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乡多宝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英渡
沈砚扯扯嘴角,冷笑说:“想让南安公主假死的,除了番子,还能有谁?”
“你是说……”萧索疑道,“南安
此乡多宝玉 分卷阅读154
人为了制造减岁贡的借口,早有让南安公主假死,从而借机兴师问罪的图谋,只是没想到许凌下了毒手,想将你和公主一并毒死?可是不对啊,若是如此,他们何必非让许凌把这假死药转交给公主,来和亲前便直接交给公主不就好了?”
沈砚道:“或许这药他们南安国人也没有,是来京以后才找通药术的行家高手配制的。”
“那也不对。”萧索又道,“即便如此,也没必要让许凌转交。公主日常与南安人接触也属常情,他们配好药直接传递与公主便是,何必假手祁王党人?”
“若如你所说,南安人自己将药交给公主,那万一事败,他们也会被牵连进去。到时别说趁机提减岁贡的事,只怕皇上一怒还会下旨讨伐南安。他们虽有地利,到底还是小国,战事一起,生灵涂炭,这后果不小,他们承担不起。”
“而且此事干系甚大,公主一‘死’,皇上必定下令彻查,早晚会揪出这些和她接触过的人,并揭开其中的阴谋。实际上南安公主自打来了,就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任谁她也不多说一句话,连我都没和她照过几面,别说南安人了。她这显然是在独善其身,以便洗清将来她假死后南安人的嫌疑。你看看现在,可不正应了那些番子的设想这事儿果然被你们御史台查了出来,许凌没能脱得了身,反倒是他们心愿得偿,一点儿没受波及。”
萧索深觉有理,颔首说:“他们这是拿着许凌当刀子使,自己在后面坐渔利。这一招的确阴险。不过许凌也不傻,为何会答应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还有那假死药,京中有谁能帮他们配制?”
“许凌反正要杀我,不在乎多害一个公主。想来南安国许了祁王党什么好处,否则他们不会白干这出力不讨好的事。只是现在南安公主死了,南安国人原本只是想让其假死,并不愿真的牺牲公主,谁知道事与愿违。我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了了,说不定已经恨上了,只是哑巴吃黄连没法明着报复罢了。我正是要跟你说这个,你们御史台不是要办祁王的案子么?你现在正好辖制着鸿胪寺,天时地利人和,你就去南安在京常驻的使臣那里打探打探,说不定就能得到点儿意想不到的获。届时,岂非大功一件?”
沈砚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满脸写着邀功。
萧索戳戳他唇角,笑道:“这么大的线索,前一阵子办许凌案的时候,你为何不上报?”
“你说为什么?”沈砚难得老脸一红,“还能为什么!”
当初许凌投毒一案,萧索抽丝剥茧查到真相,已然立下大功,事后晋升是理所应当的事。既然已是板上钉钉,何必多力气,将南安国与祁王党勾结之事在那一案中揭破。
同一件案子,立一功是晋升,立两功也是晋升,绝不可能越过晋封的规制去,至多得几件不值钱的赏赐便罢了。何况萧索区区侍御史,即便当初查出这条线索,也必要分功,没有他一人独占功勋之理。
与其如此,倒不如按下不提。好钢用在刀刃上,既要立功,也要在最合适的时机立功,才能获得最大利益。
沈砚深知祁王党朝不保夕,迟早会倒。将来这条暗线或许能让萧索于别案中再立奇功,那他还可更进一步。
说到底,沈砚是在为他积攒政治资本。
萧索如今已深谙官场之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欢喜,嘴上却不好挑明,忽又问:“那……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留给言浚?”
“告诉他做什么?”沈砚撇撇嘴,抱着他说:“咱家的功劳,干嘛让给别人享受?等你当了宰相,我就告老还乡,等着你养我!”
“谁跟你是‘咱家’!”萧索抿着嘴、侧开脸,背过身说:“你别乱说,我凭什么养你?你也没必要养我。咱俩可没关系,就是有关系,也只是床上的关系。”
沈砚早已被他刺惯了,也不在意,仍旧厚着脸皮蹭他:“那我不管,我就赖着你,偏赖着你。我现在没了官职,也不是将军了,也不是御前侍卫了,什么都不是了,人人都等着踩我一脚。我就破罐破摔,干脆在家游手好闲算了。如今我有的是时间,整天就像树胶一样粘着你。你不愿意,我就上你门口坐着不走了。到时候人来人往,都问我做什么的。我就说御史萧大人始乱终弃,上了我的床,却不要我的人,把我赶出家门讨饭吃,看你脸往哪儿搁!”
