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山雾藏百魅
顾清忽然想起一种可能,只是这答案实在太过意外,就以她的镇定,心下也隐隐有些骇然
“又或许……”吟风如知道她心中所思般,缓缓地道:“这纪若尘实是一颗隐星?”
隐星?!
虽然心中已隐约预料到这个结果,听到吟风明明白白说出隐星二字,顾清仍是难以置信天上万千星辰之中,诡秘难测的隐星历来是无解之谜纵是那些上古星相大家,所遗著述中也是语焉不详据传这些修为通玄的大家只有在临终弥留之际,灵觉大进之时,才能隐约感应到隐星存在
以吟风之能,也无法确定纪若尘命格中是否对应着天上哪一颗隐星
如若纪若尘命格真的上应星宿,且应的还是一颗隐星,那其实在这天地格局中,他实是要比应劫轮回的吟风顾清重要得多的存在
顾清忽然间又想起一事,于是淡然道:“他被你一剑断了轮回,当然在仙云中无所显形了”
吟风又是苦笑,默然片刻方道:“你既如是想,我自无话可说焉知是先有蛋,抑或先有鸡呢?”
顾清已恢复宁定,径去飞来石顶冥思
吟风散去掌心仙云,临渊默立,一双清朗的眼眸中流光溢动,然则心底却是一声叹息,忽然第一次感觉到有些不胜寒意:“纵是真仙又如何?神通愈大,限制愈多,唉!这一剑……
尘缘 章一 怎无言 上
章一怎无言“你说,这么多青鬼来自何方,又为何杀之不尽”他仰天躺着,向上方的青莹问道
青莹洒下七点莹辉,修补着他颈下的空洞,对他的问题全无反应
他早已习惯了自言自语,继续向青莹道:“我总有所觉,若能知晓青鬼从何而来,距离勘破这个世界的秘奥也就不远,那时说不定也能知道你的来处呢只是寻常青鬼还算易杀,那头青鬼皇怎地如此难以对付?算上这次,我已经被打回来七次了”
说话之间,青莹已修补完他的身体,安静地浮在空中
天边忽然青光一闪,又是一点青莹破空而至,遥遥向这方飞来他站起,望着天外飞来的青莹,若有所思
两点青莹行将合于一处,恍若互相感应,青芒大盛,映得他面容也是忽明忽暗刹那间,他的意识好象突然附着于青芒,逆流而上反溯源头,直若青电划空,将茫茫黑暗破开一线,现出另一个世界来
那里风卷狂沙,扑面袭来,每一颗细小的沙石都循自己独立的轨迹呼啸横飞,直有穿金洞石之力透过风沙,隐约可见一座碧柱金梁的楼台,上面影影幢幢的坐了些人,正向这边指指点点
风沙中一个瘦弱少年,正苦苦抵御风沙侵袭,只能勉强站立恰在此时,对面一柄木剑带着森森青光,若风雷般迎面射来!那少年面露骇然,想要闪避,可木剑来得实在太快,眨眼间已到面前,哪有躲藏余地?看木剑来势,就要透体而过
少年原本被风沙缠滞的动作突然变得灵动无比,一低头让过了当面木剑,几步闪到对面一个小道士身后,手中木剑轻飘飘敲在小道士后脑上这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白驹过隙,瞬息间已逆转战局
小道士软软倒地,青电划开的缝隙也徐徐合拢
他静立,心内思潮起伏,波涛澎湃,反复回放着那如电光石火的瞬间
“这就是纪若尘,也就是……我吗?”这个念头不可抑止地自意识最深处泛起想起少年那有些惶然、有些茫然的面容,他即觉得心如铅坠,有如数十根沉重的锁链重重缠绕披挂,被捆扎得几乎透不气
困局之下,他忽而怒意勃发,背后两双影翼猛然张开,冰寒气息一收一放之际,困锁住心神的无形枷锁已尽数粉碎!
