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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山雾藏百魅
此次相搏,与桁先那次又有不同当日吟风出其不意一举格杀桁先,使得他大半仙法都未曾有机会用出而此次六名四品仙将虽然品秩较桁先低了一阶,仙力也相应逊了一筹,却早有准备,更是各持禹狁所赐仙器,布好大阵,围着吟风狠杀!
万名天兵十人为一小队,百人为一中队,千人为一大队,气息皆用仙法联成一体十队天兵为首天兵向吟风刺出一矛,便等于千名天兵同时向他刺了一矛!
吟风仙术再高,也不得不避而他反击时,定天剑不论斩中何人,必定是由千名天兵分担他哪有能力一剑斩绝千名天兵?只是偶尔,众天兵被他带得阵势稍乱时,才会百名天兵同时重伤的情况出现只有将天兵的百人队带乱,才可一剑斩尽数小队天兵然而禹狁此次所带来的本部天兵岂是桁先可比?尽管殊死决战,却是阵势丝毫不乱,吟风苦战一刻,竟然只斩落百余名天兵!
见势不对,吟风即一声长啸,速度骤快数倍,在仙阵中左冲右突,定天剑来去无形,恍若梦幻然而在六名仙将和十队天兵围攻之下,吟风终是陷入苦战此地距离昆仑仍是不远,只消杀退这些天兵,吟风便可驰援顾清可是如此下去,只怕苦战三日三夜,他也斩不尽这万名天兵
休说三日,顾清又可能支撑一刻?
“本座倒要看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禹狁左手支颌,右手平伸,掌心中不住喷出熊熊赤色天火,此火取自玄明恭华天极深处而火中又有无数刀兵,随之一起喷发出来这些刀兵则是耀明宗飘天独有禹狁天君执掌二天数万年,早取二天灵气,修炼成了金兵赤炎火火不能熔,即以金削之若是至坚至硬,则先以火焚如是金火相生,威力倍增,天地间几无物可挡
金兵赤炎火柱中央,可见一座玲珑宝塔正在火焰中载沉载伏此塔共分七层,塔中不住飘出朵朵紫莲,与天火一触即消,却也得将天炎推后数尺
天炎火势涛天,然而宝塔中紫莲也似无穷无尽玲珑塔心,顾清盘膝而坐,一缕青气住她顶心徐徐而出,又渗入到塔身中去
禹狁仙力何等之高,一眼望去已将顾清前因后果看了个干干净净对顾清的天资道心,禹狁也觉难能可贵,面色不由得和缓了几分,徐徐道:“顾清,你可知罪?”
宝塔之内,顾清双目张开,淡道:“我即犯仙典,自知罪无可赦,早无侥幸之心然而若能重来,我仍是不会舍却这段俗缘真君不必费心了”
顾清张目说话,一颗道心却纯净如昔,玲珑宝塔、千朵紫莲,皆未有分毫变化,看得禹狁也暗暗点头
闻听顾清之言,禹狁笑了笑,道:“你这等罪过,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也不是不能赦过你既然放不下这段俗缘,本真君也可成全你,许你十年后再行飞升你再放不下,有什么心愿,有十年辰光,也当能了却了只消你为本真君做一件事即可本真君难得动了爱才之念,这可是千载难寻之机,你莫要错过了”
顾清黛眉略皱,叹道:“真君一片苦心,顾清心领了真君要顾清做的事,想必是灭了若尘的九幽之火此事恕顾清万难从命”
被顾清一口回绝,禹狁也不生气,道:“九幽之火霸道绝伦,掠夺成性,天地万物之气皆可为之所用,因此绝不能在人间界出现凡人一旦身怀九幽之火,则修行之速必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纪若尘自冥府中来,此刻也筑成了肉身,实与寻常人无异,若他能将九幽之火传与别人,则立成大祸哪怕他不传别人,将来子息,也可能重燃九幽之火凡人目光短浅,只贪一时畅快,有此快捷之法,自然会舍弃循序渐进的大道若此火不灭,千年之后人间修士尽数沦为九幽之鬼,也说不定我灭了那纪若尘的九幽之火后,他仍能有十年之命你们两个,尽可了尽俗缘了”
顾清轻轻一叹,道:“此事……恕难从命”
纪若尘虽为仙剑斩缘所伤,然在冥界苍野中重燃九幽之火,虽不能再入轮回,然而此刻可在地府人间来去自如,实已等如是不灭之躯虽无后世,但这一世或已绵绵不尽若他将来有兴趣,大可一路杀向九幽,看看在那里能否据地一方,成第十四巨魔
禹狁依旧气定神闲,道:“你该当知道,即使你不说他的名字,本真君用一日夜时间也可炼尽你护身宝塔紫莲,然后再藉你魂识寻出纪若尘来到时候你说与不说,都是一样,何必如此坚持?人间善恶,因果对错,哪里说得清楚?比如说你如此守护纪若尘,本是没有错然而巡界使吟风于你也曾有大恩,受你牵累而至此万劫不复的地步,你又当如何自处?”
