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十七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傅愚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塔罗牌:我真是运用材料写作的小能手,爸爸的一点点资料就完全可以支撑我装逼。感谢爸爸和我肛出剧情,让我不至于卡文,能继续写下去。查了资料,巴黎是不会下雪的,但是我就是喜欢下雪的意境,来呀来呀,你们打我呀,我不怕,蛤蛤蛤
第28章江水
他本以为自己对一切都无所畏惧,他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他再无所留恋。只是当他坠入水面之前那段无比短暂也无比漫长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他感到自己已经死去的生命再一次回到他身上,他开始重新拥有属于人的情感。
他感受到恐惧,只是这种刚刚苏醒的恐惧要比他曾经拥有的恐惧更为强烈,就好像要将他撕裂。那种突如其来的恐惧,不是对自身死亡消逝的恐惧,而是对失去的恐惧,他太害怕失去他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夏缪沙已经代替了复仇本身,成了伏尔甘活下去的意义。
找到他,这是此刻伏尔甘唯一的念想。
只是在这样一个偌大的江面上,找到了微茫的生命又谈何容易。可能他早已沉入河底,被淤泥包围,永远也没有再一次浮上来的可能。只是现状并不允许伏尔甘想那么多,他只想找到他,然后把他永远锁在自己身边,永生永世再不分离。
他在水面上漂浮了很久,冰冷的江水几乎让他丧失了对疼与冷的触觉,再一次变得麻木。得尽快了,再这样下去,即使侥幸没有被淹死,也迟早被冻死。伏尔泳游的不差,少年时,他喜欢把头深深的埋在水里,在窒息的状态中,思考人生和命运。只是他之后的人生中,他再没有下过水,因为残酷的现实就足以使他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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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找到了夏缪沙。他看见不远处的水面上漾起波纹,波及他面前的那片水域。他朝着波纹游了过去,他看见了夏缪沙。
夏缪沙本无有意识的游动,也就并没有去向河岸。只是无意识的挣扎,将他拯救。伏尔甘看见了巨大波纹中桎梏的他,他不顾一切的向着他游了过去,一直游到他的身边,游到波浪的中心。好像有他在的地方就是世界的中心。
伏尔甘握住了夏缪沙的手,夏缪沙无意识的攥住了他的手,然后疯狂的挣扎起来,一瞬间带着他沉了下去。他一个人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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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的游着,将夏缪沙拥进他的怀里。回去的路比他想象中的要长,而此刻夏缪沙已经完全陷入的昏迷,失去了意识,沉沉的坠下去,完全失去了挣扎或是求生的意志。
湖面无比宽阔,从桥的终间跳下来,游过去,好像永远碰不到岸似的。伏尔甘感到自己的意识也渐渐涣散了。他看着靠在怀里的夏缪沙,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夏缪沙苍白的脸,吃力的靠近他的臂梢,感受到他迟缓微弱的呼吸。他沉了下去,把夏缪沙的头托起来,高出水面,又抬起头,朝着河岸的方向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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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终究没有抛弃他们,或许是命运还没到他们死亡的时刻。伏尔甘看到了岸,他朝着岸奋力游了过去,他的一生中好像很少这样努力,也很少拥有这样的喜悦。
他碰到了岸。伏尔甘拖着夏缪沙躺在岸上。雪夜的风冰冷刺骨,一刀刀剜着他们的皮肉。伏尔甘本就苍白的面孔显得更加惨白。他站了起来,湿漉漉的衣服冰冷的贴在他的身上。金黄色的长发也被打湿了,黏在脸上。