“嘿!活得如此疲累,这真的曾经是我?”他细细地回味着方才心坠如铅的沉重,那是一种新鲜的感觉,但他并不喜欢
他猛然长笑数声,仰天喝道:“何须理会从前那许多烂事!现下我想怎样,便是怎样!”他影翼一张,便向苍野深处飞去
才飞出数里,他忽又折返回来,扬手挥出一团黑雾黑雾下土石如有了灵性,翻涌而起,顷刻间宽大的坐板、雕花扶手、高高的靠背一一显现,赫然化做一张乌木雕纹八仙椅,椅前三尺,便是纪若尘三个大字
八仙椅尚未成形,他已飞向苍野深处,话声穿破重重浓雾传来:
“这张椅子不错,我看那些老道们坐得挺稳的待我先去斩了那碍眼的青鬼皇,再来试试它舒不舒服!”
青莹浮着,听着
腾腾腾腾!他尽管没有实体,奔腾之际却气势冲宵,每一步踏落都似震得大地也在微微颤抖,背后贲张的影翼则令他速度倍增,在苍野上旁若无人地席卷而过
似是被他跋扈嚣张的气势激怒,远处骤然响起一声咆哮!他听到咆哮,立即转个方向,片刻间已立在高逾五丈的青鬼皇前
青鬼皇早被他接二连三的挑战惹得凶性大发,此刻一见他出现,立时伏低身体,蓄势待发,巨大的前爪不住刨着岩石,石屑火星四溅,通体泛起淡淡的黑气显见下一刻,青鬼皇即会扑来!
面对着曾七次撕裂自己的青鬼皇,此时他随意立着,意态轻松地道:“我刚学会一式新招,正好拿你试试手”
青鬼皇哪里听得懂他说什么,但已被他激得怒发如狂!狂吼声中,青鬼皇挟带着青色腥风,一跃十丈,当头扑下!
青鬼皇刚一跃起,他也动了!
起步刹那,他的滔天杀气忽然消得干干净净,高抬腿,轻落步,身形若有还无,如一缕轻烟,刹那间与青鬼皇错身而过!
青鬼皇厉吼不绝,庞大的身躯划空而过,随后势若万钧地摔落,在坚硬无比的岩面上犁出一条深沟,实在令人不得不佩服它身躯的坚韧不过它一扑之后,就此萎顿于地,咆哮变成哀鸣,再也爬不起来
他傲立苍野之上,望着伏地不起的青鬼皇,那幻化成巨爪的右手上抓着一颗斗大的青黑心脏那颗心脏拼命搏动着,甚而不住试图跃起,想跳向青鬼皇的方向但五条湛蓝丝线自他指尖透出,牢牢缚住了这颗活力惊人的心脏
他行到青鬼皇身前,踢了踢它硕大的头颅,哂道:“看来这招挺好用的我这人怕麻烦,实在懒得绕到你后面再下手其实这样也好,就让你死个明白”
他凝望着青鬼皇充满不甘的双眼,微笑,右手忽然握紧!五条湛蓝丝线变得锋利无比,将青鬼皇心脏切成数块青鬼皇心脏猛然喷出丈许蓝焰,旋即收缩成一点蓝色星火,没入他体内
他胸口处隐隐透出一点碧蓝,忽明忽暗,闪烁一阵后方才暗下
他静立一刻,突然仰天长啸,声若龙吟,顷刻间传遍四野!啸声所过之处,万千青鬼均战栗不已,几不能站立
他收拢影翼,身影闪动间,已回到了出发处,缓缓落座于那张八仙椅上他换了几个姿势,又拍了拍扶手,方满意道:“这张椅子果然舒服,我喜欢!”