说话间,禹狁左手曲指一弹,千里之外,一道数十丈长的金兵赤炎火流骤然生成,向着吟风当头落下
吟风登时一惊,闪避不及,定天剑如电迎上,一挥一搅,已将当头落下的火流击散,然后定天剑再环身一周,与十队天兵及六名仙将的兵刃各击一记,将攻击尽数挡开然而紧接着他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这一幕,不光禹狁看见,顾清也看得清清楚楚禹狁仙法通天,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左手再一弹,千里外又是一道火流向吟风落下!
顾清脸色终是掠过一片苍白,轻叹道:“堂堂巡天真君,怎也出如此手段?”
禹狁哈哈一笑,道:“有句话说得好,从心所欲而不逾规本真君即是如此”
顾清双目缓缓闭上,再不言不动,玲珑宝塔也渐趋稳定禹狁也不着急,淡然而笑,左手时时弹动,千里之外,一道道天火不住落下
吟风仗剑披风,周身浴血,一身衣衫尽成赤色,却越战越是洒然自如不知有多少次,围攻的仙将天兵都觉得他早该陨落,可是不知为何,他就是不倒!
西玄山北,紫阳真人忽然淡淡说了声:“来了”
忽见远方天际浮起一线火云,转瞬间越过千里,已停在孤峰前这片火云宽足有数百里,自孤峰上望去,直是遮天蔽日!火云顿了一顿,忽有无数刀剑斧枪落下这些兵刃落到半途,即化成一个个天兵天兵一经成形,便即各自归阵,顷刻间已列成三十六阵,每阵各有一名四品仙将领军
数万天兵中央,一名三品仙将排众而出,持剑向紫阳真人遥遥一指,喝道:“吾奉天命,下界除逆!你等可知罪?”
紫阳真人缓缓抽出法剑,安然道:“贫道自然知罪”
那仙将勃然大怒,喝道:“你既然知罪,却不束手伏诛,妄想反抗天军,好大的胆!今日吾奉天之命,当令尔等神魂俱灭然上天有好生之德,道德宗亦为广成上仙传承,尔等伏诛后,不会祸及道德宗余人,尽管放心去!”
