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十七岁
作者:傅愚
耗惆?衣穑俊
死于十七岁 分卷阅读1
第1章巴黎
此岸是一片鲜红交织的血海,腥甜馥郁的气息充溢着鼻腔,澄净如水的眼眸里,映着一片血红色阴翳。他们的人生不过是血海孤舟,只是不知彼岸是不是另一片蓝天碧海。
烈火焚烧着那张金色的画卷,温暖的童年岁月,亲密和睦的家庭关系,甜美的梦境,随着烈焰的吞噬枯萎颓糜,随风飘散,再无人记起。
那天晚上,哥哥把年幼的弟弟从血泊中抱起。踩着爸爸妈妈的血,从巴黎仓皇逃窜。
那死亡本身就是一场葬礼,葬送了哥哥的青春时光。他的爱情,他的希望也随着那个夜晚一同葬送了。他的余生,将背负着仇恨的走下去。他虽不愿,却也无能无力。
十年已逝。命运的齿轮却从未停止运转。他们终将奔赴属于他们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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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艳的花摇曳着喃喃私语地情话,麦浪涌动成深绿色海洋。
他才刚满十七岁,正值青春。和这个春天所有的美好的事物一样,这个澄澈的海水一般的少年,他的眼眸里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爱的火苗。柔软的深栗色发卷在头上,在眼角卷起,柔和了少年消瘦的轮廓。
哥哥站在他身边,默默的替他扣上衬衫领口上最后一颗扣子,纤细苍白的手指环绕,系上松散的领结。解下珍珠袖扣,扣在弟弟的衬衫袖口。最后环住了弟弟的肩膀,轻轻地抱住了他。
‘夏缪沙,到了巴黎,记得来信。’有千言万语,忧虑深重,夏洛特说不出口。他只是望着弟弟,那是一种望穿秋水般的寂寥。那双眼睛,万般深沉热烈的激情与爱意曾翻涌,而今燃尽成灰,在眼眸里消弭暗淡。
明明已是暮春,夏洛特仍披着一件厚大衣,大衣下的身躯消瘦嶙峋。他的脸上是一种毫无血色,近乎病态的苍白,明明正值青年,却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比夏缪沙大十五岁。岁月未曾放过他,将年轻时的声色犬马镌刻成苍老疲倦。活着的人背负着逝者的期待与痛苦在世间苟活,那种幽暗的情绪,已然化成万斤重担,压在他身上,成了伤寒,成了痨病。
他凝视着夏缪沙渐渐远去,车轮滚滚,尘土飞扬,人影消散。他终于忍不住重重的咳嗽起来,用白色手绢掩住苍白的脸,手绢上阴开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仿佛就在一瞬间,整个春之世界就走向凋零枯败,死亡的藤蔓在灰败的空气中疯长,将他包围缠绕。
夏缪沙或许永远不会懂得哥哥的痛苦。夏洛特曾看着家人被残忍的杀害,曝尸街头,这个家族曾经带给他的荣光转瞬化成阴影。他与世界的纽带被残忍的撕裂,所有的联系都被剥夺。在着人世间,最后与他血脉相连的人,就只剩下夏缪沙。夏缪沙是他灰暗人生最后的希望,是冰雪中的炭火,沙漠中的甘泉。
他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另一个人影,他的身形已然模糊,他的笑容却是永远无法磨灭的回忆与梦魇。这使他回想起他早已逝去的青春岁月,他曾经的光芒万丈。他惨白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他笑了,眼角是浅浅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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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巴黎的那年,夏缪沙才七岁,曾经繁华的痕迹化成朦胧的泡影,埋藏在梦的角落,晨露挂满草叶时,便也随风消散。如今他坐上马车重返巴黎,回到他梦里的故乡。巴黎,每次念出这个字眼,夏缪沙总是会感到一种莫名的颤栗,他说不清他此刻心中复杂情绪,只是嘴角微微弯起,刻做成熟的忧郁掩饰不了跃跃欲试的期待与欣喜。
马车早已残破不堪,是他们兄弟从巴黎逃亡到这里时坐的。赶车的是村里老实年轻的农夫,哥哥给了一些钱,交代他到了巴黎,照顾弟弟。
