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杀九十九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渊在水
就在他几乎入定的时候,那呼吸声渐渐地断了,反而是一股香浓的血腥味传入鼻端!
他吃了一惊,这血味实在是浓郁,叫他忍不住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对面。地上伏着一个委顿的身躯,那身躯瘦弱,仿佛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被无形的重量压着,浑身的骨头都疲惫不堪,贴在地上。就在那破布般的身子下面,渐渐湮出一汪鲜血来!
那血味极香,让被困在牢中近二十载的苍崖子浑身血脉都不听躁动,口中馋水低落,只觉得腹中饥渴如同火烧。他呜呜低吟,趴在地上,几乎要现出原形,却又被穿过他琵琶骨的铁链束缚着,挣脱不得。
守门的狱卒闻到血腥味,很快打开了大门快步奔进来。才跑了几步,这狱卒就忍不住四肢伏地,噗地一声现出了原形,原来是只花豹崽子。
这小花豹跑上来,在薛不霁的囚室外转来转去,不停撞击,极为狂躁。却想不到要先化成人形,将牢门打开才能进去。他受到了鲜血的刺激,已经不能正常思考了。
那血越流越多,味道越来越浓,整座监牢的的狱卒仿佛都被吸引了来,化成了原形,围在薛不霁的囚室外发狂打转。
幸而这监牢位置偏僻,否则这么一番动静,毕要引得更多人前来查看。
第86章韩三叔
薛不霁醒来时,手腕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他浑身都虚软无力,但是那宛如火烧一般,鲜血沸腾的感觉居然好了许多,头竟然也不是很痛了。
他睁开眼,坐起来,看看牢门外趴着的几头野兽,不明所以。他看一眼手腕上那个牙齿咬出来的伤口,叹息一声。当时想到他竟然是妖,只想着无颜面对师父与薛禅真,一时激愤之下,不顾后果地将手腕咬破求死,没想到却没死。
他这时已经清醒许多,虽然心中还是一片悲凉,却也只能打点起神来,就算是要死,也要等到为师父报了仇再死!
薛不霁支起身子,走到牢门边,看着外头那几头野兽。这些野兽一个个都仿佛筋疲力尽,趴在地上,没了动弹的力气,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瞧见一头花豹仔身上还挂着一串钥匙,便用手勾来。那花豹似要挣扎,却仿佛是中了迷香的好汉一样,只能拿一双豹眼瞪着,半分力气也使不出。
薛不霁抿着嘴,将那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一扭,牢房的门便开了。他跨过地上几头野兽的身体,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看来果然是失血过多,叫他没走两步就浑身虚汗,头昏脚软。
薛不霁站稳,正要往门口走去,那牢房内的苍崖子嘶哑着声音开口:“小子!”
薛不霁停下来,转头看向那灰影子。
苍崖子就倒在牢门边,他情况比地上的狱卒们好许多,尚能说话。他瞧着薛不霁,说道:“小子,你想逃出去是不是?放了我,我给你带路!”
妖族宫廷内,正在举行晚宴,庆祝两相三君除去风上青。金刚相殒命,被追授为妖族第一勇士。
龚长云瞧见宴会上好一番群妖乱舞,美酒频传,眼波暗度,不少妖族喝多了,得意忘形,冒出耳朵尾巴来。他有些烦闷,松了松衣袋,带人转身从小门走了。
经过庭院内的花丛时,他脚步一顿,看向月色下的树丛。天红城的月,从来是一轮血月,此时这朦胧的月光照拂之下,庭院内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他摇了摇头,感觉今夜喝得稍微多了,视野都有些模糊。他未能淬体,对周围气息的感知并不灵敏,左右看看,见没什么异常,便带人离开了。
薛不霁从树丛后探出头来,又被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按了回去。苍崖子瞪着他,小声说:“你要做什么?”
薛不霁目光追着龚长云离去的方向,咬牙道:“没什么。”
他要为风上青报仇,只杀龚长云一个是不够的。他的目标,是妖族之王!
