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乡多宝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英渡
“哟?”沈砚故意逗他,“又不绝情了,我不是和你毫无关系的床友吗?”
萧索轻轻咬他一口,闷闷道:“你坏。”
“好了,好了。”沈砚抱着他上车,掉转马头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策马一阵疾奔,不多时停在路边,到车后的暗箱里拿出两个食盒,唤道:“下来吧,到了。”
萧索拉开车帘,见他们已来至山下,对面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林,经过雨水冲刷愈见蓊蔚,此地分明是他父母坟莹之所在。
“咱们……”他微微错愕,“你这是?”
沈砚将食盒递给他一个,搂着人从石子甬路向松林深处走。萧索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都是香烛纸马及各色果品酒水等祭奠之物,俱是上品。
“你不是早想回来拜祭父母?”沈砚挂着笑说,“现去买东西,不如早早置办来得周全。何况涿阳的东西,到底赶不上京城的金贵。你都当了大官,不能再那么寒酸了。拿些好东西给你爹娘享用,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得知,自己儿子终于如愿以偿飞黄腾达了,也好安心。”
萧索噙着嘴角,下巴猛地抽搐几下,忽然捂着嘴哭了出来。方才不过垂了两滴泪,此刻却呜咽难禁。
沈砚拥着他,无奈道:“怎么这么爱哭?真是个水做的。”
萧索缓了片刻,抹抹泪花,既没有回口,也没有道谢,只是牵起他的手向前走去。
他眼睛鼻子都红红的,瞳子上蒙着一层雾汽,看得人心里揪疼。沈砚紧紧他的手,示意他宽心。
萧索回以一笑。
石墓甚新,二人同穴。两旁植满栾树,碑前堆着祭品,都是新换的。萧索将食盒里的东西摆上,点火的手颤抖不已,无论如何也烧不着。
沈砚不动声色地拿走火折子,回头点燃烧纸,肃声道:“萧索爹娘在天之灵明鉴,我沈砚爱他、顺他、宠他、疼他,余生只愿与他厮守、护他周全、保他平安、令他安乐。望二老允准我伴他一世,我必想他之所想、忧他之所忧、容他之所爱、厌他之所恶。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你瞎说什么!”萧索软软地嗔他。
“我哪有瞎说?”沈砚甚无辜,摊手道,“这是我的真心话,现在你爹娘都听见了,你再要反悔,连他们也不许。”
萧索眼圈接二连三地湿润,他有些难为情,目光躲闪地说:“你在我爹娘坟前发了誓,以后要陪我一世的。你可不能食言。”
沈砚烧完最后一只“金元宝”,揉揉他脸颊道:“当然,我说话向来算数。”
“又做什么。”萧索打开他的手,“在我爹娘面前还敢瞎胡闹。”
沈砚厚颜无耻地转过脸,对着墓碑告状:“岳父岳母在上,可要给小婿做主,独宝他总是欺负我!”
萧索气得又拍他一下:“你还胡说,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要顺着我,现在就欺负我,还倒打一耙!”
“我怎么敢?”沈砚箍住他腰身,点点他致小巧的鼻尖,“我这泰山泰水两位老人家若活过来,也会站在我这边儿的。”
萧索嗤道:“什么岳父岳母、泰山泰水,叫得好顺口。”
“不是岳父岳母,”他戏谑地捏捏萧索屁股,“难道还是公婆不成?”
萧索大窘,推开他跑了两步,远远躲开墓碑,方道:“你别瞎闹,我爹娘会……说不定会知道的。”
“没事儿。”他满不在乎,“他们会理解你的,毕竟下面那个,更省力些。”
“你”萧索到底面皮薄,捂住耳朵红着脸说:“你快走罢,一点儿正经没有。”
说归说、闹归闹,沈砚还是牵起他的手,拉到唇边吻吻指尖,道:“我是认真的,方才那些话,我早已想说了。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绝不离开你。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走,永远在原地等你。”
“你的嘴那么甜。”萧索指着远处田野里的一朵甜菜说。
沈砚不禁勾勾唇角,带着他驾车回去,走到沈府门口,道:“我不进去了,你在家好生待着,别到处乱跑。要出门,就叫十一陪着你。你告诉他,若敢欺负你,我定不饶他!”
他再次将钥匙递过去:“记住我的话,别忘了。”
萧索大着胆子亲了亲他侧脸,垂目道:“京城见。”
沈砚俯身衔住他温润的唇,托出他舌尖忘情地吮,在气喘吁吁的人耳边说:“京城见。”言毕,上马而去。
萧索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底蓦地钻出一腔热切之勇,脱口喊道:“沈砚!”