明媚的春光从车顶上透过来,大海苦涩清新的气息扑满鼻腔。蔚蓝的海水卷起苍白的浪花,拍打在马车走过的小道上。夏缪沙的手里一直握着一支碳棒卷成的铅笔和粗皮革边角料订成的稿纸,一直在写些什么。阳光亮的刺眼,夏缪沙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伊卡洛斯,孤注一掷的向着阳光的方向飞翔。他的眼神闪烁跳动,渐渐陷入一种近乎晕厥的痴迷。
他在想他。
夏缪沙不知道他的名字,夏缪沙是在哥哥随身带着的那本书上看到的那个人的。书的扉页上,画着他的炭笔肖像。画工粗略的近乎简陋,却掩盖不了他渗透了岁月与时空的芬芳。
他的目光是那样柔和,那样慈悲,仿佛能拥抱最柔软的温情,融化最坚硬的无情。明艳的光华从灰白色笔迹下溢出,在少年的心底深藏。
当问及他的身份时,哥哥夏洛特总是猛地合上书,闪烁其词。夏缪沙只知道他应该是个作家。夏洛特却不明白,对世界文豪如数家珍,对古今轶事侃侃而谈的哥哥,却对那个人的一切这般含糊。但他忘不了,他曾经看到哥哥一个人的时候,对着那本书流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哀伤。
冥冥之中,夏缪沙有一种预感和期待,到了巴黎,就能见到他了,那个人活在哥哥的青春回忆,活在巴黎。他感到自己触及了秘密的边缘,也触及了心底最隐秘的感情,一种纯粹的,炽热的爱,少年的爱。
“大少爷真是个大善人啊,他自己过得不容易,却还是接济救助着我们。村子里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得到过大少爷的帮助与施舍。可大少爷总是闷闷不乐,只有当帮助别人时,他好像才得到了宽慰和解脱。”
车夫聒噪地絮语,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顿了一下,小心的打量了夏缪沙一眼,发现他并没用在意才松了一口气。车夫只知道夏洛特兄弟俩是巴黎来的没落贵族,其他的一概不知。他还记得他们俩来的那天,坐着马车,驾车的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仆,就是这辆马车,马老了,那个老仆前几年也去世了。
来到这个海滨的小乡村时,夏洛特兄弟俩带的钱不多,典当掉随身带的珠宝和礼服,才置下一份田产。一直是那个老仆在种,直到前几年他去世了,哥哥才走下田地,亲自耕作。那本该握着笔杆的苍白纤细的手却握起麦苗,划出血丝。村人都看不过,自发的帮忙,这才维系起兄弟两人的生活。
村人虽然都出于怜悯而亲近着两兄弟,却又保持着距离。村人都知道,他们两兄弟是不属于这里的,他们终究会回到巴黎。“回去就好。”车夫不失宽慰的小声说。
这里离巴黎很远,车夫赶着瘦弱的老马,走了将近二十天才到了巴黎近郊的一座小城。当他开始为这繁华而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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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却发现坐在他车上的夏缪沙小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急出了一身冷汗,他可怎么向大少爷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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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钟点之前,夏缪沙翻过窗户跳下了车,他比车夫更早的看到这繁华都市的浮光掠影。他感到一阵来自灵魂深处诡秘的召唤渐渐强烈,混杂着激动和不安。他知道,这是在召唤他回到梦中的故乡,却不知道这也是在召唤他走向他的命运。
他小时候常常听哥哥回忆起巴黎,回忆塞纳河纸醉金迷的晚风,香榭丽舍大街上衣香鬓影繁花似锦,贵族的少女身着各色衣裙翩翩起舞,少年们衣冠楚楚风华正茂。巴黎,巴黎还有那个人,从童年起就一直深藏在他心底的那个人。他一定要一个人去巴黎,一个人去见他。