苍崖子虽然将他带到了这里,却也无法更进一步。不说左右侍卫,那妖王自己就是个高手,要取他性命,谈何容易。
苍崖子松开他,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小子,我已经将你带过来,不欠你的了。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他说完,转身飞上墙头,踏着瓦片上的月光,飞身消失在宫墙之外。
薛不霁蹙起眉头,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他身上带着那仿若玉石之物,倒用不着担心被妖族闻到人的气味,但是他不能在这里枯坐一夜,他要寻找机会。
就在这时,两名侍女走过庭院,长长的衣裙拂过草丛,带起一阵香风。
薛不霁从枝叶缝隙间偷眼看去,其中一女头上梳着蝴蝶髻,眉目温婉,颇有媚态,另一女年岁看起来还小,面容有些稚嫩,时不时冒出一截尾巴。
那年长的侍女轻斥道:“小蛮,把你的尾巴好了。否则让大人们看到,责罚起来,阿姐可保不住你。”
小侍女委委屈屈地点头,憋着劲努力将尾巴了回去。
薛不霁瞧着那年长侍女头上的蝴蝶髻,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来,他被旁季抓到时,假扮女装,旁季给他梳的头,与这是一模一样的蝴蝶髻。
大王子将酒杯放在一边,眼中已带着几分醉意。他左右看看,没见智慧相的身影,找人一问,才知道他已经先行离去。
大王子有些索然无味,皱眉骂道:“他是最大的功臣,他走了,这庆功宴有什么意思?”
奉冥君在一边听了,暗自冷笑一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智慧相若是都能算最大的功臣,他们这些亲身上场拼杀的又算什么呢?
大王子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奉冥君,又想起他的好来,握住他的手,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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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轻轻一捏,小声道:“奉冥君,一会儿宴席散了,来我宫里小酌两杯,如何?”
奉冥君抽开了手,皮笑肉不笑:“殿下,喝酒误事。我们虽然将风上青杀了,可他几个好兄弟还活着呢。奉冥君恨不能打点起全幅神,哪里有心思饮酒。”
大王子面露不悦,奉冥君却并未将他放在眼里。经过风波谷一役,金刚相身死,若不出意外,那空出的位子,非他奉冥君莫属。今夜不少人向他频频敬酒套近乎,也能看出来他奉冥君已是水涨船高。
他也用不着再和这愚蠢的王子虚与委蛇。
大王子走出内殿,狠狠吐出一口恶气,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奉冥君!”
他血脉鼓荡,胸口一口恶气,混着今夜灼热的酒水,化作下腹不断升腾的欲望,让他浑身都火热难耐。就在这时,侧殿走出两名手捧玉银缸的侍女,正要进内殿,被大王子叫住。
薛不霁呆住,手心握紧了玉盘,看了一眼身边的姝姊旁季的妻子。姝姊看他一眼,眼神惊慌,她得到了旁季的交代,帮助薛不霁混到妖王身边,眼看两人离内殿只剩下三步之遥,却被这大王子叫住了。
难道他看出来什么不成?
“大王子叫你们过来呢!还在磨磨蹭蹭什么!”大王子身边的近卫低声喝道。
薛不霁给了姝姊一个安抚的眼神,两人走上前。大王子伸出手,粗鲁地捏起两人的下巴,左右看看,似是对薛不霁颇为满意他现在一身女装,姝姊也给他梳了个蝴蝶髻,又施了个狐族的障眼法,使他与女子无异。
大王子挥挥手,令姝姊离开,抓着薛不霁的手,将他往后花园带去。薛不霁回头看一眼,姝姊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拉走。
手中的玉盘掉在地上,玉银缸落地,摔出一把清脆的响声。大王子挥退了左右侍从,便急不可耐地拿手中这小侍女泄欲。
薛不霁两世加起来,都还是个清纯的童男子,被这老练的大王子一通揉搓,登时满脸通红。他已打定主意,忍辱负重,由着大王子任意施为。那大王子见他乖顺,更是激动难耐,噗地一声,头顶冒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来,竟然是按捺不住,化出原形来了。
他情动已极,卸下了一身防备,什么也管不得了,解了腰带就要霸王硬上弓。就在这时,薛不霁双手抱在他身后,手腕一晃,从袖间拔出短匕,狠狠插了进去!
大王子动作一顿,震惊诧异,薛不霁却是毫不犹豫,不给他任何喊人呼救的机会,拔出短匕,抓着大王子的头朝他脖子上一抹!
登时鲜血喷洒!
薛不霁抬手按在他颈侧,得鲜血溅得到处都是。他轻轻将人放下,抬手抹掉血迹,好匕首,整了整衣服,四下看一眼,择了条路往那宴会内殿赶去。
姝姊正站在石阶上左右张望,面露焦急,见到薛不霁身影出现,吃了一惊,迎上去抓着他的手问道:“少侠,你没事吧?”
