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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山雾藏百魅
此际她鬂发略显凌乱,面色苍白,唇上只有淡淡血色,一双黛眉早已因疼痛绞在了一起看到她有若梨花带雨的痛,纪若尘冷硬如钢的心中不知怎的,竟也微微一痛
他目光随即顺着她身体向下扫去,已看到了她苦痛的源头:在她左腿外侧,正钉着一支翎箭,鲜血已洇湿了一大片衣裙
纪若尘眼力厉害,一眼望去,已知翎箭入肉二寸余,这伤可不算很轻翎箭箭头长四寸,露在外面的箭锋上生满了倒钩,又有数道细细血槽,鲜血正一滴滴顺着血槽流出
纪若尘心中之痛一闪而逝,右手微微一动,短剑赤莹已悄然自袖中入手
这女子虽然看上去道行十分低微,比之纪若尘还颇有不如,但此地道路不通,左近渺无人烟,她恰好出现在这里已是十分奇怪,更奇的是以纪若尘的灵觉,竟然完全无法察觉她的接近,甚至于肉眼也无法辨识,直到她撞入怀中的刹那,纪若尘才看到她的身影,就如此前她完全是隐形一般
那青衣女孩向纪若尘盈盈一礼,忍着痛道:“我被人追杀,慌不择路,撞到了公子,还请公子原谅”
纪若尘万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他心神不松反紧,暗忖道:“看来这就是苦肉计了,来得倒是真快!只是如此粗陋计谋,也想骗得了我?真当我是山野村夫不成?”
他心中如是想着,脸上却堆起微笑,拱手道:“即是如此,那姑娘快逃就是,何须如此多礼?”
纪若尘本是有心调侃,哪料到那青衣女孩本踉跄着跑出了数步,听到他话后竟又转过身来,道:“叔叔说过,死生事小,礼仪事大,虽身处绝地,礼不可废今日得罪公子之处,他日定当回报,我……我先逃了”
纪若尘一时哭笑不得,眼看着她挣扎着逃入林中,虽然明知是计,但心中不知为何,又莫明的痛了一痛,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青衣女孩一入林,纪若尘灵觉突然敏锐起来,立刻听到另一端人声鼎沸,有十数**呼小叫着向这边追来
“呵呵,不就苦肉计吗?”纪若尘暗想着,负手微笑,看着十余名男女冲到了面前
看身上装束,这些男女分属两个修道门派,道行虽然可以一观,但身上所佩法宝却十分简陋,实在难入纪若尘法眼
这些人没有料到纪若尘在此,此刻见他丰神如玉,只是那么一站,就稳如山岳,气势自生,当下不敢小看,齐齐在他面前立定了脚步
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一抱拳,朗声道:“我等均是出自六仙堂及太清门,正在追捕一个妖孽,不知少仙可曾见过那妖孽行踪?”
还未等纪若尘回答,林中不远处忽然传来喀喇喇一阵枯枝断裂声响这边厢一个如黑塔般的大汉喜道:“她在那里了!妖孽,这回我倒要看你往哪里逃!”
话音未落,他即举起手中四尺黑铁大弓,闪电般一箭射出!
他虽动作如电,但纪若尘已看得分明,那翎箭色作青蓝,箭锋四寸,布满了倒钩,与那支钉在青衣女孩腿上的翎箭一模一样
“不过是苦肉计而已……”纪若尘如是想着,但脸上微笑,早已去得无影无踪
林中骤然响起一声痛呼,虽然声音不大,凄然之意,却如那月下如镜平湖,骤然被一方巨石给碎了!
大汉动作如电,转眼间第二支箭已搭在弦上,又断喝道:“今日为民除害!”
筝的一声响,翎箭已离弦而出!
“不过是苦肉计……”纪若尘怔怔想着
这一箭方离弦三寸,那黑肤大汉眼前即闪过十余道艳红光华,随后手中铁弓,离弦翎箭骤然炸成数十段,碎片纷飞,在他脸上、胸前划出十余道深深血槽
但他却不敢稍动!
