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乡多宝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英渡
“姑母说哪儿的话,即便姑母要来,也是不敢劳动的。”萧索淡淡道。“姑母今日唤侄儿前来,可有何要紧事?”
他姑母眼睛一眯,笑道:“可是呢,说了半天,竟把正经话忘了。姑母闻得你中了状元,高兴得了不得。叫你来一是为给你庆贺庆贺,你又没个父母,不是我们谁还能办这事儿?二来也是有个好话跟你说。”
萧索不明就里:“姑母之言,侄儿不敢当。不知是什么好话?”
“你如今多大了?”他姑母不答反问,“这终身大事,可都了结了?”
“侄儿二十四,尚未娶妻。”萧索摇摇头,听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想要与他说亲。
果然他姑母拉着他的手,长篇大论说起早日成家立业的好处来,又说:“如今,我有一个女儿足堪配你。那孩子生得温柔大方,模样也自不必说。不是我做母亲的夸口,只怕再难找一个更好的。我心里就看你们两个郎才女貌,般配至极。如今竟说了与你做媳妇儿,你看好也不好?”
萧索吓得忙将手缩回去,一面告罪,一面说自己早已定下了亲事,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说愿意。
他姑母见是这个光景,便不好再问,只道:“既是如此,日后再说罢。今日既然来了,没个匆匆就走的理,还是吃了饭再去罢。你姑父今日不在家,正好咱们两个吃。”
萧索忙摆手:“姑母自去用饭便是,侄儿京中还有事,万万耽误不得,因此只得先告辞了,请姑母恕罪。”说着唤过八宝,又作别一番,匆忙驾着驴车去了。
原来不为别的,只为招他做女婿。
世事纷纭皆入幻
第92章御史衙门
萧索何曾结过姻亲,不过是随口搪塞的谎话。
姑母与他家一向没联络的,连父母之丧都未见有过问候,也不知如今为何赶着要将女儿嫁与他,还这样急切。
这门亲断乎做不得,哪一门亲都做不得。
他今日扯了谎,心里有些不自在,回去后神色便不甚好,无打采的。欧阳旭问起八宝,得知内情,便对同样担忧的善姑笑说:“没事儿。他姑母给他说亲,许是姑娘家生得不合心意,他不高兴了。”
“哪儿有一相一个准儿的?”善姑道:“都得慢慢选看。这却不必愁,你两个如今都大出息了,一般的姐儿,咱们可看不上,必得是贤惠知礼、温柔可人的才好!”
“姑姑越发说远了。”
“哪里远了?”善姑挑眉道:“你两个都老大不小了,换作别人家,连儿子都有了!明儿我就去张罗,先十里八乡的打听着,不信就没有好的了。”
欧阳旭见扯出这话来,忙举着手告饶,一溜烟儿躲了出去。
六日后便是入朝之期,善姑提前给二人做了新衣裳,一蓝一绿的袍子,虽不名贵,却胜在清净雅致。只可惜,未能派上用场。
吏部给新科试子们按官位品级发了朝服,冠幞、长袍、玉带、朝靴、印绂,冬夏两套,足要二十两银子。
萧索心疼不已,又不得不给,只好遣八宝去钱庄取出三十两,将自己与欧阳旭的朝服钱交上,换下自己穿的蓝布袍,由两个小吏带着去衙门应卯。
欧阳旭被发到了安乐县做县令,正七品上的官位;萧索则进了御史台做侍御史,正六品上,可谓一步登天。
小吏将他引到御史台,先去挂名领凭,再去拜见左都御史言浚。萧索虽然认识他,却不敢放肆,恭恭敬敬地行礼作揖。
言浚点点头,温声道:“礼罢。我虽是你的上官,却也是你的同僚,不必如此拘束。咱们都是食君之禄,必要时时刻刻想着为君分忧才好。尤其是御史台,正是皇上的耳目,更该如此。这话本官每年都对新来的官吏说,你今日第一遭经历,日后还有得听,可别嫌烦。”
萧索忙道:“学生不敢。”
“还称学生?”言浚笑道,“该改口了,以后就是正经的朝廷命官。”
“是,”萧索垂首道,“下官记下了。”
言浚又指着堂前一人说:“这位是正风御史司南,乃监察司之首,是你的顶头上司。你今日刚来,对台里的事情还不熟悉,等下便由他带你上任。”
萧索见此人三十岁上下的模样,生得俊眼修眉、身材合度,神情中透着和蔼,令人情不自禁想要亲近,忙拜见过,又与言浚告退,方由司南带着出去。
一路上司南同他介绍:“咱们御史台里有两大衙门,一是监察司,一是督察院。监察司诤谏君王群臣,督察院维护法纪体统。监察司里有侍御史,督察院里有刺御史。监察司之首是正风御史,都察院之首是执宪御史。御史台里没有从品,只有正品。你是正六品上,我是正五品上。”
萧索点点头,问道:“大人上面可是言大人?”