他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什么而来的,但他却也不想记起,这一切对十七岁的他来说都太过沉重。他记得哥哥出发前一天的嘱托,他回到巴黎,是为了家族的荣光,为了家族能沉冤得雪。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兼怀着勇敢与怯弱的,夏缪沙也不例外,他有一种奔赴光芒不惜牺牲生命的义无反顾的勇气,他也有一种对于灰暗未来茫然无措的怯弱伤感。
或许也可以说,这一切本可以由哥哥夏洛特来背负。只是是他走不动了,他太累了,只有他自己清楚,或许他永远回不去巴黎了。他感到自己命不久矣,但是他还奢望能在死之前再见那个人一面,他想跪下去吻那个人面前的尘土,向那个人忏悔折磨他这么多年的痛苦。只有这样,一切才能终结,他才能解脱。但是,他也不曾想他终会把这一切推给弟弟。他想着多活一天,这包袱他就能替弟弟多背一天。可是,宿命终究还是要降临到他身上。
天近黄昏。暗淡的血色穹隆,沉沉的压着灰色的城市。没有人知道,这城市光鲜亮丽背后,阴暗的角落里,涌动着的黑色污泥,包藏着多少罪恶。
夏缪沙感到一阵窒息,这就是巴黎,他梦中美丽的巴黎以最真实的样子展现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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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买花吗?”一个稚嫩的童声在他耳边响起,夏缪沙低下头,看到一个满脸泥灰的穷困女孩正在向他展示她花篮里的鲜花。他取下袖口的珍珠袖扣,蹲下身放到小女孩手里。他微笑着看着小女孩,然后从篮子里拿出一束淡蓝色鸢尾握住手里,温柔的说“你的花比珍珠还美。”小女孩想微笑一下却笑不出来,她已经有很久没笑过了,她快要忘记该如何微笑。
这个小女孩让夏缪沙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他从巴黎逃亡前夕与妹妹失散,他和哥哥夏洛特知道妹妹在世的几率已经近乎于零,所以兄弟两人一直对这个妹妹讳莫如深,妹妹的存在随着巴黎的回忆湮灭消散。
身份显赫的老爷和夫人坐着华丽马车,从街头驶过溅起泥水溅满了小女孩本就不干净的衣服和脸,小女孩慌忙的把装花的篮子掩在身后,被马惊得摔倒在地。马车驶过后,她趴在地下,想从泥水里找到刚得到又丢失的珍珠。
夏缪沙把小女孩从泥水里扶了起来,然后把她抱在怀里,温柔的抹了抹她脸上的泥水,解下另一边的袖扣放在小女孩手里。这是他哥哥当年逃亡时身上的那对袖扣,也是他仅剩的唯一一对袖扣。可是她比他更需要它。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坑了,这大概是最近几天唯一值得高兴的事了呢。
如果你喜欢这篇文,麻烦点一下下藏。
开始修文,把线索不清晰的地方改一改。
第2章舞会1
带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撩起深红色窗帘,一双深邃的暗金色眼睛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她黑色面纱下暗红色的嘴唇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停车。”她对着车夫轻声喊道。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女仆走下车走到夏缪沙和女孩面前,放下几枚面值不小银币,拎起小姑娘的篮子,然后转头看着夏缪沙“我家夫人请你去府上赴宴。”
夏缪沙看了小女孩一眼,小女孩冲他和女人感激的笑了笑然后欠身离开了,夏缪沙跟着女仆上了车。
车上坐着一位身着黑衣的夫人。华贵的黑色布裙下玲珑有致的身材,以及黑纱之下半掩半露的红唇。厚重如丧服也掩盖不了她的优雅美丽,一如泥土无法掩盖玫瑰的芬芳。夫人的对面坐着一位年轻美丽的小姐,她穿着一件华丽的白色裙子,层层叠叠的蕾丝堆积,点缀着月白色珍珠和绒布花团。
夏缪沙微笑了一下,躬下身执夫人的手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转身将手上的鸢尾花束献给了美丽的小姐,小姐把花别在了她长长的深栗色头发上,低下头羞涩的笑着。夫人笑了一下,摘下面纱,看着夏缪沙。