萧索埋在被子里,闻言禁不住闷闷笑起来。
沈砚在他这里屡屡吃瘪,何等办法都试过了,他还是不愿与自己重归旧好、再度交心,着实走投无路才会出此耍赖的下策,没想到效果居然出奇好。
他愈发变本加厉,一手捏着他耳垂,一手握着他下面,坏笑道:“你不要我,还有谁能这么着伺候你?别人有我耐心细致,有我技艺湛,有我金枪不倒、花样繁多吗?”
萧索闪避不及,被他掌握,笑声渐渐变成喘息,扁着嘴推他:“你做什么?方才你刚……嗯……”
“方才刚这样那样过,你现在又想要了。”沈砚捏着抬头的小独宝笑他:“你自己说,别人能给得了你吗?”说着叹了口气:“唉,也就是我,勉为其难罢!”
萧索气得说不出话来,白皙脸蛋烧得红透杏子似的,身下又传来一波一波的欢愉,手脚都软了,哪里还能反抗。他原本是去捂沈砚那张毫无遮拦的口,却不自觉吊上了他的脖子。
“快些……”他娇声催促,像只卧在巢里的鸟儿。
沈砚轻轻一笑,拇指搔刮过小独宝的小脑袋,果然引得怀里人花枝乱颤。他说得不错,旁人的确没他这般技艺娴熟,不过片刻,便已将萧索送上了云端。
他摊着一手的白浊,伸到萧独宝眼前:“你尝尝?甜的。”说毕,竟真的伸出舌尖舔了舔。
萧索大羞,“啊”地叫了一声,简直难以正视,顺手拿来一件中衣擦去污渍,嗤道:“厚脸皮!”
“哎,你说的对!”沈砚笑嘻嘻道,“我是厚脸皮,你脸皮儿薄,咱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
萧索“哼”了一声,望着他许久,正色道:“我不要了你了,你记得吗?我在狱里对你落井下石,我还和欧阳旭不清不楚,我真不是你想象中那样正直的人。”
“你跟我说这个做甚?”沈砚大为不满,“你就是块烂泥,我就是喜欢,关你什么事儿,你管得着么?”
“你真傻!”
“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更晚了,我检讨,我一定改,我不会少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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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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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进宫面圣
萧索还是要回去,沈砚打伞送他到门口,临上车前又拉住手叫他。
马车帏檐下的雨水滴在身上,洇湿了大半个肩膀。萧索向伞下躲躲,转过身问:“还有什么事?”
沈砚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他被潲湿的地方,道:“明日我的禁足之期便到了,要去宫里请罪,到时会见到你。”
萧索点点头,沈砚趁其不备,上前偷了个香,笑道:“行啦,走罢。”
“你又干这事!”萧索东张西望,生怕被人看到又传出去惹祸。
沈砚拍拍他屁股,无所谓地道:“放心吧,下这么大雨,谁盯着你看啊!”
萧索瞪他一眼,登车而去。
次日天还未亮,沈砚便穿戴齐整,进宫面圣。他到麟德殿时,言浚先已在里面回话,一并还有萧索。商淮亲自出来请他在外稍候,他心里不禁打鼓。
从前他是御前一等带刀侍卫,向来随侍皇帝左右,形影不离,何曾有在殿外等着的情形。今非昔比,现在竟连见皇上一面,也难了。
正想着,祁王忽然带着人走了过来,一见他,微笑说:“怎么,沈将军也有在外候旨的时候?”
“身为人臣,等候传诏,不是应该的么。”沈砚躬身向他行个礼,又道:“皇上正在里面和御史台的言大人、萧大人说话呢,此刻不得空,只怕王爷也要同下官一起等了。”
祁王笑笑,没有回答,上前同夏季低语几句。后者匆匆而入又匆匆而出,恭恭敬敬地将他请了进去。抬脚前,祁王又回首瞥了沈砚一眼,温言道:“沈将军,看来你我,还是不一样。”
“那是自然,您是王爷,末将岂敢相比。”祁王闻言,勾了勾嘴角。
沈砚气得鼻歪眼斜,捏着拳头暗暗比划两下,却未敢说话,心道:“看你还蹦几天!”