司南失笑道:“正风御史和执宪御史上面是正四品御史丞,再上面是正四品上御史中丞,再上面才是正三品左右都御史。”
萧索讪讪道:“下官愚钝,多谢大人告知。”
“无妨。”司南摆摆手,“你第一天来,自然不知。其实这左右都御史也并非御史台之首,真正的御史台之首是位在正二品的御史大夫,也就是大司空。只是御史大夫年已耄耋,实在老迈,况又多病,已有数年不曾理事。圣上仁厚,虽然司空不能理事,但仍旧保留其官位。一是为彰显恩德,令其在家安心修养;二是给御史台年轻的官员们留一个年老多知之人以备咨询,不至于生出大纰漏来。如今御史台便由左都御史言大人做住。”
萧索又问:“那台里没有右都御史吗?”
司南一面打起帘子,将他带进屋内,一面道:“说起右都御史,当年是正三品下的官职,其实比左都御史小一阶。后来先帝改制,一到三品只分从正,不再分上下阶,左右都御史便平起平坐了。但右都御史主管地方事务,常年巡查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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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矮左都御史一分。咱们御史台近年来人手不足,右都御史、御史中丞都还空着。原本的督察院之首是谭昭荟谭大人,但他最近刚升了御史丞,执宪御史出缺,便由他先兼着。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只要好生做事,不愁没有晋升的机会。”
萧索低头应是。
司南微微颔首,又道:“对了,还有一事要与你说。御史衙门里常有派系之争,出身督察院的总和出身监察司的争闲气,你说我强,他说我好,实在混账。你们新来的官员切莫沾染这坏习气。结党可是大罪,这个不必我说了。”
萧索躬身道:“下官谨记,大人放心。”
司南说毕,又与他讲了讲侍御史素日要处理的事务,看时辰不早,便道:“今日原是休沐之期,衙门口里没有人,你领完官凭便可以回去了,后日卯时过来便可。”
萧索忙道:“方才已领过官凭、官印了,多谢大人提点。”
“领过就罢了。”司南想想又问:“你现住在何处,在京可有房舍?”
萧索汗颜:“下官乃是越州人士,且家境贫寒,故此在京并无房屋,如今借住在南城的朋友家中。”
“南城?”司南摇摇头,“不可,不可。南城距东城太远,衙门里卯时点班,你如何赶得及?纵使赶得及,也太折腾些。你倒是可以申请官邸,只是如今房屋紧缺,新近盖的那一片早半年便被分出去了,一时半刻恐怕也不会再盖。”
萧索见他如此为难,心中一暖,道:“多谢大人替下官想得周全,其实下官跑惯了的,不怕远。既然朝廷房舍短缺,下官仍旧住在南城便是了。”
“这个万万使不得。”司南道,“若每日这么跑起来,身子如何受得了?即便你受得了,那抬轿的轿夫也受不来。朝廷是有规矩的,你既做了官,出入便不可再似从前般随便,言行举动都是朝廷的体面,平时是要乘轿的。你借住在朋友家中,难道还要让轿夫也住到朋友家去?”
他说的有理,萧索大感为难。今日买完朝服,他便彻底穷了,莫说买房置地,在物价高昂的东城,连赁一间牛棚都为难。
“这样罢。”司南看出他的心思:“我在东城有间空屋,就在朝廷的官邸后面。你先暂住在那里,将来有了银子,再谋别法不迟。”
萧索一惊,颇过意不去:“这如何使得,下官怎好如此!”
