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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乡多宝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英渡
其实沈砚也不明白,为何卫岚要抛弃他的安逸人生,投靠祁王。党争如同夺嫡,胜者王侯败者贼,一旦失败,绝没有好下场。况且风水轮流转,谁也没有稳赢不输的时候。
萧索更不解:“皇上是皇上,有什么不顺心的呢?他若不喜欢这些人,为何不可以罢官,反而要如此心谋划?”
沈砚笑了笑,揉揉他脸颊,笑说:“真是傻瓜,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儿!皇上是世间最没有自由的人了,不顺心的事一箩筐,说都说不完。你熟读史书,难道没听说过历史上的血雨腥风?”
“看是看见过的,”萧索抿抿嘴角,“可也只当故事看了。原来我朝盛世,竟也有这样的事。”
沈砚道:“日头底下无新事,大概都是一样的。祁王势力极大,各部都有他的人,自然难以撼动。皇上即便要罢官,也得有足够的理由和恰当的时机,否则难以服众,会动摇朝廷的根基。”
“可这与陆宇报仇有何关系?”他还是不明白。
“陈几道就是叔党,他一家三兄弟都是祁王的人,你想想陈几顾,也就能明白了。当初他为升迁陷害了陆宇他爹,后来事发,是祁王帮他压下来的。他在害死陆宇他爹之前,也先求过祁王。若非祁王帮他,当时官场上也不会人人对此事冷眼旁观,都装睁眼瞎。”
所以,陆宇那个故事里,他爹的朋友便是陈几道,而陈几道求的大官正是祁王,陈几道的哥哥便是在祁王的管家陈几何。
“所以陆宇不只针对陈几道,还要搬倒祁王?”萧索蹙起眉弯,“可此事仍旧与你无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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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醉翁之意
萧索不明白也不足为奇,因为除了沈砚,换作任何人都不会明白。
他从床头小柜里拿出一只锦盒:“你爹曾是郎中,大约你也认得些药材,你来瞧瞧,这里面是什么?”
萧索打开盒盖,见里面是一颗红丸,嗅了嗅说:“似乎是丹药一类,我并不通医术,也不知这是做什么的。不过闻着一股火爆气,倒像是道士的八卦炉里炼的。”
沈砚笑了笑:“这是当初从涿阳回来后,皇上赏给我的,说是祁王所献、邙山道士抟炼的延年益寿丹。皇上常吃安神宁息丸,给他进献丹药倒不奇怪。祁王素来笃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也不足为怪。可偏偏皇上将它给了我。”
“难道陆宇知道?”萧索猜着也只有这种可能,“他给你下毒,再宣扬说你是吃了祁王献给皇上的丹药才中毒的,以此陷害祁王下毒弑君?”
“应该是。”沈砚点点头,萧索又问:“你若吃了这丹药再中毒,他的计策才顺理成章。可你并未服用丹药,即便中毒也赖不到祁王呀?”
沈砚嗤道:“他是散布谣言,又不是开堂审案,空口白牙的,还不是由着他说。老百姓最爱听这些事,编得越是离奇越有人喜欢,到时澄清真相,只怕众人还不信呢!何况只要引起舆论,他的目的达到了。”
“如今虽然党争厉害,但皇上和祁王毕竟还未撕破脸,两人大约都不想见血的。陆宇要的无非是皇上对祁王起疑,从此坚定除掉祁王的决心,只要他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总有一天会发芽,祁王必死。”
他叹了口气,又道:“而且此事,未必没有后手。”说着拿起刀,将那红丸切开一半。
“你做什么?”萧索见他起身,忙给他披上袍子,自己匆忙套上中衣,光脚追了出去。
沈砚走到门口低声吩咐几句,不一时便有一个小厮提着笼黑兔进来复命。他蹲下身,将那丹药用水化开,强行灌进了兔子的三瓣儿豁嘴里。
萧索默默看着,半晌之后,只见那兔子浑身抽搐了几下,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这药……难道祁王他,真想弑君?”
沈砚摇摇头,命人将笼子拿走,回来见他一双雪白的脚踏在黑石地上,皱眉道:“怎么回事,也不穿鞋,过来!”大步上前,拦腰将他抱了起来。
萧索双足叠在一起,吊着他的颈子问:“祁王到底是不是要弑君?”