紫阳真人微笑道:“若能如此,还当多谢上仙了”
终是到了生死关头
紫阳真人依旧是宠辱不惊玉虚真人则双眉微闭,如神游太虚见了万千仙将天兵,紫云、太微真人微微色变云风面容平静,轻抚着手中长剑,不知在想着些什么沈伯阳则含着笑,一个一个仙将望将过去,如同看着一群**女人
莫干峰前,忽见一道火柱冲天而起,然后又是一声响彻群山的轰鸣,道德宗山门缓缓倒塌
顾守真真人摇摇晃晃,斜斜向绝崖下栽落,直落下百余丈,他才猛然伸手,抓住了崖边生出的一棵小树,才止住向下坠落之势顾守真也是堂堂真人,居然已无力飞空,就连挂在树上,也显得十分勉强一截明晃晃的断剑,自顾守真肩头对穿而过,然他不敢拔剑,只怕一拔之下,就此一口气散去
顾守真何尝如此狼狈过?他向崖顶望去,平素谈笑间可以飞上的距离,此时此刻,实如天堑恍然间,顾守真似觉回到了少时在道德宗求艺时,独自一人面对连接诸峰索桥之时那时候,横跨千丈断崖、足有千丈长的铁索,在他眼中也如无法逾越的天堑然而那一晚,他终是独自过了索桥也即是那一晚,奠定了他日后一脉真人的道基
顾守真深深吸了口气,拖着似有千斤重的身躯,一寸寸向上爬去
呼的一声,又一名道德宗弟子的身躯破云而出,几乎是擦着顾守真落下,旋即隐没在峰腰处的茫茫白雾中
莫干峰顶,白玉阶上,冥山大将军魏无伤拾级而上他衣甲尽解,袒露着上身,迎着寒风,一步步向依旧辉煌的太上道德宫走去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离太上道德宫如此之近尽管满面鲜血,尽管紧闭的左眼已是血肉模糊,身上数道伤口都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仍想纵声长笑!
魏无伤从未战得如此畅快,如此猖狂,如此不计后果!
他不得不承认,道德宗的确是好对手,上至真人,下至普通道士,人人皆死战不退,寸土不让纵是冥山千年以来的刚烈之士,相较之下也不过如此
魏无伤再上一阶,腰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痛得他差点跌倒这道伤痕,是顾守真留下来的那时他已将顾守真一剑穿胸,本以为这位真人注定陨落,却不知顾守真从哪里生的力气,竟能还以一击,在他后腰留下一道深深伤口
其实顾守真当时真元已尽,这种皮肉伤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以妖族的生命力,魏无伤只需数个呼吸间便可痊愈,但他想留着这道伤痕,权作对这位真人的纪念
无论是人是妖,在这世间,朋友难寻,对手更是难求
千丈之外的云雾内,太隐真人正与文婉生死相搏,然而没了道德宗弟子法阵支持,魏无伤相信太隐真人断然不会是北帝诛仙录已近大成的婉后对手而在魏无伤身后,数千级玉阶、甚至是整个莫干峰都在微微颤动着,一个高足十丈、





尘缘 章三 凭生死 五
“无知小子,竟敢这等猖狂?”魏无伤大吼一声,双足在地上用力一踏,胖大的身躯恍若失了重量,如飘萍浮于水面般倏忽而起,三丈一步即到,手中两把薄刃匕首发出尖利啸叫,一奔咽咙、一刺小腹
魏无伤看似身形臃肿,实际上灵动无比,身法尽展百丈距离倏忽可至,几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修士被他笨重外形所惑,猝不及防,一个道法都未发出,就倒在了魏大将军的双匕之下
一进到纪若尘三丈之内,魏无伤忽然感觉到一阵令他极不舒服的气息扑面而来,动作立时为之一滞被这道气息罩着,似乎对面站着的不再是看上去全然无害的纪若尘,而是一头自洪荒时代就存在的天敌,只消被它目光盯上,魏无伤就觉得骨头酥软、心神浮动
冥山大将军岂是心志不坚之辈?尽管身上不适,并由心底生出要夺路而逃之意,他仍鼓勇而攻,只不过出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慢了一分两人如今皆是道行深湛,对阵之际举手投足间生死立分,容不得半点疏忽误判,又岂能慢这一分?
纪若尘轻轻松松地一退,就让过了魏无伤匕首刺击随后修罗轻飘飘的扬起,点向了魏无伤的眉心
纪若尘这一矛看似轻盈,实则重逾山峦,万千矛气尽数敛于方寸之间若是一个大意,哪怕是真人级别,被带到了一丝半分,只怕也得伤在这一矛下某种程度上,此矛和魏无伤的双匕实有异曲同工之意
这一矛虽然来得迅捷诡异,然在以身法见长的魏无伤眼中仍是有迹可寻,也可轻易避过,就在他行将行动之际,心头却忽然掠过一丝不安,于是数百年来无数战斗形成的本能使魏无伤不等矛至,已提前后退
果然,那阵令他行动甚至为之艰难的战栗又悄然掠过,使他的身法再慢一分,长矛几乎擦着他的鼻尖掠过,矛气刮肌欲裂
魏无伤又惊又怒,几百年来,他还从未见过如此阴损恶毒,以动摇心志为主的法术,禁不住叫道:“无耻小儿,你用的是什么邪法!”
