,接道:“晓风他,唉……他原是个最磊落的人,从不掺和这些糟烂事儿的。因此无论是谁,都敬他三分。可那日饮宴,他话里话外,都是帮着许凌笼络我,可见他才是牵头出谋,想要拉我给祁王做事的人,许凌不过是他的剑而已!这样看来,他已投在祁王麾下。言浚还因此,和他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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