坐得舒服了之后,他缓缓抬手指向苍野深处,道:“你看,向那个方向走上五十里,有个地方挺适合放这张椅子的我们,搬家”
青莹静静伫立在他上方,轻辉一灭一明
天上一日,人间千年
龙象白虎二天君虽然身陷囹圄,却仍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这倒不是二天君卜算之道登峰造极,细探究竟,无它,嘴甜而已
最初一日二天君很是领略了一番道德宗的刑名之道,不禁由衷感慨道德宗不愧是天下正宗,就连用刑之道都远超那些凶名远播的邪恶左道才一柱香的功夫,道行还算深湛的二天君已然屈服,打算将光着屁股时候做的恶事都通通招了,无尽海主人的威权更是早抛之脑后可那主审的道爷只是发了狠地用刑,却不给半点他们说话招供的机会
这一日,二天君实实在在的度日如年一日过去,二天君发觉自己还活着时,均自觉心境毅力道心统统晋了一阶
因此,第二日,那面皮焦黄的枯瘦道人开始好整以暇地发问时,两天君如蒙大旱逢甘霖,立时和盘托出哪知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二天君猛然发现自已只记得从无尽海来,到道德宗来寻纪若尘,可是因何而来,却是忘了个干干净净二天君已知那枯瘦道人道号云易,实是道行高深,手段高强的狠辣角色,当下心中惴惴谁知云易也忽如变了一个人,未再动用苛刑,只是反复盘问,不断验证两人的回答如是大半日,云易显是确信了二天君并未有意隐瞒,于是连用了十余项二天君根本叫不上名字的道法测试,终断定二天君已于昨日被人用大神通抹去部分记忆
莫干峰上,道德宫中,除了八位真人,谁有这个本事在云易面前不着痕迹地抹去二天君记忆?
有念于此,云易也就不再为难龙象白虎,只言道毁坏山门乃是大过,在得到诸真人明确法谕前,仍须关着他们
但一日日过去,诸真人法谕却是迟迟不下,这一等可就没了尽头这几天相处下来,龙象白虎与云易相处甚欢除却奇形外貌外,二天君识大体,知进退,通明天下大势,又博闻强记,通古晓今,兴趣广泛,实是极佳的谈客
白虎心计深沉,龙象貌似憨厚,两人相得益彰,又兼通察言观色之道,因此云易与他们越谈越是投机,三日之后,已引为知已
二天君自云易处得知,近来道德宗处境已有些不妙群修围攻西玄山,认真说来远不至动摇道德宗的根基虽然围山的修士有七千余众,而道德宗本山弟子不过六百余人,相差以十倍计但所谓兵贵精而不贵多,群修虽众,却良莠不齐,上下难以一心,又闲散惯了,远不及道德宗弟子道行精深道德宗又占了地利之便,休说千年经营之下下莫干峰顶步步玄机,方寸乾坤,单是一个西玄无崖大阵就令群修无解
道德宗先祖苦研广成子所遗道典,历数代而小有所成,于莫干峰上布下二座小阵,上应太极四象,下合八荒之道,作护观之用其后辗转数百年,道德宗传承数十代,代代才俊之士穷毕生之力,以求完善这座护观大阵千年之前,道德宗若虚真人横空出世,以惊世之姿,历五十年而道法大成于行将飞升之际,若虚真人忽有所悟,于是借月缺之夜布下三件神器,又镇锁数头上古凶妖,借助其力,使护宫阵法与莫干峰融为一体,西玄无崖阵至此大成
西玄无崖阵阵眼仍是广成子所传两座小阵,远不若其它宗派动辄数十个阵法叠加来得有气势,但此阵与天地浑然一体,阵图时刻依天时地气罡风星宿变化而动,幻变无方若非道行已至金丹大成、上窥氤氲紫气之士,根本无从看破西玄无崖阵的变化,也就无从下手破阵而道行能到这一步,即离飞升不远千百年来,这样的人物又得几人?
