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杀九十九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渊在水
众弟子登时哗然,交头接耳道:“这女子不能说话,永兴师兄怎么会听到叫声?”
谢永兴一时汗出如浆,万万没想到这少女是个哑巴。他登时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结结巴巴道:“师父,徒儿确确实实听见了女子的呼救声……”
玉渊先生问道:“近日客栈中江湖人士进出频繁,人员杂乱,或许是你听错了。”
谢永兴连忙道:“是是!是徒儿听错了!是了,师父,这女子不会说话,点头摇头总会!师父不妨再问清楚!”
玉渊先生摇了摇折扇,问道:“这位姑娘,待会儿我问你几个问题,对就点头,不对就摇头,可否?”
薛不霁点点头。
“昨夜,我这徒儿可有强逼你行不轨之事?”
薛不霁摇摇头。
谢永兴登时怒了,问道:“你可听清楚了?你不用怕,我这师弟对你做了什么,你一五一十说清楚,我师父会为你做主的!”
薛不霁心中闷笑,面上仍是摇头。
“可是我这徒儿将你掳来的?”
薛不霁摇摇头。
谢永兴登时急了,叫道:“你再仔细想想!你!再!仔细!想想!”
薛不霁暗笑不已,仍旧摇头。
第10章乱点鸳鸯谱
玉渊先生审了半天,又观谢永兴神色表现,已经猜到了□□分,多半是谢永兴设计栽赃。大徒弟栽赃二徒弟,他心中虽然不好受,觉得是自己教导无方,但是这两个徒儿,他都是要维护住的。
因此舌尖上一句“你知不知是谁将你掳来的?”便咽了下去。这一句若是问出,那农家女指正谢永兴,那可真是覆水难了。大徒弟纵然做错了,但他还小,知耻而后勇,总有机会改正。
薛不霁正热切地看着玉渊先生,只待他问出便疯狂点头,却见他沉吟半晌,慢慢问道:“既然我徒儿并未强迫你,那你二人想来是情投意合,情之所至了?”
这一番转折,却是出乎意料。玉渊先生却自有打算,这农家女孩儿与二徒弟共处一室,传扬出去不好听,于她名节有损;大徒弟设计陷害,虽然不对,但是自己做师父的,总要维护徒弟,将他带回去再行教导;至于二徒弟么,这小姑娘眉清目秀的,配与他倒也不亏,他从小没有爹娘,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疼他,那不是很好么。
他自认这番打算,对三人最是圆满。玉渊先生当即拊掌笑道:“生,你既然已与这姑娘私定终身,怎么也该告诉师父一声,闹出这般大的误会来,可不是教人想岔了。”
他说着,起身扶起潭鹤生,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潭鹤生何等聪明人,立刻明白了师父此番定有用意,是以便按下不言。只有薛不霁晴天霹雳,突然有了个私定终身的情郎,人还浑浑噩噩间,已被玉渊先生拉住,将他的手与潭鹤生相握。
薛不霁张嘴欲言,却说不出话,只能干瞪着眼睛,看着众人和乐融融称贺道喜。
众人退出去,将薛不霁与潭鹤生留在房内。
潭鹤生坐着不动,过了好半晌,回头看薛不霁一眼,与他四目相对,又连忙将视线移开。
薛不霁心想,怪了!这小子怎么地,我看他被乱点鸳鸯谱,倒还挺高兴的。我知道了,这小子肯定也想娶媳妇儿,说不定就盼着师父为他指婚呢!那么多青春年少的姑娘喜欢他,他却是个不解风情的,不知人家是在献殷勤。
他顿觉不妙,走到潭鹤生跟前,想要说话却出不了声,只得抓住他手,往自己胸口按。
此举的意思是要他摸一摸自己胸口,当然就知道自己是个男人。哪知道潭鹤生连忙抽开手,脸都红透了。
“你我还未拜堂,不可行此逾矩之事。”潭鹤生脸红红的,又小声说:“成了婚再行,那是可以的……”
薛不霁登时气结,无话可说,站起身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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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走,他这么久没回,师弟不知怎样了,他一夜没回去,那方门主回去看见他不见了,不知会不会伤害师弟。潭鹤生追在他身后,问道:“你去哪儿?”
两人一出门,薛不霁便知自己不该出来的,这客栈楼下闹哄哄坐满了人,几个姑娘正围着天机门的弟子,吵吵闹闹的,追问诸如“潭鹤生有未婚妻了?”“什么时候的事?”此类问题。
两人这一出来,登时成了众人的焦点。薛不霁心道不好,今日在这诸多武林人士面前朝了相,往后可怎么解释他一身女装?