纪若尘根本未向魏无伤看上一看,目光只落在百丈之外,正一步数阶,缓缓登山的妖皇翼轩身上,冷笑道:“你贵为妖皇,可记得此物否?”
说话间,纪若尘口中飞出一尊青铜小鼎,此鼎见风而长,转瞬间化作三丈大小,高高悬在空中,缓缓旋动着鼎身上浮出无数意义难明的古篆,淡淡青光四下扩散,瞬间千丈之地映印其中
此鼎一出,魏无伤登时胸中气血翻涌,周身无穷大力立时去了四成,身体四肢都有些不听自己使唤,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惶恐翻腾着,若非他心志坚定无比,几乎要转身落荒而逃,远远地离开此地
而以妖皇翼轩之能,被此鼎青光一照,竟如同被火炙烧过,周身鳞甲都不住冒出缕缕白烟,后颈处长长的鬃毛有不少业已开始燃烧他双瞳中立刻降下一道透明薄膜,将青光隔开,若非如此,恐怕双眼也要被鼎光给炙得盲了
魏无伤不识此鼎,妖皇翼轩和文婉却是认得的当下翼轩脚步一停,凝望着悬于空中的巨鼎,宛若龙吟般的声音中充满了凝重:“真是想不到,炼妖鼎在你手中,居然能够尽复旧观!”
“炼妖鼎?!”魏无伤身躯微微一震他虽未能参与千年前那场大战,然而天下妖族,谁不知道炼妖鼎?炼妖鼎在纪若尘手中的风声早已传开,却没有谁真正相信千余年来,不知有多少大妖巨魔在此鼎中饮恨,这件至宝怎会落入一个ru臭未干的年轻人手中?况且就算此鼎真的在纪若尘手里,他也该是运使不了的
想当年,以姜尚之大能,也需焚香沐浴,斋戒七日,更集众人法力,才得以驱使炼妖鼎,一战炼化万余妖魂眼前这纪若尘虽然看不透深浅,可即便算上他当年在道德宗的岁月,修炼也不过十年左右,如何用得了炼妖鼎?
炼妖鼎仍在空中徐徐旋动,淡淡的青光的散发不曾有半分停歇,越延越远,几乎将整个莫干峰都笼罩其中魏无伤只觉身上压力越来越重,妖力也如雪遇初阳,渐渐消融而从妖皇翼轩身上时时爆出的星星点点火花可以看出,炼妖鼎于他的影响也不可小看只被炼妖鼎毫光一照,魏无伤自觉战力已下降近半,不觉心下骇然!
“听说千年前人妖大战时,此鼎被唤作文王山河鼎”纪若尘提矛而立,悠悠道来,丝毫不以独自面对两大巨妖为意:“其实若认真说起,我现下也非人族,至少有一半该算是妖了此时此刻,要用文王山河鼎来对付两位,实是情非得已现下北地天现异象,天兵仙将已然下界,正向道德宗而来自古人妖不两立,仙妖也是如此共同大敌当前,以妖皇识见之明,何以不顾大局,定要在此时来道德宗寻仇呢?”
翼轩徐徐回首,向正将太隐真人杀得狼狈不堪的文婉望了望,笑了笑,龙首中发出的笑声宛若雷鸣:“我们夫妇顾全大局,已足足有一千年了如今婉儿只有三年性命,说不得,我翼轩只好作个自私自利、乘人之危的小人了,陪她了一了这些年来的私仇恩怨”
纪若尘心底忽然泛起一阵很不舒服的感觉此时此刻,文王山河鼎内的不争莲千瓣消尽,九幽之火已然圆满如意,灵觉更是堪称冠绝当世,无需掐算,只是心念一动,便溯及源头,纪若尘已隐隐感觉到,顾清正危在旦夕
纪若尘双瞳中蓝火大盛,火焰似要喷涌出来!他缓提修罗,矛尖直指翼轩,寒声道:“即是如此,纪若尘曾在西玄山有数年授业之缘,便代道德宗各位真人,送妖皇上路!”