面纱下,是一张怎样的脸。深邃的眼眶,饱满的红唇,疲倦温柔而美丽的面孔,看不出年纪的沧桑。
“你用珍珠换来的花束转手送给她,不会心疼吗?”夏缪沙着才知道原来刚才的一切夫人都看在眼里。
他摇了摇头微笑清澈如水“怎么会呢?鲜花赠佳人,怎么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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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白色的花瓣飘飘扬扬落了满路,马车碾碎花瓣向着山庄缓缓行进。推开厚重的铁门,马车在楼前停了下来,夫人挽着小姐走下了车,夏缪沙跟在后面。
仆人们有条不紊的布置着夫人的宅子,女仆把鸢尾插在花瓶里,摆放在深红色木桌上。然后她看了夏缪沙一眼,带他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并没有多说什么。这时小姐和夫人已经走回房间了,仅留夏缪沙一人。
夏缪沙坐在椅子上环视着房间,揣测着这位夫人的身份。他的哥哥曾经教过他判断方法,他摩挲着木椅的把手,端起茶几上的银制茶壶看了起来,壶盖底下刻着庄重的的家族纹饰和字母lawrence。他想起哥哥曾经说过的劳伦斯家族,世代沿袭的伯爵。想着夫人的黑衣和淡妆,大概传说中的劳伦斯伯爵已经去世很久了。
他身在外省小城,却熟稔巴黎名流贵族,以及各种礼节,这都是哥哥夏洛特的深思远虑,让弟弟即使重返巴黎,也不至于茫然失措,而是泰然处之,不失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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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很快就开始了,银质烛台上垂落下滴滴红泪,光芒微暗而柔和。客人们三三两两的来了,男人们穿着得体的外套,打着亮色丝绸领结,女人们穿着最华美的衣衫,珠光宝气明艳满屋。
夏缪沙就像个第一次睁眼看世界的孩子,满怀新奇的打量着一切。这里反正没有人认识他,他心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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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拿起食物准备放到嘴里时,一个中年绅士端起酒杯微笑着向他敬酒。接着来了很多人,有男士也有女士,男士还好说,女士只是浅浅的抿一小口,而夏缪沙却不得不喝掉一整杯。
夏缪沙苦笑着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这样的局面哥哥从来没跟他说过,他自己也从来没想过。故作镇定的背后是局促不安。他百思不得其解。原来这里的人们都把他当做刚刚步入社交场的新贵,能出现在劳伦斯伯爵夫人宴会上的非富即贵,他们当然想巴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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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得空,夏缪沙清澈明亮的眼睛闪了一下,他转身朝着楼上走去,一层一层长长的楼梯走上去,走到楼顶,推开沉重的木门,是一个宽阔的露台。夏缪沙舒了口气,拨了拨眼框上杂乱的碎发,明澈的月光倒映在他清澈的瞳孔里,他白皙的脸上浮现起浅浅的红晕。
“你来了。”一个声音在夜色的另一端响起。像梵婀玲上奏起的夜曲,又如竖琴鸣响,清澈如水,也如月光。
夏缪沙抬起头,看着木制露台的高高边缘上,坐着一个男人,那个人回过头,月光在他脸上如轻曼的丝绸,笼上一层朦胧的纱。
柔软的金色长发用银白色丝带系起,垂落在肩上,象牙般瓷白色肌肤闪着盈盈的光,鼻梁挑起深邃的轮廓。他的嘴唇很薄,向上勾起。嘴唇上闪着莹润的光泽,有蜜也有血。
还有他的那双眼睛,幽蓝深邃,是人世的倒影,仿佛能洞明人心。连造物也察觉到自己过分的偏爱,在他一边的瞳孔里,蒙上了一层灰白色阴翳。在他的瞳孔里揉碎了海的温柔与月的悲凉。