薛不霁摇了摇头,看一眼内殿。他内力无法运转,只能用假扮侍女的方法接近妖王,现在已到了最后关头,机会稍纵即逝。
他反手握住姝姊:“劳烦姐姐带我去内殿。”
姝姊看他心意如此坚决,知道劝说无用,只能叹息一声,带着他往内殿去了。
子时已过,殿内群妖乱舞,一片醉生梦死,众妖饮了酒,丑态百出。妖王年岁看起来四十左右,一张俊容不怒自威,此时饮了酒,脸上也只是微现醉态。他命左右侍女前来,扶着他回寝宫。
薛不霁假扮的宫女挤上前,扶着妖王,忍住心中激荡,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袍袖间那柄杀人的利器轻轻碰着他的大腿,叫他凭白生出一股颤栗。
他与另一名侍女已扶着妖王,一步步走出了内殿。薛不霁正要松气,就在此时,一声惨叫响彻大殿:“大王子死了!”
妖王倏然睁开眼睛。
一名侍卫闯了进来,满脸惊慌失措:“有刺客!有刺客!”
薛不霁不再犹豫,一把抱住妖王,身子向前一顶,手腕一番,雪亮的匕首刺出!
妖王不闪不避,只是轻哼一声,薛不霁只觉得一股反震之力由匕首相触的肌肤上传来,竟震得他虎口一麻,饶是匕首未曾震脱,手腕也是半分力气都再也无法使出!
功亏一篑!
薛不霁好恨!如果内力尚在,他绝不至于如此!
妖王已倏然出手,一把扣住薛不霁手腕,将他反手一摔,掷在殿前!
殿内大小妖怪皆是哗然色变,喧哗躁动。妖王大步上前,呵斥侍卫:“休要惊慌失措!大王子呢?!”
“大王子……”那侍卫情知命不久矣,吓得三魂六魄尽失,哆嗦着瘫在地上:“大王子死了!”
侍卫看一眼摔在地上半晌都动弹不得的薛不霁,叫道:“就是她!就是她!是她杀了大王子!”
薛不霁眼冒金星,两耳轰鸣不觉,什么也听不见,感受不到。他的心狂跳不止,好像快要冲出胸腔,浑身血液再度灼热起来,稍得他浑身燥热,比以往每一次都更加剧烈,更加痛苦!
我命休矣!薛不霁自嘲般想,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又是死在妖都!
耳边闹哄哄的,有人扑了上来,要将薛不霁抓起来。他胡乱地一挥手,只听扑通扑通几声,侍卫们摔在一边。
薛不霁勉强睁开眼睛,看见那几个被自己摔在一边的侍卫,又看看自己的双手。他好像有了一点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有声音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将此人拿下!”
妖族侍卫们再度扑了上来。薛不霁双眼发红,毫无章法地再度挥手,这一次他瞧清楚了,一道红光掠过,将侍卫们摔了开去!
殿内霎时间静了。
所有的眼睛都聚焦在薛不霁身上,所有的妖都看的清清楚楚,只有薛不霁还懵懂无知,不知他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他身上红光交错,不断震荡,仿佛是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就要挣破他这幅单薄的肉身。紧接着,他头上冒出两只雪白的耳朵来!
“他……他怎么会……”
薛不霁踉跄挣扎,用力甩了甩头。他的视野一片模糊,仿佛瞳孔无法对焦一般。他左右看看,找准了殿上一身玄衣的妖王,快步冲了上去!
他一手抓住妖王衣襟,另一手紧握成拳,狠狠挥下。妖王盯着他头上双耳,双眼一眯,出手如电,一招制住他手腕,一个翻身便将薛不霁重新压到了地上。
“你究竟是何人?!”妖王声音低沉。
薛不霁难耐地蹙起眉头,耻骨一阵酥痒,一条尾巴露了出来。
他眯起眼睛,再度睁开时,眼中白瞳一闪。
“白瞳……”妖王话音未落,薛不霁难以忍受,发出一声凶狠的咆哮,脸上妖纹浮现!
此时已近卯时,天边现出一抹鱼肚白,龚长云一脸疲态,步履轻而快,一边走,一边听手下讲述事情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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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青年现出白虎原形时,他才蹙了蹙眉头。手下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禁着急,低声道:“智慧相大人,您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龚长云点点头。
“唉,二十年前白帝五子破我妖都时,您还没来我族,所以对当时的情况不甚了解。我跟您讲,二十年前那场大战中,我们族中的小王子走失了。不过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一定是大王子趁火打劫,将小王子害了。没想到啊,今天在大殿上,那个刺客竟然现出白虎妖形来!”