他低下头,止不住颤抖。消瘦嶙峋的手指扳起了夏缪沙的下颚。他俯下身靠近夏缪沙的脸,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了,只有冰冷的风拍打在脸上。他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他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低下头去,吻住了夏缪沙的嘴唇。他用牙齿圆润的边缘撬开了夏缪沙虚掩着的嘴唇。炽热的气息灌了进去,可是他依旧没有得到夏缪沙的回应。
他的另一只手猛烈而有节奏的敲击着夏缪沙的胸腔,只是夏缪沙已经变得冰冷了,失去了活着的气息。他依旧不愿意放弃,他的动作更加有力,他的呼吸更加炽热。
此刻他只有唯一一个想法,他不能让他死,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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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发生了,一口水猛的从夏缪沙的胸腔里涌了上来,喷溅出来,喷在伏尔甘冰冷却红的病态的嘴唇上。夏缪沙的心脏又恢复了搏动,虽说呼吸依旧微弱,意识依旧涣散,只是终究还是醒了过来。
伏尔甘拥住夏缪沙,他的呼吸,他的怀抱却无比灼热。夏缪沙的头埋在伏尔甘的怀里,嗅着他温凉的气息。湿漉漉的夏缪沙很重,可是伏尔甘却一点也不显得吃力。他抱着夏缪沙时的表情,就如拿着玫瑰时一般优雅。如果不是湿漉漉的衣服,他干净体面的倒像是宴会刚刚散场的绅士。
伏尔甘就这样抱着夏缪沙走过长长的街道,走过微雪初霁。他们就这样走着,好像走过了永恒流逝的时光。伏尔甘的微笑很柔和,就如照彻黑夜的晨光,他脸上的阴郁好像在一瞬间就消弭不见,他回到了刚刚来到巴黎的样子,回到了新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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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敲开了沉重的木门,艾米丽打开了门,清秀的脸上写满的焦急。她看着这雪夜,早在他们出门时就备上了烈酒,等待他们归来。
看着伏尔甘难得的愉悦,艾米丽想了一下,低声问道‘怎么了’语气里满怀焦急和关切。
伏尔甘闪着光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低声解释道‘你哥哥他掉进河里了。’也就没有多说,艾米丽也没有多问。她走过去,从白色玻璃瓶子里倒出了一杯透明的液体,晶莹清澈如山间清泉,又如月色悄然流淌。
艾米丽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她敢打赌,伏尔甘一定会把这杯酒喝下去。她端上酒杯。
不出所料,伏尔甘接了过去。浅浅的啄了一口,焦灼浓烈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口腔,他猛的端起酒杯,把一杯酒都喝了下去。然后低下头,再一次吻住了夏缪沙。晶莹的液体顺着夏缪沙冰凉的唇瓣流进他的口腔。夏缪沙呛了一下,还是有少量的液体流进了他的喉咙,他猛的咳嗽起来。
伏尔甘笑意粲然,一如星辰。他的唇齿间,馥郁深沉,淡淡余香飘散。他抱着夏缪沙走上楼去,走进自己的房间。
只是他没有回过头去,在他看不见的角落,艾米丽的脸上泛起了嫉妒的近乎怨毒的微笑。她是无比嫉妒着她的小哥哥,他凭什么就能拥有神的爱。她要将伏尔甘从他身边剥夺,让伏尔甘永远属于自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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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光近乎璀璨,映在恋人的脸上,宛如白昼。伏尔甘一直看着夏缪沙,直到他的呼吸渐渐的均匀,他的脸上也渐渐泛起了健康的红晕。他在等夏缪沙醒过来。