他是幽蓝深潭边凝结着露珠的金色水仙,是古希腊神话里走出的雌雄莫辩的美神。
夏缪沙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感到心灵深处最纯净也是最复杂的材料织就而成的不平静的波动,就像是被一种摄人心魄的美震撼,深深吸进的那一口气。他曾经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爱上了他,好像是前世的孽欲,而今二世为人。只是,现在他想不起来了。
那个人温柔的看着他,烟波流转,一如月光一闪,仿佛是凝视着久别重逢的爱人,就好像他也曾经见过他一样。是啊,他有这么能忘记,他们爱的那样刻骨铭心,那样深沉,那样绝望。
只是那个人也清楚,眼前的他也一定不是当年爱过的那个他。当年他遇见他的时候,也是和眼前的少年差不多的年纪吧,这是个多么美好的年纪啊,澄澈如水的少年啊,眼里燃烧着永不会熄灭的爱的火苗。而如今,他们都拖着千疮百孔的疲惫肉身在世间游荡,灵魂已垂暮沧桑。
夏缪沙也终于想起眼前的人是谁,他默默的爱着这个人这么多年,孤身前往巴黎只是为了找到这个人,哥哥那本书扉页上的铅笔画像。见到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试想了万种他们见面的可能。只是这一刻来的若此的局促突然,他却说不出话来。
到是那个人先说起话来“奥斯汀总爱搞这些把戏。”他轻轻的念叨着,温柔像情人间的喃喃絮语。
夏缪沙就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奥斯汀就是这座庄园女主人的名字。那位美丽而高贵的伯爵夫人。那位寡妇,会是眼前那个男人的情人吗?
那个人从露台上跳了下来,轻轻拍了拍手,动作轻盈而优雅“宴会,很无聊吧。”没有一丝疑问的语气,像是一点也不期待夏缪沙的回答。他凝视着夏缪沙,眼神温柔,却浸透着岁月的沧桑。
这个人的身上有着与哥哥相同的气息,这种气息就好像两种香味互相融合浸染,就像这个人曾经和哥哥相处过很长的时间,建立着隐秘而亲密的关系。这是哥哥背着他藏下的秘密,他心里隐隐有一种陌生的情绪,或者可以称作嫉妒,他说不起自己是在嫉妒哥哥,还是在嫉妒眼前的那个他。
“我是夏洛特的弟弟。”
“我知道呢”那个人的微笑敛起来,表情淡淡的,说不清是难过或者欣喜“我是伏尔甘。”
伏尔甘,夏缪沙在心底默默的念到着那个人的名字,优美的韵律在他的唇齿见流淌。
小提琴拉响了第一个音符,钢琴接着缓缓响起,柔曼的音乐从楼下飘来。
伏尔甘笑着问夏缪沙“你想跳舞吗?”
夏缪沙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内心却在犯怵。他说不清这种感觉,朝思暮想的人站在他眼前,还邀请他跳舞。
伏尔甘走过去牵起夏缪沙的手,走向大厅。
夏缪沙感受到伏尔甘如玉般冰凉的手,正握住他的手指,他浑身的血液涌上头脑,一整恍惚。
伏尔甘走进大厅时,所有人都抬起头,凝视着他们,他们的目光先是集中在伏尔甘的脸上,然后看着伏尔甘身边的少年,这个和伏尔甘比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年,又是惊异,又是艳羡。现在轮到他们揣测夏缪沙的身份了。
伯爵夫人奥斯汀正半卧在客厅中间的红色沙发上,她的女儿坐在最靠近她的位置,一众女宾围坐在她身旁,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的脸色。她也抬起头看着伏尔甘与夏缪沙两人,脸上却露出了狡黠的微笑,然后她举起团扇轻轻掩住了,把女儿艾米丽搂在怀里。艾米丽的脸色一下黯淡下来,眼眶边缘像是落下了泪痕。
伏尔甘轻轻打了个响指,却在安静的空气中传地很远。乐队的指挥轻轻扬起手,左手边角落里的班多钮琴轻快的弹了起来,伯爵夫人笑了,唤来响板,跟着节奏敲了起来。
伏尔甘俨然成了这里的主人,他牵着夏缪沙径直走到粉红色樱花夹杂着淡蓝色鸢尾围出的舞池。
夏缪沙已经无暇去听音乐的节拍,他隐约听着班多钮琴的节奏,小提琴华丽的一响。他印象中哥哥也弹奏过这首曲子。他们隐居的乡间没有钢琴,哥哥是用吉他教他音乐。明丽跳跃又深沉哀婉的曲调,是探戈没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喜欢这篇文的话,麻烦藏评论。
举起你们的小手,让我看到你们的存在。
第3章舞会2
伏尔甘看了夏缪沙一眼,低声问“准备好了吗?”