手下正要继续说,对面却又有两人走来。薄雾之中,现出奉冥君的轮廓。他正蹙着眉头,一副深思熟虑之色,看见龚长云时,原本一直对这位人相嗤之以鼻的他竟然走近几步,脸上神色恭敬,浑然看不出一丝嫌隙。
“龚先生,您也来了。”奉冥君靠过来,眉间忧思不绝如缕:“看来您也听人说了啊。”
“听说了,不过还没闹明白呢。”龚长云神色平静:“那刺客现出白虎妖形,那又怎样呢?”
奉冥君叹了口气:“您不记得了吗?咱们的王上,就是白虎啊!”
“这么说,你们都觉得,那刺客是当年走失的小王子了?”
奉冥君垂着眸子,与龚长云并肩快步往前走着:“白虎一族极难繁衍,除了王上与当年的小王子,世间再找不出第三只白虎来。就连大王子,都未能继承白虎的神力。他与王妃一样,都是白鹿。”
“原来如此。”龚长云点了点头。
奉冥君继续说道:“没想到风上青的姘头,竟然会是咱们族中的小王子!奇怪也哉,咱们遇到他时,他的的确确是个人啊!”
龚长云默不作声,心中却想到了溧水君。
奉冥君说:“这可如何是好。小王子与风上青看来情意甚笃,咱们杀了风上青,后来我又执意要取他性命,若是他记恨在心,恐怕……”
龚长云抬头看了奉冥君一眼,笑道:“奉冥君不必担心。小王子不提风上青也就罢了,他若是执意为风上青报仇,要你我赔命,那就是一心向着人族,就是王上疼爱他,也不可能将别有异心之徒留在族中。至于你执意取他性命,这更不用担心。若不是奉冥君执意要将他带回妖族,咱们王上恐怕还找不到这沧海遗珠呢。”
他这番话说到了奉冥君心坎里,叫奉冥君一颗噗通乱跳的心终于平稳下来,点头道:“是了。若不是我要将他带进妖都,由着你们将他放了,咱们王上怎么找得到这个小王子呢。”
奉冥君抬头,对龚长云微微一笑,头一次觉得眼前这个武力低微的人族是如此的顺眼。
一相一君走入大殿之中,妖族森严的大殿上,昨夜那欢愉的气氛已荡然无存。
妖王坐在位上,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小老虎。这小老虎不断呜咽,似是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妖王蹙着眉头,一只大手在小老虎身上不住抚摸,指尖注入丝丝缕缕的妖力,为小老虎疏通妖骨,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龚长云与奉冥君进入大殿,步入前列,四下看一眼,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
他走到最前列,身后依次是奉冥君、溧水君。按说以溧水君的性子,这时候是要争一争站位的,可这时他不知在想什么心事,脸上竟是疑虑,竟然由着奉冥君站在他身前,一声也没吭。
妖王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智慧相,你们是怎么找到吾儿的,将事情一一说来。”
龚长云出列,向妖王行礼,将遇见青年之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妖王听罢,皱起眉头:“我儿这近二十年究竟去了哪儿,为何会与那风上青过从甚密?想必他是受了蛊惑,才如此糊涂。”
龚长云沉吟道:“小殿下这二十年究竟去了哪儿,我想,溧水君比我们任何一位都要清楚。”
溧水君惊得浑身一震,妖王如雷如电的目光已扫了过来:“溧水君。”
溧水君出列,不敢抬头与妖王对视,只看着龚长云,颤声道:“我不知智慧相所言何意。”
龚长云微笑道:“无妨。溧水君,你只需将你与曜山君被抓走的前因后果说出来便是。”
溧水君不明所以,但是在妖王紧迫的目光下,在龚长云仿佛洞悉一切的神色中,他丝毫不敢作伪,将实情原原本本说了。
妖王听罢,恨恨开口:“薛禅真好狠毒的计谋!他将我儿抓走,逼他认贼作父,又令我儿身受禁制,乃至于忘了他妖族王子的身份!可恶!他们想必就是为了今日,要令我儿陷入两难的境地,要让我儿对我妖族心生芥蒂怨恨!”