沈砚一面走,一面说:“依我看,祁王弑君的可能性不大。他虽然结党,但对皇上还算不错,平日里也不曾流露出倨傲不臣之意。况且他也不傻,即便想下毒也不会下在自己进献给皇上的丹药里,否则岂非太过明显,一查就知是他。不过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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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说不定他想毒死皇上,自己登基,到时也没人敢查他了。”
“但是,”他又道,“若真如我所说祁王并未下毒那此事便有些意思了。”
萧索被他抱进内室,坐在榻边问:“有何意思?”
“你想,”沈砚冷笑了一声,“若我喝了那茶后中毒,陆宇再传出‘沈砚是吃了祁王给皇上的丹药才中毒’这等谣言,那皇上会如何?”
萧索闷闷道:“皇上那样喜欢你,一定担心得不得了,必然立刻派御医来给你医治的。”
沈砚禁不住揉揉他脑袋,将一头黑发蹭得蓬乱,笑道:“你喝醋竟也喝得如此可爱,真是心疼死了!”
萧索理理头发,扭过脸去:“我才没有!”
沈砚莞尔,不再打趣他,接道:“医治是自然的,但皇上势必会调查我中毒的内情,以及那谣言的真假。这等弑君大事,容不得丝毫马虎,定会一查到底,这颗延年益寿丹,也绝对会被带进宫内验查。”
“啊,”萧索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皇上将那丹药带回,只消御医一验,便会知道此药有毒。到那时,无论沈砚是否是吃了此药才中毒,都不再重要。祁王给皇上的丹药有毒,便已是弑君之罪的如山铁证。
沈砚脸色蓦地阴沉下来:“你再想,皇上若下令调查,岂会查不出是你给我下的毒?届时事发,你必死无疑,反正皇上看你也不顺眼,即便查出你是陆宇指使,怕也不会放过你。”
陆宇虽是要害祁王,可对萧索这颗他随手利用的棋子,却也毫不吝惜。
萧索一颗心沉到水底,黯然道:“我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们怎可如此对我!”
当初的李凤城是这样,如今的陆宇还是这样。
难道他真的如此不堪,以致他的苟活对旁人都是一种冒犯么?
沈砚抱抱他,干燥温暖的掌心在他胳膊上揉搓,安慰道:“别为他们难过,不值当的。这也不是你的错儿,他们不也一样利用我么?幸而这丹药我没吃,若真吃了,他正好可以借机陷害祁王。真这样,我也是个死。”
萧索靠在他怀里,扁着嘴说:“如果真是他下的毒,那他早先其实是想毒死皇上,从而嫁祸祁王的。谁知皇上却把药给了你,你又没吃若吃了必传出死讯他等不及了,才弄了这毒茶,想催化此事。”
沈砚“嗯”了一声,嘻嘻笑道:“我家独宝越来越聪慧了。”
萧索却高兴不起来,郁郁道:“可是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知道皇上将丹药赐给了你,又怎么能在祁王的东西里下毒?”
“我也不知道。”沈砚低头亲亲他,“不过你问的很对,这里面必有蹊跷,我自会去查。他害我也罢了,却还把手伸到了你那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要做什么?”萧索忙挣开他,急道:“你别惹事,他手里捏着我们的把柄,而且他这么厉害,你还是不要招惹罢!”
沈砚捏捏他脸颊嗤笑:“你怕什么,我若想整他,有一百种法子,他能奈我何?你这胆小怕事的性子也该改改,咱们不惹事,可也不怕事。若事事忍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只会变本加厉。”
萧索低低头,并未答言。沈砚不是他,没经历过贫贱,也没受过委屈,一身的好武艺,又居于高位,自然天不怕地不怕。可他却知道,世上贵人之多,他哪个都开罪不起的。稍有冒犯,又不知何时会遭祸了。
沈砚又道:“从前我和他也算朋友,如今看来,是真要拔刀相向了。”
“你与他从前很好吗?”他怎么同谁都很好,凡是清俊的男子,没有和他不好的。
“倒也没有很好,从前因着言浚的关系,才和他认识的。我常去的是鸿渐楼对面的饮中仙,并不常喝茶。”沈砚冲他眨眨眼睛,“你可以不必吃醋了。”
萧索大窘,抬手拍了他一下:“你又欺负我!”
沈砚笑得更欢:“瞧你这娇羞的小模样,我倒是不想欺负,可也得忍得住啊!”说着按住他要反驳的口,“好了,好了,不闹了。咱们说点正事,难道你不要官帖了?”
萧索忽然想起来,忙道:“我要!丢在哪里了?”