他在马上回过身,听见他的独宝说:“对不起。”
“真傻。”
沈砚岂会生萧索的气?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发布都不成功,今天下午到晚上重新发了n次,可能耽误大家看了,抱歉。
第119章相濡以沫
这两日闲来无事,萧索每天同沈府的管家出门踏看地方。他在涿阳没有落脚之地,终非长久之计。
松溪村风景甚好,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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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多口杂,又地处偏远,民风较之京城可谓保守。萧索厌倦了被人指指点点,因此不欲再在河这边置办房产。而他原来的家付之一炬,不知谁在那片地基上重盖起屋宇,已然上了锁。
老管家选的几处位置倒好,不过请人画图盖屋用不小,萧索是个穷官,委实负担不起。他极中意河对岸、山脚下的那片竹林,幽静却不偏僻。若非地价高昂,他必是要去那里定居的,将来告老归田,也是一条退路。
“其实大人可以看看云中县的地,那里虽不像涿阳是附廓县,但景色却不错,比在这里置地划算得多。如今咱们这儿的富户,大都在那儿盖了庄园。”老管家提议说。
萧索踌躇道:“云中县挨着运河,那里的房屋甚贵,与京城也相差无几。我囊中羞涩,只怕……”
“大人有所不知。”老管家笑笑,“云中县原是快意堂之所在,今年朝廷下令剿匪,他们就都搬走了,连基业也被捣毁殆尽。现在人人都知那里出了事,为怕沾染是非,许多人正抛售房舍,什么都便宜了。大人现在去抄底,岂不妙?”
“抄底……”萧索胆小怕事的一面又翻上来,犹犹豫豫道:“会不会惹事啊?而且我银子实在不丰足,怕不够用。”
“正经买卖,怎么会惹事?”老管想了想,又道:“这银子不够,的确是个问题。倒是将军这里还有好些家私,大人尽管用便是,他也不会怪罪的。”
沈砚自然不会怪罪,他连后事都安排好了。但那些银子是他留下的,怎好随意挥霍。
萧索磨不开面,攥了攥手里的钥匙,道:“你带我去库房看看。”
沈府的库房在地下,老管家提着灯笼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接引着萧索:“大人留神,这楼梯陡得紧。”
萧索弯腰下去,见里面黑黢黢犹如长夜,隐隐然只能瞧出一星轮廓。管家点来油灯,他这才看明白,大库房里箱子叠箱子,架子堆架子,数不清有多少珍宝。
“这些是将军上次回来时带来的。”管家指着对面一扇木门道,“那一间里是老爷留下来的,将军与老爷……不睦,因此不愿用他的钱财。他说将来等二少爷回来,都留给他。”
萧索点点头,随手掀开一只箱子,珠光宝气随之泄满一屋,惊得他连连咋舌。
管家毫不惊讶地道:“这几箱是古董玉器,都是圣上赏的。那边几箱都是金银,足够大人置办房舍了。”
“何止足够。”萧索叹为观止,闷声道:“我还是不要看了罢。”
老管家顿了顿,拦道:“大人,其实将军早已吩咐过,这一份家私都是留给您的。您实在不必为难,这是我们将军待您的一番心意。您就笑纳了罢。”
萧索听这话里有破绽,回头问:“沈砚此次回来过家门而不入,连你的面都没见到。你如何知道他将这些东西留给了我,他又是何曾吩咐过你?”
