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十七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傅愚
医生看着平素淡定优雅的老板,一身是血,鲜血湿透了他的裙子,也沾湿了他的脸。他吃惊的问‘你杀人了’
老板上气不接下气的摇了摇头,矢口否认‘不是我,有人在我店里自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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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去。’
医生慌忙的跟过去,看见吧台后面亮晶晶的玻璃墙上渐满了血,低下头,才看见夏缪沙脖子上显眼的伤口。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鲜血不断从夏缪沙的伤口里涌出,让他根本无法直接看到伤口的深度。只是从他的角度看,这种伤很危险。
他冲上去,拽着吧台上还算干净的白色抹布就压了上去,推开伏尔甘,捂住夏缪沙的伤口。把他按在地板上,让他直直的躺着,夏缪沙冲着医生微笑,他的意识已经迷离了,他却依旧想坐起来,看着伏尔甘的脸。
医生一把把他按下去‘你不要命了。’那鲜血还是止不住流淌。他按了一段时间。然后低下头,能感受到夏缪沙微弱的呼吸,他才松了一口气。
‘快去到找医生,找我没用。’医生冲着老板喊道‘幸好你来的快,要是再晚一分钟他都活不成。’
伏尔甘走过来,看着奄奄一息的夏缪沙。延迟了很久的惊恐才渐渐苏醒过来。他的爱人差点就死在了他眼前,他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他逝去。命运就是这样在他清醒的状态下,让他看着那些珍贵的东西一点点从他生命里剥离,却连去死的权利都不给他。
死了,就解脱了。人活于世,到底要受多少命运所加诸的苦难,才能平静的走向死亡其实选择了什么都无所谓,因为选择的终点不会是幸福,选择的岔路只会通向不同的苦难。
伏尔甘感受到自己这么多年来苦心孤诣筑起的壁垒开始土崩瓦解。透明的眼泪顺着他的眼角留下来,他看着晶莹的眼泪,想着,大概无论是怎样肮脏的人都会拥有这样干净的眼泪。这大概是神之下唯一的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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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抬起头看着刚刚被他推开的男人,他愣住了。眼前的这人他再熟悉不过了。他是他大学时的同学。
他无比耀眼,却像流星划过璀璨夜空,转瞬悄无声息。他是他无比苦涩的初恋。他不敢说出这感情,只是他在背后默默追随。看着他风华绝代,看着他坠入情网,看着他沦陷地狱。他见证了伏尔甘的转瞬即逝的青春时光。
那场宴会,他自然也去了。不该做的事,他没做。他只是亲眼看着他的天使被野兽玷污,他无能为力。后来,他看着伏尔甘向学校申请退学。他也跟着退学了,考进了医学院,来赎他的罪。只是他犯下的罪恶,他一辈子也赎不清。他想着,或许这样庸庸碌碌过一生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只是他想不到。
虽然同在巴黎十几年时光,他们却从未碰面。他根本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
伏尔甘并没有注意到医生,他的目光却聚焦在夏缪沙身上。他关心他每一个微小的表情,每一丝细微的呼吸。
‘伏尔甘’医生低声喊着他的名字。伏尔甘转过头看着他,那样憔悴,却也那般美丽。这个人,无论怎样都是美的,岁月好像就这样把他遗忘,让他永远年轻。‘对不起。’
伏尔甘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迷惑,显然是不认识他了。回忆早已灰白凋零,只有刻骨铭心的爱情依旧明艳如新。是啊,永远是这些锐利鲜明的色支撑我们活着的,平平淡淡只能是三流的话本,而不会成真。
只是在回忆中还是一闪而过那人的身影,小心翼翼在身后跟随。只是伏尔甘的脸上依旧是平淡如常。
医生感觉无比震惊,他感到自己生命的意义却在最重要的人眼里不值一提。但是同时他沉重的罪恶感也放了下来。他感受到自己得到了神的救赎。他终于赎清了所有罪恶,重新获得了坐在上帝身边的权利。
是啊,只有爱人才会对你所经受着的疼痛感同身受。只有爱,是背着上帝建立起的最隐秘的联系。这是人类的原罪,这是人从伊甸园堕落的开始。由爱生恨,爱生万物。
后来老板叫来了医生,夏缪沙被紧急的送往医院。在一场慌忙的营救之后,夏缪沙终于脱离的危险,伏尔甘一直陪在旁边。感受着陌生而甜蜜的煎熬。
第31章守候
暗淡的晨光里漂浮着阴郁的颂歌,光线在乳白色的晨雾中呈现丝一般的质感,织就密不透风的网,笼罩在爱人们的身上。
关于无望的爱与未来。
伏尔甘没有睡着,睡眠对他来说不是必需品。他可以在昏沉的黑夜里独坐到天明。他低下头,凝视着爱人的脸。爱人的脸色呈现出一种失血过多的灰白,只有浅浅的呼吸喷薄出一片病态的红晕,昭示着爱人还活着。爱人长长的深栗色头发上,昨夜流下的血结成了痂。爱人纤细的颈子上缠绕着层层叠叠交叉错杂的白色纱布。