夏缪沙的眼睛颤抖着睁开了,他看见了明艳的雪光,他看见了恋人的脸。他是不是在做梦,他已经遗忘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爱人对他笑的如此柔和。这是他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伏尔甘也质问着自己的内心。他最终给了自己一个承诺,如果夏缪沙永远这样疯癫下去,他就永远这样和他在一起。可是,只要有一天他醒来,属于他的复仇,就会继续开始运转。现在,他们两个人可以放纵的沉溺在爱中。
伏尔甘一直撑着等待夏缪沙醒来。等到夏缪沙醒来时,他才放下心来,终于忍不住睡着了。说起来也很奇怪,他不知独自度过了多少个无眠的夜晚,睡眠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必需品了,他没有睡眠也能活的下去,只是这个夜晚,他为何变得如此嗜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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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木门拉开了一条缝,猫一样敏锐的眼睛透过门缝望进来。她踮起脚尖,试探着走了进来,她靠近房间中央的床。床上的两个人都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
在他们离开时,她就打定了主义,把随身带着的迷药下在了酒里。无色无味效果明显。会让人陷入沉睡,无知无觉。她怨毒的看着她的小哥哥。只是就在这一瞬间,她又微笑起来,就像一个无比单纯的孩子,看起来毛骨悚然。
她走到夏缪沙身旁,俯下身,低声对他说‘小哥哥,对不起了。’她自我劝阻,她现在做的事,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只是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和应该享有的权利。
艾米丽轻轻拉开伏尔甘拥着夏缪沙的手。只是他的双手的很紧,她的眼神又暗了下来。一根根的掰开小哥哥的手指,然后把自己细腻的手塞在伏尔甘手里。
她低下身,凑近伏尔甘的脸,感受着他温暖炽热的呼吸,她从没有机会这样接近他。她感受到幸福来的太突然,让她一瞬间就要疯癫。她低下头,吻住伏尔甘的嘴唇,月光一瞬间暗淡下来,无意将他们洗礼。
清晨的阳光撕裂了黑暗,照亮积雪消融。艾米丽倚在伏尔甘的怀里,感到无比的幸福,就在一瞬间,她失去了少女时代了一切,只是在下一个瞬间,她又感觉自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她感觉自己就像落在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中,可她不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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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宁愿在梦中死去。爱着的错觉太令人痛苦了。
可她依旧无法自拔,清晨的阳光惊醒了她。昭示着一切美好梦境的破碎。她慌忙的起身,拾好自己的衣裙,伪装成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或者说是发生过的一切,却在她的操作之下,换了对象。
第29章酒吧
从她和他,变成了他和他。
伏尔甘沉沉的醒来,感受到一阵宿醉一般的昏沉。他感到有些诧异,因为他很少能感受到这样的迷醉。他坐起来,看着面前杂乱的痕迹,看着被揉皱的床单,他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他身边沉沉睡着的他。夏缪沙依旧没有醒来。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潮红。夏缪沙瘦了很多,衣服包裹之下,肋骨突兀。伏尔甘低下头靠近夏缪沙,用温凉的嘴唇轻轻触碰着夏缪沙的额头,他感受到了一阵炽热。
