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杀九十九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渊在水
洪楚腰回头看了一眼,赞道:“白白儿,干得好!”
黑马打了个响鼻,显然也十分得意。
这黑马身姿矫健,在林间穿梭而过,松林的积雪被马蹄声震落,扑簌簌地落在几人身后。
薛不霁问道:“洪姑娘,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洪楚腰笑道:“其实我一直没走远,跟在你们后头。我见到你们的马车忽然在半道上停下,那玉镜山的小杂毛们将你们两人套着绳索带走,便一直远远地跟着。”
第46章黑马
薛不霁解释道:“我们中了幻象。”
他回忆了一下,想起留岫真人说过的话:“八万四千香。洪姑娘,你听过没有?”
“听我师父说过,传说中有一种香,能让人看见滚滚红尘芸芸众生中八万四千恶相,这些恶相都是由人心头而起,都是真的,所以这幻象也是真的。”
薛不霁回忆起在雪地里悬崖边的那一幕,胳膊到现在都还在胀痛不已,那幻象的确十分真实。
“不过呢,师父也跟我说过,要解这种幻象也很简单,在茅坑里找一块最臭最臭的石头,放在鼻子底下闻一闻,就可解了。”
薛不霁不禁悚然,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洪楚腰笑道:“既然这传说中的八万四千香都是真的,那接接续续草想必也是真的。”
她声音中充满期待、跃跃欲试之意。
就在此时,苍林已到尽头,前方竟然是一道天堑,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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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百丈宽。天堑那边都教云雾遮住了,只隐约露出一片山壁来。
黑马停下来,蹄子在雪地上焦躁地踏了踏。
洪楚腰与薛不霁都是愣住,没想到这路途尽头竟然是绝境。身后虽然还不见留岫真人的身影,但是以他的脚程,要追上来也不用多久。
洪楚腰连忙拨转马头,驱着马儿绕道下山。哪知黑马走了几步,便停驻不前,任凭洪楚腰怎么催促也没用。洪楚腰大惑不解,问道:“白白儿,怎么了?为什么不走?”
黑马跺了跺蹄子,打了个响鼻。洪楚腰便又调转马头,又从另一边下山。哪知黑马走到半道,再次停下来,不肯前进。洪楚腰急得满头大汗。
天空中一群飞鸟呼啦啦飞起来。遮天蔽日,几乎将日光都罩住。三人抬头看了,薛不霁忽然惊叫道:“不好!他们在山脚烧山!”
眼下是大雪天,山林很难烧起来,但是那燃起的烟雾呛得人无法呼吸。
山林间被薰出一群动物,有兔子、獐子、狍子、野山羊,猕猴,竟然还有野猪与豹猫,在雪山松林间四散奔逃,往山顶逃窜。山脚下隐隐现出火光,洪楚腰恨恨地骂了声:“狡诈。”便调转马头,重新往山顶奔去。
三人一马夹杂在动物们中间,回到山顶天堑边。这时崖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动物,猕猴这种擅长攀爬的倒还好说,顺着崖边的藤蔓逃生,那些兔子、羚羊、狍子什么的只能聚在崖边一片光秃秃的雪地上,幸而雪天烧不起来,等到山脚的火熄灭了,它们便能再回去。
三人下了马,洪楚腰与薛不霁走到悬崖边往下看,那藤蔓一直通到下头,在深处被云雾遮住,看不真切,不过看这些猴子们缀着藤蔓往下,下面应当是安全的。
但是三人用藤蔓逃生,那还好说,那匹神骏无匹的黑马又该怎么办?洪楚腰对薛不霁说:“薛公子,你带着你师弟,从这里下去吧。”
薛不霁问道:“你呢?”
“我再想想别的法子,总不能丢下白白儿不管。”
“你是为了救我们,才落到这个田地,我也不能丢下你们不管。”
这时,山崖边几只猴子缀在一根藤蔓上,抢着往下爬。那藤蔓竟然受不住力,断裂开来,霎时间只听见猴子吱哇的叫声空空地落了下去。
原来这藤蔓纤细,一次不能承受太大的重量。薛不霁与江海西要从藤蔓上爬下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薛不霁扭过头,看着天堑对面,问道:“你的马,一次能跳多远?”
