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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山雾藏百魅
云舞华一番苦斗,仗着运道不错,才斩死二头魔物,逼得另一头落荒而逃她喘息未定,就看见了头顶上那一头女身六翼的异鸟此鸟似乎已经恶战过一场,六翼羽毛残缺不全,**的胸腹上全是青紫和伤痕,左侧大腿还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
就是与这样一头伤痕累累的异鸟搏斗,云舞华依旧远不是它的敌手,才交手数回,就险些为它口中所吐蓝光袭中只看到蓝光所中地面忽然软得如同新和的面粉,缓缓塌下去一个深坑,她不由面色惨白
云舞华再不敢与异鸟正面交锋,用上了游斗之术,且战且走那异鸟身上伤处过多,久战之下,体力果然不支,俯冲扑翼间行动渐渐滞缓,竟然连着两次反险些被云舞华的巨剑撩中,那异鸟拉高距离,不甘心地嘶鸣几声,恨恨飞远
大敌陡去,云舞华心志一松,双膝突然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她以剑支身,方才勉强站着,只是大口喘息
但她没有多少喘息时间,就听见四周沙沙声响,阵阵腥臭扑鼻,转眼间十余头妖魔又围了上来
这些妖魔身材尚不若云舞华高,惨碧肌肤,大头大肚,圆睁着通红的双眼,贪婪地盯着云舞华他们赤身**,手中却各握兵器,尤为显眼的是下体一根暗红**高高昂起,望之甚是慑人云舞华面上微红,握紧了手中巨剑这些妖魔她是识得的,名亼,据传生前乃是人间奸**乱之辈,死后怨念色心不息而成
云舞华一见他们模样神情,就知打的什么主意此刻自己几无余力直立,如何挡得?想不到生前蒙羞,死后竟还要受此奇耻大辱在阳间时她能自尽,此时呢,还能否再死一回?
一个亼率先冲上,云舞华厉喝一声,手中巨剑飞腾而出,瞬间点在他的咽喉上!那亼痛吼一声,一跃就逃到了十丈之外,手捂咽喉,恶狠狠地喘着粗气
巨剑的剑尖滴着惨绿的体液,然而云舞华一颗心却渐渐地沉了下去刚才她全力一剑不过刺入寸许深,看来根本无法致命这些亼动作如风,生就一身钢筋铁骨,还不知是否有其它异能
云舞华再不迟疑,挥剑横过自己咽喉
阵阵难以忍受的刺痛自咽喉传来,痛得她意识一阵模糊,然而在痛苦中也有欣喜,那就是她终得了解脱
谁知痛楚过去,云舞华眼前复见光明,正看到一头头亼yin笑着逼了上来她惊怒之下,伸手一抚咽喉,竟是毫发无损看来在这阴间地府,果然不能自尽云舞华只得重振斗志,刚举起巨剑,背后猛然传来一道大力,被一头自后掩上的亼一下子扑倒在地
纪若尘心房中的蓝炎又复笔直向上,变得更加明亮和稳定
他早已将身后追袭的巨鸟甩开一大段距离,只是那些巨鸟总是聚集成群,不肯给他以各个击破的机会,比之巡城甲马可是聪明得太多了
他早失了方向,只是漫无目的的狂奔,反正奔得越久,心中蓝炎就燃得越旺,他也就越有力量此时的纪若尘只觉得四骸气劲流转自如,通体舒畅,心境平和喜乐,若无其它意外,他还真想永生永世就这样狂奔下去荒原上偶尔可以见到成群的异种妖魔,皆是一见纪若尘就四散而逃,也不知是怕了他,还是怕了他身后的巨鸟群
忽然一阵痛楚袭上了纪若尘的咽喉,奇异的是,这阵痛楚非是生自于他自身,而是来诸于外,而且他还能清晰地感觉痛楚传来的方向
纪若尘运足目力向那个方向望去,在这灰蒙蒙的世界里,有一点鲜艳的色彩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转而向那边全力奔去这一次看得更加清楚了,一头碧绿的人形妖魔刚刚将云舞华扑倒在地,又一把撕开了她背心仅存的布片,露出整个雪白的背脊周围还有十余头同样的妖魔立着,各持兵刃,却并不急于上前,只是散落守住了四周,看中间那头妖魔施暴
纪若尘广读杂书,于地府所知甚多,一望那些妖魔的形状神态,就知是名为亼的**据《通玄宝录.群魔篇》所记,亼秉**生,头大腹鼓,体坚逾钢,动如脱兔此魔生性贪狡,多疑且怯,善执锐兵,双目生雷,列地府群魔第三等
眼前之亼虽然数量众多,纪若尘倒还有克制手段,他犹豫不定的却是要不要出手云舞华生性执拗之极,对他恶之欲死,他已吃过一次苦头了况且他还不知带上她后身法会否变慢,尾随而来的巨鸟与他速度相差无几,一旦被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无法决断的当口,纪若尘忽然想起了紫阳真人那一句执虎狼之心,行仁义之事的叮嘱,也罢,便是如此!