“茶水格子里呢。”沈砚匆忙跑出去,转到走廊上捡起官帖,又两步跑回来邀功:“来来来,看看吧,我的萧独宝大人。”
萧索接过来,像捧着块和氏璧一般,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并不在那里的灰尘,又打看看,叹说:“这可是官帖啊,有它便是进了半个朝廷了!”
“官迷!”沈砚在他身边躺倒,“进朝廷有什么好?”
萧索眼里根本没有他,只盯着掌中的官帖,“你不明白的,读书人头悬梁、锥刺股,用功一辈子,为的就是一方官印,焉能不喜!不过也不是只为做官,更为一身本事有处施展。若能为百姓谋些福祉,为祖宗争些光最好。若是能于国家社稷有功,将来青史留名,更是三生有幸了!”
这番话挺在沈砚耳里,便如“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都是嗡嗡嗡的念经声。
“不听不听,独宝念经!”他捂着耳朵叫喊。
萧索宝贝似的起官帖,躺在他身边,满面笑意地问他:“我去修书,可以赚多少月银?”
沈砚笑着点点他鼻尖:“财迷!还没去呢,先等不及钱了?”
萧索抿抿嘴唇,扯着他袖口求他:“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大约”沈砚故意吊他胃口,“咳,大约,也就……”
萧索晶亮晶亮的眼睛紧紧望着他:“多少,也就多少?”
“也就……二十两吧。”沈砚藏着脸,偷偷瞧他的表情。
“啊?”萧索大惊,“二十两,这么多!怎么会这么多,是不是弄错了?”
沈砚知道他不会嫌少,却也没想到他会如此惊讶:“才二十两,也就是请个师爷的价钱,哪里多了。”
对他而言不多,对萧索可是天价。
“我从未,从未有过这么多银子。从前在涿阳县衙,账房的月钱只有一两二钱银子,外加三斗三升米。二十两,够中平人家过一年的了。论起来,县太爷若不敛财,只每月的俸禄也不过六两银子。果然是堂堂京师,天子脚下,连一个修书人都有这么多月钱。”
沈砚笑问:“你从前月钱虽少,但你一向节俭,也够花销了。为何你家里却如此艰难,连餐饭都要减到每日两顿呢?”
萧索神色倏然冷却,垂头道:“我母亲在世时总是多病,每月请大夫抓药便是一笔银子。我屡考不中,赶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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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盘缠,以及笔墨纸砚书籍等物的消耗,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两下里加起来,没有欠下外债,已算是难得了。县衙中虽有油水贴补,却也轮不到我这样的末等账房抽头。那时我总是很担心,若出了错,是要没饭吃的。”
他低低诉说,沈砚默默聆听,末了吻了吻他的发心,呢喃道:“以后你就是小财主,再也不用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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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独一无二
“留下吧。”
沈砚受够了每次只能与他相聚一日,受够了每次都要和他分别,执手相看泪眼,却无语凝噎。
萧索捂着刚刚吃饱的胃道:“不行的,那样风险太大了些。世间之事都是如此,稍稍越过边界,以为会没事,或许会有侥幸的时候,但必定会越来越放纵,最后难以挽回。”
“每次听你说这些,我就觉得我那老倔头爹从棺材里跳起来了。”沈砚搂着他笑说。
“你又胡说,”萧索嗔道,“岂能对父母如此不恭,况且是作古的父母!”
