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等风头过了,只能想办法改头换面,远走他乡了。
顾平忠回身站定,不去看外头仪门、二门处的民众,也不去看季清菱。
衙门本无证据,不能定自家的罪。
他素来做事谨慎,并未留下半点马脚,这几天也早把首尾都收拾干净了,除非郑霖想要硬来,不然州府衙门拿自己并无办法。
指使纵火乃是死罪,郑霖若是硬判了,自有提刑司的人会教训他。
只要熬过了这一阵,把家产变卖了,换一个州城,日子照样是风生水起。
树挪死,人挪活,他从前便是白手起家,如今还有这样多的积累沉淀,便是坐吃山空,都够过上几十辈子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面想着,顾平忠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是不怕,只是不甘
大半辈子的经营俱在此城,一朝被逼得远走他乡,岂能善罢甘休
临走前,不给这姓季的贱妇一个好看,他就不姓顾
仪门、二门处实在太闹,州府衙门只得派了衙役去维持秩序。
不出顾平忠所料,推勘官并没有自家纵火的确凿证据。
推官问了半日的问题,依旧拿不住自己的把柄,最终虽然口头整训了一番,还是只能将自己当堂释放。
这一场官司从清晨审到下午,午时都过了,才将将判决。
外头的百姓被衙役拦着,不得鼓噪,却是人人都用满是恨意的眼睛盯着顾平忠一步一步走出大堂。
季清菱落后两步,跟着他才跨过门槛,突然发声叫道:“顾平忠。”
顾平忠若有所感,慢慢转过头。
季清菱踮起脚,高高举起右手,重重一巴掌朝着顾平忠的左脸扇去。
那巴掌挟着风声,亦裹着恨意,把顾平忠扇得头朝右一偏,左边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嘴里腥甜,竟是被打出了血。
“这一巴掌是代延州上下火难之人打的。”
季清菱大声道。
“我是顾大老爷的晚辈,拼却世间说我不知礼仪,也要代冤魂苦鬼把这巴掌赏给你”
娇术 第一百五十一章 调令(月票550+)
季清菱是故意的。
已是出了公堂,衙役便不能责她有碍衙门威严,这一巴掌打下去,只要不互殴起来,便不会有人来阻拦。
顾平忠敢还手吗
蓦地挨了一巴掌,顾平忠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发疼的左脸,还未来得及说话,仪门内便有观审的人喊道:“打死他”
这话一出,便似捅了蚂蜂窝,众人个个跟着喊道:“打死那个狗贼”
“莫要叫他污了公堂”
衙役们连忙上前制止喧闹。
一时有人在大门外叫道:“顾贼,有本事你不要出门”
民情激愤,顾平忠别说还手,连多走一步都不敢了。
他站在原地,当真连衙门的仪门都不敢迈出。
季清菱看着他,不由得冷笑。
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的就是这等人了。
她并不是冤枉这贼子。
虽然没有证据从前都是顾平忠兄弟二人指使放火,可客栈走火之事,面上是由顾平礼一人应下了,顾平忠又怎么可能清清白白。
当夜虽然并无亡故,一样有许多人被烧伤,许多屋舍被毁,更有多少住客的积蓄毁于一旦。
如果说是为了掳走自己,多的是其余办法,根本不需要放这一把大火。
根子上就是恶的
“季娘子,这边请罢。”
一名小吏在后头轻声叫道。
季清菱厌恶地看了顾平忠一眼,懒得再理会他,转过身,跟着那小吏往后衙走去。
她方才在衙上信誓旦旦地言说了要将产业、收息上交衙门,七个铺面,全是在南大街、平戎街,又有这大半年间的收息,便是郑霖看不上眼,衙中上下官吏又怎么会舍得下手。
也不晓得最终落到百姓身上的,还能剩下多少
不过献多少钱出去都无用,如今延州城内乍然一看井井有条,其实衙门上下却颇为混乱。那郑霖应该只适合做副手,统管大局,还是有许多欠缺。
就像这一回,如果杨奎坐镇延州,恐怕那顾平忠也未必敢这样胆大,烧出这样一把火。
杨奎收复延州,只来得及把架子搭起来,其后精力都放在了前阵,延州城中胥吏官员觑他不在,各自都忙着中饱私囊,如果不好生整顿一番,吃亏的都是百姓。
季清菱心中叹息一声,暗暗摇了摇头,暂把此事放下。
如今重要的是五哥的夫役。
给这些胥吏官员发了这样大一注财,如果他们再没有什么表示,那便是不懂规矩了。