司南笑笑:“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也并非让你白住。那院子里有我种的花草菜果,你过去正好帮我管管,就当是我雇你做花匠了。”
萧索听如此说,只得含愧答应:“那便多谢大人了,下官必定帮大人照顾好花草。至于租金,大人尽管从下官俸禄里扣便是。”
司南一笑了之,口里只说“不必”。
萧索战战兢兢一日,到下午才回去时才觉得累。到家时欧阳旭正在拾行装,他被下放去京郊做县令,需提早整理,明日便要走马上任,去当地熟悉事务。
善姑眼睛微微泛红,凑在他旁边帮他打包,一时问这个要不要带,一时问那个带上拿不拿得动。
萧索见状,便不好再说自己也要搬出去。一直等到晚饭时,他见众人心情都不错,方才告知此事。
王铁嘴还罢了,善姑却愁眉紧蹙:“你一个人如何能行,谁给你洗衣做饭,谁给你拾屋子?没法子,只好我两头跑罢了。”
前些日子王铁嘴已将春缘舍承接下来,如今除却说书还要照看茶馆的生意,因此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只恨无暇分身。
善姑要照顾他,又要张罗家中许多事,还要出门摆摊,也累得紧,更没有一刻得闲。萧索搬去东城,路途遥远,她若要两边跑,委实难如登天。
萧索劝之再三,又说自己可以照顾自己,洗衣烧饭都会的。善姑无法,滴了几滴眼泪,饭也不吃,又开始给他拾东西。
司南的房子不大,院中植满花草菜果,萧索甚是喜欢。
他搁下东西,里里外外打扫一番,让八宝住外间,自己住里间,又去车马行雇来两个轿夫朝廷只给轿,却不给抬轿的人将他们安置在角门上。
晚上萧索出去,才知道原来这处房子正是朝廷给新晋官员住的官邸。司南当初分得一套,如今却已自行购置田产,所以能空下此处给他暂住。
这一带房舍有大有小,皆是一样的用途。萧索同八宝一路穿巷而过,便见来来往往许多官轿,各家后门上亦三五成群聚着不少官门的仆役。
远远只听前面人群中一小厮闲嗑牙:“哎,你们知道么?皇上给沈砚将军赐婚了,却不是什么平阳公主,而是南边番子来和亲的公主。司天监已拈了日子,下个月六号就成亲!”
“番子公主岂有平阳公主尊贵,沈将军就没反驳么?”
“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主要跑背景,解释两件事(嫌烦可以直接略过)。
1.昨天晚上(应该是今天凌晨)发的那章不全,重新发了一下。我的晋江总是这样飘忽不定,大家的评论常常发出后很久才看到,站内信息看过小信封还是不停在闪……给大家带来不便,非常抱歉~
2.本文是架空,主要沿用唐朝(盛世嘛)的体制,里面夹杂不少明清的制度。唐朝时沿用北魏的官制,并非是后世的九品十八级,而是九品三十级。从四品开始,不仅分正品、从品,同一品级里还分上阶、下阶。譬如正四品就分正四品上和正四品下,从四品也一样。但惯例一般下阶并不特地表明,正四品下称呼时直接说正四品即可。而上阶则会特地说明,称呼时正四品上就要说正四品上。另外御史台是秦汉时期的监察机构,都察院和左右都御史始于明清。文章里提到的是“督”察院,与之有别。御史台的整体架构都是作者自己改的,不必考究。
以上,给有疑惑的小天使解答。大家有别的问题和建议,请尽管写在留言里。
欢迎大家踊跃发(tu)言(cao),鞠躬感谢~
第93章回忆如潮
萧索到御史台之后,还算是顺风顺水,公务上手极快。众同僚也谦和有礼,虽如他一般有些迂腐清高,但在道德修养上,却无可指摘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四月五月日为止,他都过着平静而充实的日子。
而四月六日,沈砚大婚。
京中有头脸的王公贵族都去了沈府观礼,和亲之喜,自然是要捧场的。萧索因为游街那日曾被他护送,即便没有从前那一段私情,也需登门庆贺一番,传出去方是人情。
他穿一身白衣,格外刺目。
街面上早已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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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旁围着大红帏幔。沈府门前停满轿马,连赶车抬轿的小厮们都占了三间大屋作歇脚之处。
萧索只乘一顶素轿,和八宝轻车熟路地从角门进去,送上礼物,又去前厅喝茶。
这里仍是从前的样子,只是热闹多了。他刚做官,认识的人不多,在厅中尴尬地寒暄,显得格格不入,微觉木讷。
萧索大约是穿得太厚,热得心口直发闷。他扯扯领子,悄悄离开前厅,躲去后园子里散步。方转过小书房,见旁边月洞门里走出一人。
阮桐穿着颇为耀目的品蓝袍子,行动时似春风卷珠帘,袅袅娜娜,媚态横生。“萧公……大人,该称大人了。还未恭喜大人蟾宫折桂,真是可喜可贺。大人不在前面吃茶,到这里来做什么?”