魏无伤大怒,断喝道:“好狂妄的小子,便让我来替你家长辈教训教训你!”一挺双匕,如电般绕到纪若尘身后,匕首向他后颈截去在鼎光范围内,所有妖族实力皆会大损,魏无伤自知想要胜过纪若尘是万无可能,只求能阻得他一阻,给妖皇赢得一线机会
哪知眼前那个背影竟然纹丝不动,眼看匕首再进一寸便可破肤而入,魏无伤心头却全无得意,反而尽是迟疑:怎会如此轻易?这个念头刚起,魏无伤眼前已尽是熊熊冰焰,再也不见其它他甚至未来得及起闪避的念头,心底最深处便又起一阵深深的战栗,几乎将他冻僵!
滔滔九幽之炎,扑面而来,顷刻间将魏无伤淹没魏无伤如怒海中一座孤礁,lang过后又浮出水面然而九幽之炎无形无质,已自他身体中穿过,几乎将妖躯中每一个角落都浸润了一遍魏无伤雄浑妖气,在九幽之火前,竟起不到分毫障碍
修罗若海龙出水,破焰而出,矛柄轻轻在魏无伤胸口一点,便收了回去
悄然之间,纪若尘足下蓝焰骤生,转眼间便成一道高达一丈的火lang,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便是这道火lang,淹没了冥山大将军魏无伤
纪若尘双瞳中幽幽冥焰更炽,他一跃而起,踏足于九幽冥焰火lang峰尖上,疾向翼轩冲来!
文王山河鼎通体皆明,鼎内蓝光透壁而出,隐约可见内中一朵合苞莲花正在如水波般的熐炎中载沉载浮此时整个莫干峰都被文王山河鼎所放青色光芒笼罩,有一股雄浑无匹的苍茫大力从山峰中徐徐而出,注入到山河鼎内于是文王山河鼎威力再增!
未等纪若尘攻至,翼轩已被文王山河鼎鼎气照耀得周身浴火,甚至妖躯真身上片片可抵御仙剑砍削的鳞片也开始卷曲
纪若尘虽是踏火而来,看似人借火势,实则他体内暗蕴千重冥火,本身所蓄威势,不知比足下熐炎火lang强了多少倍而且随着冲势,纪若尘体内熐炎更是越燃越旺
翼轩明白,纪若尘这是要一击而定生死!
妖皇豪气顿生,仰天一声龙吟,周身数以百计的鳞片离体而出,化作数百团森森黑火,竟生生将文王山河鼎的鼎气逼退少许!文王山河鼎本来就是太上道德宗镇守宫内气穴的一件至宝,千年来与莫干峰气运相连,此时实已借得莫干峰三千年来积聚的无边灵气,威力何等巨大!翼轩能够将鼎气稍稍逼退,实已有通天彻地之能只是这样做代价自然不菲,他护身鳞片尽去,周身自然是血肉模糊如是换了寻常妖族,或者哪怕是条真龙,也要痛得晕死过去,翼轩却是神色如常
他又是一声龙吟,向纪若尘当头喷出一道黑炎火柱,庞大妖躯再向前冲,瞬间而过百丈,与纪若尘擦身而过!
“翼轩!”文婉一声撕心裂肺的叫,舍下正苦苦支撑的太隐真人,转身向这边冲来,全然不顾太隐真人刺向后心的巨戟
太隐真人长眉一颤,然戟锋追刺之势分毫不慢于道德宗三千年道统存亡之际,早容不得他有半点恻隐之心
修罗已脱手而出,自翼轩龙口中刺入,又自后颈中穿出
这本该是电光石火的一瞬,在文婉眼中却有如千年般遥远!