他说到情绪激动之处,一手挥出,隔空打在溧水君身上,将他摔到大殿尽头,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溧水君,你好蠢!你与曜山君服侍我儿十多年,竟然未能认出他就是你们的小王子!废物!”
溧水君不顾伤势,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颤声道:“王上,您有所不知,小殿下一向长于深宫,我和曜山君拢共只在他满月时见过一次。风上青将我们抓去时,我们还当那不过是他们虽便找来的妖族孩子!”
妖王哼了一声,仍是饱含震怒。众妖们连忙低头跪下,奉冥君更是心中栗六,他之前执意要杀小殿下,这时若是被王上清算,恐怕难逃一死!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妖王开口:“奉冥君。”
奉冥君低头顿首,应了一声:“臣下在。”
“你之前执意要斩草除根,令我险些铸成大错,若不是我儿从牢里逃出来,又意外来到我面前,此生我恐怕再也无缘与他见面了。”
奉冥君紧紧闭着嘴,额上冷汗涔涔。
就在这时,龚长云出声道:“王上,虽然奉冥君一时糊涂,但若不是他提出要斩草除根,我们当时便将小殿下放了,今时今日您恐怕也见不着小殿下了。再者,今日是您与小殿下重逢的大喜日子,委实不应动怒。”
妖王哼了一声,终于渐渐将怒火按捺,想起一事,问道:“溧水君,他拜风上青为师时,叫什么名字?”
溧水君连忙答道:“叫做薛不霁。”
“这名字真难听,真古怪。”妖王将怀中小老虎抱起来,疼爱地抚摸:“阿托客,帕帕会为你找最好的老师……不,帕帕会做你的老师,手把手教你我妖族最上乘的武学。风上青死了,那是他咎由自取,你不必为他难过。帕帕会将你失去的一切都还给你。”
薛不霁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都舒坦极了,他原本的内力,都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取代,浑身都暖洋洋的,身下的被褥松软,殿室内燃着雅致的熏香。
他刚睁开眼睛,身边就有女子清脆喜悦的声音响起:“薛少侠,您醒了!”
薛不霁转过头,姝姊正站在床边,满脸欢喜地看着他,只是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哭过。
“姝姊姊。”薛不霁坐起身来,左右看看,手脚上居然没有镣铐,这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们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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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为难你吧?”
早在薛不霁被抓的时候,妖王就查到,是姝姊这狐妖将他带进宫廷来。只不过念在她或许与薛不霁有些渊源,便没杀她,反而将她留下照顾薛不霁。
姝姊摇了摇头,看看薛不霁,又叹了一口气:“薛少侠,您既然是我们妖族的小王子,为何不早点说呢。”
薛不霁一愣,问道:“什么小王子?”
姝姊还来不及开口,门外就传来数人的脚步声。接着殿室的门被推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带着数名随从走了进来。
薛不霁认出,他正是自己要杀的对象,妖族的王。
他拧起眉头,从床上下来,将姝姊拦到身后,浑身戒备地瞪着妖王。
妖王走过来,看着他充满敌意的模样,微微一笑:“阿托客,这就是你与帕帕久别重逢后的态度吗?”
薛不霁不明所以,只是阿托客这个名字,竟让他有些微的熟悉。
妖王靠近一步:“你在异族中待久了,竟然也沾染上了人类健忘的习性。阿托客,过来,到帕帕这里来。”
薛不霁愣怔着不动。
“怎么,阿托客,你的妖力都已经回来了,记忆也应当回来了吧。”
薛不霁眼帘轻轻一眨。这句话仿佛一个咒语,让他头脑中那些安静入水的记忆汹涌而出,在他心房上冲刷出千沟万壑。
小时候,他还是一只白色的小老虎时,眼前这个人就总抱着他,甚至化出原形,驮着他到处飞奔;
他两岁时便化出了人形,吐出的第一个词就是帕帕;
后来白帝五子攻入妖都,妖王出城应战。他的寝宫中闯入一批刺客,苍狼带着他逃了出去,将他藏在一雪洞之中;
接着,他被那容貌俊秀头发微卷的男人抱起来,那男人捏了捏他的脸蛋:“我是你们妖都的仇人,你却做了我的儿子,今后恐怕命途多舛啊。”
脑中瞬息万变,薛不霁抬起眼睛,眼眶中已蓄满了泪。
妖王走过来,慈爱的目光看着他,朝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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