他要退回,却也来不及了,几个妙龄少女已经将他团团围住,左右打量。
当先一名烟青衣的少女瞪着薛不霁,说道:“这种丑八怪,潭鹤生你居然也能看得上!”
薛不霁听出她的声音,正是昨天夜里与谢永兴说话的樊梨,想起她和师兄关仲济合伙欺负过师弟,登时对她极无好感。另一边一个红衣少女却笑嘻嘻的,走过来左右看了看,赞道:“这位姑娘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天庭饱满,三庭五眼,贵不可言,实在是宜室宜家啊!”
樊梨登时气急了,怒道:“洪楚腰!你什么意思?非得跟我唱对台戏?!”
洪楚腰笑道:“我不过是赞一句潭小侠的未婚妻,何来与你唱对台戏之说?”
潭鹤生将薛不霁推到身后,护得严严实实,问道:“樊姑娘,洪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洪楚腰道:“那乌衣流的宗主有一绝学叫什么半步神掌,掌中带毒,为防诸位受他暗算,师父便派我来,好帮衬一二。”
洪楚腰所在的三交村与樊家的九和村仅隔一条河流。三交擅毒,九和擅医,两村世世代代摩擦嫌隙,素来不和,后来更闹出了好大的人命官司,两村请得高人出面调停,立定协议,不再争斗,村间河流也命名为休河,是休止干戈之意。
虽说如此,两村的小辈却仍是逞强好斗,洪楚腰与樊梨的关系也并不太好。
潭鹤生点点头:“自古医毒不分家,看来这番聚义屠魔,还要劳烦洪姑娘了。”
洪楚腰抿嘴一笑,脸颊两个梨涡动人:“潭小侠说得哪里话。”
薛不霁正打算上楼,客栈门口却突然滚了个东西进来,灰扑扑的,嘴里还在喊疼求饶地一通乱叫。
客栈外走进一个老头子,须发皆白,双眉如刀指天,印堂间悬针纹极深,冲破天庭。他鼻头红红,看着醉醺醺的,手里拎着把金光闪烁的鞭子,正追在之前滚出来的那人身后,抽得那人满大堂打滚,客栈里外不少人围着看热闹,各个哈哈大笑。
薛不霁定睛一看,那挨打的原来是个半大少年,皮肤黝黑,灰头土脸,倒八字眉,看着就是一副逆来顺受的倒霉样子。
薛不霁却眼前一亮,这半大少年,正是前世传他御蛇之法的金瞳异人!看来这打他的老头,就是他师父御龙老人刑不端了。
他虽然遮掩了一对金瞳,看起来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类少年,但是习武之人对妖族有一种特别的感应,靠近他便能发觉他是半妖半人之身。
他是半蛇半人的血脉,妖不要他,人也唾弃他,被一个心术不正的御龙老人留,也是饱受欺凌,他杀了御龙老人后,行事作风之狠辣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薛不霁却很是可怜他。若是当初有人引他入正途,或许他不会走上歧路。
这金瞳少年被打得满地乱滚,滚至薛不霁身旁时,薛不霁一个错身,悄悄将他挡在了身后。御龙老人挥鞭打来,薛不霁已瞧得清楚,那金鳞闪闪的鞭子,正是一条金环蛇!
眼见鞭子要落下,楼梯上一道异风送来,将那蛇扇得凌空一扭,竟脱手摔在地上,挣扎两下,没了生气。
这一下兔起鹘落,电光火石,从薛不霁悄悄护人,到金环蛇摔死,不过是眨眼之间,众人都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
几人抬起头,朝楼梯上看去,玉渊先生了扇子,翩翩然走下来,笑道:“我说今日怎么喜鹊喳喳叫,原来是御龙老人驾临。老兄台,你每次出来,都好大的阵仗!”
御龙老人眉毛胡子都花了,看起来可以做玉渊先生的爹,然而玉渊先生这一声兄台,不仅没叫错,还是客气了。他年岁只差刑不端三岁,只是三十便已淬体有成,所以看着年轻,不过三十五六的模样。
刑不端却是六十岁才淬体,武功一般,只是靠着御蛇之术剑走偏锋,得了个诨号“御龙老人”,以玉渊先生的地位,称他一声兄台已是大大的抬举了。
刑不端倒也不敢不给面子,只是脸上仍不太好看:“玉渊先生,您一出手就伤了我的宝贝蛇儿性命,阵仗倒也不小哩。”
“客栈中人来人往,更有这几位娇客,实不是个动武的地方。”玉渊先生将金瞳少年扶起来,将他挡在身后:“兄台又何必动这么大的气?”