千丈之遥,于此刻的纪若尘来说只是眨眼间事,且他已在从未得歇过的战斗中知晓了许多地府妖魔的脾性他心念一动,胸中蓝炎顷刻高涨,几乎冲出心室,将他整个胸膛都映得隐现蓝辉!
一道杀气冲天而起,群亼皆骇然回首,恰好看到了挟滚滚黑云、破空而来的纪若尘!
冲近群亼时,纪若尘步法一变,身形骤然消失,只留下数个姿势各异的残影群亼圆睁双眼不住亮起红芒,道道血色雷光接连在这些残影上炸开它们这才发觉这不过是些残影,哪能伤得了纪若尘?
群亼乱成一团,四下寻找纪若尘时,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就此暗了下去随后无法形容的剧痛分从双眼及下体传来,它们立时耐受不住,抛下兵器,遍地翻滚,不住狂嚎!
纪若尘悄然出现在云舞华身旁,运力下击,轻松敲碎伏在她背上那亼的头颅,然后一脚将它踢飞
亼肌肤如钢,可抗得巨剑这种锐器,然而纪若尘的乌钢斧柄却正是对路但他甚至不愿费力击碎它们的头颅,只点瞎了它们双眼及击碎**了事此伤足以致命,一时半会却绝对死不了,正合纪若尘此时心意那五六头侥幸没伤到的亼见了同伴惨状,早逃到了百丈之外,仍在一路飞奔,根本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纪若尘在云舞华身边蹲下,再一次伸出左手,淡然道:“跟我走”
云舞华怔怔地看着这只有色彩的手,死咬着早无血色的下唇,右手颤抖着,终是握住了他的手
两手刚握在一起,云舞华只觉右手忽传来一道大力,将她整个人一下提起她未及惊呼,纪若尘已改而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云舞华一惊之下欲要挣扎,只觉得他臂膀如钢,哪里挣得动分毫?纪若尘忽道:“抱紧我!看看能否将你也带回阳间!”
云舞华一惊,抬首向纪若尘望去,见他根本没望向这边,只是盯着远方她再顺着他目光望去,这才发现远方有数头巨鸟正疾速飞来,最当头的一只距二人已不过百丈!那巨鸟已尽张丈半利喙,咽喉中一点灰芒闪动,顷刻间已化作一道阴火,破空袭来!