沈砚嗤道:“我爹和你爹不一样,我这样说,已是客气的了。”
有时他真庆幸,萧索父母双亡纵然可哀,但他永远不必面对自己癖好被父母得知的风暴,也算得一种幸运。但他不敢说,萧索至孝,若听见他此言,后果他简直难以想象。
如今大户人家的纨绔,大约都有些清俊的男子做相好,从古至今皆是如此。只是终究那些男子连通房的丫鬟也算不上,只是偶尔与之苟且而已。
其实大家都不在意,将来各自娶妻纳妾也是寻常,或是双方已然成亲,一时露水情缘,好聚好散罢了。
唯有位高权重之辈,才会出入带着清客男子,除却男子进出方便,可以随侍在身侧之外,更有彰显身份之用。甚至许多家童、小厮,原本便与主人有染。
这些人中,也有专做这一行营生,被人包占起来,再也不必忧心生计的,也有迫于威势,不得不从的,譬如戏子粉头之流,将来金盆洗手,大约还是要成家生子。
似沈砚这般,一心一意只爱男子,从无女子近身,奔着一条路走到黑,连妻子儿女都不想的,实在少见。
因为如此,他才是这世上最大的反叛。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那迂腐脑袋的爹,为此几乎曾举刀杀他,直呼苍天无眼,说他家世代经商伤了阴鸷,方才应到如今。
当年沈砚逃亲不成,也是年轻不知天高地厚,一时激愤便将实话说了。随之而来的便是狂风暴雨,他爹打骂交加,又四处请医给他治“病”,却毫无效用,他只是反抗。
后来沈老太爷实在无计可施,甚至答应只要他肯娶亲生子、传宗接代,私下同谁厮混,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
可无论如何说,沈砚只有一个字:“不。”
他母亲为此几乎哭瞎双眼,日日夜夜跪在祠堂忏悔。他爹一口毒气无处可发,坚定地认为是他当年的小厮教坏了他,刻意引逗得他如此,生将那人送官查办,折磨掉了性命。
沈砚因此更为痛恨自己的家庭,加上他自小嗜武,沈家却好文,为此已不知闹过多少次,如今矛盾爆发,他一怒之下便说出了要去从军,一生都不娶亲的话。
沈老太爷气得吐了半炕血,支持着并不健壮的身子,硬是召集合族人,当众与他断绝父子关系,将他逐出了祠堂。
他如此粗糙,尚且视这段经历为今生至痛,遑论萧索如此柔弱的人,若也经历他所经历过的,只怕连命都要搭进去。
沈砚庆幸,还因为他没有家、没有朋友、没有父母,他只有自己。没有旁人来疼他,所以这个人,只由自己来宠、自己来爱、自己来保护、自己来照顾,当然也只因自己而受委屈、因自己而被牵连。
他一面如此怜惜他,一面又如此庆幸。
萧索不知他如何想,他只知天下之大,只有这个人是他的,独一无二,现在如此,将来亦如此。
沈砚终究没有留他,比起自己的不舍,自然是他的安危更重要。萧索下午便走了,甚至没有等到天黑,因为皇上传旨,将沈砚召进了宫。
来传旨的是高升,商淮的两个小徒弟之一。此人生得甚是清秀,年纪同萧索也差不多,如今却已是御前内侍之一。
沈砚一路同他攀谈着,问了些他的年纪、家人等事。一时进得宫去,皇上却不在他常居的麟德殿,反而在先帝常常听政的观风殿。
麟德殿原是会宾接客之所,但当今登基后,因喜此处宽阔对外是如此称的便时常在此听政批奏,渐渐成了惯例。
观风殿原本应是听政之所,自圣祖太宗时起,本朝历代皇帝皆是于此听政。许是为了显示自己与先帝的区别,因此今上偏不用它。
但近日又不知为何用了。
沈砚进殿时,只闻见满室药香盈鼻,桓晔坐在上首,人有些疲惫的样子。他眼尖,老远便看见桌上搁着一只盏,里面盛的是参汤。
“皇上。”沈砚叩首行礼,问道:“臣有一事相求,不知皇上可否成全?”
“何事?”桓晔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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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寻仙问药
桓晔低着头,案前文书堆得山岭一般,绵延起伏。
沈砚躬身道:“皇上恕罪,臣因多年带兵打仗,积了一身伤痛,阴天下雨时总会发作,甚是恼人。谁知那日吃了皇上先前赏赐的延年益寿丹,竟甚是效验,连旧伤也发作得轻多了。因此臣斗胆,想请皇上赏个方子,或是再赐几丸。”
他偷眼觑了觑,见桓晔微微一笑,似乎并未起疑,又听他说:“原来如此,只是这药是祁皇叔进献的,朕亦没有方子,卿可以去问问他,只说朕叫你去的便是。”
