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瘦骨禁秋
十一月了,山庄里的菊花开得甚好。洁白、粉白、金黄、晶紫等等各色皆有,霜色愈浓,菊花愈肥。独幽阁里的血梅树看着愈发瘦弱,君横琴坐在楼外,看着一树树枝丫,叹道:“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
“哥哥说错了,应该是‘秋侵树影瘦,霜染菊花肥’。”阙朱走进独幽阁,笑嘻嘻地说。
君一笑:“今日你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阙朱坐上一尺多高的木板,坐到君旁边,一点也不客气拿了一旁矮桌上的一块糕点:“今日琴倚公主来,叔叔去接她去了,我没有玩伴。”
“前几天他在时你不也常常来这偷懒。”
阙朱对他吐吐舌头:“谁让他老是让我替他算账,说是锻炼我的能力,其实他就是不想自己弄。”
“这账本也能反映很多东西。”君淡淡的。
阙朱不置可否,吃完后拍拍手:“哥哥每日都待在这里不无聊吗?”
“不无聊。”君看着那些横斜的树枝,“居于一隅甚是平静。”
“那多无聊啊。”阙朱起身,“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阙朱拉起他:“去了就知道了。”
琴倚抱着一盆菊花下了马车,齐琼早已在山庄门口等候着她。
那盆菊花已经开了,花瓣是雪白的底色,上面有有几丝红色的纹路。琴倚把花小心翼翼地交给一旁的宫女,然后跑了几步越过齐渊和林婉姝,抱住正微微弯着腰向她行礼的齐琼。
齐琼一愣,抽身道:“公主已是执掌一方宫院的人了,这般冒冒失失,不妥。”
琴倚撅了撅嘴,转身和齐渊、林婉姝打了招呼,几人回到大厅聊了会儿,林婉姝就命齐琼带着琴倚去花园赏那新开的菊花,谁都知道这是给两人找机会独处,所以也没有人跟随,就两人走进了花园。
“齐琼哥哥这几日在干什么?给你书信你也不回我。”琴倚有些气愤道:“可是新纳了妾就不知天南地北了?”
齐琼带了些羞涩道:“公主取笑了,挽洛新来难不太适应,我就陪陪她多走走。”
“齐琼哥哥初知人事难溺于其中,还听说前几天宠了一个琴侍?”琴倚目光定定,看着齐琼的眼睛。语气成熟倒令人惊讶,只是想想琴倚自小生活在宫中,比挽洛成熟倒也情有可原。
齐琼心下不耐,却也不能表现出来,笑道:“山庄谬传罢了,我只是喜欢他奏的琴曲,所以常去。”
“可一般的琴侍哪有自己住一个阁院的?”琴倚不高兴地摘一朵金黄的菊花,“风师傅的长徒也不见你这般对待。”
齐琼不好意思道:“这是答应了梨悴姑娘的。”
“嗯?”琴倚瞪圆眼睛,“你还去过凌霄楼?”
齐琼点头,看着琴倚的裙摆。琴倚气道:“是不是跟着罗巍平去的?肯定是!”
齐琼赔笑道:“是是是,我也不知道要去的是凌霄楼,进去之后我才知道的。”
“这罗巍平,自己去就罢了,还带坏了你,回去看我不告诉父皇,让父皇取回他的职位!”
之前罗巍平剿灭民星门有功,赐了职。
齐琼听了忙拉住她:“别,我去了也没干什么,就与梨悴姑娘聊了几句。”
“真的?”
“真的。”
“行,这次看在齐琼哥哥的面子上,我放过他。可若还有下次,我一定要惩治他!”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
第18章第十八章
同一时刻,在花园的另一个地方,
隐 分卷阅读26
君一身白衣似雪,站立在花丛中,就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般。他望着树上坐着的阙朱,不解:“来这里干什么?”
阙朱神秘道:“听说公主已经来了,花园这么漂亮,叔叔一定会带她来这里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公主呢。哥哥你见过吗?”
君虽然在宫里多年,可也没有见过公主,于是他摇摇头。
阙朱笑道:“那我们就看看公主是什么样子。哥哥,我拉你上来。”
阙朱伸出一只手去,可是君再次摇摇头:“我不上去。”
“……”阙朱回手,看他一身白衣也不勉强,看一眼远处道:“他们过来了,别说我在树上啊。”
语罢齐琼与琴倚的交谈声就传了过来,他们自然也注意到站在花中的君,齐琼大声道:“君?”
