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为何要杀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泼莲池
我迟疑了一番,笑道:“还是不必了,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方才也只是不愿意拂了小阙好意罢了,道长心了。”
他道:“好罢,此事的确不好强求。”
我点了点头。毕竟我是因着魂魄有缺才托生了这样残破的身体,若是被他探知,难不会横生枝节。
于是两厢又是静默,默默地相对饮茶。
以往的他也话不多,可是总归还是含笑温柔的,若是我与他说话,说不了两句他便要笑,每每心情很好的模样,而他今日的话语却格外的少,说话时也是又缓又平,怎么听怎么有种索然的意味,倒有几分……几分像水月君。
大约是鹤白还没化成人形,他等了太久罢……
我悄无声息地长吐了一口气。
面前传来一声茶盏轻放的声音,那人又道:“听小道长说,他自幼与公子一起长大,受了你许多照拂……我……很是感激。”
我道:“在下与他情同手足,都是应当的,更何况,是他照顾我多一些罢……”我这才想起什么,话锋一转道:“听道长话中意思,你与小阙颇有渊源?”
他“嗯”了一声,我追问道:“听声音,道长的年纪也不大,小阙自幼在山上长大,敢问你们何时见过?”
我这样问,也是有些试探之意,我已经猜到小阙是被他送到栖云山上,但是以他做事周全的心思,若是曾经暗中上山看望小阙,那么岂不是也曾见过我?若是平日倒也罢了,若是赶上我教小阙剑法的时日或是别的什么……
我正忐忑,他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世间之事,左右逃不过一句’天命难违’,因缘际会生离死别全系缘法,我与他自是有些注定的缘分……说不定今日`你我相见也是注定之事,也说不定你与小阙早已有了许多牵绊,才换来这一世的多年相伴,这一切……谁又参的破呢?”
我默不作声地听着,只是越听,越觉得一股凉意从心底泛起,飞快地蔓延开来。
我认识的云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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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曾经是最有傲骨的,他从来不信什么天命……那之后……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现在这副心灰意冷的模样?
我摩挲着茶盏,正不知如何接口,小阙快步而归,这寂静才被打破。
小阙端过我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抱怨着客房里什么都没找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许是我记错了。”
他又转向那人,道:“道长,我师兄他……”
我立刻截口道:“道长已为我诊过脉了,也是无能为力,小阙,你这下该死心了罢。”
我在这边扯谎,他也配合的没有揭穿我,小阙顿时大为沮丧,好一顿唉声叹气。
那人温声细语地宽慰了他几句,最后小阙道:“道长,我先送贺一回栖云山,以后我去拜访你。”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道:“你去哪里拜访我?”
这好像是他今天第一次笑,尽管只是气息上的细微变化。
他这一问,小阙也支支吾吾起来,半晌,才叹气道:“是啊,道长你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我更不知道你在那个道观挂单,我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那人又笑了一下,道:“莫要委屈了,我名叫云殊,你唤我什么都可以。”
“云殊……”小阙郑重地念了一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迟疑道:“我怎么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清溪传授那套剑法的时候,没事就把云殊君挂在嘴边,每每提及,都是溢于言表的赞美之词,听的人肉麻的紧……岂止是有些耳熟……
果然,我一念还未转完,小阙已然反应过来,又惊又喜道:“你是云殊君?我师父说的那位云殊君吗?!”