阴火尚在十丈之外,云舞华已觉一阵阴寒扑面,面前几丝飘扬的黑发即刻卷曲好在旋即一道明黄光华当头而落,将她罩于其中,于是所有的阴寒恐惧尽数消去她抬首一望,才发觉不知何时纪若尘头顶已多了一朵莲花,莲分四色,以显四象之义这朵莲花端端正正地浮于纪若尘顶心,从莲心处不断涌出如水的明黄光波,洋洋洒洒而下,阻绝了阴间一切阴寒秽气
这一朵四象莲华不过巴掌大小,溢出的如水光波所及范围十分有限,若不是二人紧紧相拥,云舞华就会有身体露于光波之外在四象莲华照耀下,纪若尘的身躯已为明黄光华填充,通体起始变得透明,并且自下而上,渐渐开始消散
阵阵明黄光华从纪若尘体内透出,逐渐渗入云舞华体内,带给了她阵阵暖意,且有飘飘欲飞之意
然而二人尙未升起,巨鸟所喷阴火已到面前!纪若尘岿然不动,突然大喝一声,其声若春雷,四尺斧柄脱手飞出,在阴火中破lang分波,逆流而上,刹那间已穿入那巨鸟咽喉,又从体后破出,飞入苍茫夜天,破空呼啸如龙!
群鸟只惊得四下纷飞,惊魂甫定后才敢向这边望来,只见纪云二人通体大放光华,正冉冉升空而去,转眼间已消失在茫茫云天之中
一片黑暗如水般涌来,淹没了二人神识感知,只是此时二人魂体交缠,仍有片刻心意相通时光
“你刚才为何不躲?”
“对付这等小妖魔,何必要躲?”
“可是……若被它们扰了法术,回不了阳间呢?”
“……这里挺适合我的,假以时日,据地称王似也不难,何必定要回阳间?”
“……此后若再相见,我仍不会手下留情的”
“嘿嘿……”





尘缘 章三十八 池鱼 上
章三十八池鱼纪若尘缓缓睁开双眼,一缕耀眼的阳光刺得他双眼一阵生痛,不得不重新闭上眼睛
他安心闭目躺着,仅以其它感识探寻着周围天地此地风和日暖,时闻声声鸟鸣,草木清香阵阵,安宁详和,令人只想睡去他头下枕着一片软玉温香,又有一缕淡淡幽香悄然漫过鼻端
他犹记得阴间之事,倒未曾想醒来后二人还是如此亲密,这实与她性情不附,估计多半是她无力动弹的缘故
纪若尘倒不介意这种亲近,在阴间地府大闹一场后,他多年形成的隐忍性情已悄然间有些改变此时他仍不知魂魄是如何归窍的,但将他提出阴间的道法出自本宗之手,并无疑义
“你感觉好些没有,可有何不妥吗?”纪若尘悠然道
此时传来一个柔柔的声音:“我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公子言中的那个她,指得是谁家的姑娘”
纪若尘吃了一惊,忙张目一望,眼前立现一张柔淡婉约,双瞳如水的面容,不是青衣,却又是谁?
她双手捧着一盏小小的白瓷酒杯,正自望着他,似笑非笑
纪若尘心志再坚,面皮再厚,在青衣如水目光前都会土崩瓦解他脸上一红,咳嗽数声,掩饰道:“我刚刚醒来,神识不清,刚才可是说了什么吗?”
青衣含笑道:“公子神游地府,刚刚魂魄才归来呢!只是想不到公子原来如此风流,在冥府阴司中也不忘爱惜佳人,此时还是念念不忘想来此番魂魄归窍,还是很有些不情不愿的只是不知那家姑娘是谁,想必人才无双,青衣倒想见见”
纪若尘面色更红他此时已发觉身处一处山清水秀的草坡上,青衣跪坐于地,自已就枕在她的腿上从她手中酒杯中传来阵阵浓郁酒香,香气一入鼻,纪若尘腹中立感饥饿
可是此番重见青衣,纪若尘心中喜悦暗涌,刹那已驱散了其它他翻身坐起,忽然一把将青衣拥进怀中!
青衣脸上笑容刹那间凝固,酒盏在指间倾斜,掉落,酒浆漫洒在青青碧草间纤长五指轻颤,犹豫一刻,终回拥过去
她幽幽一叹,轻轻将头埋在他的怀中
两人相拥片刻,纪若尘才放开青衣,问道:“青衣,你不是在无尽海吗,怎么会在这里的?这又是哪里?”