他攥住爱人的手,爱人的手上也紧紧缠绕着纱布。他想起昨晚医生的话,自己的少年可真是好运,逃过死劫。他想自己也真是好运,有一个值得自己爱的人越过层层荆棘只是为了站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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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轻柔温软的手轻轻叩击着房门。伏尔甘以为是护士来检查伤口,于是走过去开门,门前站着的,是他未婚的妻子。伏尔甘的眉头皱了起来,毫不掩饰的厌弃。
他站在门口低声问道‘你来干嘛’双手锁着门框并没有想让艾米丽进来的意思。
兀地,两行泪水从艾米丽的眼里涌了出来,她眼神凄迷的看着伏尔甘,声音里是掩饰不掉又像是可以流露出的哀凉‘我来看看自己的哥哥,不可以吗’
昨天夜里她就从被她买通的马夫那里得到了消息,她的丈夫和她的小哥哥一起出去了,不知怎么的,小哥哥的喉咙就被划破了,生命垂危。她一夜未眠,静候黎明的到来。她的忧虑与担心却是混杂着一种狂喜与希冀的。
她并不担忧小哥哥的生死,而是担忧此事之后,小哥哥会把伏尔甘从自己的生命里彻底的抢走。只是她的担忧在她的狂喜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暗地里希望小哥哥就这样长眠,然后伏尔甘就从此属于她一人独有。
伏尔甘并没有理由去阻止艾米丽,毕竟她的夏缪沙的亲妹妹。伏尔甘完全有理由相信她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哥哥。只是伏尔甘转过身走到夏缪沙窗前时,却没留意艾米丽脸上泛起的那一丝阴冷的微笑。一个女人为了爱,为了自己丈夫,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艾米丽的小腹已经高高的隆起了,她坐到椅子上的时候已经显得笨拙困难。她低下头凑近小哥哥的脸,温热的唇靠在他的脸上很是亲密的样子。只是不会有人看见她脸上的冷淡与疏离,她的梦再一次幻灭了,她感受到小哥哥微弱的呼吸。可是抬起头是,她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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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明艳动人,没关系的,她依旧可以让他死。
她转过身看着未婚的丈夫,冲着他笑,笑意清浅,温婉柔和。深栗色发丝垂落在她脸上,勾起她玲珑致的轮廓。就像是圣像中走出的圣母。只是她也直到,她再怎样妩媚,再怎样神圣,她的爱人依旧不为所动。
‘我怀孕了。’她柔和的声音却如一把钝刀,撕裂了黎明的纱。
伏尔甘点了点头,他的眼神暗淡阴沉,如一潭死水,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他的嘴角勾起了挑衅一般的微笑,等着艾米丽继续说下去。他以为他说的无非了戒除婚约一类,因为他根本想不到。
艾米丽也笑了起来,笑意阴狠而残酷,透着淡淡的冰冷薄凉。她的嘴角勾起了刀锋一般锐利的弧度‘是你的。’
空气静了下来,好像在一瞬间凝结成冰。伏尔甘笑出了声,如风铃清响却带着嘲讽的意味,仿佛艾米丽在说什么荒诞无稽的笑话。他根本不可能拥有孩子。
艾米丽一直等着伏尔甘停下来,然后静静的看着他,无悲无喜的平静开口,声音里是掩饰不掉的自嘲‘你还记得你抱着小哥哥回来的那个夜晚吗你喝了一杯酒。第二天醒来是不是感到头痛欲裂,是不是想不起那晚发生的一切你是不是也在疑惑,因为你很少入眠。你难道就从来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早在第一次见到伏尔甘起,艾米丽就感到自己爱上他,无可救药。往后余生,注定为他而生而活而死。她的少女时代,她的善良与纯真,就这样转瞬即逝,不见踪影,她的生命就在那一刻停止了。这是她一生的罪孽,也是她一生的福祉。
她感到伏尔甘的生命在自己的体内无时无刻的搏动着,她感到无比绝望,无比幸福,她感到两种对立的矛盾情绪在她的骨血里并存。她之后所做的一切,都那般冠冕堂皇,冠上了爱与神圣之名。爱一直是这般自私。她的余生都在错误,只是没有人会告诉她怎么活才是对的,她已经活的太孤独了,太累了。
她转身离开飘然若清风,只是留下的却是污浊。
伏尔甘看着艾米丽离去的背影,他的眼神里却是无比沉郁的衰老苍凉。他感到属于他的美酒被打翻了,却散发着一种苦涩的醋味。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艾米丽的样子,倒在血泊中,那样脆弱,却那样美好。他救起她,是因为他在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其实他本没有准备伤害他,他只是像借助她的爱,完成他的复仇。
只是命运就像是密的仪器,一旦开始运转,就永无法停止。直到分崩离析,腐烂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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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艾米丽也常常陪在她的小哥哥身边,她起了怨毒与仇恨,换上了柔和的微笑。她就像是一个天使,人间的阴翳好像永无法玷污她的眼眸。她的轮廓,又闪现着一种圣洁的光,一种母性的光芒。