云殊君苦笑道:“清溪口中的’云殊君’除了我,约莫是没有旁人了。”
小阙更是兴奋,拉着我的手使劲摇晃,献宝似的道:“师兄师兄!你快看!这是云殊君啊,师父说的那位修为极深的道长。”
他说完,顿时自觉失言地止住声响,我摸了摸他的头,解围道:“晓得了,我也仿佛看到云殊君了。
这样说的时候,仿佛真的看到了他,这人一定还是那长身玉立的模样,拢袖闲闲地站在我面前罢。
小阙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自打知道了云殊君的身份,便热情地邀请他与我们一同返回栖云山。
我是不愿的,夜长梦多,难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可是我现下的身份却又没有什么立场阻止。
倒是云殊君沉吟片刻,幽幽道:“也好,与清溪清泉一别近二十年,也该是时候回去看望他们了。”
小阙咋舌道:“二十年……你到底多少岁啊……看上去还像是二十岁呢。”
我一时间没有拒绝的说辞,只得顺应他俩的意思,三人一同向栖云山而去。
我们下山时是小阙与我共骑,也正因如此,我挨不住那凛冽的风,才病了一场。
这次回去时小阙不敢托大,在镇上租了马车,他二话不说跑去驾车,又不顾我的推拒,把我塞进了车厢,这下车厢中只有我和云殊君两个人,更何况马车脚程更慢,再快也要七八天,一想到这,我更加有些如坐针毡。
好在云殊君很是沉默,也未向我搭话,就这样在淅淅沥沥的春雨中,我们返程了。
行至日落,夜间寒气逐渐蔓延上来,我被激地咳了一声,顿时强忍了下去,本不想在云殊君面前露出这样荏弱的姿态,却还是忍不住压抑地咳了起来。
对面这人的衣袂轻响,似是坐直了,我猜想以他的性子,此刻定是担忧地看着我,我连忙将头偏向窗外,用袖口掩唇咳的撕心裂肺。
我想,咳就也就罢了,只求这具身体给点面子,莫要吐血。
想必是我平日里糟蹋了它,它今日偏不给我面子,转眼我便觉得喉咙一腥。
一只手不知从哪里出现,抚上我的心口,一股暖流顿时淌了进来,缓解了那烦闷刺痛。
我顿时身子一僵,本能的往后一退,却更撞进一人的怀中。
“……”我按上他的手,边试图拉开,边道:“多谢云殊君,不过不必为我浪……内力了……”
云殊君的掌心纹丝不动的抵着我的心口,更用力地禁锢住了我,许久,他带了些悲悯道:“贺公子你身患重疾,五脏六腑皆以衰败,恕我直言,怕是度不过而立之年。”
我心中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还是这样直白……
嘴上道:“云殊君医术高明,别的大夫都说我活不过十八岁。”
云殊君道:“你对生死之事如此淡然,小小年纪已有这等境界,着实难得。”
我笑道:“我从懂事起便知道此事了,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自然淡然。”
云殊君沉沉道:“你为何不问我能否救你?”
我怔了一下,道:“道长可有救我的法子?”
云殊君道:“没有。”
“……”我哭笑不得地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云殊君还是如此促狭的一个人。
云殊君接着道:“那农户家的小姑娘虽然也是失明,但实属出世时的意外所致,而你……不太一样。”
我顿时一慌,道:“管他有什么不一样,反正都是……”
云殊君不理我,继续道:“你,先天注定缺失一感。”
我擦去唇边血迹,轻巧道:“肯定是因为我上辈子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这辈子才来受苦偿还罪孽。我认命啦……”
云殊君终于不语了,只有他的气息在我耳边轻轻吹拂着。
明明是那么轻的气息,我却觉得烫得要灼伤我的耳尖了。
第六十九章
倘若现下只有小阙孤身一人,星夜兼程赶回栖云山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少年人的体魄强健无比,即便不眠不休地赶上几夜路,回到山上,还有力洗个澡,再倒头大睡一觉,第二日起来,照样神采奕奕。
若是云殊君,那便更简单了,他早在无间山吞噬了群妖后,妖力无边,就连面对东玄都能打的有来有回,他想要去哪里,不过弹指一挥间。
可惜这两人偏偏拖了一个我,连马车都快不起来,小阙许是听到我的咳嗽,立刻警惕的停下马车,钻进车厢,二话不说便对我摸来摸去的,幸好我已被云殊君的法力缓解了许多,他才松了口气,说道:“马车的脚程慢了些,此地距离下一个农庄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要不我们先歇一晚罢。”
说实话,我的确浑身都要被颠簸散架了,可是我也没觉得在宿在荒郊野外的马车里有比继续赶路好到哪去。
我不忍心拂逆小阙的好心,只得应了,云殊君则是一如既往的保持了沉默,可能是点了点头罢,反正我看不见。