君给他们拜了礼,齐琼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已经走到君身前,琴倚打量着他:“你就是琴侍君?”
君应了是,才回道:“今日阳光晴好便出来走走。”
“哦~”齐琼点点头,抬头道:“阙朱,你不算账跑到树上干嘛?”
阙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半晌跳下来,对琴倚弯腰行了一礼,看着齐琼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树上?”
齐琼抬头再看一眼近乎光秃秃的树,再看一眼阙朱身上显眼的鹅黄色,之前所说的杀人灭口是说着玩儿的吗?就这个智商,没被反杀就不错了。
阙朱也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嫌弃道:“就说这个衣服不好,你还非要我穿这个颜色。”
琴倚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她又是谁?”
齐琼:“从山下捡来的。”
阙朱哼道:“我们现在是在交易。”
琴倚瞬间来了兴趣:“你们有什么交易?”
阙朱神秘地笑笑:“秘密。虽然姐姐你这么好看,可是也不能告诉你。”
琴倚掩口一笑,想着只是小孩子的游戏,不再追问了,又看向君,柔声道:“这个琴侍倒是生得好。”
她斜睨一眼齐琼:“罗巍平就没向你要了去?”
齐琼无奈:“三姐给的人我不敢随意给出去。”
君与两人既不是发小又不是知己,无话可聊,告退了,阙朱也一并告退,与君一起走了。留下齐琼与琴倚继续在花园逛着。
阙朱抬头看一眼君的脸色,君没有不高兴,也没有高兴,平平淡淡的。阙朱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哥哥,公主好好看啊。”
“嗯。”
“哥哥你不开心吗?”
“我为什么要不开心?”
“因为……”阙朱走快一步,转身,“因为她比你好看啊。”
君唇角微微扯起:“她是公主,自然比我好看。”
“可是叔叔就一直陪着她了,我们两个就只能互相陪伴,互相安慰了。”
“……”
“不过不怕,我陪着你。”
“你去算你的账吧。”
“不算了,见色忘……友的人,让他自己算去。”
丹州地处边陲,连年战乱。三年前齐渊齐大将军平定边疆之后安分了几年,近月来,突厥人又蠢蠢欲动,滋生事端。
几月来丹州皆是关闭城门。想来时至九月,大雪将至,突厥产出不多,需要猎食粮草以度隆冬。突厥人狡猾,围困丹州,消息无法送出,粮草未能进入。齐琼的大哥齐旌受命带兵前去支援丹州。现在正在路上,他安排了妻女,带上兵甲前去。
突厥人自小生活在草原,自是凶猛。他此去,也不敢保证事成凯旋。
琴倚来的第二日,齐琼从山腰回来,刚进了院子便看到一个鹅黄的身影,还有一个绿衣女子跪在地上。绿衣女子是日日清早等着他的挽洛,琴倚低声说着什么,挽洛在哀求着,甚至拉上琴倚的袖子,琴倚甩开了。这么快就要拾挽洛了?齐琼气从心来,过去拉起挽洛质问琴倚:“你这是干什么?”
琴倚委屈道:“明明是她……”
“你是公主,身份高贵,挽洛能对你怎么样?”
琴倚瞪着她:“齐琼哥哥是说我无理取闹?可早上我来找你时,台阶下有一颗石头把我倒了,肯定是她放的。”
齐琼心里更是气愤,声音不又大了些:“你跌了就说是她放的石头?公主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
“好好的路怎么会有石头?而且是在琨泉院进来的台阶。齐家的人也不至于放颗石头吧?以前都没有,她一来我就遇到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台阶下本就是一个盲点,谁也料想不到那里会有石头,一时踩上身体不平衡倒也说得通。
“可能是齐家的人一时遗忘了,就算路上有石头,你走路都不会看路的吗?”
“我是急着来找你!”琴倚委屈道,“我跌倒了你也不在,她还笑我。”
琴倚本来就不喜挽洛,当她正好面朝挽洛跌下去时,挽洛忍不住笑了出来,边笑便过来扶起她,琴倚更是不爽,拿出身份让挽洛跪了会儿。她正想让她起来,齐琼就回来了。
“再说了。”琴倚继续道,“以后我嫁过来我就是正室,让一个妾跪一会儿怎么了。”
齐琼见她还是这副样子,从小就是这副人人都必须让着她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她无法贤德,如果真的娶了她,自己以后不知道会有多累。他扶起挽洛进去了,没有理她。
琴倚心一凉,转身看着齐琼扶着刚刚还跪在地上哀求的人,大声道:“齐琼哥哥!”