“嘿!这臭小子!坏了我大事!”刑不端不敢在玉渊先生面前造次,只能嘴上骂骂:“前阵子我寻遍九山,寻获一条已快开灵智的大蛇,嘱咐这小子好生照看。哪知道他玩忽职守,今早醒来,那大蛇已不见了!”
玉渊先生听罢,叫了个弟子上前,嘱咐他带人在镇内找寻大蛇,以有人被蛇咬伤,又请洪楚腰写张医治蛇毒的方子,命人备好解□□,以备不时之需。他三言两语安排妥当,这才道:“邢兄,我已命人四下里寻找,既然是条大蛇,总会有人看见,想必不日便有回报。你也消消气,如何?”
刑不端瞪了金瞳少年一眼:“算这贼小子福大命大,我就饶他一命,瞧他下次还敢不敢躲懒贪睡!”
金瞳少年连忙道:“谢谢师父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玉渊先生对他教徒弟的方式虽然不敢苟同,但是这毕竟是别人的徒弟,他也不好置喙,只能由得刑不端带着金瞳少年走了。
薛不霁见御蛇老人离开,心里想起衔烛的事,师父若是无法驱逐出衔烛灵识,多半还要找这刑不端。想到师父,又想到师弟还在歹人手上。眼下客栈人多眼杂,他若是现在去救师弟,恐怕要露了行踪,难保这些人中间没有师弟仇家派来的人。去救人,看来还是得等入夜。
夜里,待潭鹤生睡熟了,薛不霁悄悄推开窗,提气从客栈后头一跃而下,在厨房顶上借力,纵身飘落在客栈后的小巷子内。
客栈二楼的一扇窗户打开,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爬了出来,跟在薛不霁身后。薛不霁一心想着师弟,没有觉察。
他担心方门主当真要拿师弟出气,偷偷摸到那户农庄的窗下,探出头四下看看,哪知道这不看还好,一看却是大吃一惊,屋内竟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潭鹤生:师父父给我指婚了,好开心哦(* ̄ ̄)
第11章半步神掌
他将窗户推开,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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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将庄子内外都找了一遍,却一无所获。他惊慌失措,心中反复想着:他们去哪儿了?带师弟去哪儿了?那方门主不是要找玉渊先生的麻烦?他昨夜走了一夜,今天却什么响动也没有?他是做什么去了?是不是他们带走了师弟?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乱如麻,六神无主,此时头突然一痛,整个人头晕目眩,软倒在一旁。再睁开眼睛站起来时,那眼神中又流露出了衔烛才有的残酷与凶狠!
原来,衔烛的灵识趁他六神无主、神思不守之际,再一次攻占了他的意识!
“薛不霁”发出斯斯声,走了两步,险些摔倒。他喃喃道:“吾要尽快找副驱壳,这风上青的徒弟,也太不中用了……”
他说着,回到先前的那间房间内。突然,黑夜中一条巨蛇腾空飞来,直扑他面门,将他缠绕住了。
黑暗中传来一个少女痛快的声音:“哈哈!叫你勾引潭鹤生!今天保叫你葬身蛇腹!”
这是樊梨的声音!原来刑不端的巨蛇,竟是叫她偷走了!
“薛不霁”斯斯一声,突然出手,一道红光射向声源,樊梨惨叫一声,登时没了气息!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房梁上还躲着一人,正是樊梨的师兄关仲济。昨夜他们好玩,偷走了刑不端的巨蛇,便藏在客栈后头。今日听见师妹咬牙切齿地说要杀人,他也是纵容师妹,杀个人便杀个人,没什么打紧,哪知道眨眼间,师妹竟然死了!
他登时吓得不敢做声,一手死死地捂住嘴,憋住气。“薛不霁”被这巨蛇缠身,却是见猎心喜,这不正是最好的容身之所么?
他出手在巨蛇头顶一拍,那巨蛇登时感觉到威胁,挣扎扭动,从窗户向外游去。
“薛不霁”早已察觉这房间内还有一个人存在,虽然这人听不到呼吸声,但是他身上带着一种蛇类最讨厌的药味,和那个已经倒毙的女人身上一样,看来是某种驱虫蛇的药粉。
他正要出手,把这个人也一并解决了,又眼珠子一转,决定留下一个活口,送一口黑锅给薛不霁,看看风上青要怎么应对。
“薛不霁”追在巨蛇身后,直奔城南。城南仿佛有什么吸力,越是靠近,心中就越是痒痒的。“薛不霁”脚不沾地,就见这月夜之下,万籁俱寂,四周一片嘶嘶声,路面上爬满了蛇,怕不是有近百条!待奔到城南一座废弃的小浆坊外时,那吸引力更强烈了。“薛不霁”看着巨蛇溜入浆坊之内,接着那股莫名的吸引力消失,一个欣喜的声音叫了起来:“大龙!大龙回来了!”