小阙在山下游历了一年,颇有江湖经验,他将车内的被褥取了出来,铺在车厢中,又脱下自己的大氅“刷”地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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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两下,最后将我扶回车厢中,温声道:“今夜是下弦月,外面漆黑一片,我听师父说此月相多有妖兽出来作乱,所以我去树上守夜,我的外衣挂在车帘上为你们挡风云殊君,劳烦你照拂我师兄一夜了。”
我几番想要张口,却都插不上话,尽管我对他的安排有诸多意见,不过也得承认他这一年的确成长了许多,心下也不有些欣慰。
我最大的意见是,有云殊君在此,哪里需要你出去守夜?再说了,就算非要一个人守夜,那也不该是肉`体凡胎的你吧……那个人……
我正等着云殊君谦让,果然,云殊君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深更露重,小道长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留神莫要伤了风寒。这里有我,尽管安心。”
“……”我下意识转向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能视物。
小阙轻快地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只听足尖一点,便是施展身法的衣袂轻响。
小阙一走,云殊君又陷入了沉默,他好像不觉得让这样年少的后辈出去守夜有什么问题似的,他甚至脱下道袍,安逸地拍了拍。
“睡罢。”他边说着,边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按着我的肩膀,将我带到被褥上。
我的侧脸蹭上一片柔软的布料,熟悉的洁净气味嗅入鼻间,我才知道他竟然将道袍叠了起来,给我当枕头用。
我心中顿时慌乱了起来,心念百转,一时觉得他如此待我莫不是认出我了,一时又觉得他若是认出我了,约莫不会这样的反应罢……
虽说,我也不知道他当真认出我了,会是怎样的反应。
云殊君也在我身侧躺了下来,我阖上双眸,努力做出一副睡熟的模样。
车窗外传来小溪潺潺之声,偶有夹杂着几下虫鸣,一切都是那样的寂静。
大约是我过于紧张了,我总觉得那人的视线一直一直看着我。
沉下心来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他对我所做的皆在情理之中,只因他向来怜弱,大约在他眼中,我只是个病恹恹的人间少年……当年他用自己最后的法力,化了平安符送与那农家夫妇,也并不是为了什么别的。
这样安慰着自己,我便渐渐放下心来。
这厢我的一颗心刚渐渐落地,眉间却骤然一暖。
那指尖若有似无地轻划过我的眉间,咫尺间,云殊君用极轻的气声道:“你年纪轻轻,为何睡觉时也要皱眉?”
“……”我尽全力才按下心中巨骇,尽量平常道:“是么……大概是习惯了罢。”
刚说完,我又忍不住那烦人的咳嗽了。
的确如云殊君所说的更深露重,阴潮之气渐渐拢上车厢内,我只觉躺在这里,浑身没有一处不痛,光是痛还好捱些,那潮湿仿佛洇进了骨缝中,我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也不知道此时我在云殊君眼中是怎样的狼狈样子,他幽幽地开口道:“你……不必逞强。”
听气息,分明是个欲言又止的语气。
我的确没力气装模作样了,艰难地直起手臂,偏过头吐了口血。
我正在喘息间,身后传来作响,我正疑惑,只觉身后那人又从身后抱住了我。
那具身躯是单薄却又温暖的,最关键的是,尽管隔着衣服,我却感受到了他赤裸的肌肤。
我大惊失色道:“云……”
“不要说话了。”云殊君只是禁锢着我,一手从我衣襟中探了进去,将我的里衣也轻柔的扯了下来。
我们无声的较量了片刻,我怎么不记得云殊君力气有这样大,我的挣扎仿佛蚍蜉撼树一般。
直到云殊君赤裸的胸膛紧紧贴在我后背上,一股暖流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上传来,我觉得好受了许多,只是抖的更加厉害了。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要做什么!”
“贺公子,你的病是娘胎里便带来的,我虽会些法术,却奈何不得天命,”云殊君截口道:“只好委屈你一下,让我使个人间的土法子……”
我渐渐放弃了挣扎,闷闷道:“这算什么土法子……”
云殊君与我肌肤相贴,一手滑到我的腹部轻按一下,道:“现下无医无药,只能用我的体温为你暖肺了,如若不然,明日`你必定会大病一场。”
我一时无言以对,又与他僵持了一会儿,只觉得眼冒金星,不由得慢慢歇了力,小心翼翼道:“云殊君,你我今日之前素未谋面,你为何待我这么好?”