方才桓晔正在殿中同谢逸下棋,后者见言浚带着萧索来说要回避,他坚持不许,还道:“朕有何事还要瞒老师?但听无妨。对了,近来俟儿可还用功?老师要多指点他,像当年对朕那般关爱才好。”
谢逸左手捏着胡子,一面落子,一面道:“大皇子勤于用功,又敏而好学,学问上倒是不成问题,只是性格稍欠火候。不过皇上无需担心,小孩子嘛,总是娇惯些的。寻常家孩子尚且如此,何况千尊万贵的皇子。依老臣看,再大些就好了。”
“朕何尝不知这孩子的脾气?”桓晔叹道,“都是朕不好,成日忙于朝政,将他交给皇后,疏于管教,才致如此。”
谢逸忙劝慰:“天下母亲岂有不溺爱孩子的,这也怨不得皇后娘娘。皇上为国事劳碌,素日殚竭虑,哪有时间照管?”
“皇嗣的事也是国事啊!”桓晔落下一颗白子,道:“朕深思熟虑过,待朝中的几件大事一完,想要立他为储,老师以为如何?”
“这……”谢逸微一沉吟,道:“皇上的考量自然是没错的,不过……皇上目今尚未到而立之年,现在便急着立储,外面的传言,恐怕不会好听。”
“传言?”桓晔冷笑一声,“传言就从来没好听过。朕尽早立储,也是为了社稷安定,至于天下人之口,堵也堵不住,不必理会。是非曲直,自有论断。”
“皇上说的是。”谢逸顿了顿,看看侍立良久的萧索,使个眼色,道:“老臣还是先退下罢,言御史和萧御史见臣在,都警惕得不敢说话了。”
“大人说哪里的话!”言浚忙道。
桓晔也道:“说了不必就是不必,老师向来顽童心性,今日怎么反倒拘束起来了!”又吩咐言浚:“言卿有事快说罢,下雨天还跑来,必定有要事。”
言浚垂头道:“臣是来请旨的,祁王爷的案子,不知皇上要臣等如何行事?”
“朕那日在朝堂上不是说了?要严查,不可轻纵!”桓晔刚一回头,便见商淮过来通报,只得打断说:“叫皇叔进来罢。”
萧索自从进来,一直战战兢兢随在言浚身后,听见方才的话,还以为皇上连祁王也要下狱查办,不想现在又叫他进来,心里拿不准主意,也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只跟着默默行礼。
祁王随意摆摆手,向皇上行个常礼,又叫谢逸起来,才道:“皇上的病可大安了?夏末之际,四时交换,最易感染时气,可要当心!”
桓晔笑笑,命人赐坐,又道:“多谢皇叔关爱,朕都省得。今日雨水这么大,皇叔不在府中歇着,怎么想起来看朕了?”
祁王神态自若,丝毫看不出喜怒,嘴角噙着一抹笑说:“皇上抱恙多日,臣心内牵挂着,自然要来看看。也是来问问,听说刘玉舟上书弹劾臣,皇上已下旨严办了,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桓晔指指言浚道:“言卿刚才还在问朕,皇叔来得正是时候。皇叔素日虽然谨慎,但结交的人难良莠不齐,出一两个害群之马,也无可厚非。既然刘玉舟上书参奏,朕身为皇帝,自然不得不查。肃清吏治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为了保全皇叔。那些小人若敢打着皇叔的旗号行奸使恶,岂不是坏了皇叔的清誉?他如有虚参不实之处,查查刚好证明。皇叔不必忧心,家去歇息便是,此事交给他们御史台办,与皇叔无干的。”
“原来如此。”祁王淡淡道,“臣这两日在家风里言风里雨听着,还以为御史台要来抄家了呢!若真要抄,那就不劳衙差们动手了,臣这就让人将房子搬到御史台去罢了。”
“皇叔说哪儿的话!”桓晔道,“您可是朕的亲皇叔,咱们一家子骨肉,若真抄,岂不连皇宫也要一块抄了?纵是有什么东西,放在皇叔那里,也和放在朕的寝宫一样,朕最放心的。皇叔快别多心了,省得惹人非议。”
“皇上话说重了,臣岂敢承受。”祁王起身道,“既然这么着,臣先告退了。”
“皇叔走好,保重身子。”桓晔笑着点了点头,又叫夏季:“去把沈砚叫进来。”
祁王出门时正与沈砚擦身而过,后者刚要避让,只听他在耳边说:“沈将军半生鞠躬尽瘁,可要当心和小王殊途同归!”