这正是金瞳少年的声音。
原来这股吸引力,正是金瞳少年利用血脉压力催动驭蛇之法,将方圆三里内的蛇都吸引过来。这个法子虽然好用,但是也只有金瞳少年这种体内流着蛇妖血液的人才能用,而且很伤身体。
这巨蛇是刑不端的宝贝。刑不端曾在古书上看过一个法子,以巨蛇吸食九九八十一种□□,便可淬出百毒之体,将之打造成自己最得意的兵器。巨蛇体内还差最后一种毒,听闻乌衣流宗主的半步神掌带有剧毒,刑不端便是为此而来。
为了避巨蛇露面伤人,刑不端便让金瞳少年留在这所废弃的浆坊内,好生照看巨蛇,这旧浆坊早已没人用了,最多有几个农人在浆场晒晒鸭毛稻谷,倒是个极便利的所在。
这浆坊外晒了一地鸭毛,此时被游入浆坊内的蛇群搅得满天飞,“薛不霁”鼻子痒痒的,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屋内登时噤了声。“薛不霁”耳力极好,听见后窗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嘿然一笑道:“想跑?!”
他几个闪身,便已跃至浆坊后头。金瞳少年正从窗户内爬出来,转头一看自己身后站着个人,登时吓得呆住。“薛不霁”嘿了一声,掐住他脖子往后一扔,金瞳少年摔在几丈之外,登时晕了过去。
“薛不霁”跃入浆坊之内,就见那巨蛇游上房梁,昂起头,吐出蛇信,嘶嘶直叫。房梁的暗影内登时掉下一个人来,轻飘飘落在一口废弃的大铁锅上,口中不住叫骂:“好畜生!老子不来惹你,便是大发慈悲,你倒来咬老子!看不打你个屎尿齐飞!”
“薛不霁”冲上前,抬手射出一道红光,这人反映却甚是机敏,侧身避过,手中一把长刀雪光一闪,已将那红光劈作两段,扭动两下,便不动了。
原来那红光,竟是一条红色小蛇。
黑暗之中,两人打了个照面,方门主叫道:“好哇!臭小子,原来是你!我原本想留你一条性命,问出我大哥的下落,没想到你却来坏我的好事!吃屎去吧!”
这满口屎尿屁之人正是方门主!原来他昨天夜里出去,乃是为了对付玉渊先生。乌衣流的巢穴就在这小镇以南,因此他对这一带十分熟悉,便提前在这废弃的浆衣坊内布下陷阱,欲引玉渊先生上钩。
昨夜他与金瞳少年相处一室,也是亲眼看见樊梨与关仲济师兄妹二人偷走了巨蛇。只是他不愿多生事端,便隐忍未动,金瞳少年武功不济,竟没发现他躲在梁上。
今天夜里,他乘机偷袭了玉渊先生,一击便跑,想将人引入这座浆坊内,哪知道玉渊先生没等到,竟遇到了这小子!
在三圣山上时,他其实一直隐在暗中,跟在玄武门门主一行人身后,“薛不霁”用红光杀人时,他都亲眼看见,对这一绝招已有了防备。
“薛不霁”见绝招无用,便猱身而上,与方门主拆招。他空手对长刀,原本就已经是吃亏,而薛不霁年少,内力不济,衔烛有许多上乘武学展现不出,但是衔烛毕竟是活了几百年的大妖了,仅凭一套灵活多变的掌法,竟打得方门主疲于应对。
这掌法宛如游蛇,缠缠连连,咬得他不得解脱,就算想拉开距离发挥刀的优势,竟然也做不到。一时之间,他仿佛是被巨蟒缠身,肺中空气不断被挤压一般,被“薛不霁”的双掌缠得好生憋闷,喘不过气来。
在招式缠连之间,这对手掌又有如毒蛇,觑准时机便要狠狠咬他一口,二人拆解了数十招时,方门主已中了五六掌,若不是薛不霁内力不济,他现在怕是已经死了。
方门主一咬牙,暗道这小子不知怎么的竟然实力大增,看来只有把准备对付玉渊的招用来对付他了!拿定主意,他硬扛着生受了几掌,将“薛不霁”引到废弃的大锅后头,脚下一错,在铁锅上一踢,将锅底一根横木踢开,只听卡啦啦一声巨响,“薛不霁”脚下一塌,笔直坠下。
他反应却是十分迅速,手臂以一个刁钻得角度缠住方门主双腿,身子弯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一掌在地上一拍,竟将两人硬生生掉了个位置!