云殊君在我身后沉默了,在这无尽黑暗中,我只能感受到他依偎在我身后的体温,过了许久,他才缓缓道:“只因我……我也怕冷。”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声线陡然一颤。
“这……”我怔了一下,顿时有些想笑,刚扯了扯唇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幸亏背对着他,不然真不知是怎样古怪的表情。
直到我的意识渐渐朦胧,都没有再听到他说一个字。
这夜我睡得竟然不错,还梦见云殊君扳过我的肩膀,似真的畏寒一般轻手轻脚地挤进我怀中,将身子贴的更近了些。
有车帘不曾遮住的几缕寒风吹入车厢,我还来不及瑟缩,那风便仿佛被他挡了,只剩隐隐约约的一拂。
我是被一阵如泣如诉的低唱吵醒的。
那歌声不知何时响起的,不知什么人不远不近的唱着,但是若侧耳细听,就能察觉到那歌声上一瞬还在北方,下一瞬又跑去了南面的方位。
车厢外传来利剑出鞘的铮响,伴随着小阙刻意压低声音的喝问:“又是你!给我出来!”
我楞了一下,刚要倚坐起来,才发现肩头一沉,登时不敢动了。
云殊君真的如梦中一般枕着我的肩头,他的鼻息绵长平稳,约莫睡得正熟。
我躺着想了想,有点纳闷。
连我这样一个形同废人的肉`体凡胎都听到了,他竟然还睡得这么安稳?
就在此时,车厢外传来小阙的一声闷哼,我顿时心急起来,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道:“云殊君……”
他连姿势都未变,道:“我知道。”
口齿清楚,声线平缓,听着哪里像熟睡中的模样?
我道:“……小阙遇险了,你不去看看么?”
云殊君这才渐渐放开我,道:“无妨,是幻境。”
“……什么……”时隔近二十载,再次听到这个词,我仍然险些失态,我忙遮掩道:“什么是幻境……”
云殊君慢条斯理道:“幻境是梦,也是另一个世间。”
“……”我拿不准是该说懂了,还是不懂呢……
他又道:“曾经执掌三界幻境的那位上仙,二十年前散尽了灵力后殒身了,当日他的无边灵力化作雨水散落在三界,搞得现在什么小妖都会几手浅薄的幻境把戏来唬人……”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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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说着,很气不过似的“啧”了一声。
殒身?!等等……水月君明明只是封闭了自己的五感沉入镜湖罢了……我亲眼看到的,怎么会错?
云殊君适时道:“你为何又皱眉?”
我问道:“我不懂,既然是上仙……为何还会殒身?”
“上仙又如何……”云殊君莫名地轻叹了一声,道:“只是那位上仙殒身,左右不过是他自己所为的,至于为何么……贺公子你猜猜?”
我面不改色地将一口腥甜吞了回去,道:“这个……我怎么猜得到?”
云殊君为我披上外衣,轻声道:“猜不到也没什么,那位上仙自己殒身倒也罢了,他的灵力化作雨水散落才是件正经麻烦事,寻常妖兽若是被淋到三五滴,就可以主导自己的梦境,有那被淋了半夜的,如现下这般生造出一个幻境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的心思忽然飘到那盏被我一饮而尽的“逢春”上,难道说彼时在镜湖,那盏中物便已经是水月君的灵力所化了?细想起来那天的确如云殊君所说,下着瓢泼大雨,那时我从镜湖踉跄地走到人间,浑身上下都被淋得透湿,事实上镜湖四季如春,陡然下雨本来就是极其稀奇的事,只是我当时神情恍惚,也没有心思去多想,竟没想到……
可是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是为了……
瞬间,我只觉自己的身躯都不是自己的了,它只是痴傻地愣在那里,思绪却飘飘浮浮,莫名溢出许多怅然悲凉来。
我久久回不过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窗外嘈杂,却无暇凝神去细细分辨了。
云殊君也像是在出神,他迟迟没有言语,忽然起身道:“我去相助小阙,你在此等候便是。”
不等我回应,他已然撩起车帘,伴随着一刹那吹进来的寒风,便消失不见了。
此间只剩下一我一个人,我缓缓扶住额头,心乱如麻。
不知云殊君是如何相助的小阙,窗外的诡异的歌声终于停了,云殊君朗声道:“兰姬,上次你应了我不再生事,我才放你回去守墓,现下你又要做什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听到兰姬的名字,我顿时回了神,侧耳聆听起来。
小阙愕然道:“云殊君,你认识这个女妖?”