夏缪沙发烧了。本就体虚,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一夜,不发烧才怪。他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种粘稠的湿热。他睁开眼,只是意识已经朦胧。他记不清眼前坐着的人是谁,他只记得那人无比温柔。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谁了,只是无比的贪恋那种温暖,他朝着那人温暖的怀抱里钻去,倚在他瘦削的胸膛上。听着他胸腔深处传来的搏动,他就感觉到无比安心。
那人有着阳光一般璀璨的金发,有着深潭一般碧蓝的眼眸。他的头发如轻纱飘浮在自己脸上,他的眼眸如水在心底悄然流淌。一如梦境,而那人就是睡梦中的天使,他情愿自己可以永远不要醒来。
伏尔甘本来准备好的一切冰冷态度,坚硬壁垒早在夏缪沙虚弱粘人的姿态下化成了温暖的拥抱。这是他生命中难得的美好时光。被依恋,被相信的感觉无比美好。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抗拒,任夏缪沙抱着。看着夏缪沙依偎在他怀里,就像一只无比虚弱的小猫。以毫无防备的姿态,把一切展现在自己面前。他一点也不觉得无聊,他用手指勾起少年打着卷的头发,少年的头发越长越长,长及腰际。他用圆润的指甲戳着少年日渐丰盈的脸颊,看着少年脸上的红晕。
他常常拿着一把小勺子,一勺勺的把水喂到少年嘴里。有时少年昏迷时,他就在勺子上堆满食物,拍着少年的脸,看着少年吃下去。
他这一个冬天,都是在夏缪沙的房间里度过的。房间里燃着永不停息的充足炭火,夜夜灯火长明。他偶尔也走出房门,抱着少年呼吸凛冽而新鲜的空气。
恋人们就这样以彼此相依的姿态,与残酷无情的严冬相抗。他们走过的朔风凛冽,走过了春寒料峭,迎来了又一年的鸟语花香。夏缪沙病了很久,他在半是清醒半是昏迷的状态度过了整个严冬。
只是沉溺在幸福中的恋人们都忘记了一个人,夏缪沙的妹妹,伏尔甘的未婚妻。艾米丽的身子日渐丰腴,她的肚子也逐渐显露,高高的隆了起来。她不说话,只是隔着窗帘注视着自己未婚的丈夫和小哥哥。她低下头看着她隆起的肚子,脸上是慈爱幸福的微笑。可当她抬起头看着他们的时候,她的脸上写满的阴狠与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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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春风吹来温暖的气息,解开了深冬季节的冰封。春雨如油,万物惊蛰。春风如纱一般轻抚窗棂,吹在恋人的脸上。
夏缪沙醒来了,在一个清晨。只是他骨血里压抑着的疯狂也随着他一同清醒了。他感到他的世界再次被阴云笼罩,感到深不见底的绝望。
他看见伏尔甘的脸,他的睡颜无比柔和。透明的液体顺着夏缪沙的眼眶留下来,滴落在床上,沾湿了雪白的床单。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对不起他的好,对不起他的爱,对不起所有人。
伏尔甘也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看见夏缪沙脸上晶莹的泪水,宛若草茎上闪烁的晨露。他凑了过去,温热的嘴唇抚在夏缪沙脸上,舔舐着他温热的泪水,感受着眼泪里淡淡的咸,海水一般宁静的咸。
夏缪沙愣住了,眼泪涌出来时,嘴角绽开了淡淡的微笑。如昙花一现,亦如露珠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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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尔甘替夏缪沙穿上来时的衣服,纤细嶙峋的手指拂过夏缪沙柔和莹润的肉体,轻轻扣上木质纽扣。可是他总感觉这样太朴素了,好像缺了点什么。
他打开床头的木盒子,还能闻到淡淡木头的清香。他拿出一对珍珠袖口,别在夏缪沙的袖口。那对袖扣,是他关于他的回忆。那是他们在巴黎时一起定制的。虽谈不上贵重,却也是他倾尽全力,给夏洛特的一份承诺。
只是缺少的,又何止是那对珍珠袖扣呢。还有少年清澈似水的微笑。只是那微笑再也看不见了,少年明澈的眼眸里布满了逃避与哀伤。真的是越来越像他的哥哥了,那样惹人生厌。
他们走出房间时,已是黄昏。伏尔甘轻轻牵着夏缪沙的手,而夏缪沙就像一只失去灵魂的人偶,任伏尔甘牵着。
伏尔甘走出去时,注意到坐在门口的艾米丽。她的肚子已经渐渐显现出轮廓。他的眉毛微微向上挑起,他只当是自己又少了一个麻烦。却根本想不到这个孩子是他的,也无法想到之后这个孩子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