沈砚谢过桓晔,言归正传,将案子的进展向桓晔回禀半日,说如今已有线索,只待按图索骥、依据探查,想来不日便能水落石出。
桓晔不置可否,神情看不出喜怒,半晌忽然对他说:“沈爱卿,你忠正纯恪,朕一向放心。前日朕瞧见皇后,看见大皇子,觉得那孩子聪慧上进倒是不错,只是性情颇柔弱,恐怕难保长久,委实令朕担忧。朕思来想去,觉得卿的性子,恰好与他相反,望你在闲暇之时,代朕教导教导他,也好让朕少操些心。”
沈砚顿了顿,不知皇上这是何意,却又无法推辞,只得道:“多谢皇上信任,臣谨遵圣意。只是大皇子身份尊贵,微臣若常与




此乡多宝玉 分卷阅读98
之往来,恐遭朝臣非议,臣实在惶恐。”
桓晔仍旧没有表情,叹了口气,说:“卿不与之往来,非议也从未断过,又有何可惧?”他手指点点案前的折子,沈砚会意,那大约是朝臣参他的奏折。
皇命难违,圣意难却。
沈砚揖揖手,应了下来,又搁下几句让皇上保重龙体的话,遂告辞而出。
这晚被凉床冷,沈砚胡乱睡了一夜。次日清早,他起来草草拾一番,带着那半颗丹药,趁雾骑马,去了祁王府。
细论起来,他还是第一次来祁王府。从前祁王党对他多有拉拢之意,他避之唯恐不及,因此连祁王门外三条街,他都甚少踏足,生怕沾上些嫌疑,令皇上不喜。
祁王府并不在达官显贵聚集的东城,反而在富商大贾云集的西城。百善坊的房子大都小巧致,因为在京城,众人都不敢违制僭越,因此家里虽不少银子钱花,盖屋却甚是谨慎克制。
唯有祁王府与别不同,一座宅子占了整条街,正门开得深阔,比宫门也相差无几。沈砚的将军府已是上三等的阔大华美,与眼前这气派大府一比,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方才他刚一转过街角,便见街头牌坊下杵着几个人,身上穿的皆是祁王府家下人的衣服,黑衣黑靴,甚有气势。
来人眼色极佳,一见他便知是沈将军,几人上来对口,几人飞跑进去通禀。沈砚道明来意,等候片刻,方有两个衣衫布料更贵些的小厮出来相迎。
二人将他的马牵了下去,又问他要佩刀,竟是不让他带兵器进内的意思。
当年沈砚征西回来,桓晔亲自颁的旨意,准他御前觐见可以不必解剑,以示信任之意。须知“剑履上殿”,可是西汉时,高祖刘邦准许第一功臣萧何的三项特权之一。
沈砚为此一直自豪不已,况且他又是御前带刀侍卫,去哪儿都没有不带兵器的理。祁王府的规矩,他甚是嗤鼻,只是如今有求于人,才不情不愿地交了剑。
两个小厮引着他从偏门进府,言语恭敬地请他在前厅稍候,一时又上来两个衣着更华贵些的下人,将他带进花厅。
这间屋子却不甚奢靡,砖木与他家中一般的规格,陈设也甚是素净,唯有堂前一幅画,却也并非名家手笔,画的是个八卦图。
他砸砸嘴,正等得不耐烦,便听门外画廊下传来整整齐齐的脚步声,继而门帘一开,进来十几个家童小厮向他行礼。
沈砚忙起身迎候,那毡帘后钻进来的,却是一个穿红着绿的人,是梅七。
“哟,沈将军今日怎么得空,贵步临贱地?”他也不行礼,摇身坐在了下首椅子上,端起茶杯便饮。
沈砚刚想回口,只听外间一低沉醇厚的声音道:“阿七,岂可如此无礼,还不快向将军赔礼。”
这话说得甚是温和,毫无□□之意。沈砚冷笑一声,拱手向祁王施了一礼:“见过王爷。”
祁王笑得和蔼恺恻,自走到上首坐了,擎着茶杯抬抬手:“不必多礼,坐罢。”
沈砚落座,听他问:“沈将军今日过来,不知有何事训教?”
“不敢,不敢。”沈砚忙起身道,“王爷的话,微臣如何敢当!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事想求王爷。”
话音刚落,对面梅七忽然“嗤”了一声。祁王瞪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后者扁扁嘴,耷拉着脑袋坐直了。
沈砚清清嗓子,道:“臣乃武人,身上难有些病痛。皇上天恩,甚是体恤,当日赐了臣一丸药,说是王爷所献,如何如何的稀奇珍贵。臣拿回家吃了,果然对陈年旧伤有所缓解。因此臣斗胆,今日想来向王爷讨个情儿,或是要那方子来回去自己配,或是请王爷引荐引荐那配药的郎中,臣好求他再帮臣弄些好药来吃吃。”
祁王笑道:“这却不值得什么,那药原是小王请邙山道士抟练的,将军若要时,只去找他便是。那人道号昭雪,如今恐怕不在城中,将军只往南山云栖观里寻去,准保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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