夏缪沙醒来的那刻艾米丽正坐在他的眼前,声音柔曼而低沉,浅浅的念着一首韵律优美的诗歌。
这些天来,夏缪沙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他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梦见母亲坐在她身旁,念着柔和的诗歌,也梦见他尖锐的刀子刺破父亲的喉咙。他醒来时,时常放声大笑,有时也低声哭泣,陷在一种荒茫的癔症中无法自拔。
他身上的伤口渐渐恢复,只是他灵魂上的裂痕永远无法弥补。他已然陷入了一种疯癫,他的情绪不再受他控制。之前发生的种种,已然恍如隔世。
有一次难得他清醒过来,看见坐在他旁边的妹妹,他挪动着嘴角想挤出一个微笑,只是颈上锐利的疼痛让他做不到。妹妹笑起来,笑容明艳而单纯。
他看着妹妹单纯的笑容,好像回到了妹妹牵着他的手拉着他一同出游的那段时光。只是他无法忽视妹妹渐渐隆起了肚子,恍如隔世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苏醒,他想起了妹妹与自己爱人的婚约。他的心里翻涌起一阵酸楚与愧疚。
妹妹着递给他一支削的很钝的铅笔和一卷纸,让他可以写点什么。他一阵恍惚,这是自己毕生的追求,怎么连自己也给忘记了他感到一种淡淡的酸楚,他一直求而不得的灵感就在这时降临在他的身上。
像是无名而阴暗的神握住他的手,写着超越他存在本身这一概念的文字。那些文字不属于他自己,在他写出他们之后,好像就变成了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一部分,拥有自己的生命,无法毁灭,无法剥夺。
他偶尔清醒时,他就用写作来发泄自己痛苦的情感。他很享受这种状态,好像能放空一切。喷涌的情感与安静的状态,他就这样走上了难得的巅峰。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只是笑意满是苍凉。就在一年之内,他好像就走过了百年沧桑。他年轻的皮囊里,住着一个苍老的灵魂,风华不再,岁月凋零。
再没有什么能激起他情绪上的波动,爱不能,恨亦不能。他感到自己的情绪就像水中一晃而起的杂质,渐渐沉淀下来,随着他笔落在纸上,也就沉淀在了时光中。他好像就快要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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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伏尔甘也在思索,思索一个注定无解的问题。
他倚在门口,看着艾米丽伏在夏缪沙的床边边睡着,她的睡颜是这般美好,那种毫不设防的单纯姿态,好像能包容一切的罪孽。夏缪沙低下头在只是写些什么,眼神清澈却透着永远洗不掉的悲伤阴郁。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属于他的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只有否定。
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被宽恕,只有他不能。因为他是万恶之源,他是苦水,他是祸根。该离去的是他。他想着是不是如果他死了,这世界的阴暗就会终结,从此那些爱着他活着被他伤害的人们就会回到生命的本真,和乐美好的状态
他在把头低在阴影里,只是无论他经过多少痛苦挣扎,他也再流不出泪。他笑起来,有人说过他更适合笑,他笑起来很美。只是他笑起来时,就像用钝刀一刀刀割开自己的伤口,疼痛却无比清醒。
第32章流产
艾米丽一直笑着,她的嘴角已经僵硬了。她的微笑是阴沉的恨意编织的一张狰狞面具,笑意未遍及眼底,结上一层薄薄的冷霜。
她编着毛线,厚厚的毛线堆积在她腿上,她一针一针不厌其烦的织着,幽暗的时光就这样被她挑在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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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有人能看见,木质的毛线针从中间劈开,藏着一根锋利的银针,闪着寒光。
夏缪沙笑着,只是笑容无比沧桑。少年的清澈爽朗好像再也不属于他了。他看着妹妹,妹妹侧脸的轮廓很像母亲,妹妹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快要临盆的样子。
他想起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春天,空气中弥散着雏菊的芬芳。他就伏在母亲的膝头,听着小妹妹心跳的搏动。他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充满了期待,他想把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她,他想蒙住她的眼睛,让她永远看不见黑暗。