“前面拘谨,来这里散散闷。”萧索无打采道,“沈将军去接亲,此刻还未回来。这里想来是最清静的了。”
阮桐笑说:“我陪大人走走,不知大人可嫌弃否?”
“怎会。”萧索慢慢向前踱步,与阮桐说:“你与我并肩便是,何必落后半步?”
阮桐自小长在娼门里,服侍惯了贵人,言行不自觉便带着周到小心,听见萧索准许,才敢上前并行:“闻得大人近日春风得意,已在御史台站住脚跟了。”
“不过是众位大人照顾,同僚之间和睦罢了。”萧索负着手问:“沈将军不是要娶平阳公主么,为何又变成与南安公主结亲?”
“这个……”阮桐登上湖中的浮桥,回头道:“我也不知内情,将军并未提起。不过,据我私心揣测,大约是皇上赐婚,将军不得不娶,与其耽误平阳公主与施家女儿,不如与外番和亲罢。”
“外番之女,便不是人了么?”萧索望着湖上风光,不觉想起去年中秋在此赏月时的情景。也是眼前这张卧榻,沈砚曾抱他在上面胡闹过的。
桂花醉剑与绝世轻功犹在眼前,可惜物是人非,早已换了人间。
阮桐眼光一闪,道:“倒不是说外番之女,便无所谓了。只是她既是来和亲的,便已命定,这一生终究不能随心所欲了。皇上多病,后宫嫔妃众多,他还要与臣子纠缠,哪有力分与这南安小国来的公主?况且原本按着皇上的意思,那藩国之女,是要赐与祁王爷的。”
“祁王?”萧索微微蹙眉。
“是啊。”阮桐道,“我与梅七常有来往,听闻祁王妃刚刚殁了,皇上有意为祁王续弦,原本看中的便是南安公主。祁王爷的癖好你我皆知,他虽是男女不忌,但身边大多还是男子,多年来只有一个女子相伴便是祁王妃。何况他与皇上……总之,南安公主嫁他,也未必好过嫁将军。况且王爷四五十的人了,公主却才十七岁,说是爷孙俩,也不为过。”
“这么说,”萧索问,“这门亲,是沈将军自己求的?”
阮桐一语否定:“那倒不是。皇上只为有个女子能拴住将军,好叫他永远留在身边罢了。平阳公主也好,南安公主也罢,又有什么要紧。既然来了个番人公主,便没必要耽误自己妹妹了。将军也知拗不过,便应了。”
萧索叹了口气,道:“虽然是被逼无奈之举,到底是一个大活人。沈将军想要如何处置她呢?”
阮桐悄悄看了看他的神色,斟酌着语气说:“大约……可能真要做夫妻吧?癖好是一回事,成家又是一回事,世人不都如此么?哪个儿公子哥儿年轻时没有和书僮不清不楚过?都是一样的。这个我从前见的太多了。”
“也好,”萧索冷笑一声,淡淡道,“改邪归正了。”
他与阮桐穿过园子,复又走回前院,只见满地的爆竹火纸,厅里嘈杂鼎沸,隐隐有划拳之声沈砚的朋友武人多、文人少,大抵都是馋酒的。
萧索嫌烦,转身去小书房溜达,见那一带窗户上并未贴喜字,心里畅快许多,便想进去安静一会儿、也歇歇脚。
此处年节下遭遇火灾,新修葺后倒比先更清雅了。太湖石堆的假山掩映着千百竿翠竹,曲折蜿蜒看不出走向,若要进去便须在夹道里乱钻。里面的院子里又有蕉棠梅树,窗扉也不再是纸糊的,反而一片碧纱如水。
这可真是人非物也非了。
萧索穿过小竹林,外面的管弦奏乐之声与饮酒哄闹之声都已隔断,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他踱到檐下,推开门,屋内并无一个人影,只有桌上搁着半杯冷茶。他突然想起之前沈砚舍身相救,背后受伤便是趴在此处修养的。
那日阮桐跪在院中,无人为其求情,他一句话,沈砚却松了口。当时也真冲动刑部大牢里的四十廷杖都未让他长记性心里惦记,冒冒失失便找来了,全不顾后果如何。
萧索嗅了嗅那茶,是破壁,除了沈砚和从前住在这里的他,再无旁人可饮。他放下杯子,又见桌上一沓纸,密密麻麻写着字。
是他的笔迹,或者说是与他形似但却相差甚远的笔迹。
萧索逐字逐句看去,慢慢皱起了眉头笔迹也罢了,连文章都是自己曾经作过的,且是科举考试时写在卷子上从未泄露出去的文字。
他向下翻了两页,后面都是白纸,不禁更奇,眼风一扫,忽见左上角两本书下堆着一叠纸,拿来一瞧,竟是他历年应考所作文章的底卷。
沈砚背着他做了什么?