青衣又过了片刻,才将头抬起,面上又是柔淡如水的笑,“无尽海很闷的,我呆不大住,就又偷偷跑了出来,后来就在这里找到了公子依着你们人的划分,此地该属利州境内,离西玄山不远”
纪若尘不禁有些奇怪,天地如此之大,青衣怎会找得到自己?难道两人真是有缘如此?
他这一番疑惑,已被青衣看在眼里她浅浅一笑,道:“公子怕是忘了青衣是妖,这个……鼻子是很灵的,一路寻着,就寻到了这里,未曾想公子已是魂魄离体好在公子有两件厉害法宝守着,群邪远避公子未醒时只消离地,身躯就会重逾千斤,我搬不动公子,只好在这里守着,还好公子的法宝倒没有为难我我守了七日,公子也就醒了”
纪若尘奇道:“法宝?哪两件法宝?”
“一件看上去似是尊巨大光鼎,另一样则是一道青光,具体是什么,我就看不清了”
纪若尘一听已知一个是文王山河鼎,另一件多半是那块青石他倒没想两宝如此有灵性,竟然会自行护主,以此论之,至少也得位列洪荒之属可是青衣不是十分畏惧文王山河鼎吗,怎么这一次倒是不怕了?
见纪若尘问起,青衣道:“怕还是怕的,所以要饮酒壮胆公子……今日……”
青衣虽然仍是浅笑,但眼中凄然之意已有些掩饰不住纪若尘凝望着她双瞳,柔声道:“青衣,你怎么了,有什么话要说吗?”
青衣望向一旁,避开了纪若尘的目光,道:“今日已是九月初二,早过了公子订亲之期,听说西玄山上此时已是高朋满座,贵客云集,万事俱备,只等公子回山公子既已魂魄归窍,就早些回山,免得诸位真人难做反正……迟些早些,你都是要回去的”
纪若尘呆呆地听着她娓娓道完,胸口就似被一块巨石堵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此番回魂醒来,重见青衣,他下意识的不去细想时间问题,未想到还是被青衣一语道破只是她说得也对,迟些早些,他都是要回山的
这边舍不下青衣,那边西玄山上,想必顾清已等了多时孰轻孰重,何去何从?
青衣盈盈站起,轻笑道:“世间又安得两全之法?公子不必多想此时西玄山上想来也该很热闹的,青衣素喜热闹,就跟着公子回山讨一杯喜酒喝不过青衣是妖,不知上不上得西玄山?”
纪若尘实是无言以对,只能叹道:“为何上不得?”
青衣嫣然一笑,道:“即是如此,那上山以后就要公子护着我的周全了走,九月初八也是吉日,利嫁娶,出行我们即刻启程,还能赶得上这一天”
望着宛如一朵青云冉冉飘走的青衣,纪若尘怔然立了片刻,才随后追去
“已是九月了吗?好快,这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是六年多了……”
杨玉环凝望着梳妆境中的自己
境中玉人肌如雪,腮凝红,眸似秋水,唇如点朱,一眼望去,竟有淡淡云烟浮起,将那绝世容颜掩映得若隐若现
殿中十余宫女穿梭往来,流水般将胭脂、眉笔、角梳、玉钗送进来两名宫女一左一右,正小心翼翼地为杨玉环挽起青丝,惟恐弄乱了哪怕是一丝的秀发她们额头已微微见汗,可俨然顾不上擦拭好在另有两名宫女执着雪白锦帕,极小心地为她们拭去额头面上的汗滴这倒非是体恤宫人,而只是怕她们汗水滴下,污了杨妃青丝霓裳
杨玉环已坐了一个时辰,仍挺拔端坐,不动分毫
面前妆境中映出半片宫窗,窗外依是艳阳高照,却忽见一片黄叶飘过
又快是秋了,每到入秋时,她都会别有感触
六年前那个午后艳阳似火,方当盛夏,可是在她心中,在他离去的刹那,已是漫天黄叶飞舞
或许是机缘巧合,第二日妙玉即登门拜访,要收她为徒她应允了,又用回了过继给洛府之前的名字,杨玉环,自那以后,她再未入洛府一步这倒非是她忘本,而只是不想再提起那个名字,不想再看到那间书房
“娘娘,都收拾好了”一旁的宫女躬身道,她这才发觉已近黄昏,在熊熊烛火的映照下,妆镜中的丽人美得更是无法形容
杨玉环仍然端坐不动,只将右手轻轻向外一挥十余宫女垂首弯腰,无声退出了殿外
妆镜中又是一片黄叶飘过
她一双黛眉微不可察地皱了一皱,眼中泛起一层淡淡水雾今日不知为何,她心中别有感触,冰封了数载的心,又裂开了一道细纹
是因为那一方染血青石吗?虽然等了六年才等来这么一点关于他的线索,可是她却极不愿意想起这方青石,甚至有意的想要去遗忘,可是她做不到每每中夜梦回,她都会看到那方青石在她眼前滴血而泣!