沈砚不由得一怔。
萧索余光瞥见他进来,将头垂得更低些,脖子僵酸得厉害,一动不敢轻动。
桓晔却不与沈砚搭话,只同言浚说:“该查的便查,该审的便审。至于皇叔,没有证据,不可肆意污蔑,知道吗?”
言浚会意,点头称是,萧索却有些不解。二人颇有眼色,及时拱手告退,不愿当着皇上的面让沈砚难堪,桓晔却未首肯。
殿中气氛尴尬,谢逸见状,拈须笑道:“皇上输了棋,可别一生气,不给老臣发薪俸了!”
桓晔一笑:“老师惯会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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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朕。”说着又将两道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沈砚身上。
众人皆敛声屏气,四周静得只有雨水淅沥。
沈砚跪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看着自己的倒影出神,半日方听上首传来桓晔凉凉的语调:“你来了。”
“是。”沈砚颔首,“臣在家禁足多时,现今已然悔过,所以特来面圣请罪。”
桓晔叹了口气,道:“你行止不端、骄狂悖上,不顾大局,肆意轻慢藩国使臣,本该严惩。但你既说你悔过了,朕也不愿再苛责。”
“多谢皇上。”
“你的职衔先挂着,朕现有一事交你去办。若是办得好便罢,若是再生枝节,定不轻饶。”
沈砚叩首应承,又问:“不知皇上有何事交臣去办?”
“就是祁皇叔的案子,想必你也听说了。”桓晔道,“有御史台办案,朕自然无不放心之处。但此案牵扯甚广,朕怕有不能压服之人,况又有江湖势力牵涉其中,少不得动刀动枪之事,便由你去协助一二。朕会下旨,赐你‘钦点督案使’一职,可以过问本案大小情由,有事直接向朕回禀。虽然如此,你凡事也要听言御史指派,不可自作主张。”
沈砚连声答应着,又听桓晔吩咐言浚几句,便同二人一道告退而出。
萧索跟在他们身后,一直不敢出声,走到宫门口,听沈砚问:“皇上说这案子怎么查了么?”
言浚回头看一眼萧索,问他:“你也正想问,是不是?”
“大人英明。”萧索羞愧地低头。
言浚向沈砚了然一笑,见他满面讪然,道:“此案必是要彻查的了,但看皇上对祁王爷的态度,大约是不想赶尽杀绝,却也不会纵容。他不是说了,没有证据不可肆意污蔑,言下之意还不明白吗?这是让我们一定要找出指认他的证据。”
萧索恍然,又不禁感叹原来君臣之间,说话是如此含蓄而颇具深意的,他还以为自己已在御史台历练得老成了,不想和言浚一比,却幼稚浅薄至此。
沈砚过河便拆桥,推着言浚说:“你快走罢,我有几句话想和萧大人单独说!”
“将军这是做什么?”萧索忙躲开,又向言浚道:“大人等等下官,下官无话可与沈将军说的。”
沈砚掐他腰间一下,见他骇得吞下一声惊呼,心里顺畅不少,道:“我有正事儿要说,你怕个什么劲儿,躲个什么劲儿?咱俩早已别无关系了,如今清清白白的,你还怕他误会吗?”
言浚摇摇手,嗤道:“我走了,你们慢慢掰扯罢。”说着,真的举伞而去。
萧索见他去得远了,才皱眉道:“你干什么!”
“干你啊!”沈砚无赖地笑笑,“否则还能干什么?”
第109章大厦倾颓
萧索板着脸低声嗤他:“皇宫禁地,休要乱说话!”
沈砚同他并肩向外走,唇边挂着笑说:“我有分寸,今日门上该班的都是羽林卫中人,不会有事的,胆小鬼。”
“这是谨慎,不是胆小。”萧索顿了顿,“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沈砚叹了口气,正色道:“我今儿来时听说昨日下午刑部把梅七带去了,祁王爷自身难保,没法救他出来。你现今正办这案子,若有余力,帮帮他吧。”
“你要我帮他?”萧索看着他,“皇上前日说了,此案虽由御史台主审,但因案情复杂,涉案人员颇多,恐怕御史台人手不足忙不过来,所以让刑部与大理寺协办。梅七并非主犯,因而被刑部带了去。人不在御史台,我又帮得上什么忙?”
“只是协办,到底不是三司会审。你们御史台主办此案,大理寺和刑部还是要看着你们行事。你不必直接插手,只消拜托刘思文,让他们督察院将梅七提走便是。只要不在刑部,怎样都好。你也知道张云简那个人,梅七与他有过节,落在他手里,岂能不受委屈?”