“大人不必猜疑,这话当真是将军所说。”管家躬身道,“旧年将军奉命去东南剿海盗,途中经过涿阳,曾来家住过一日。他叫小的们将库里的东西看好了,留着将来给您使。还叫给您父母修坟,又说您将来必是要位列公卿的,所以命我们在墓碑周围种上栾树,让隔三差五去祭扫,不得怠慢。连您家里那块地上的新屋,也是将军命人仿着从前的样式所建,说要修得一模一样才好。那门锁的钥匙就在您手里攥着呢,不信时,您可以去看看。”
萧索万没想到,沈砚竟如此细致。
“那他……为何不告诉我?”他喃喃自语,心底糖浆一样化开,甜丝丝的。
老管家微笑说:“咱们家将军从小就是如此,面上虚张声势,心里可软着呢。老爷当初赶他出家门时,他若是嘴别那么硬,说两句好话,也就无事了。”
“他只好跟自己人犟,”萧索不由得抿抿嘴角,“跟外人,他那张嘴可油滑着呢。”
他在床帏之内,嘴更甜。
老管家一面陪他上去,一面道:“小的看着将军长大的,他心眼儿实,是个善心人。萧大人跟着咱们将军,必不会吃亏的。”
萧索脸色一红,讪讪说:“是他跟着我。”
老管家垂头不语,只牵了牵嘴角。
次日沈砚依旧没有消息传来,萧索想着无甚要紧事,大约都中一切平安,便同几位乐不思蜀的太医商议定,吩咐十一拾东西、备好马车,吃过晌饭启程返京。
走前老管家交给他一张契票,是云中县的一所房舍。他办事竟如此迅速,萧索暗暗称叹当真不愧是富贾之家。
他们颠簸前行,三日后才走到安乐县。
萧索顺道去探望了欧阳旭,得知他近日要娶妻,内心深为纳罕,总以为他喜欢男子的,譬如从前他对自己的一番情意。
欧阳旭却说:“我并非喜欢男子,只是喜欢了你,而你恰好是个男子。”
萧索瞧着他如今气韵大改,比先沉稳了许多,眸中还是盛着十里暖阳,令人望而生温。
欧阳旭请他下个月来吃喜酒,还说王铁嘴与善姑约定了终身,那日一并摆宴庆贺。
萧索闻言一怔,颇过意不去,自己如今汲汲营营,一心奔着锦绣前程去,已不知多久没有回首顾盼了。
他走时脸色不甚好,欧阳旭的安慰也无济于事。沈砚依言在城外等他,老远见车马过来十分雀跃,恍如隔世一般。
谁知日思夜想之人见到他,不仅没有欢欣,还苦着一张小脸,垂头丧气的。
“这是怎么了?”沈砚吩咐十一带着太医们进城,自己将人拉到路旁树林里问:“见到我不高兴么?那日分开,你还不是这样的。”
萧索鼻端嗅到他身上专属的味道,心渐渐安了,倚着他肩头说:“我现在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我认识啊!”沈砚嬉皮笑脸地勾住他下巴,“这不是我的小美人、小独宝么!怎么不认识了?我来看看,哪里变了。这不没变么?脸蛋儿还是白嫩嫩的,眼睛还是水汪汪的,小嘴儿还是那么红润润的。长得还是这么勾人!”
“你惯会甜言蜜语哄我高兴。”萧索窝进他怀里“咯咯”直笑。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沈砚捧着他脸说,“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坏消息?”萧索顿时慌了,“怎么会有坏消息,皇上的病没医好么?”
“不是,不是。”沈砚忙抱住他,“千尾萝有用,皇上的病算是缓过来了,虽不能好,但坚持个几年,应是没有问题。这一下子朝局稳定了,言浚也将祁王党人都定了罪,该杀的杀,该流配的流配,都不再是威胁了。”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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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是欣慰,下旨褒奖了功臣。尤其是你,职衔虽未变,官品却加到了正四品上,和御史中丞谭昭荟同品。只是你还未回来,旨意暂且压在吏部你老师谢逸手里。这还不算完,你先在祁王一案中立了大功,后又寻到千尾萝救了皇帝性命。听说皇上有意,想过一阵子,待你资历深些,晋你为右都御史,代天巡牧。”
萧索一颗心还悬着,如此大喜,却无丝毫高兴的意思,眨着眼睛问他:“那还有何坏消息?”
“坏消息……”沈砚叹了口气,“这坏消息就是,朝廷要打仗了。”
皇帝病危,朝堂内乱,正是外族入侵的最佳时机。西域涂杉国早有反叛之心,见此情势,闻风而动,与刚被镇压过不久的胥里安国,联合犯边。军情紧急,一连数封战报传入京师,朝堂上下阴云密布,人人面罩一层冷霜。
“去年刚打过胥里安,国库已然空虚了。这两年雨水颇多,剑南道、江南道这两个富庶之地都有涝情。今岁各地征的税粮还没有丰年的一半多,实在不是打仗的好时候。皇上前日刚刚好些,现在又愁得起不来床了。”
沈砚眉头紧锁,无奈道:“据传上次南安国借机了岁贡,周边藩国都心怀不满,觉得此事颇不公平,因此首鼠两端、蠢蠢欲动,一边与我朝周旋,一边和小部落勾勾搭搭,分明是意图不轨。涂杉国此次来袭,大概也是为了这个。”
“这不是你的错。”萧索焉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必然是为了当初没照料好公主,以致牵出后来这许多事而自责。
他抚开沈砚的眉心,温声细语道:“他们使诡计,就算许凌不害死公主,南安国人也会命公主假死。你防了这边,防不住那边,这本就不该是你的责任。”
萧索的话,像傍晚的风,柔和地扑在他心尖。沈砚有些感动,可又不好意思直说,脸埋在他颈窝里深吸一口气,低低道:“好想现在干你。”
“我……这里人来人往,不、不行的。”萧索当真了。
沈砚“吃吃”笑道:“好,那就回家干你!”