她已否认了千遍万遍,心内深处却知,那就是曾佩在他胸口的青石
只是这方通灵青石何以会落到纪若尘手中,他又因何不肯向自己吐实,千方百计地要掩藏这方青石的存在?道德宗此次向明皇所献丹药甚是贵重,就是等闲修道大派也拿不出这等丹药来,依理来论,气度该当不会小到怕自己会见宝起意,出言讨要且就算自己想讨,修道人也尽有无数理由回绝
那纪若尘何以还要当面说谎?思来想去,惟有做贼心虚四字似可解释
自那日与纪若尘相见后,她心内早已不知权衡思量了多少遍,考虑过无数种可能可是当这四个字在心内浮现后,就若幽魂一般徘徊于胸,再也不肯消去
她又当如何去做?
入长安之前,本师妙玉曾经反复叮嘱她凡事以大局为重,以天下苍生为念,不可以一已之私害苦了天下百姓此前虽有千里飞骑送荔枝之举,那也是明皇之命,仔细论起,只是细枝而非大节
她心内挣扎不定,缓缓抬手,端起妆台上一碗养容参汤,轻轻地喝了一口参汤苦涩厚重,药力极佳汤中下了十余味药,君臣佐使无不恰到好处,显是出自大家之手
杨玉环细巧灵舌微微颤动,细细分辨着参汤药味,终自重重药效之底发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这是金丝槿独有的气息金丝槿乃是极罕见的珍药,除去种种修道人珍视不已的效用外,它另有一样少有人知的用处,那即是寻常女子只消嗅到了一点味道,即会整年无法有孕
这一碗参汤,乃是出自太子府,为本朝太子李亨所献此汤出处来历如此明显,自是因为李亨自以为无人能窥破他所布机关之故也难怪他自信,这一碗参汤就是孙果喝了,也多半发觉不出什么只杨玉环生具天眼神通,又有心体察,才能对隐藏于重重灵药之下的金丝槿洞若烛火
“想不到太子府中还藏着一位高人……”杨玉环慢慢饮尽参汤,唇角泛起一丝冷笑
其实又何止是太子如此,自她入宫以来,饮食茶水时不时会多出各式各样的奇毒异药如此情形,每过数日就会来上一回这些毒药与金丝槿实是天渊之别,用心之狠毒却往往有过之而不及她虽不惧药石,但这种事多了也会心烦,于是暗使手段,不动声色地处死了十余名宫女太监,又逼得一位偏妃跳井自尽后,宫内外诸人才稍有收敛
深宫死斗,杨玉环早不陌生,犹豫不定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与他有关而已
当的一声轻响,已空了的参汤碗放回妆台
此时殿门微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一路碎步跑了进来,在她身侧跪下,低声道:“禀娘娘,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安大人将于三日后入京来朝,他已先遣快马将献给娘娘的礼物送了过来,此刻都放在如意殿中,听说里面很有几件塞外珍稀物事娘娘何时去看看?”