“齐琼哥哥,她根本就不用扶,她只是跪了一会儿!”琴倚上前,齐琼还是没有理她,径直进去了,留下琴倚一个人站在外面。
她为了见他磨了她父皇几日,找了一个兄弟姐妹都会笑话的理由来见他,车马奔波一日多,想着见到他就好了,她不介意他纳了妾,不介意他会找一个男宠,只要他与她说他们都没有她重要。可是呢?她来这里见到的是他为了维护那个男宠,在她还没说什么的时候迅速同意了君告退,是生怕她会发难?他为了维护他的妾在她来了还不到一日就与她置气不理她。以
隐 分卷阅读27
前的齐琼哥哥不是这样的。她想想愈发委屈,走出琨泉院,掏出手帕细细擦了泪水。想来时光易逝,隔阂渐生,以前无忧无虑,打打闹闹的日子也已经回不去了。
“石头是你放的?”
挽洛一顿,把粥放到齐琼面前:“是,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公主的深浅。公主如此大意又沉不住气,想来皇家也没有什么可怕的,皆是仗势欺人罢了。我倒是越来越期待我们的以后了。”
齐琼淡淡道:“她沉不住气,你也得沉住气。你先暂时不要动手,我们自有计划。”
挽洛搅着粥,思索半晌:“好。”
到了下午,往常山庄内的厨房为了晚饭而奔忙的时候。今日的厨房却为了琴倚而奔忙。公主要亲自下厨,这是大事。巧菱去取饭时,看到半个厨房的人都围着琴倚转,琴倚亲自择菜、切菜、炒菜,在第三次抄的时候终于没有焦糊,于是她满意地起锅,试了试。
咸的。她喝了杯水,又继续第四次。
巧菱自然取不到饭食,拿着空篮子回去了。她对君抱怨:“今日得多饿会儿。”
君坐在枯草上,梅树下,白衣铺了一地。他只是淡淡道:“无妨。”
琴倚终于做好了一盘不咸的菜,叫身边的宫女拿着别的菜食,捧着自己做的芹菜炒肉去到琨泉院。琨泉院离厨房不远不近,不消一刻便到了。琴倚规规矩矩地把菜放到桌上,看着齐琼道:“齐琼哥哥,我来向你道歉。”
齐琼看着他面前的炒肉:“你应该向挽洛道歉。”
挽洛此时正站在一旁,听到此看见琴倚不甘愿的模样道:“不必了,妾一介平民,受不起。”
琴倚了脸上的不愿,面向挽洛委屈道:“对不起,挽洛。此后我必定不会了。”
挽洛受宠若惊:“公主这是何必?挽洛不敢。”
齐琼瞥一眼,又盯着眼前的炒肉。琴倚坐到他旁边:“齐琼哥哥,我也道歉了,你不要生气了。这是我亲自炒的,你尝尝。”
琴倚夹了一块他面前的炒肉放到他碗里,齐琼心里苦道,果然是这一盘。
在琴倚殷切的目光下,他缓缓拿起筷子夹起它,缓缓放到嘴里,缓缓咬了几下,然后咽下。
琴倚眼里放光:“怎么样?”
齐琼淡淡笑道:“不错,你第一次下厨就能炒出这样的菜,天赋必定极好。”
琴倚继续问道:“味道怎么样?”
“油……而不腻,淡……而不腥,有嚼劲。”
公主亲自做的他不敢说不好吃,否则山庄可就热闹了。照着琴倚的性子,她争强好胜,那里肯让自己的手艺有诟病,肯定会日日练习,那山庄的晚饭就得日日推后。
琴倚笑眯眯的:“我也觉得这个好吃,来,你多吃点。”
谁会嫌弃自己做的菜难吃?齐琼看着琴倚把那一盘放到自己前面,把其他菜推远,开始了反思。他是不是做错了?以后还要偏着琴倚才好。
琴倚:“齐琼哥哥喜欢吗?”
“……喜欢。”
“那我便日日做给你吃。”
“……”
作者有话要说:
隐小剧场:
瘦骨:“请问齐琼,为什么要冤枉琴倚?”