病房的消毒水味淡去了,他好像嗅到雏菊花香又起。他看着眼前的妹妹渐渐模糊了,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艾米丽一直等着,等到她的毛线渐渐织成了长长的一条。她听着,一直很安静,尘埃互相碰撞的声音都能听得清。她俯下身,听着哥哥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终于她双手一拧,银针失去了木头的包裹裸露在空气中,闪着柔和的光芒却掩饰不掉锐利的杀意。她的纯真在鲜血布满她眼眸的那一刻就失去了,她的世界一片血红,唯有伏尔甘是她的光。阴暗的血脉在她的皮下缓慢流淌,迸出阴暗的激情。
她低下头,轻轻解开了小哥哥脖子上层层叠叠的绷带,多日没见阳光的皮肉暴露在空气中,粉红色的肉填满了狰狞的伤口。她的声音很低沉,伏在夏缪沙耳边低语‘对不起,他毕竟是我的丈夫,没有他我活不了。’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她以为伏尔甘是爱她的,这只不过是她为了粉饰欲望的借口,脆弱不堪。她怎么会不知道,可她依旧在自我麻痹。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这是她心底一直在呐喊着的声音,而今这声音愈演愈烈,好像击垮了她艰难筑起的所有理智。
她把长长的银针在空气中高高举起,薄而凉的月光在针上结起了一层水雾。很快,很快他就再也感受不到痛苦。属于他的爱与痛,她全会替他背起。
夏缪沙已经睡着,睡意昏沉。他就像是一个孩子,单纯的微笑在他的脸上泛起。梦醒时分,属于他的现实已经布满阴霾。只有在梦里,他才能拥有一个孩子一般的单纯幸福。他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预感。
艾米丽的手一直颤抖着,银针在空气中顿了一下,终于落下来,直指夏缪沙的喉咙。她仿佛已经看见了银针刺破夏缪沙的喉咙,鲜血涌出来,沾湿床单,他的眼里或许会写满无限的忧愁与哀伤,但是最后一切都会暗淡涣散。他的瞳孔会渐渐散开,他的微笑会渐渐冷却。
属于他们今世的缘分将在一瞬间分崩离析,再无迹可寻。这辈子的恩情她还不清,她下辈子来还。
只是就在她的银针刺破她小哥哥喉咙的那一瞬间,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感受到了一种仿佛被毒蛇缠身的黏腻冰凉,她感到头皮发麻,她回过头去,看着她爱着的人正对着她微笑。
他虽是笑着的,却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的欢愉,反而是死一般的阴郁。他的笑容无比悲悯,只是从他那只阴翳的眼睛里透出来的却是薄凉与恨意,让人胆颤心惊。
他的手虽嶙峋,却也透着力度,让人无法逃脱。艾米丽手上的银针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清响。艾米丽变了脸色,呆呆的看着伏尔甘。
就在那一刻伏尔甘想了很多,这些天他一直在想着怎样去处理艾米丽肚子里的孩子。就在现在,他最终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罪恶扼杀,不能让他的阴暗血脉在人间蔓延。或许只有这样,艾米丽的生活才能回到正轨。他一直把艾米丽看做自己的妹妹,他们灵魂的本质无比的相似,他本不忍心伤害她。
只是根本就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去爱又该怎样对待爱他的人他从出生那刻起就被恨意包围了。真爱会原谅所有人,除了没有爱的人。
‘你先回去吧。不要再来。’他的语气淡淡的,却浸透这一种耐心与温柔,给人一种或许他还爱着自己的危险错觉。是啊,从没有属于他们这类人的救赎,他们只能在黑夜降临后互相舔舐伤口。
艾米丽愣住了,她脸上闪现着一种疯狂的痴迷。这条路已经走出了太远,她没法不爱。她的颤抖停了下来。预想的惩罚并没有到来,她爱的人甚至没有责怪她。这一切都完美的让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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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尔甘一直守在夏缪沙的身边,寸步不离。离开一秒都怕夏缪沙会受到伤害。只是睡眠中的夏缪沙一无所知,他对危险一无所知,对爱也一无所知。
只是那些过去,夏缪沙却记得很清楚。他记得上一个冬季他寻死觅活的极端举动,也记得伏尔甘拥他入怀的淡淡温存。他以为自己早已看淡了一切,却无法看透他对伏尔甘的爱。
他记得那幅铅笔肖像,那画虽画在纸上,却刻入了灵魂。那爱早已渗入骨血,即使死亡也无法将爱消弭。好像是上辈子注定的孽缘,要用一生来偿还。
他把生死看的很淡,却依旧无法看透爱。只是他太疲惫了,已经无法去爱。他的心里存在一种强烈的预感的,他知道他们的爱只是一种疯癫的放纵,当他们中有一人不再发疯时,他们的爱就走向了终结。