杨玉环双目低垂,淡淡地道:“先放着,朝内外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话本不该向一个小太监问,但那小太监竟然答道:“殿前斗法之后,真武观颜面尽失,孙果整天躲在真武观中,称病不出,也不许门下弟子出观门一步这些日子里陛下对道德宗云风道长仰慕得紧,每日都要与他坐而论道陛下已另拨了一处宅院给道德宗群仙暂作栖身之所,已打扫干净,明日就可迁进去了我听说陛下另行许了云风道长在长安城内择选风水宝地,建一所道德别院,一来陛下可日日与闻大道,二来可就近护佑本朝平安”
杨玉环嗯了一声,又道:“难道陛下就不再关心那幅神州气运图了吗?”
小太监道:“云风言道那只是孙果为掩饰真武观无能而说的谎言,实际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神州气运图陛下似已信了”
杨玉环又问道:“孙果就此蛰伏了吗?”
“并非如此据我所知,他这几日正加紧与数位归隐潜修的真人联系,应是有所图谋就算孙果实力不济,司马承祯道行人望素来不弱,也不会坐视多年辛苦经营的局面毁于一旦”
杨玉环点了点头,以左轻揉着太阳穴,淡淡地道:“去传纪若尘,就说哀家要见他,着他即刻晋见”
那小太监道:“娘娘有所不知,殿前斗法当晚,那纪若尘就已离了长安,此时尚未回来”
杨玉环默然许久,伸手拉开妆台,取出一轴小小画卷,递给了那小太监,淡淡地道:“明日道德宗群道搬离驿站之后,使役打扫之前,你设法将这个东西放入原本纪若尘所居客房,办得到吗?”
小太监接过画卷,看也不看就放在怀中,忽然轻轻笑道:“师妹尽管放心,这点小事我还办不好吗?看来师妹是要坑害道德宗呢,果然好气魄!只是师妹若在陛下面前随便说上两句,岂不是容易得多?哪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杨玉环玉面凝霜,冷道:“在陛下眼中我素来不理会朝政,如此方能得他毫无保留的宠信,这道德宗与真武观之间的争斗,我叫我如何去说?另外宫中人多耳杂,这师兄妹之类的称呼再也不要提起!你修道四十余年,师父对你寄与了厚望,怎还能如此轻浮?”
小太监不敢多言,惟惟喏喏,低首出殿去了,行出殿门之后,眼光深处才闪过一丝阴冷笑意




尘缘 章三十八 池鱼 下
西玄山上,莫干峰顶,处处是一派喜乐升平之相这已非止是张灯结彩那样简单,碧空中青鸾回旋,湖溪处丹鹤成群,碧草上白虎卧眠,如此方是仙家气象,与凡俗不同
然而太上道德宫中来来往往的道士宾客尽管衣着光鲜,面上却皆有忧色,与周围一派庆典的喜庆氛围格格不入
太上道德宫东北角上,有一处宫殿群落与众不同此殿名为九幽殿,灰墙黑瓦,院中皆是枯木槁草,墙角檐下,到处都是蛛网灰尘,也不知多久没有打扫了院中枯树上歇着几只黑鸦,嘎嘎地叫个不停,使得这一处九幽殿鬼气森森,与别殿大为不同
九幽殿主殿大门紧闭,门前守着四位道德宗弟子紫云真人则在殿前走来走去,面色焦急,颇有失从容不迫的风范他不知踱过几百个圈子,忽然立定了脚步,身形一晃间已立在玉阶顶,殿门前
两扇黑铁大门吱吱呀呀一阵响,徐徐打开,一道透骨森寒的阴风立刻从殿中涌出饶是那四名弟子道行不弱,被这阴风扑面一吹,也觉得四肢百骸如同被几十枝利针刺入,一时间面色皆白紫云真人对阴风恍如不绝,只是望着殿中
殿门大开之后,顾守真真人自殿中步出,在他之后,太微和玉玄两位一左一右同时行出三位真人看上去尽是疲惫之色,眼中神光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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