“十来丈。这天堑,至少也有三十丈宽了,不行,白白儿跳不过去。”
“咱们可以在半空借力。”薛不霁将想法说了出来:“咱们带只死山羊上马,马儿跳到半空时,将这死山羊也抛出去,马儿下落时,便可在死山羊身上借力再跳一次。”
洪楚腰闻言,登时眼睛一亮。
薛不霁又犹疑道:“这法子实在有些大胆。若是出了差错,咱们摔下去可都要没命。”
洪楚腰道:“左右都是没命,我的白白儿很聪明,就让它试一试。”
洪楚腰打个呼哨,马儿踱过来,蹭了蹭洪楚腰的手。洪楚腰将计划说了,又问道:“白白儿,你行不行?”
白白儿打了个响鼻,又踢了踢腿。洪楚腰对薛不霁道:“它说没问题。”
薛不霁是不明白这主仆二人究竟如何沟通的,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要么突围下去自投罗网,要么被留岫真人抓住,也是个死,不如就试一试,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三人上了马,薛不霁打了只野山羊,拎在手里,白白儿驮着三人一羊,后退几步,蹄子刨着地,又后退几步,接着便是猛然加速,风一般冲了出去,在崖边用力一跃!
薛不霁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冷风迎面扑来,他们仿佛置身于云端之中,脚下就是深深的沟壑,却没有人敢低头去看,江海西死死地搂着他的脖颈,他则是一只手用力抓着洪楚腰的肩头,一只手抓着那只死山羊,白白儿跳至最高点时,薛不霁用力将死山羊抛了出去!
坏了!
死山羊一脱手,薛不霁便知道坏了!他将羊丢得远了些,白白儿可能落不到山羊身上!
身后传来脚步声。薛不霁回过头,留岫真人已奔至悬崖边,见他们跳在半空之中,脸露狞笑,大约是嘲笑他们自寻死路。
薛不霁也是一身冷汗,只等着摔下去了。可惜了洪楚腰太无辜,被自己带累了,师弟也没保护好……
他心中涌起万般愁绪,白白儿却是打了个响鼻,一甩马尾,两只前蹄落在死山羊身上,两只后蹄踏空。白白儿便凭着两只前蹄,猛然发力,往前轻轻跃了一步,四蹄都踏上了山羊。
白白儿再次四足发力,再次凌空一跃!
对岸已近在眼前!
这时,身后传来破风之声。薛不霁回过头,只见一粒石子飞速射来,留岫真人眼看他们要逃,哪能坐视不理?!
白白儿前蹄踏在岸上,后蹄却被这石子射中,登时嘶鸣一声,后足踏空,马身子一个趔趄,马背上的三人都是惊呼。白白儿前足牢牢挂着崖边积雪,后蹄发力,猛然一跃,那伤口再度破裂,几点鲜血洒在漆黑的山壁和点点的白雪上,然而三人却是得救了。
洪楚腰从马上滑下来,脸色煞白,一身冷汗。白白儿后蹄受伤,已不支卧倒,薛不霁抱着江海西下来,看了一眼对面,留岫真人的身影已经被云雾遮掩,他们暂时性命无虞了。
洪楚腰抱着白白儿的头,爱怜地摸摸它的鬃毛,抚慰道:“白白儿,好样的!”
她站起来,看一眼黑马后腿上的伤势,蹙起眉头。这伤势颇为严重,就是好了,白白儿怕是也不能再跑得像以前一般快了。
洪楚腰心痛不已,让薛不霁帮忙照看,她在周围找来几种草药,又拔下头发上的钗子,让薛不霁按住黑马,她蹲在一边,小心将黑马伤口中的石子夹出来。
黑马疼得一条腿直抽抽,洪楚腰将草药敷在伤口上,眼泪也掉下来,飞快地拿手抹了。薛不霁只当做看不到,一声不吭,江海西看看两人,也不说话,拿手摸了摸黑马的鬃毛。
洪楚腰将黑马的伤口裹了,那黑马勉强站起来,瘸着腿,跟着三人往山下走。
走动起来,三人才发现这地方冷得紧,温度比之前那座雪山低很多。四周的植被覆盖着厚厚的冰雪,仿佛是长年累月积累而成。
洪楚腰跺了跺脚上靴子,将鞋面上沾着的雪泥跺下。她穿着厚皮靴子,靴面是一种特殊的动物毛皮制成,有防水之功效。薛不霁和江海西两人穿的都是普通冬衣冬靴,鞋面都让积雪打湿了。
薛不霁还可以运起内功抵御寒冷,江海西没多少内力,一张小脸红通通的。薛不霁怕他冻出病来,将他抱起来,解开皮袄子塞进怀里。
这里也不知是什么地方,那留岫真人追着他们跑了一路,怕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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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半个时辰,眼下早就偏离去了风雪城的路线。薛不霁心中唯有叹息,他原本打算将师弟交给梅伯父,再跟洪姑娘一起去找接接续续草,哪知道半路杀出玉镜山师徒,让他的计划全盘落空,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洪楚腰冻得眉毛头发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她呵了口气,骂道:“这什么鬼地方!冷死老……本姑娘了!薛少侠,咱们先找个地方修整修整,如何?”