他不由分说将人拉上马车,命车夫扬鞭进城,向将军府狂奔而去。萧索比任何时候都乖,许是心里那一点隔阂终于打破,又或许是连日不见的担忧忽然散去,满心满眼,只有沈砚,他再也舍不得放开的沈砚。
什么相忘江湖,什么各自安好,什么慨然割舍,什么忍痛成全,俱作烟尘,散了罢。
沈砚将他扛在肩上,也不避人,飞也似的向前厅奔。经过的小厮三三两两在一处看热闹,交头接耳地笑他们。
萧索脑袋垂在他腰后,捂着脸羞赧之极,心里却暖得如置万丈光芒之下。从未如此欢喜过,他的一生有了沈砚,如同黑夜有了明灯,终于被点亮。
点亮他的人扯去他衣裳,与他吻得如火如荼。两具亟待抚慰的身躯纠缠摩挲着向里走,跌跌撞撞一路碰碎无数杯盏。
碎瓷片锋利如刀,萧索一只脚堪堪踩到边缘,被沈砚一把提到了床上。他将一双雪白修长的腿搭在自己肩上,慢条斯里地解腰带,动作神情溢满危险的气息。
萧索像被俘获的猎物,颤栗着等待他的掠夺。沈砚还记得怜惜他,手里膏脂缓缓地涂在他身后,指尖细细按揉,拉长的动作像对待脆弱的花枝。
“我进来了。”他一字字说,声音仿佛被烟熏过,沙哑中透着诱惑。
萧索柔顺地点头,眼睛深深望着他,一分一毫也不愿移开,无论被折成何种姿势,都追随着他的目光。
他很急,如同久困牢笼的烈马,一脱缰便肆无忌惮、随心所欲。每一记都顶入他心里,萧索不再忍,更不想忍,张着口唤他的名字,请他快一些,再快一些。
可惜,他看不见沈砚背后,否则便会知道他腰间挤出的沟壑是何等迷人,紧紧绷着的两丘是何等迫切。
他需要他,现在,抑或是将来。
萧索结束时勾住他的颈子,贴着他颤抖失神,溅了他一身。沈砚没有出去,淅淅沥沥留在他里面,随着那一点红肿不堪的翕动,潺潺向外流淌。
真好,他们相濡以沫。
第120章兔死狗烹
沈砚将刚睡醒的人抱在膝上,一面给他穿袜子,一面道:“我还有件事儿没和你说,你听了别着急。”
萧索枕着他胳膊,缓缓神,问:“你是不是想说,你要去打仗了?”
“是。”沈砚如实承认,“皇上的意思,这一仗大约是不过的。若要议和,断断使不得。涂杉国之所以敢来,便是因为咱们开了南安国贡的先例。若再开议和的先例,那现在等着看事态如何发展的那些小国,将来都会联合来犯。既然要打仗,我和樊将军,肯定得去一个。旁的武将,不是老迈,就是多年不曾上过战场了,一时都顶不上用。”
“说这么多,你自己也是很想去的,对吗?”萧索撅着嘴,侧过脸去不看他。
沈砚低头吻他鬓角,端过茶杯来喂他喝水,接道:“我的心思,你最明白了。这舞刀弄枪的不上战场,就跟舞文弄墨的不上朝堂一样。其实……我还有个心思,此次出去,就再也不回来了。”
“不回来?”萧索吓了一惊。“你去哪儿,你想做什么?”
沈砚回身取出那只盛着假死药的小瓷瓶,道:“我想好了,若能出去,就让沈砚这个人,死了罢。”
萧索蹙起眉头,还未张口便被他捂住嘴,只听他说:“我知道,此法凶险万分,但它却是最一劳永逸的法子。这样的日子你还没过够么?当初你在大牢里,那么难受的时候,我都不能给你一个好脸色,只怕皇上因此更迁怒于你,甚至杀了你。后来你又那样决绝地离开我,难道不是为了怕惹怒皇上,耽误我的性命前程?