这还不是西玄无崖阵最厉害之处此阵秘奥在于借莫干峰以吸取天地灵气为已用,如是生生不息,永无止歇认真论起,若要破阵,一是以莫大力道强攻,只消令阵法吸取天地灵气的速度抵不过消耗,此阵也就算破了另一方法则是推倒莫干峰,此阵自然消散
第一种办法稍难些,集三百上清之士合力攻其一点,也就差不多了第二种办法略容易些,虽然莫干峰被道德宗千年祭炼、本身已成了一件法器,但想来二百上清推倒此峰也非难事
见道德宗缩于阵内不出,阵外七千修士每日里只是闹哄哄的围着西玄无崖阵一通乱轰,不过惊飞些走兽异禽,推倒些奇花古树,又能轰出什么结果来?大阵吞吐天地灵气,暗合万物消长,这点损伤远赶不上自我修复,群修就是再轰上十年,也损不了大阵半分
直到这日云易面有愁容,破天荒地携了一坛好酒来与二天君共饮,又将二天君身上的一气镇元锁开了一半本来二天君已可在牢内随意行走,现下恢复了三成道行,就能自行打坐修炼
二天君心下诧异,酒酣耳热之后,百般打听,终于知晓了原委
原来三日前青墟宫虚天忽至,称有仙界妙法可破西玄无崖阵次日群修再来攻山时,一百零八名修士组成一座无名法阵,依天星演变,每个时辰向西玄无崖阵轰上四次,方位各有不同仙界妙法,果然非同凡响,西玄无崖阵每受一击,即会有半个时辰难以吸聚天气灵气如此一日下来,尽管有九脉真人亲自主持,大阵所积蓄的灵气仍是损耗了少许若无他法,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西玄无崖阵就将耗尽灵气这座修道界最享盛名、千年来号称不破的大阵,眼看就要被破了
龙象白虎不禁咋舌,道:“什么阵法这样厉害,难道真是仙阵?这世间可是真有仙人行走不成?”
云易猛一仰头,饮尽最后一碗酒,叹道:“今日非比昔时!西玄无崖阵已不是当年的西玄无崖阵了数年前,镇压阵眼的主器忽然消失无踪,听说那是一口古鼎从此西玄无崖阵就有了一线空隙,前几天又被你二人毁了山门,阵法更多了一个破绽,论及防御,恐怕已不足昔日威力十一若非如此,就算青墟宫手握仙阵,又能如何?如非神鼎遗失,以你等道行,又如何损得我宫山门分毫?”
龙象白虎早知自己闯下祸事,但未成想竟是如此泼天大祸!二天君互望一眼,皆觉再无幸理,于是心底萧瑟,也跟着长叹一声,向云易道:“我等竟闯下如此大祸,想来必无幸理只望仙长念及这几日谈得也算投缘,在大限之日给我兄弟一个痛快”
云易一怔,旋即笑道:“我宗紫阳真人虚怀若海,早就言道你二人虽然闯下天大祸事,但毕竟是无心之失虽不能不罚,但念及过往渊源,当给你们一条生路等阵破之日,我自会放你们出去那时战乱之中,你们也好脱身至于能否逃得性命,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饶是龙象白虎,当下也不禁暗生感慨,一时无言
若单以景致论,莫干峰顶此际倒是烟火绚烂,虽失了清灵飘逸的风致,但怎也占得花团锦簇四字
此际百余修士各共擎法宝飞剑,飞在半空,牢牢占据了西北方位他们结成一座无名阵法,人人默颂真言法咒,绕着莫干峰缓缓飞动一刻之后,空中仙阵中央部位悄然泛起一片涟漪水光,旋即数片莲叶自水下浮出,一朵含苞莲花扶摇而起莲苞中透出一线紫光,而后绽放开来,化作一品紫瓣金蕊莲花
仙莲飘飞而起,徐徐向莫干峰落下此莲见风则长,荡荡然下落百丈之后,已变成桌面大小随着紫金仙莲下落,莫干峰顶又浮现出半圆形的淡淡光幕,将整座太上道德宫护翼其下
仙莲与西玄无崖阵所幻化的光幕一触,一百零八瓣莲瓣脱体而出,各延玄奥轨迹,分射不同方位这一百零八片莲瓣几乎同时撞在西玄无崖阵上,然而实际上莲瓣落下的时刻均有不同,每有一片莲瓣落下,就会炸成一团七色锦雾
尘缘 章一 怎无言 中
莫干峰这边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情形虚天一走,当即有数千余掠阵的、喝彩的、助威的修士随之离去,反正就算留下来,以他们的修为也看不到西玄无崖阵内情形况且,少了虚天这等级数的高手压阵,这里可是变得危险无比道德宗若老羞成怒,冲出百八十个门人,虽然奈何不得仙阵及掠阵的修士,可密密麻麻挤占在大型法宝或异兽上的修士估计就成了人家练飞剑和法宝准头的靶子群修不乏识时务者,不多时,场边只剩下零零落落数百人
此时轮换上去的一百零八名修士见前组攻击奏效,亦不甘人后,运转仙阵移至虚天指定方位后,立刻祭出得意的法宝,各展神通,进行新一**击
太上道德宫内,数十道目光同时落在破阵而入的莲蕊上莲蕊已完全被熊熊金焰包裹,似一颗流星,直向道德宫三清殿袭来道德宗不乏道行高深之士,却为莲蕊金焰所发的无形仙威所震慑,一时竟无人升空拦截
但听一声龙吟,一道剑光自剑峰水阁中冉冉升起,化虹而去,直击莲蕊剑势中充满沧桑古意,去势一往无前,正是玉虚真人名动天下的列缺剑!