齐琼:“就想让她知道我不是好人。”
琴倚:“不是好人我也喜欢。”
挽洛:“深情是深情,就是太笨,连石头这么低劣的把戏也中了。”
琴倚:“哼,还不是要……”
瘦骨:“好的,今天的小剧场结束,谢谢观看。”
琴倚:“……”(我做错了什么?刚出来话都没说完就强制结束。)
其实瘦骨也是为了不剧透嘛,啾咪~
第19章第十九章
新年将至,宫中事物繁多,琴倚不好多留。在山庄里给齐琼做了四五天的饭食后就得离去了。离去那日,天气寒冷,琴倚披了狐裘,与齐家告了别,留了菊花离去。
齐渊、林婉姝、齐琼、秦挽洛、君、巧菱、巧、巧婧、沐引以及山庄里的大半婢仆都来恭送。山庄门口很是热闹。公主的马车渐行渐远,齐家的人心态各异。公主一走,最高兴的不是齐琼,而是厨房的一众仆婢,他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会因为做饭太晚而被主子责骂了。
待回了琨泉院,想来已有四五日未听到君奏琴,齐琼唤了君去到莲溏边的曲廊,巧菱抱来了君的琴。莲溏没有了夏日的蓁蓁向荣,现在就似一潭死水。可就是这潭死水令人压抑,看久了心里不由得悲悲切切。伤春悲秋大抵如此了。
齐琼屏退不相干的人,独留了君奏琴。琴音丝丝缕缕传来,在空荡的莲溏上方旋转、坠落,没入塘中,波纹渐生。除去两旁的楼阁与院墙,入目是暗色的山脊。天上有丝丝缕缕的云,绕着青天白日。迷茫,怕是谁都会感受到的。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下还有波涛暗涌,在这看似平静的世道之下也必会有暗潮涌动。确如君所言,众生终究是不平等的。有的人生来就得万千宠爱。有的人生来便在乡野,自小无父无母。天下百姓多的是孤苦无依,饥肠辘辘,可在长安城里,人人醉生梦死。
两人各有心事,沉默。在琴音里,齐琼心里的迷茫似乎得到了引导。一点一点,他看向远方的眼神变得坚定。
世已如此,只求本心未变。
环境似是凄凉,而唯独君独白。就像是出淤泥未染的莲荷,濯清涟而未妖的青叶。岁月不善,只求不忘初心。世道不易,只求本性不改。是谁说的,人之初,性本善。若真如此,只要人人本性不改,这便是一个善世。可这不是善世,是本性改变了还是人之初本就不为善?若是本性改变了,是什么改变的?人于乱世起浮,本性渐生不善,而乱世又非由善人所造,此如鸡与蛋,难争先后。既然难争先后那便不争,保持善心就是最好的选择。
又过了十几日,齐琼也似君一般坐在枯草之上,梅树之下。经过十几天的相处,齐琼已把君看成朋友一般。齐琼爱来独幽阁找他,君性子平静,他看着他心情似也会平静下来。
某时,他看着远处山巅的一丝云霞,轻声道:“明早该下雪了。”
君望向那一丝云霞,天空晴好,丝毫没有下雪的征兆,不由得一笑,
隐 分卷阅读28
取过身旁矮桌上的白瓷杯,杯里摇曳着淡青色的茶水。
“再过几日便是梨悴姑娘的生辰,公子可挑好礼物了?”那日的匕首又回到君手中,白玉兔子倒是遗失了。
齐琼应了一声:“嗯,明日我们去长安吧,长安的元宵节颇为热闹。你也可以亲自把礼物送给她。”
“公子不在山庄过新年?”
“我爹要和我娘去青浦游玩,不打算带我。一个人在山庄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去长安,热闹。”
“好。”君慢慢喝下茶水,呢喃道,“那便去长安,师父也该回来了。”
第二日果然下起雪来。一夜昏睡过后,开了窗,入目便是洁白的雪。此时的雪还在下着,纷纷扬扬如轻羽一般。一碰到脸就化为水珠流淌下去了。君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雪水,看向那些血梅。梅树瘦的枝干承着雪,黑白相间。他走进去,梅树枝头已经有了小小的花苞,比雪花还小,却已透出微小的血红色,细细麻麻,不难想象,花开那日有多娇艳。
一颗石头弹来,正好砸中君头上方的枝丫,枝干上的雪便扑扑簌簌落下来,落了他一身。齐琼大笑着走过来,弹了弹君头上的雪:“怎么出来也不多穿点。”
于是脱下自己的狐裘披给他。君并不拒绝,他的脸埋在狐裘的软毛中,也不说话,继续看着梅枝上的花苞。
齐琼顺着他的目光:“可是生气了?”