薛不霁点点头,假装听不出她原本想自称老娘。
又走了几里地,终于发现一处山洞。洪楚腰一马当先,快步走过去,拨开洞口覆盖着的冰雪植被,走进去看看,见无异状,便招呼薛不霁他们进去。
薛不霁牵着黑马,走到洞口朝里看看。这洞穴不深,一眼便能看得到里头,空气中无甚腥秽之气,看来不是野兽穴居之所,可以暂做栖身之用。
第47章山洞
黑马伏着身子,勉强进了洞穴,洞内塞下一匹马,留给三人的地方便小了许多。洪楚腰以找来柴草,给这湿柴草熏得满脸漆黑,才终于升起火来。薛不霁带着江海西找来些野果子和块根块茎,又取了干净雪水,用火煮沸,三人一马勉强吃了些东西。
薛不霁抱着江海西放在膝头,脱下他打湿的靴子,放在火边烘烤。江海西的袜子也湿了,薛不霁一并除下来,就看见他一双小脚也冻得通红。
薛不霁有些心疼,担心他落下病根,将他的脚放在怀里捂着,问道:“冷不冷?”
江海西摇摇头,问道:“师哥,咱们不去找梅伯父吗?”
“咱们……从这里离开就去找他。”
江海西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想师父了。”
听他提起风上青,薛不霁心头也是一酸,想当初他只是出山来修补阵法,没想到竟再也没能回云外青渊。
不过眼下这留岫真人奉了那幕后黑手之命,来追杀他们,师父想必是十分安全的。想到这一点,薛不霁心下稍安。
洪楚腰正伸手抚摸黑马,她怀中有一物忽然躁动起来。洪楚腰一愣,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那布包松松地抖开,露出里头那只闻香鼠来。
这闻香鼠似乎是受到了刺激,躁动不已,从洪楚腰手上跳下来,跌在地上往洞外冲去。还是薛不霁眼疾手快,一把将小灰鼠擒住。
薛不霁与洪楚腰对视一眼,两人都猜到这小灰鼠躁动的原因,一时间有些低迷的气氛燥热了起来。
薛不霁一扫之前的颓废酸楚,看着手中的灰鼠,只想着可以找到那接接续续草,早日治好梅伯父的武脉。
洪楚腰亦是容颜舒展,从薛不霁手中接过小灰鼠,重新松松地包进布包之内,放入怀中,对薛不霁道:“咱们等三天,等白白儿的伤势好一些,再上路。”
薛不霁点头同意。
风雪二使与聋哑二仆也中了那八万四千香,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们若是能顺着几人打斗逃跑的痕迹找来,薛不霁正好可以将师弟交给他们。
就是这下雪天,食物不太好找,傍晚薛不霁在洞穴周围做了几个陷阱夹子,又煮了些块根块茎草根叶子,三人味同嚼蜡地吃了,用树枝雪堆将洞口掩起来,薛不霁抱着师弟,洪楚腰依偎着黑马,围着火堆睡了。
薛不霁睡得不好,第二天一早就醒了,随便擦了把脸,将火堆的余烬拨了拨,拨出两粒火种,重新生起了火。他推开洞口的积雪,过了一夜,那雪竟然又堆起了两尺。薛不霁走到外头,来到昨天设下的陷阱边,指望能有个傻狍子掉进去。
那陷阱却是完好无损,连动物走过的痕迹都没有。
薛不霁一连找了两个,都是如此,不有些气馁。这雪山与之前那座也太不一样,不禁人迹罕至,就连动物也没几只,可以说是万籁俱寂,十分寂寞了。
薛不霁叹了口气,走到第三个陷阱边,照旧刨开上头一层积雪,下面露出破洞,传出闷闷的动物哼声。薛不霁心中一喜,将陷阱上头一层伪装用的树枝掀开,下头果然有只动物蜷缩着,似乎是被陷阱底部的夹子夹伤了。
这动物个头有小山羊那般大,长得却像牛,薛不霁拔出剑,一剑刺死了它,拖将上来一看,这畜生竟然只有一只脚。
薛不霁十分疑惑,将这动物翻来覆去地看,它的的确确是只生有一只脚,并非被人为砍断。薛不霁将它扛起来,重新布置好陷阱,倒退着往山洞走,边走边将自己的脚印扫清,除去有人行走过的痕迹。
回到洞口,就听见里头洪楚腰亦嗔亦怒的声音:“你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这冰天雪地的,我上哪儿去找好吃的给你?!”