云殊君沉声道:“是有些渊源。”
此时,四面八方响起兰姬的咯咯冷笑,在这寂静寒夜中,让人不寒而栗的紧。
她柔媚道:“可是兰姬想了想,还是得把这小子送下去给大小姐,她才不会寂寞。”
“你什么意思?”小阙厉声喝道:“把我送给谁?”
兰姬道:“小子,你娘亲在等着你呢……快些随我去罢!”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一股妖风四作。
小阙惊道:“你认识我娘亲?!她是谁?在哪里?”
兰姬蛊惑道:“好小阙,你不认识我了,你小时我还抱过你呢……”
紧接着便是一阵身法掠动,云殊君低吟了几句咒术,低声道了一句:“现身!”
话音刚落,兰姬便惨呼一声。
几番斗法的轰鸣作响过后,云殊君像是抓到了她,严肃道:“我已经与你说了,人间父母无不盼着儿女长命百岁,你这样冥顽不灵,宋大小姐泉下有知也会恨你。”
“云殊君你也认识我娘?!”小阙刚惊呼出声,兰姬便飞快道:“这个道士不但认识你娘,而且你爹也是被他……唔唔唔!”
小阙急道:“云殊君!你为何要捂住她的嘴?我爹怎么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云殊君终于开口,却是对兰姬道:“你再如此胡闹,我就打散你的魂魄,看谁去给她守墓!到时她被孤魂野鬼欺负,你可莫要后悔。”
他这样一说,兰姬似乎老实了些,过了一会儿,云殊君约莫是放开了手,兰姬深吸一口气,理直气壮道:“便是如此,我才更要送他下去!母子结伴才不会寂寞呀。我”话还未说完,只听一声法术轰鸣,顿时没了声响。
小阙再傻,也听出了些端倪了,他登登退了两步,直撞到车辕上,不可置信道:“你们的意思是我娘已经死了?”
云殊君道:“小阙,此事原委颇为曲折,等我安置了她,再与你道来。”
小阙“噌”地拔出佩剑,厉声道:“你放开她,若是你心中坦荡,为何不敢让她把话说完?她被你打回原形,岂不是全凭你一面之词?”
云殊君道:“好,我不奢望你信我,只是这小蛇不能放,她欲取你性命,你也听到了。”
小阙道:“那把她给我!由我带回去审问!”
云殊君片刻没有作声,只这片刻寂静,紧接着一声利剑破空之声,小阙的剑极快,直冲云殊君而去,云殊君似乎没有还手,只能听到云殊君在如雨点般密集的剑法中施展身法躲避着。
我倚在车窗边,琢磨着这事可真棘手。
云殊君犹豫自有缘由,换我是他,我也不愿把疯疯癫癫的兰姬交给小阙,她虽不会说假话,但是一句“他杀了你爹”,便让他百口莫辩了。
可是若是将那件事与小阙和盘托出……他以后该如何自处……
他只是个活泼单纯的少年人,若是知道自己诡谲禁忌的身世……我不敢想下去了。
就在此刻,云殊君原本游刃有余地身形突然莫名一顿,从喉咙中发出了急促的一声:“这是?!”
话音未落,便是利剑的一声闷响,那是刺入人体的闷响。
我浑身的血霎时沸腾起来,直冲向天灵。
第七十章
车帘再次被挑开的瞬间,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我被迫嗅着这不祥的气味,一阵不可名说的心悸。
那人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只是单纯的撩开车帘,随后便静止了,深夜呼啸的寒风直吹进车厢,我不禁瑟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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