剑光点中莲蕊,金焰立刻爆散开来,如半空中燃放的一朵烟火剑光一卷一荡,先将四散的金焰扫灭干净,玉虚真人身形才徐徐显现玉虚真人抱剑当空凝立,面上青气接连闪现三次,方才喷出一口紫气
以玉虚真人之能,心下也不禁有些骇然:“这氤氲紫气果然厉害!”
莲蕊中含着一丝氤氲紫气,在与玉虚真人列缺剑交击刹那已顺剑侵入玉虚体内若论浑厚,玉虚真人所修三清气远超入体的氤氲紫气但氤氲紫气乃是仙家之气,先天克制玉虚的三清气,纵是以一当十仍能破围而出,并将三清气杀得溃不成军玉虚真人三运真元,方才将这缕氤氲紫气逐出体外,但已受了一点内伤
呛啷一声,列缺回鞘,玉虚真人径向三清殿飞去一进殿门,玉虚真人便见其余六位真人皆端坐殿,正等着他诸真人何等眼力,看见玉虚真人面色有些惨淡,均知他受了伤
玉虚真人列缺剑大成之后,号称剑气第一,单论战力在座真人均在其下他驭剑全力出击,挑散一个穿过重重禁制,已是强弩之末的莲蕊都会受伤,若是换了其它真人会是什么结果?
紫阳真人倒脸色如常,待玉虚真人落座后温言问道:“玉虚真人,你伤势如何?”
玉虚真人叹道:“这点小伤倒不碍事不过那片莲蕊是氤氲紫气所化,所以很费了一番手脚”
闻听“氤氲紫气”四字,诸真人的脸色均是一变顾守真当即皱眉道:“外面那些人道行平庸,布设的阵法却能发出由氤氲紫气幻化的莲花,那定是仙家阵法无疑这样说来,谪仙居于青墟宫的传闻,多半是真”
“多半?肯定是真!”玉玄真人冷笑道
紫云真人德高望重,辈份尊崇,当下抚须道:“二位真人稍安勿燥,今日局面虽然危厄,却未尝没有破解之道我宗立派三千年,经历了多少大风大lang,还不都过来了?紫阳真人想必早有应对之方,我们且先听听”
玉玄冷道:“三千年来的风lang,哪一次能大过今日?先是丢了镇宫神器,又在洛阳折了景宵真人,现下被人围在西玄山出不去,就连西玄无崖阵都快被破了!想来还有什么应对之方,不过阵破之日拼死一战而已!”
玉虚哼了一声,似有一道暗雷在殿上炸开,冷向玉玄道:“外面虽有七千修士,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西玄阵破又如何,管他来了多少,都教他来得回不去!贫道单人只剑,无所牵挂,大不了兵解轮回而已,又有何惧?怎么,玉玄真人难道是怕了?”
玉玄面色一沉,毫不示弱地盯着玉虚道:“阵破当日,挥剑斩敌我玉玄绝不落会于人后生死不过又一个轮回而已我并不怕死,我怕的是道德宗三千年道统毁于一旦,而且还不知是为什么!”