“苦肉计……”纪若尘苦笑
他静立原地,遥望远山,左手平平伸出,虚握仙剑赤莹浮于他左手三尺之外,悬停在那黑肤大汉的咽喉上,艳红色的剑芒跳跃不定,时不时在那大汉咽喉上割出一道细细切口那大汉虽勇,却也不敢稍动半分
“你这是何意!?莫非你与那妖孽是一伙的?”那十余男女一怔之下,当即有一个青年男子喝问过来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中年人已低声道:“休要冲动,他用的可是驭剑术!”
那青年男子望了望仙剑赤莹,脸上一白,但犹自不服气道:“那又如何,他只有一人,敌得过我们十余人?”
纪若尘淡淡地道:“敌不敌得过,要在我杀了这人之后,才会知道”
“你敢伤我师兄!”青年男子怒喝道
“文荣,你给我闭嘴!”最先与纪若尘打招呼的中年男子怒斥了青年男子一声,仔细看了看仙剑赤莹剑柄上的标记,方向纪若尘施了一礼,问道:“少仙可是出自道德宗门下?”
“正是”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仍问道:“不知少仙为何要护此妖孽?”
纪若尘淡然道:“没什么,这人我要了至于为什么,你自上莫干峰去问就是”
他此话一出,中年男子脸上立刻闪过一阵怒色,但他默然一刻,仍一拱手,道:“即是道德宗高徒要人,我等相让即是只是道德宗也属正道,万望少仙不要误入歧途才好”
说罢,他一挥袍袖,率着众人离去
纪若尘静立不动,直到这些人去得远了,这才收回了仙剑赤莹,也将一直夹在背后右手食中二指间的两张天罡六阳符收回
他转身入林,向刚刚声音来处寻去,没行多远,即见那青衣女孩侧伏于地,面色惨白,早已晕去
她后腰上深深插着一支翎箭,腿上的翎箭想是因为摔倒的缘故,已然断成两截,本露在外面的箭簇早已全部没入肌肤之中
“唉,苦肉计啊……”
纪若尘立了一刻,方轻轻一叹,终抱起那青衣女孩,足下生烟,如飞而去





尘缘 章十七 怎堪骤雨狂风 四
茫茫山中,不知是哪一代的山民修了一座小小庙宇,以祈求温饱平安历经多年风雨后,小庙早已破败不堪,仅是将将能挡挡风雨而已庙前杂草丛生,柱上油漆剥落;断壁残垣,举目即见庙中亦是蛛网横挂,尘泥满地
此时庙中所供土地早已被搬到一边,祭桌上平铺着一件长衫,那青衣女孩正俯卧在长衫之上,面白如纸,黛眉紧颦,依旧昏迷不醒
庙中地面也被清理出来,摆放着三颗血色琉璃珠,分占三才方位三颗琉璃珠各自喷出一道细细真火,冲在悬浮于空中的一座寸许见方的青铜小鼎上这座青铜小鼎正是纪若尘解离文王山河鼎后的产物,除了无一物能伤之外,尚不知有何其它用处,是以纪若尘索性拿来做了药鼎那三枚真火珠所发真火足可销金熔铜,但此刻足足烧了一刻之久,青铜小鼎却连颜色都未变一点
纪若尘坐于地上,双手抱膝,呆呆看着空中缓缓旋转的小鼎,心乱如麻
他想了许久,也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何要救这个女孩回来依他本心,既然知道这是苦肉计,当会突施袭击,先以两张天罡六阳符当场杀掉一半的人,随后再将剩余之人斩尽杀绝,扬长而去才是
纪若尘暗叹一声,或许是因为她长得与顾清十分相似虽然两人神采迥然有异,但他还是接受了这个借口他手一翻,掌心中已多了一枚暗黄色的丹药,随手投入到铜鼎之中这颗丹药一入文王山河鼎,即发当的一声金铁之音,就似是一枚黄铜铸成的铜丸一般
丹一入鼎,琉璃珠所喷真火立刻强了一倍在真火焙烧之下,丹药竟如真的铜丸一样缓缓化开,最后化成一鼎金黄色的药汁纪若尘凝思紫云真人所授金丹大道,左掌摊处,掌心中又多了三枚小巧丹药及数样药材他回首看了那青衣女孩一眼,沉吟片刻,走过去拿起她的手腕,细细地把起脉来