薛不霁心中咯噔一声,心想:她在骂我师弟?不应该,我师弟可不是那挑食的人。这时洞内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声,原来洪楚腰骂的是她的黑马。
洪楚腰骂着骂着,哭起来:“你若是不吃东西,伤势就好不了。你好不了,我怎么带你上路,难道要我把你丢在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白白儿,你乖乖,别挑食,等回了村里,我给你打紫花苜蓿,满满一箩筐,好不好?”
江海西的声音也跟着劝道:“是啊,小白白,你乖乖的,要是伤好不了,你就只能留在这里,往后再也见不着你师哥了,也见不着你师父了,很凄惨很可怜哩……”
薛不霁失笑,心想这马儿哪来的师哥和师父。他走进去,就见那马儿愤愤地打了个响鼻,还是低下了头吃起洪楚腰找来的那些草料。
薛不霁将肩头扛着的猎物摔在地上,洪楚腰眼睛一亮,继而瞧着这一条腿的牛面露疑惑,江海西蹦过来,抱住薛不霁的腿,委屈道:“师哥!我一觉醒来就不见你了!”
薛不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摸摸脸蛋,热乎乎的,便心中稍安。
江海西抬起脚,拨弄地上那似牛非牛的奇怪动物,左右看看,咦了一声:“是夔呀!原来我爹没骗我!”
薛不霁大奇,问道:“师弟,你认识?”
江海西蹲下身,抓起那怪物的耳朵看了看,又掀起怪物软塌塌的肚子,小手戳了戳怪物的脚:“我爹爹以前跟我讲过,我们江家有一本书,上面全是些见也没见过、听也没听过的物事。他说他从前在这书上看过,世上有一种野兽,长得像牛,只有一条腿,叫起来像是打雷!”
江海西站起来,朝外头看看,问道:“师哥,你是在这里抓到的吗?”
薛不霁点点头,不知斗海剑江翻青说的是确有其是,还是逗自己儿子玩,也不知这怪物是不是真的叫夔。
江海西朝外头张望两眼,又会到洞穴内对黑马道:“小白白,你瞧瞧,这里除了雪,就是夔,你要是留在这里,那就只有夔跟你作伴啦。到时候你们生了孩子,也许是一个脚,也许是两个脚,也许是三个脚,反正不会是四个脚的,要跑也跑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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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可怜!”
黑马轻嘶一声,甩甩尾巴,轻轻抽在江海西身上。
薛不霁失笑,将夔又扛起来,出了洞穴,到下风口处将夔摔在地上,用剑剖解放血,下脚料都弃了,只取一些肉,其余的埋在雪地里,肉拿回洞穴内用火翻烤。
洪楚腰和江海西闻到香味,登时饥肠辘辘,都围在火边帮着烤肉。
薛不霁看了一眼黑马,冰天雪地里找不到草料喂马,这两度救命的“恩人”似乎都瘦了一些,薛不霁对洪楚腰道:“待会儿我再出去看看,在雪下翻一番,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嫩草。”
洪楚腰摆摆手:“别白力了,这小子挑嘴得很,只吃紫花苜蓿。”
薛不霁听她话中亲昵,显然对这黑马很是宠爱,忍不住问道:“我看这马神骏非常,是不是有点春山紫燕骝的血统?”
黑马仿佛听懂了薛不霁在夸奖它,骄傲地打了个响鼻。
洪楚腰笑了:“它是天红墨玉和春山紫燕骝□□产下的,生下来时,全身乌黑,只有鼻头有一点点白,所以叫他白白儿,哪知道他长大了,这点白竟全然不见了。”
天红墨玉也是一种宝马,产自天红城边,通体漆黑,四肢纤长,体态优雅,速度极快,跑起来如一道黑色闪电一般。
江海西羡慕道:“白白儿跑得这么快,我也好想养。洪姐姐,你是在哪儿买的呀?”
“白白儿可不是我买的,它一生下来,就由主人送给了我。”
江海西道:“那这个主人对你可真好,舍得把跑得这般快又这般漂亮的马送你。”
洪楚腰竟是霞飞双颊,一向爽快坦荡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涩。
白天薛不霁与江海西就在练功中度过,夜里两人仍是抱在一起,守着火堆睡了,到了半夜,薛不霁忽然醒来,眼睛没睁开,耳朵便格外灵敏,听见洞穴外的雪地上传来咯吱咯吱的走路声。
薛不霁心中一凛,轻轻爬起来,挪到洞口边,在雪封口上戳了个小孔,向外张望。
只见一轮明月清辉遍洒,月光下,两个老熟人的身影在雪地上一前一后地走着。
前面的是江佼,后面的是冯盛珠。
冯盛珠冻得直打哆嗦,对江佼道:“师兄,咱们找个地方歇一歇吧!你看这大晚上的,看也看不清楚,怎么找人?”