夏缪沙诚实的摇了摇头,伏尔甘的眼睛朦胧的闪着,朝着夏缪沙温柔的笑了一下,轻轻挽着夏缪沙的手走到舞池中央。夏缪沙凝视着伏尔甘的眼睛,两只眼睛,一明一暗闪着鸢尾幽蓝色的微光,又如晨雾笼罩,让人心醉。
劳伦斯夫人敲击着手上的响板,打出了紧张而急促的节奏。伏尔甘搂住夏缪沙,一只手落在夏缪沙的肩上,顺着肩胛骨滑了下来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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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腰上。夏缪沙感到自己的呼吸被剥夺,最敏感的神经闪出明亮的火花。这是一种炽热的带有极强侵略性的爱意,而夏缪沙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完完全全沦陷在这危险的爱中了。
伏尔甘的另一只手把夏缪沙的手高高托起,璀璨的灯光照着他苍白的手,暗青色的血管像毒艳鲜花的藤蔓,缠绕着他也紧紧缠绕着他的舞伴,闪着一种致命的诱惑。伏尔甘的脚擦着地面迅速向后退着,夏缪沙惊慌失措的跟随着他的脚步后退。
夏缪沙刚刚松了一口气,而他却不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短暂的停滞之后,伏尔甘的脚步如雨点一般洒落,落在交错了空间里。而夏缪沙的脚步完全乱了,他此刻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任由伏尔甘摆布。灯下的伏尔甘就像是背负诅咒的灵,他美的妖异苍白,美的触目惊心。
夏缪沙的脑海里闪过一片空白,他突然想起了木吉他纯粹而轻盈的曲调。在古早的记忆里,他记得他曾学过这支舞。他一个人拥着月光在跳,哥哥在一旁弹琴。他还记得哥哥轻轻拨弄琴弦时眼眸寂静萧索的闪动。他就这样跳着跳着,细碎的月光点点,像灵明艳而美丽,节奏愈来愈快,他的舞步也愈来愈快,在危险禁忌的边缘试探,在爱的海洋里上下求索。
夏缪沙停了一下,他随着自己的节奏跳了起来,就像拥着月光跳舞那样,他不知不觉已经摆脱了伏尔甘的控制,他的一只手翻过来,另一只手悄然握住了伏尔甘的腰。他掌握了这支舞的主控权。
伏尔甘笑了一下,湛蓝色眼睛里有星光莹莹闪动,另一边的的眼眸里,灰白色阴翳在璀璨的灯光下闪着古老银器一般的光泽。他温和的注视着夏缪沙的眼睛,夏缪沙的深邃的眼眶里,幽暗的火苗愈演愈烈成燎原之势燃烧,永不熄灭。伏尔甘也没有再去争夺,他放缓了脚下的步伐,跟着夏缪沙跳了起来。
音乐的节奏突然间更加激烈。劳伦斯夫人的响板敲击出杂乱而热烈的节奏,就像燃烧到极点最灿烂的焰火。伏尔甘柔和的脚步更加妖娆了,他的腿缓缓的缠在夏缪沙的腿上,滑动着,跳跃着。他的腿像是紧紧贴着夏缪沙的腿,却总是留着一点距离,隔着一层稀薄的空气,挑逗着,勾引着。两个人交错的脚步快成了光与影。伏尔甘旋转着,丝绸制的月白色衬衫在空气中闪动发出了裂帛一般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