她的手也如水作的,柔若无骨
约半盏热茶功夫,纪若尘心中已然有数,于是收起了一样药材,又添了两枚黄玉进去,随后依天时地气,将其一一投入到文王山河鼎中
他这一炉丹药虽然只调整了其中三味药材,并未改变基本药性,但当中其实有大学问在先一剂药于人有立竿见影之效,但于妖却是绝毒而现下方剂,人服之立毙,然于妖却有大补之效也惟有紫云真人这等学究天人的丹鼎大家,方能教得纪若尘如此本领
药材甫一入鼎,立刻溶入金黄色药汁之中,随即一道异香扑面而来那女孩儿闻了药香,当即咛嘤一声,悠悠醒来,喃喃地道:“好香,真是舒服呢!”
她刚一动,腰上腿侧即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当即呻吟一声,痛得黛眉又绞在了一起这么一痛,她倒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纪若尘道:“别动,越动越会痛,忍着点,等我把箭起出来就好了”
那青衣女孩此时也看到了纪若尘,当即依言伏在祭桌上不动,柔声道:“原来是公子多谢公子相救我有伤在身,不便起身相谢”
纪若尘有些哭笑不得,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讲究礼节!你别说话,越说越痛”
哪知她听了,挣扎着又道:“叔叔说过,礼不可废……”
纪若尘只觉得阵阵头大,无奈之下只得道:“好好,礼不可废,礼不可废只是我现在要起这两支箭出来,难免要看到你的身体,先告诉你一声”
她断断续续地道:“叔叔说过,事急从权,公子请便……”
纪若尘听她中气渐弱,知道已不能再耽误,当下哼了一声,道:“从不从权,我都得先把你的箭起出来再说忍一忍,痛过就好了”
他拔出仙剑赤莹,剑锋处红光一闪,已然切开了她腰际的衣服,却未伤她如脂肌肤分毫
她腰上肌肤如雪,莹莹然润泽如玉;玲珑有致的曼妙腰身,弧度完美,可谓增一寸嫌多,减一寸嫌少饶是纪若尘定力过人,看了心中也不禁微微一荡纪若尘定了定神,轻轻在箭创周围按了按,又弹了弹箭杆
女孩儿一声呻吟,但旋即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可她眼中已满是泪水,显是未曾经过什么风雨的
纪若尘弹了两记箭杆,前两记只是轻轻一触,第三记已运足了真元!他指尖与箭杆一触,当即发出金铁之音,翎箭大震一下,箭锋上所有倒钩皆齐根而断!
女孩儿痛得一声闷哼,左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纪若尘纪若尘三指捻住翎箭,一点点将箭杆抽出,看了一看,然后扔在地上
女孩儿长出了一口气,喘自稍定后,幽幽一叹,虚弱地道:“公子,其实……我不是人”
“我知道”纪若尘淡淡地道,开始着手以一根玄金丝,将伤口里残留的片片倒钩给挑出来
倒钩足有数十之多,纪若尘动作小心轻柔,直花了一炷香时分才将倒钩尽数挑出青衣女孩已痛得肌肤上全是冷汗
她稍稍喘息了一会,又挣扎着道:“公子,我……是妖”
“我知道”
纪若尘已切开她腿侧的衣裙,着手处理腿上的箭创待到腿上箭伤处理完,她已完全动弹不得,冷汗早将身上衣裙都湿得透了
纪若尘手一招,文王山河鼎即离了真火,飞入他手中鼎中金黄药汁自行缓缓旋动,大有玄意文王山河鼎在真火上烧焙甚久,但本身却冰凉一片,半点热气也无
纪若尘将文王山河鼎端到了她面前,道:“喝了就会好起来的”
青衣女孩用尽全身力气,方抬起头来,望着纪若尘,道:“公子,人妖之间,相去有若天涯公子既然知道我是妖,为何还要救我?”