她甚至完全没有感觉到,太隐真人的戟锋正刺入后心,透锋而出的汹涌真元,正狂野地摧毁着她体内已所余无几的生机
她也没有看到,空中的文王山河鼎正自倾侧,将如水波的青色鼎气向她当头倒下
“翼轩……”文婉已说不出话来
纪若尘抬手握住修罗,徐徐落地然而落地后脚下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地适才中了翼轩一抓,他大半边上身已全然消失,现下只余小半血肉连接着下身
空中的文王山河鼎似乎感应到了纪若尘的心意,缓缓回正,如潮鼎气本已到了文婉头顶,又尽数倒卷而回
太隐真人摇了摇头,也收回了巨戟无须他再动手,文婉受此重创,也不过七日之命了
纪若尘伏地喘息,他身体上恐怖之极的创口处黑气弥散,团团黑气宛若有生命,仍在不住地侵蚀着他的身体这道几乎将他横截两段的一击,只是翼轩一爪之功若不是被文王山河鼎压制,翼轩实力发挥不到一半,单这一击,已可令纪若尘大半身躯灰飞烟灭
然而透过黑雾,可以看到纪若尘身体内根本没有血肉内脏,有的只是浓得缓慢流动的九幽熐炎!
九幽熐炎不断倾泄而出,终将黑气烧得干干净净,然后逐渐蔓延,每延伸出一寸,便会化出一寸的股肤来然而九幽之火消耗甚巨,转眼间便黯淡无光此时莫干峰突然轻轻一震,万千灵气如百川纳海,汇入文王山河鼎中鼎中青光转盛,将一道道垂瀑般的鼎气浇注在纪若尘身上,于是九幽之火,重新炽烈
修罗斜插地上,纪若尘抓着它的手慢慢发力,将自已的身躯一寸寸地撑起只抬起了数寸,他力气便已耗尽此时旁边伸过来一双大手,将他扶了起来
纪若尘整个身体都靠在了修罗上,这才勉强站起然后望着重新化回人形,相互搀扶着下山的翼轩文婉,纪若尘轻叹道:“今日我用炼妖鼎镇妖,其实与他们比起来,我更该是一只妖”
太隐真人道:“是人是妖,其实并不重要,区别只在一颗道心云中居也有妖在修行,还不是正派名门?只是我宗受祖训所限,不能收妖而已”
空中的文王山河鼎依旧在缓缓旋动着,不住汲取莫干峰的灵气,再灌注到纪若尘体内这只上古时期葬送了无数巨妖的仙器,威力尽复后,实有颠倒乾坤、移山排海的大威力借得莫干峰灵气之助,山河鼎只凭鼎气压制,已令妖皇翼轩连六成实力都发挥不出此刻更是直接将莫干峰三千年积聚庞大无匹的灵气转化为鼎气,直接注入纪若尘体内,片刻间已修补好了他残破的身躯
到纪若尘终于凭自己力气站起时,翼轩、文婉与魏无伤已消失在长阶尽头,白云之间
翼轩文婉已不过数日之命,魏无伤表面看上去安然无恙,实际上内脏已尽数被九幽之火焚毁,又被修罗矛柄一击,皆被震碎成灰,他妖力再强,也无力回天此刻不过是倚仗着妖族超强的生命力在强自支撑而已
生死一战,虽不过瞬息间事,双方已有惺惺相惜之意怎奈所行路途背道而驰,这一战,却是不得不行,也不得不分出个生死来
纪若尘待体内九幽之火稍有回复,即收了文王山河鼎,跃起半空,摇摇晃晃向北方飞去
太隐真人正从崖下将顾守真抱了上来,遥见纪若尘踏风而去,惟有长叹他寻了一处古木蔽荫、奇石为畔的好所在,将顾守真轻轻放于地上,再解下道袍,为他盖好
做完这一切,太隐真人自怀中取出一面玉牌,摩挲片刻,然后将玉牌放于顾守真身畔,自己则驭气飞空,向北方飞去
这面玉牌,本是道德宗掌教真人的信物,临行之前,紫阳真人特意交给太隐真人虽不见于言,然其意自明若紫阳真人此去不复返,则由太隐真人接任掌教之位
现在,这面玉牌放在顾守真真人身旁这是道德宗九脉真人之中,第三位陨落的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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