玉虚面色阴沉,听了玉玄之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顾守真沉吟片刻,道:“今日危局,全然是因为仙怒这世上与仙家关联最紧的,想来无外乎青墟宫的谪仙及我宗紫微真人抑或本朝天子上应真龙之气,那也可算半个我仔细推敲,一切乱局之象,皆始于八年前我等下山寻来若尘之时明皇曾下诏要我宗交出纪若尘,而洛阳大乱起时,青墟也开始与我宗为敌想我宗取得神州气运图后,只有若尘能够使用,前后一共取了三次灵力之源回来每取一次,卦象中仙怒之相就愈是明显依我愚见,神州气运图标注的实是天下气运灵穴所在,我们所取的灵力之源则是镇穴灵物我宗所为,可能使得天地失衡,引发世间乱象这或许就是仙怒真意”
顾守真顿了一顿,向紫阳真人一礼,道:“守真道行浅薄,所能测度之事紫阳真人想必早已心中有数只是守真实是不知何以我宗定要同时与天下及谪仙为敌、不死不休?”
紫阳真人抚须,暗自叹息顾守真这番话语气恭谨,言辞间却是步步紧逼,毫不放松紫微真人进入死关之后,道德宗诸事皆由他定夺夺神州气运图、取灵力之源这件事是他一力主张守真真人和玉玄真人明里暗里所指的祸胎纪若尘更是紫阳真人弟子,八年来一直得紫阳全力回护的
凡俗人众,修道者寡世界虽大,修士实没几人修道界各门名派皆有或多或少的联系渊源,名门大派间更是如此道德宗诸真人已知青墟宫弟子吟风为谪仙夺舍附体,且现下正与顾清共参大道道德诸真人知道双修乃是通向大道的正途之一,三清真诀中就专门辟有一章讲解双修之法再如身殁的景霄真人与黄星蓝就是以双修之法参修大道如果说以前还不能完全断定吟风就是谪仙,但青墟忽然拿出一个能够生成氤氲紫气的仙阵来,谪仙就再也假不了了
吟风与顾清是否双修不得而知,但前不久顾清还曾与纪若尘定下婚姻之约,仪式之隆曾传为修道界一大盛世现在谪仙忽然冲冠一怒,也不能怪许多真人将其发怒的原因联想到了纪若尘身上
紫阳真人双目微垂,早将殿中诸真人神情尽收眼底殿中暗流汹涌,各宫恩怨纠葛早有前因,实非始自今日青墟仙阵一出,道德宗根基受到威胁,这些暗流也就有些压制不住了
紫阳真人抚须徐道:“贫道只是暂摄掌教之位,现如今我宗面临千年根基动摇的大危难,正是群策群力之时各位真人有何想法,不妨道来”
殿中忽然沉寂
片刻之后,玉玄真人毅然抬头、迎上了紫阳真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将纪若尘及神州气运图交给青墟宫,与谪仙和解”
玉玄此言一出,诸真人登时面色一变紫阳真人心中暗叹,他知道率先发难的多半是玉玄真人修道界与世俗无异,一介女流想要出头,除了需要付出多几倍的辛劳勤勉外,尚要强横狠辣方成
紫阳真人环顾殿内,但见除玉虚外,竟有半数真人面露赞同之色,其余人则不动声色,显得有些莫测高深
紫阳真人面上的从容微笑悄然消失,徐徐道:“我宗本以为若尘是谪仙转世,方不辞辛苦将他带上西玄虽然现下已知若尘非是谪仙,但几年来他道法进境之速,也是有目共睹的自若尘获准下山时起,两年来他为我宗基业出生入死如此弟子,于情于理,怎能够轻言放弃?再者灵力之源虽是若尘探明,但这是贫道下的命令,我宗从中也获益非浅与顾清的三生之约,则是我宗与云中居清闲真人共同议定若尘之于我宗,非但无过,且有大功!将若尘及神州气运图交出去,休说是否真能平息谪仙怒意,就是可因此而与谪仙和解,诸位皆是有道之士,这等诿过而保身的举动,就当真做得出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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