纪若尘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
青衣女孩凝望了纪若尘一眼,低下头去,将文王山河鼎中的药汁饮得干干净净此药十分灵验,甫一入口,她苍白的脸上即有了血色,两处箭伤也开始缓缓收口过不多时,她已能翻身坐起
其实除她身中之箭,用解离诀最是合适,无须花上这许多功夫但是一则翎箭解离时爆出的灵气可能会将创口炸得更大,二则纪若尘深明怀璧其罪的道理,绝不愿在外人面前展露解离仙诀
此时见她初复元气,纪若尘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孩儿摇了摇头,道:“我自小就没了父母,本是没有名字的,只因我喜穿青色衣裙,所以族人都叫我青衣小妖还未曾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青衣小妖?”纪若尘念了几遍,微笑道:“好名字我姓纪,名若尘青衣,你叔叔是谁,族人又居于何处?我看看是否能顺路送你回去你道行太低,在修道人地界上行走实在太过危险,早晚要出事”
青衣小妖道:“叔叔不让我和人说他的名字,这个还请公子见谅我的族人都住在天刑山,平时不大出来走动的”
“天刑山?”纪若尘若无其事地问道,一边将文王山河鼎中最后两滴药汁滴在她的伤口上
“是啊”
纪若尘嗯了一声,收起了文王山河鼎,在她腰上拍了一记,道:“伤已经好了,起来!”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内已然暗惊
大道循环,阴阳相称既然有洞天福地,也就有至阴至险的绝地**道藏载世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然则世间另有十八处绝地,不为一般世人所知
这天刑山上承苍天之殇,下接黄泉地脉,方圆千里,为天下万妖云集之所修道之士一入天刑山范围,则再难沟通天地灵气,道行平空要打个对折而且天刑山自洪荒已然存在,传说山中藏有众多道行千年以上的天妖,修道之士纵然道行全然不受影响,也难与这些天妖为敌只不过天道有补有罚,这些天妖一出天刑山范围,往往就会招来天诛,落得烟消云散是以天刑山妖孽虽多,但尚不至祸乱世间
传说这天刑山每过千年,地火即会喷发,地气震荡,同时引发天殇戾气下沉,整个天刑山恰如人间炼狱地火天气相冲,对于普通妖族并无多大影响,对千年以上的天妖却是致命一劫大多数天妖均无法过得此劫,灰飞烟灭这也是天意如此,若非这样,那天刑山早不知藏有多少天妖了
天下态势,地理人文,本是道德宗每一个弟子的必修课目,纪若尘当然也知道天刑山三字所指为何但凡是天刑山中之妖,哪一个会是易与之辈?