他不愿那美好的希冀终结在自己手上,他情愿装疯,他情愿装睡。他情愿承受一切的伤害,只有换得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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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克斯来的时候带着一捧花。亚历克斯是医生的名字。
他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病人,他瞪着他看了好几眼,越看越像当年跟在伏尔甘身边阴魂不散的政治系学长。当年整个巴黎都知道伏尔甘是他的情人。只是除了那些暗恋着伏尔甘的人,又有谁会知道个中心酸。
伏尔甘的声音在亚历克斯耳边响起‘堕胎药你有吗’他的语调短促而婉转。
在亚历克斯的记忆里,伏尔甘从没有这样对他说话。只是当他头脑慢了一拍开始处理对话的内容时,他愣住了。他当然有,在花街开诊所,没有堕胎药怎么能开门营业。只是他根本想不清伏尔甘要堕胎药干嘛。亚历克斯缓慢的点着头。
‘对人体伤害尽量小。’伏尔甘接着叮嘱道,他的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夏缪沙已经醒来了,可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他一直偷听着他们的对话。他的心里泛起了一阵苦涩,明明即将发生的一切他都能阻止。只是他依旧躺在床上不为所动,他这样怯懦胆小的样子,和他的哥哥又有什么区别,连自己爱的人都守护不了。
他没有理由再憎恨哥哥,他甚至开始厌恶自己。他以为自己看淡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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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其实什么都没有看透。在听到那恶毒的诅咒,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了欢欣和激动,自己竟这样可悲,要用这般惨烈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可悲的存在。
他想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救赎。属于那个古老家族的罪恶血液,最终断在了他们这代,不会再继续流传。是啊,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有孩子,现在不过是失去了当舅舅的权利,也没什么,只是苦了自己的妹妹。
他能看出自己的小妹妹对孩子与未来的期待与爱,自己又该怎样去面对她呢。不如继续睡下去,在梦里长睡不醒,是不是就可以永远不去面对这些苦难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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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丽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疼痛从她的小腹涌来,一阵阵愈演愈烈,如潮水渐起。
她痛苦的嚎叫着,只是这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人。她挣扎着站了起来,剧烈的疼痛使她跌倒在地。她匍匐在地上,一步步的爬到门口,鲜血从她的身体里涌出来,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凄惨的血痕。
她的哭喊划破黑夜,在暗淡的夜色中消弭无声,只剩眼底的绝望在空气中逸散。
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爱的证明。而这鲜血铺陈的路,就是她渐渐走向枯萎与死亡的爱与希望。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鲜血沾在她嘴唇上,显得无比妖异。她躺在地上,却仍支撑着没有闭上眼。在昏迷的前一秒,她的嘴角勾起了微笑,那微笑无怨无伤,无比单纯。
她终究还是没能想到伏尔甘会冷酷到对自己的孩子下手。是啊,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只是在自己的幻想里,他是一直如梦境一般执念。纯白容不得玷污,除非她亲手打破,否则执念永不会破碎。
她依旧是爱着伏尔甘的,只是恨和爱混杂在一起,浓稠而混沌,纠缠不清,撕扯终身。为什么给予了她希望又再一次给了她绝望。她宁愿就这样死掉。
是啊,下药的事情伏尔甘没有自己去做。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只是血色土壤中开出了蓓蕾,他总不忍心亲手去掐灭。他把这些事交给了被艾米丽买通的那个马夫。他知道一切,只是不愿说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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