萧索将书本纸张都摆回去,茶杯盖上盖子,猛一回头,只见一个影子落在前面,不觉吓了一跳。再细看看,却是宝玉昂首弯身地蹲在那里。
“躲在这里吓我,”萧索抱起它,“为何不去前面偷嘴吃?”
自然无人应答。
他抱着猫坐在床边,靠着引枕出了会儿神,想起当初在涿阳时,沈砚坐在案前拟奏折,连一个衿米的“衿”字都不会写,其他几个字也写得歪七扭八,蚯蚓一般。如今士别三日,连他的文章都能誊抄了。
床边小桌上的黄历还在四月五日,萧索放开闹着要走的宝玉,翻过那一篇,露出下面的一行字:“四月六日,吉神在北,财神在东,喜神在南,宜嫁娶、纳、求嗣,忌安床、入宅、祁福。”
宝玉扒着门缝“喵呜呜”地叫,萧索恍惚间记起那次与沈砚共浴,他逼迫自己学猫叫,最后闹得满地是水,脸色一红,忙走过去给它开门。
沈砚的手还未碰到铜环,门便自行开了,面前站着萧索。
又在发梦,他知道的。
宝玉叫唤着跑走,二人同时看了一眼,又同时回过头来。
萧索见他身上大红喜袍歪歪斜斜,头上猩红帛带半松半散,眼里血丝密布,唇边酒渍仍在,不由得问:“你不在洞房,到这里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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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我……”沈砚稍稍低头,“我歇一时不对,我取东西,取东西。”
说毕,他又不禁懊恼:“这是我家,我爱去哪儿,便去哪儿。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不做什么。”的确也没做什么。
“噢……”沈砚点点头,“那、那现在,干什么?”
“你歇你的,我歇我的。”
沈砚听如此说,又点点头,憔悴的面容上闪出一丝怔忡。谁也没有动,二人如此站着,默默无言,认真地歇息。
“我歇不动了。”沈砚皱眉说。
萧索颔首:“我也是。”
“那不忍了,”他忽然向前倒去,醉酒之下准无比地贴上萧索的唇,“亲亲。”
“唔……起开!”萧索一面用劲推他,一面又盼着他力气更大些,好让彼此多放纵片刻。
沈砚舔舔嘴角,意犹未尽地说:“对不住,我喝多了放肆,下次一定少亲一会儿 。”说着拇指不住摸索自己的下唇,似乎仍在回味。
“将军自重。”萧索道,“公主还在正房等你,你快去罢。”
“公主不是我想娶的,”沈砚眨着迷离的双眼,显然十分焦急,“是皇上逼我,我不会与她圆房的,你放心!”
萧索面无表情:“与我无关。”
他将张牙舞爪的人拖进屋内、丢在床上,想想又倒来半杯水喂与他。沈砚歪着不动,安安静静地由他服侍着。
萧索想起刚来京城时,接风洗尘的鸿门宴后,自己也是如他此刻一般的酒醉,他却趁机轻薄,哪知报应来得好快,吐了他一嘴。
回忆如潮水,如今想来,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搬过沈砚的脸,仔仔细细看了半日,转身去了。
第94章寿宴之上
沈砚婚后益发嚣张,南安公主生得貌美无匹,最会做小伏低侍候人,他有这个活宝贝,得意忘形亦在情理之中,只是如今过为已甚。
自上次他在宫门口一番剖白发誓被小内侍夏季偷听到之后,皇上待他便不似从前,态度愈见冷淡,屡因小事申斥,前日为赐婚还曾下旨责备。
京中有一等势利小人,专门寻衅滋事做文章以便从中牟利,素日最爱挑唆文人武将,在二者间散布谣言。他们则两端装好人,趁机得些好处。
沈砚渐失圣心,他又变本加厉地张扬跋扈起来。这些人本就看他不惯,见此机会从中作梗,编排出一车的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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