吃了他一掌,地面塌陷更大,这废弃浆坊年久失修,就连墙角都开始不断倒塌。
方门主又岂是易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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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当即拉住“薛不霁”的手,“薛不霁”被拖得掉下去一半,反手一把扣住巨蛇。巨蛇挣扎之下,满室乱撞,当即只听轰隆一声,整座浆坊轰然倒塌!
玉渊先生裹好伤,在桌边坐下。天机门的弟子都站在周围,登时将不大的一间客房挤满了。
玉渊先生的师妹玉娟站在一旁问道:“师哥,是谁偷袭你的?”
“是乌衣流的青龙门门主,方之涯。”
“是他?难道是乌衣流听说了这聚义屠魔大会,派他先来打前哨?”
玉渊先生沉吟片刻,正要开口,外头一片寂静的客栈响起一声痛呼:“师父!师妹死了!师妹死了!”
遽然惊变,天机门众弟子不约而同抬头,对视交换眼神,玉渊先生站起来,带着弟子们走出来,这客栈三层楼,二十四间客房,都已被惊醒,三三两两的江湖汉子,边穿衣边叫骂,摔开门走了出来。
只见一楼大堂内,一个狼狈不堪的年轻人正浑身发抖,站立不住,惊慌失措的眼睛四下逡巡,看见樊五更走出来,他又哭着叫了一声:“师父!”
这年轻人正是关仲济。
樊五更一把山羊胡子,发髻上插着根乌木簪,整了整衣服,快步下楼,奔到关仲济跟前,训斥道:“三更半夜,你瞎嚷嚷什么?!”
关仲济见到师父,登时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他怀中抱着的一捧东西登时哗啦一声,全落在地上。众人凝目细看,发现那竟然是一副白骨,不由得哗然!
“师妹死了!师妹……死了!”关仲济大哭。
樊五更失声叫道:“你说什么?!”
“师妹……”关仲济擦了一把眼泪,伸手一指三楼的天机门弟子:“师妹被那个潭鹤生的未婚妻杀了!”
这话一出,不仅是樊五更、在场的江湖豪杰,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玉渊先生也是一怔,看向身侧的二弟子,问道:“生,你的未婚妻在何处?”
潭鹤生正处于震惊之中,闻言怔了怔,小声回道:“她……她眼下不再客房内,我也不知去了哪里。”
早在关仲济指认时,众人的视线便聚焦在天机门众人身上,闻得此言,更是全场哗然,交头接耳。
第12章夜审
樊五更更是怒不可遏,眼神凶狠,几欲冲上来拼命。他走近两步,看向玉渊先生,颤声道:“天道无常,错勘生死!我樊五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去了,却抛下老父一人茕茕孑立,要老父如何承受!我樊五更一生救人无数,从不与人结仇,试问老天爷,为何要让我承受这等骨肉分离之痛?请问天机门各位,为何要来与我一介匹夫为难?”
他说罢,似是再难承受,双膝跪倒。
玉渊先生面沉似水,不徐不疾走下楼梯,伸手扶起樊五更。哪知此时突生变故,樊五更掏出一把匕首,一把捅向玉渊先生。
潭鹤生失声叫道:“师父!”
玉渊先生不闪不避,受了这一刺。他脸色一白,已由赶上来的玉娟等人扶稳,樊五更松了手,神形凄惨,脚步漂浮,退到一边。
天机门弟子冲动之下,便要上前按住樊五更。玉渊先生摆手道:“不可鲁莽!樊大夫痛失爱女,一时失手,天机门弟子不可追究。”
玉渊先生按住伤处,又开口道:“樊大夫,玉某知你痛失爱女,悲恸欲绝,玉某膝下虽无子嗣,但是疼爱徒弟之心,并不比你少半分。此事事出突然,还需详细勘察。若当真是小徒的未婚妻所为,玉某绝不姑息!”
一旁的谢永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神色冷冷的,心想:这一刺师父明明可以躲开,他却生生受了,显然是为了我那师弟施这苦肉计。嘿,他可真是偏心!
他今天被师父私底下教训过,却不反省,反而一味责怪师父偏心,又因为薛不霁不依他遵照行事,害得他差点行迹败露,是以他早就怀恨在心,眼下送来这么一个机会,他怎能不落井下石。
谢永兴开口道:“师弟,你那未婚妻究竟是什么来历?今夜又是樊姑娘遇害,又是师父被偷袭,显然是针对这聚义屠魔大会,你那未婚妻,不会是乌衣流的人吧?你与乌衣流之人勾结,可是大大的不该了!师弟,你好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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