青衣小妖灵性极佳,本身修为却极是稀松平常,自称小妖倒没有分毫夸张之处她能只身来到道德宗势力所在益州,本身已是一件奇事但这既然是邪门所施苦肉计,想想也就不是如何奇怪了
纪若尘所施方药灵效非同一般,青衣小妖此时已行动自如她从祭桌上爬下,躬身行礼道:“人妖相见,立刻就是兵戈之局可公子非但对我施以援手,又炼得出可用于妖族的仙药,实是有济世胸怀”
青衣小妖一番谢词,反倒使纪若尘有些哭笑不得,她这马屁拍得实有些大了此次下山虽然时日不多,但一路行来,纪若尘听得的对道德宗的风评却不甚佳,至少道德宗非是什么以慈悲为怀的门派而且紫云真人为何会对医治妖族的丹药如此有心得,纪若尘也隐隐有所觉察
在紫云真人眼中,众生不分贵贱,一律平等,不论是石是草是妖是兽是魔,皆是可入鼎炉之物而有些妖,要活着方可入药
但青衣小妖似是全无心机,句句出自肺腑,因此赞得纪若尘也有些不好意思
纪若尘收拾好了一应炼药器物,道:“这里离利州不远,过了利州再往北行,就是云雾山,那里也是妖族聚居之处,我只能送你到云雾山脚了你修为太低,以后不要随意到修道之人的地界上走动”
青衣小妖问道:“公子要去哪里?”
纪若尘道:“送完你后,我要去洛阳”
青衣立即道:“那我也随公子去洛阳好了”
纪若尘望着青衣,诧异地道:“你去洛阳做什么?那里满城皆是修道之人,难道你不要命了?”
他话是这样说,但笼于袖的左手食中二指间一张血色咒符悄悄消失,又被他收回了玄心戒中他实在是有些想不清楚,既然青衣小妖用的是苦肉计,那他提出送她至云雾山下应该正中她下怀才是,怎么她非但不答应,还反而要随自己去洛阳?
青衣小妖轻笑道:“公子无须担心,我修为虽不够,不过生来就可掩住自己的妖气不会给公子添麻烦的”
纪若尘笑笑道:“这不是问题,而是你跟我到洛阳去做什么?”
青衣小妖摇头道:“这个啊,我也不知道”
小庙距利州四百余里,虽皆是崇山峻岭,但没什么凶兽妖物,对修道之士来说,这就是康庄大道是以入夜时分,纪若尘已携着青衣立在了利州城内,选了一家体面客栈住下
待一切安顿好时,已近子夜纪若尘仰卧床上,缓吐深吸,正准备清修,房门处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随后传来青衣小妖的声音:“公子,可以进来吗?”
纪若尘心中一动,打开房门,将青衣小妖让进了房内她立在房间正中,眼光却落在了屋角处,硬挤出一丝笑容,道:“公子,这里四处都是人气……我……有些怕”
纪若尘心中又是微微一动,微笑道:“那你就在这里休息好了”
青衣小妖倒不客气,立刻一声欢呼,跳上了床,然后在床正中以指尖划了条线,道:“一人一半,不许过线!不然,你就是禽兽!”
纪若尘实在是哭笑不得,一时间实是不知她究竟是心计太深,还是真的全然不通世事,不晓人心险恶
至于苦肉计三字,一时间,倒是忘了
折腾了一番,两人总算歇息下来纪若尘其实已不需睡眠,他合衣仰卧床上,望着窗外月色如洗,却也无法静心清修
其实这一路上他已数次动过杀心人妖殊途,于修道人来说,灭一只妖即是积一点功德,何况是这么一只对他用计的小妖?
只是每每见了她那清澈如水,全无心机的双眸,纪若尘的杀心总会悄然敛去何况越是与她相处,纪若尘就越是奇怪,苦肉计哪有这种用法?美人计还差不多
纪若尘身侧传来一阵暖意,原来青衣似是有些寒冷,早已蜷成一团,一路向纪若尘身下钻来她又似梦到了什么,叫了起来:“不练!就是不练!我才不要什么超脱轮回,遨游六界呢!要修五百年啊,不干!”
纪若尘当即大吃一惊!纵是千年道行的天妖,也做不到超脱轮回,跃出因果,这实已是散仙之境,虽不如白日飞升,相去也是不远青衣小妖要修的是何秘术,竟只需五百年即可达此境界,且她竟还不练!
还未等他想完,青衣又幽幽叹了口气,喃喃地道:“好了,叔叔,我练就是可是道德宗那些真人也不是如何厉害嘛,你为何不直接上西玄山去杀几个呢?你在顾虑什么吗?”