江佼蹲下身子环视四面,头也不回地问道:“月光不够亮吗?”
冯盛珠气得跺脚,骂道:“奶奶的!小爷我大晚上没个囫囵觉,等我找到那几个狗东西,非得把他们皮扒了不可!”
江佼回头看他一眼,提醒道:“小声点,别惊动了这山里的猛兽。”
第48章山崩
冯盛珠嘲笑道:“师兄,这鬼地方冷的要死,哪有什么猛兽!”
江佼不愿跟这个蠢人废话,只提醒道:“师父说了,明天日落之前,如果还没有找到那个小孩,就要拿你我是问。别磨蹭了,快一点。”
冯盛珠听到这话,才不情不愿地继续向前走,边走边埋怨:“哼,师父他老人家就知道享福,躲在山脚睡大觉,叫咱们来干这苦差事。师兄,我看这事都该怪你。咱们连八万四千香都用上了,明明也把那两个臭小子抓到了,可是居然还能让他们跑了,也难怪师父这么生气。”
江佼听见这话,冷笑一声:“不知是谁杀人不成,反被挟持,若不是怕伤到他性命,我早就将那小子结果了。”
冯盛珠被他说的又羞又恼,闭着嘴不说话了。
师兄弟俩朝着这洞穴越走越近,薛不霁捏了把冷汗,回身将江海西和洪楚腰都轻轻摇醒。
洞穴外,那冯盛珠又忍不住说话了:“师兄,你说咱们师父为什么非得抓到那个小孩不可?”
江佼思索片刻,斜眼忘了冯盛珠一眼,不答反问:“你说为什么?”
“你记得师父这八万四千香是怎么来的不?”
“师父说是祖师爷传下来的。”
“哈哈,什么祖师爷,师兄,你脑子进水了?若是祖师爷传下了这种宝贝,师父干什么不早一点拿出来用?”冯盛珠忽然压低声音:“这八万四千香,是一个神秘人赏给师父的!”
“神秘人?赏?”
“我都看见了!那天师父在密室里,和一个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怪人会面,这个怪人将那个香炉和香一起交给了师父,又说:‘教主交代之事,务必办妥,不可误事。’师父满脸喜色地跪下来,接过香,又说:‘请圣使放心。留岫定当竭尽全力,找寻江家遗孤,给教主一个交代!’”
薛不霁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一声,看了一眼身旁眼神迷茫,还没睡醒的师弟,又看看洪楚腰。洪楚腰也是满脸疑惑,大概没听懂这两人在说什么。
那江佼听了,眼睛转了转,脸上却不动声色,只说:“好哇,师弟,你连师父的密室也敢去!真是胆大包天了!”
冯盛珠跺脚道:“师兄!瞧你!我在跟你说那神秘人的事哩!你说,那个圣使又是什么人?那个教主又是什么教?”
江佼口中道:“我怎么知道,你这么聪明,就没猜到?”
冯盛珠慢慢走着,蹙着眉头:“我想这个叫一定不是江湖上那些教派,我可想不到有哪个教派能差使得了咱们师父。而且一出手就能拿出八万四千香,这教主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江佼轻声道:“你脑子终于灵光了一回。”
他声音轻,冯盛珠没听清楚,问道:“师兄,你说什么?”
江佼摇摇头。
冯盛珠便继续道:“师父得到八万四千香,那是大半年以前的事了,后来我又暗地里见过那圣使一次,也是在师父的密室里,就在十天以前。”
薛不霁听见这话,推算时间,大半年以前,那差不多是在邱横江屠魔聚义之前了。
“十天以前?那圣使又来找师父做什么?难道又有宝贝赏赐?”
“哼,师兄,你可错了。这次那圣使来,只说了一句话:‘江家遗孤现在在北上途中,由风雪二使与一个毛头小子保护。务必要在他们赶到风雪城之前截住,切记切记。’”
“在他们赶到风雪城之前截住?难怪师父拼命催促我们,逼着我们连夜出来寻人。”
冯盛珠两步走上前,看着江佼小声道:“师哥,你说,咱们要是能找到那个小孩,直接将他交给那位圣使……那教主宝贝那么多,总该赏咱们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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