“你倒是怜香惜玉,管得宽!”二人走出宫门,萧索伞登上官轿,撩起窗帘问他:“你为何不去求言浚?”
“这件事,他不会帮我。”沈砚说,“何况,他身为都御史,也不便为了一个梅七与刑部尚书强争。你们审理此案,与刑部的接触不会少,不声不响将他提来便是了。若要都御史出面,实在小题大做,只怕张云简反而扣着人不放了。”
萧索淡淡问:“易地而处,你会帮我么?”
又何用假设?
沈砚心里蓦地一酸,他不是不知道萧索与他疏远了,他只是不愿承认。每每在耳鬓厮磨时听见他说无情的话,他都当玩笑来听,只不想面对现实。可他不当真,萧索却是认真。他今日如此问,是一针刺破了沈砚闭目塞听的幻想。
然而他却没有资格不满,垂目道:“为你,我何曾计较过后果?”
萧索默了默,放下帘子去了。
沈砚每次面对他,都是一个输。他无力地扔下伞,也不乘车,夺过十一牵着的马,扬鞭而去。
翌日圣旨下来,三法司衙差并皇家卫率急风骤雨而下,祁王党如大厦之倾颓,上下官员并亲朋家眷人等牵连入狱者近千数之多。
大雨之中,男男女女披头散发被关进囚车,笼中猪狗一般当街而过。哭号之声摇山振岳,比之许凌抄家时更凄惨百倍。
京中流言蜚语、街谈巷议,传得沸沸扬扬,也有拍手称快的,也有暗自担忧的,还有莫测高深、讥讽冷笑的,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热闹。
沈砚接下“钦点督案使”一职,立刻带人去了刑部大牢。故地重游,他可没有萧索那般感慨,一路甩开两旁囚室中摇摆呼救的手,终于在左转第二间牢房找到了遍体鳞伤的梅七。
他瑟缩在角落里,昔日的光全无,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一阵颤栗。沈砚想拉起他,指尖刚碰到他带血的衣角,便听见他痛苦的呻`吟。
阮桐掏出手帕,在他被剜出手筋的左腕上打个结,含泪道:“沈将军来救你了,阿七。你听得见吗,阿七?”
“你过来,抱着他。”沈砚招手吩咐十一,“轻点儿,别先给他疼死了。”
十一将带来的斗篷给他裹上,又将有进气没出气的他打横抱了起来。沈砚当先出去,回头叮嘱狱卒:“本将军将他带走了,回头告诉你们大人,此案梅七涉及甚深,御史台要提他过去询问。”
那人还未张口,只听走廊外传来冷冰冰的声音:“不必了,本官已经来了。”
张云简从墙角转过来,眯着一双细眼道:“沈……啊,现在不能叫你将军了!你不是在家里禁足,今日如何得空跑到我们刑部来视察?怎么,难道是怀念从前住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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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的时候了?”
沈砚指节捏得“咯咯”响,竭力笑道:“张大人可能不知沈某的禁足昨日便解了,皇上今日一早命商公公来传旨,钦点沈某为此案的督案使,有权过问本案大小事由。御史台审问许凌时,牵出些事来,需要质问嫌犯梅七。本使特来提他,想来张大人不会有异议吧?”
张云简笑了笑:“沈钦使一如既往地伶牙俐齿,本官奉旨协办此案,自然一切为了审案着想。既然御史台有事问嫌犯,督案使便将提调此案犯的文书拿来罢。”
“文书……啊对文书!”沈砚心里却直发虚,双手假意在身上搜寻,硬着头皮道:“你看我这记性,竟将文书忘在御史台了。我这便去取,张尚书稍等,文书即刻送来。”
“是吗?”张云简冷笑道,“那钦使便去取罢。只是这人犯,可就不好带走了。”
沈砚不作声,看着他的眼神渐渐阴沉下来。张云简毫无畏色,笑着与他对视,神情得意中带着三分轻蔑,令人恨得牙痒痒,却又奈何不得。
二人僵持不下,尾随众人皆不敢出声。
牢中寂静如水,只有火把“哔剥”作响。
其实沈砚哪有文书,连御史台提调梅七询问的话也是信口胡诌。
本案拘押的嫌犯甚多,三法司的监房远远关不下,京中大小衙门的牢狱都住满了,尚有一二百仆从、家眷无处去,只得暂押在北郊城隍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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