“即便是好的时候,又如何?还不是这样成日躲躲藏藏的,甚至于要成日带着个阮桐装样子。细算下来,你我除了在涿阳时,其余时间都活得小心翼翼。
“你觉得我胸无大志也好,安于现状也好,总之这建功立业的事,我是不想再干了。为朝廷再尽一回忠,我这身责任也算卸下来了。
“我还是那句话,自古做官不得善终。你读书颇多,想想历朝历代的那些名臣下场如何,便该看透了。余生我只想和你过太太平平的日子,不求荣耀显达,但愿长厢厮守。”
他说长厢厮守。
其实萧索在蟾宫折桂的那一刻,便已释然了。他倒无甚名垂千古的愿望,也无甚位极人臣的野心。多年苦读赋予了登科太多原本不具备的意义,而这件事本身,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虚度三十多年光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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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都经历了,立过功勋、承过圣恩。前半生风流放浪,后来也算遭了报应。此生能遇见你,老天待我实在不薄,若再多求什么,当真天也看不下去了。”
沈砚捏捏他脸颊,笑得宠爱而无奈:“可我不能夺了你的志向。我想走,所以劝你。但最终走不走,还要看你的意思。你若还想在仕途上更进层楼,我便留下来,也不要紧。你心里别太有负担,终究现在这个样子,是苦了你。”
萧索心头泛上些怅惘的情绪,怔怔半日不知说什么好,靠在他怀里许久,方握住他的手道:“我从未觉得苦过,反倒是遇见你后,才觉得人生有了些滋味。当初我在狱中听了言浚那番话,心里虽然难过,却不觉得后悔。后来我主动离开你,才知道你先前离开我,是个什么感觉。”
“言浚的话?”沈砚疑惑不解,“言浚去过狱里?你之前怎么从未提过,他跟你说过什么话?”
萧索一直瞒着,不想方才被他搂着,一时放松,脱口而出,竟泄了底。
他深怕此事让沈砚得知,影响他与言浚多年的情谊,因此支支吾吾扯谎道:“没、没什么。我随口胡说的,并没有什么事。”
“你这句才是胡说。”沈砚焉能看不出他在搪塞,“要是没有这回事,你脑子里又岂会凭空冒出这样一件事来?又怎会随口一说?你甚少扯谎的,如今也要骗我了么?”
萧索倔强地不肯开口,沈砚又吓他:“你若撒谎,那真不是我喜欢的独宝了。”
他故意这样说,想逼迫他吐露实情。扯谎不扯谎,独宝总是他心里独一无二的独宝,只是若不如此,恐怕他不会告诉自己那件事。
激将法虽俗滥,但胜在有效。
萧索果然中计,将当日言浚来刑部劝告自己离开沈砚,并称他给沈砚传过信,已告诉沈砚自己身陷囹圄,而沈砚根本不在意等语说了。
“他是想保全我,初心是好的。”他又补上一句。
沈砚勃然大怒,他一直以为是他当初探监探得晚了,萧索才误会他,觉得他大难临头只顾自保,却没想到里面还有言浚的挑拨离间。
他将怀中人放在床上,起身便向外走。
萧索忙下地去拦他:“你做什么?你别去,求你了,别去找他!”他打着赤脚追着他向外跑,迭声劝道:“他那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也算是帮我。你想想,若你我早听他的话,哪里还有后面的劫难?你两个多年好友,犯不上为这点小事翻脸。”
沈砚猛地顿住,冷声道:“这不是小事,这是大事!”
他发起怒来异常骇人,两条剑眉凌厉上扬,一双怒目结满霜雪,更不要提那低沉而严厉的嗓音,如千斤重的大石压在身上一般。
萧索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气势顿时矮了一截。沈砚捕捉到他神情里的忧惧,耐着性子顺了顺气,强按着一腔怒火道:“他若真当我是朋友,就不该这么做。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在这件事里,性命于我如同草芥。我宁可死,也不愿让他替我做选择!”
言毕,眼光向下一扫,见他两只脚隔着袜子贴在地上,不觉紧紧眉头,将他打横抱起,又放回了内室。
萧索牢牢拽着他袖子,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放走了他。“我知道,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而且……他也不是只为了你,他不是也救了我么?你就看在这个份上,别跟他生气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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