在支离破碎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他,从小就憎恨着没有责任感的父亲,也憎恨着麻木不仁的母亲。他绝不容忍属自己的罪恶血脉在人间繁衍。他自认为无法为孩子提供理想的生活环境,他情愿把祸根在摇篮中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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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场深处的老街上,开着一家老店。时尚总像是海浪一潮赶着一潮的,新旧交替如江山易主,只这家点却从未过时。
谁也看不出老板的年纪,他们只能看见老板华丽的裙子,看见老板致的妆容。谁也不清楚,这家店在这繁华街上到底是卖点什么,就像谁也不清楚店里进进出出那些神秘客人的真实身份。
说起来也很普通,这家店卖的是酒,卖的也是回忆。
天还不晚,所以来到这里的客人也并不多。伏尔甘牵着夏缪沙的手坐在吧台上。伏尔甘撑着下巴凝视着老板致的面孔。‘两杯苦艾酒。’伏尔甘的声音如梵婀铃上响起的夜曲。
老板回过头凝视着伏尔甘的眼睛,他娇艳的唇微微向上勾起,妩媚动人‘苦艾酒是诗人的眼睛。你已经不写诗了吧’老板一直隐藏的很好,只是最后还是被他低哑的声线暴露了,他是个男人,这就是他华丽衣裙下的秘密。
伏尔甘点了点头,只是嘴角仍挂着淡淡的微笑,并没有因此而生气。
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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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拥有自己的过去。但伏尔甘第一次误入这里时,他就被这里的奇异瑰丽所吸引,他就下定决心要带着自己的心上人来这里。只是可惜了夏洛特并没有机会来到这里,他们的命运就断开了无法弥补的裂痕。
玻璃被里盛满了海水一般湛蓝的液体。和别处见到的浑浊液体是不同的,这是最纯粹的苦艾酒,没有稀释任何的液体。就像是纯粹无杂质的湛蓝宝石,诗中的液琉璃。
‘他就是你说的心上人’老板凝视着伏尔甘,他已经有十年没来到这里,其间延宕了十年的时光。这其间的种种故事老板也陆陆续续的从客人的嘴里听说。
伏尔甘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端起酒杯浅斟一口,任冰蓝色的液体涌进喉咙。他慢慢的喝着,透明酒杯见底。眼前真实存在的一切渐渐变成了幻象,过往种种凄凉时光也在眼前闪现,他终于熬到了大簇大簇的郁金香在脚下盛开。他放纵自己意识的沉沦,笑意单纯而清澈。
他点了点头。只是十年前的爱人已经不是身边的爱人了。他曾以为他会和他一起看过人生的每一处风景,现在想来不过终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深沉的情绪在他澄澈的眼眸里翻涌,水雾渐渐上涌。
老板又递过一杯酒放在夏缪沙的手里,夏缪沙接过杯子,恐惧的眼神里同时又忍不住好奇。老板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发笑‘喝一口,没事的。’
夏缪沙端起杯子喝里一口,杯子里的液体带着淡淡的苦味。他只是浅浅抿了一口。他感到某种阴暗的欲望在骨血里复苏,他陷入了一种无所畏惧的迷醉与疯狂。
他看见父亲的刀刺进母亲的身体,鲜红的血液绽开雪白的花。他看见自己握着尖锐的刀子,划破父亲的喉咙。现实与幻象不分,眼前所见,皆是一片深红。
第30章割喉
他看见鲜血浸染纯白花束,汁液丰盈的雪白逐渐凋零溃败。那种疯狂与糜烂,无比令人着迷。
他又举起酒杯,任湛蓝色液体流进他的口腔。从嘴角溢出的液体沾湿了他的衣服,也毫不介意。他把杯子高高举起,透过澄澈的液体看着人间。暗淡的人间笼上一层冰蓝色薄纱,冷淡和温暖两种对立的色感在眼前奇异并置。
他莹润的手腕拖着下巴,嘴角向上勾起,眼里有璀璨的光华流转,像星火散落人世。他的脸上泛起了一种潮红,迷醉而疯狂。