听了她这一句梦话,纪若尘反而宁静下来
转眼间弯月西去,晨光初显,青衣依旧睡得深沉,只看她如此贪睡,就知不是一只愿意用心修道的妖
“这只小妖啊……”纪若尘看着她柔美如水的侧面,暗叹一声,此时一个奇怪的想法忽然浮上心头:“过线即是禽兽,而我一夜未有过线,这……岂非是禽兽不如?”




尘缘 章十七 怎堪骤雨狂风 五
客栈中夜色如水,一夜无话,然则利州城却并不平静
距离利州城十里的鸾山之顶,悄然现出三个身影,凝望着尚在沉睡之中的利州城三人之中两个男子衣衫朴素,但身形魁梧,形象各异,均有卓卓不群之意当中一个女子身形娇小,虽在夜色下看不清她的形貌,然而只是风中飘摇不定的一个身影,已足以让人心生怜意
“要离兄,这里就是利州城了?”她的声音细细柔柔,却十分清脆
她左首的大汉沉声道:“正是我们的眼线回报说他刻下正在利州城里,只是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采薇,你此行职责重大,万要小心从事,切不可给他看出了破绽务求将他诱到云雾山下我和毕方会在暗中接应”
右首大汉忽道:“他道行低微,道德宗定料不到我们三人会同来我看待风师妹确定他的方位后,我等不若以雷霆之势直扑利州,抓了人就走,要离兄以为如何?”
要离摇了摇头,道:“我以为万万不可道德宗狡猾无比,放那纪若尘孤身下山,远赴千里令我邪门明知是计,也不得不前来抢人毕方兄将计就计,本是险中求活的妙着,然而紫微老鬼飞升在即,神威通天利州又离道德宗本山不远,我等就算是抢到了人,我看也逃不出利州百里之外”
毕方听了,沉思一刻,道:“要离兄所言有理,我们还是依原计而行”
三人若轻烟般升起,悄然向利州城飞去他们刚刚飞出百丈,忽然齐齐顿住身形,而后闪电般落于地上
一片巨大的黑影无声无息地扫过三人刚刚所在的方位,而后空中一阵烈风下压,山坡上轰然一声巨响,一根巨大之极的狼牙棒收势不住,狠狠砸在岩坡上,待纷飞的土石散尽,岩坡上已多了一个五丈方圆,两丈多深的大坑坑边立着一个高达两丈有余的巨大身影,他面呈青色,双目赤红,嘴阔如盆,身披缕金锦鳞丝绦铠,手持三丈双头狼牙棒,看上去气势如山,威不可当,正斜睨着三人
这巨人稍稍一动,铠甲缝隙中即涌出大团有如实质的黑色妖气他将狼牙棒在地面重重一顿,登时将足下岩石震得四分五裂,然后沉声喝道:“吾乃妖皇殿前左锋将计喉!今夜此路不通,三位请回!”
三人互相一望,那名为采薇的女子忽然笑道:“何时利州成了妖孽聚集之所,我等却不知道?妖皇如此做法,就不怕引出紫薇真人吗?”
计喉丝毫不为所动,狼牙棒一抬,轰轰隆隆地喝道:“休要多言,今夜此路不通!”
计喉喝声未落,采薇忽然身形一动,如电如烟般冲到他面前,右手中骤然多了一把二尺无柄短刃,刃锋色作暗蓝,闪电般向计喉血色双睛划去!
计喉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口中猛然喷出一团黑烟,扑天盖地般向采薇压下采薇对这团黑烟极为忌惮,空中轻巧的一个翻滚,已然向回飞去但她手中那把二尺短刃脱手而出,在计喉胸前连刺三记,记记齐根而没,这才向采薇飞回她这把短刃看来绝非凡物,计喉那厚达半尺的锦铠在短刃面前简直如豆腐一般,不能阻其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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