“君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生气了便是生气了。”
“我没有。只是看着梅花欲盛,我们却要走了。”
齐琼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似是斥道:“怎么十五六岁的说话就像五六十岁一样。过了元宵我们便回来,那时梅花正开呢。”
君淡淡一笑,在纷纷扬扬的雪里。
以后的很多年,齐琼都忘不了这个笑容,忘不了在漫天雪花里,如白雪一般纯净的君。以后的很多年里,他也不敢忘记他曾经在雪里树下为一个人脱下狐裘。
缘分、缘分,有了缘还得分来凑。齐琼自视看透人世,可怎么就看不透人心。
齐琼带着君坐上马车,行驶在一片白雪里。也许是冬日昏沉,齐琼竟然睡了一路,枕着君。君半边肩膀发麻,可也不敢活动,看着窗外撑着。齐琼的眼睫毛很长,皮肤很好。君一低头就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第一次,他心下一软,移开视线。
长安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即使是在白雪覆盖下也冻不住它的热闹。
齐琼的马车驶进御史大夫的府邸,罗巍平亲自来接。齐琼下了马车,扶君下了,一起走进大厅。拜了御史大夫,再与罗巍平去了罗巍平所住的院子,吃了饭。君头晕告退去歇了,齐琼与罗巍平饮着酒,闲聊。
“你大哥被派去丹州了。”彼时罗巍平与齐琼正在屋子里,生了火炉,温着酒。
齐琼一顿,担忧道:“可是突厥又犯?”
“是啊,迹阁的人不敢深入探查,只是得到消息说,突厥又有大旱,生存不易。”
“也就只能打打邻国的主意。”齐琼接道,“他们这次实力如何?”
“突厥生性凶猛,实力不弱。这次你大哥明显是被摆了一道,派去的军马甚少,恐怕凶多吉少。”罗巍平语气一松,“不过你放心,迹阁的人已经在他身边了,一旦遇难,自会带他离开。”
“嗯。”齐琼喝一杯酒,“想来我爹征战二十几年也只讨得三年安稳。”
“世事难料,谁敢断定?三年已是不易,这二十几年来,突厥夺了匈奴政权,可见其勇猛。”罗巍平给他添满酒,话题一变,道,“今日我看你对君关照,莫非……”
齐琼坦然一笑:“并无,他拒绝了我。”
罗巍平昧昧一笑:“这可不似你的风格啊,你以前可是不思男女之事。”
“你十一二岁也不思男女之事,时候未到罢了。”
罗巍平低笑了几声:“你之前让我留意的那个茶馆,在短短两个月来已经发展起来了,虽然不抵在长安的悬香茶楼,可是它已经做到了茶楼的三分之一。”
两个月就能抵上两年茶楼的三分之一,这倒是不简单。
“那个掌柜执掌一年多也做不到,恐怕是那个我骗去的小贼吧?”
罗巍平笑笑:“的确。那个小贼看着十四五的样子,出手倒是大胆狠厉。若他不是你的人,我就挖过来了。”
“如此商才,你用之作甚?对于我可是大有用处。”齐琼摩挲着杯沿,“他来得正是时候啊,我正愁无人可用。”
“你打算……”
“对,也该发展起来了。”
罗巍平却皱眉:“此时已临外患,合适吗?”
“再合适不过了。”齐琼笑露出牙,“有了外患才不会过多的引人注目。”
天有天道,人有人道。齐琼想要光复齐家自有自己的道。这一条道,便是商道。不入朝为仕,不欺凌百姓,不取不义之财,不夺君子所好。这一条道在两年前齐家开茶楼、茶馆、茶铺时他就渐渐有了雏形,两年的发展,已经渐渐站稳了脚跟,只是齐琼一直压着,万事低调,不为人所知。现在时机正好,
“他的底细……”齐琼盯着罗巍平,罗巍平不屑道:“我自会摸清。”
齐琼满意地笑笑,与他碰一碰杯,饮尽。
“说来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齐琼到了酒:“你想要什么?”
罗巍平无奈道:“本来是想与你要君的,现在他成了你的人我也不敢再要了。过几日便是梨悴的生辰,凌霄楼要在她生辰那日拍卖,你借我些钱。”拍卖什么已是心知肚明。梨悴姑娘生辰一过,便已及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