他的声音也沾染了冰蓝色的醉意,无比平静的表面下,是另一种波澜翻涌‘我七岁那年,轻手杀了我的父亲。用尖锐的刀划开他的喉咙,‘砰’的一声,像肥皂泡飘飘上高空破裂。鲜血从他的喉咙里疯了一般的喷涌,幸福的泡沫也散着妖异的血色,在眼前破碎。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就好像焰火划破深夜一般璀璨。那是生命极点的欢愉,我一直是无比的珍惜与向往。’
老板到底是见多识广,也并没有为一个醉汉的惊人言论而吃惊。他停下正在擦洗杯子的手,饶有兴味的盯着少年。但是他知道,就像梦一样。醉是清醒状态的一种影射。他从不敢相信醉汉的话,但是他对醉汉也从不怀疑。
伏尔甘也盯着夏缪沙,一种陌生而兴奋的光芒在他眼眸里流转。这样的恋人,他无比陌生。不可否认,他也无比喜欢。他的灵魂已经坠入无边黑夜,只有另一个堕落的灵魂才能与他相拥。或许只有亲手沾染罪恶,沾染鲜血,沾染杀戮的人,才有权利握住自己手,和自己一起走今后并不存在的路。
夏缪沙仰起头,把一杯酒都灌进自己的口腔,那酒流经喉咙,直接留到他的心里。他感到他烧的炽热火红的心,又被冰蓝色的火焰烧灼。他松开手,玻璃杯落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就像是破碎的冰冷梦境。
他笑了,笑容很深。只是眼底却燃烧着野火一般的疯狂与苍凉。
他捡起一片锋利的玻璃碎片,在指尖旋转。刺进手掌,鲜血渗了出来,饱满而轻盈的血珠涌了出来。他毫不在意,低下头轻轻舔着鲜红的血液。他看着伏尔甘的脸,似不经意的问道‘你爱我吗’他捻起玻璃碎片,猛的刺进了手掌,鲜血横流。
伏尔甘点了点头,然后笑了起来,笑意清浅,眼眸里光华流转。他感到这样的少年,击中了他心底某一个柔软的角落。他感觉在灰烬上,重新燃起了一团火,那是少年点起的火。
夏缪沙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的眼里充盈着笑意,那笑意无比单纯,有一种海水一般的清新明朗‘你会爱我到死吗’
伏尔甘点了点头,他脸上的微笑更深了。他一直对文字无比敏感,这种话剧对白一般的告白,他自然能听出其中隐秘的情感。
你不爱我,我就去死。
这是他一直向往的爱情。他一直厌弃平凡的日常生活,他喜欢生活以一种戏剧的形式在他眼前上演。
夏缪沙也跟着笑出了声,只是着笑声里有一种自嘲的意味‘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爱。’他说完之后,猛的站了起来,璀璨的灯光从头顶淋下来,星光点点碎在他的眼眸里。
伏尔甘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无比璀璨,无比辉煌。却也无比遥远,无比陌生。只是就在这一刻,他瞬间确定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值得他用一生去爱。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除了千疮百孔的心,他一无所有。
夏缪沙举起尖锐的玻璃,像是在演一出奇诡的戏剧,又像是为信仰而献祭。晶莹的玻璃片轻轻划过喉咙,鲜血喷涌出来,溅满了整个吧台,溅了伏尔甘一脸。
伏尔甘脸上的表情近乎痴迷。他仰视着爱人的姿态,他艳羡着这种青春与勇敢,他再不会有了。他舔了舔嘴角的鲜血,鲜红的液体染得他苍白的嘴唇,苍白的脸,金黄的头发,无比妖异。爱人的血是甜的,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让人甘之如饴。
伏尔甘并没有阻止夏缪沙,而是静静的看着他。看着爱人浸透着血与生命的深沉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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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吓住了,他从慌乱中醒过来,跑出店里。他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疯了。绝对不能让那个疯子死在店里,如果死了,他今后的生意要怎么做啊。
窄窄的巷子对面就有医生的门诊。天知道,那是个专治花柳病的医生啊。这里哪会有什么专业的医院啊。他还是疯一般的跑了进去,去喊医生。那两个人疯了,他可没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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