果然,季清菱很快便被那小吏领进了后衙的一处屋舍内,里头坐着两个男子,一人乃是今日堂上的推官,另一人三十来岁,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那推官见她进来,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坐。”又问,“是季姑娘罢”
他顿了顿,道:“你自述已是嫁人,可衙中查册,你登记在册依旧是在室。”
季清菱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是两家私下走了帖,也拜了堂本来我家夫君是要来衙门登名的,只他户籍才办回,还未领到,便被衙门征召去服役了,这便耽搁下来。”
她这一副小姑娘的模样,看得对面的推官微微一笑,道:“你爹当年与我同城为官,我二人还在松月楼喝过许多次酒。”
季清菱一愣,抬眼看了看对面那推官。
约莫五十上下,同在堂上的威仪之态不同,此时此刻,便似一个普通的大伯一般。
那推官态度极好,又道:“我已经同下头打过招呼了,你明日叫人把帖子拿来,他们会把那顾延章是叫这个名字罢把那顾延章的户籍处理好了。”
他亲和地道:“怎的想着嫁与一个商户你爹如果尚在若是觉得不合适,我这一厢也可帮你想想办法。”
季清菱抿了抿唇,微微一笑,道:“已是得了我娘做主,其人人品甚佳,心地甚好,多谢官人挂念了。”
那推官见她如是说,便也不再纠结,转头对旁边那人道:“把那文书取来罢。”
那人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去一旁的另一张桌案上,取了一张纸过来,递给推官。
推官接过,复又看了一下,送到季清菱面前,笑道:“看看罢。”
季清菱接过,只看了一会,眼睛便亮了起来。
这是州衙开出的一份调令,上书将延州城内夫役某某人调回延州城州衙服役,其中某某人一栏尚是空白的。
她抬起头,有些惊喜地道:“官人”
推官笑一笑,把那文书接了回来,提笔沾墨,对着一旁的名册,将顾延章的姓名、家状写了上去,这才吹一吹纸张上的半湿的墨,对着旁边那人道:“拿去隔壁用印罢。”
该人果然收回文书,走了出去。
不过片刻,他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张盖了州衙大印的调令,对那推官道:“明日一早,下官便令人送去定姚山罢。”
推官点了点头,又对季清菱道:“州中已经查清,那顾延章确属被误征。只是免役文书送得甚慢,倒不如调令能走加急,我给你开一份调令,叫他也能早日回城,届时再开一回免役书罢。”
季清菱连忙谢了又谢。
推官又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回罢,至于那献产之事,暂不着急,待那原主回来再说罢。”
到了此时,说句难听的,延州城内胥吏小官,但凡能分一杯羹的,盼顾延章回来的心情,比起季清菱,都未必会少多少。
且不说延州后衙之中,季清菱用产业、收息换得了顾延章的调令,而另一处,调令中的那一人却在快马加鞭地赶路。
顾延章同徐达并张户曹昼夜不停,一日只睡两三个时辰,一人三马往延州城飞驰。
他以后进自称,每每到了一处,先行打点各项事务,无论衣食住行,均是安排得妥妥当当,何时出发,何时歇息,在何处用饭,在何处补给,半点不用同行二人操心。
在无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谁都喜欢勤快的人,而勤快又有本事的,更招人待见。
徐达与张户曹二人说是同顾延章一道回延州,其实三人的从属关系,十分微妙。按官职来说,顾延章是毋庸置疑的小子,要对两人毕恭毕敬,可按身份看,他才献出了一笔大财,二人都是为了帮着处理这事才回延州的,却是应当对他以礼相待。
如今二人沾了一路的好处,等到了延州城门口的时候,顾延章突然叫了一声,道:“两位官人,延章有个不情之请”
娇术 第一百五十二章 鼠窜
季清菱收了推官的名帖,又得了对方一句“有甚事情不妥当的,叫人来府上寻你婶娘”,遂连忙郑重其事行礼道谢,这才辞别而去。
她跟着带路的小吏走出后衙,一踏出门,便见外头天色阴沉沉的。
小吏见她抬首看天,道:“小姑娘早些回家去罢,眼见要宵禁了,看天公这脸,又是要下大雪的模样。”
今日这一个大案从早间审到下午,其中因缘闹得延州城内沸沸扬扬,季清菱在堂中的一番行事,也早已在州府衙门上下传遍。
有情有义的小姑娘,还是个散财娘子,谁会不喜欢呢
小吏的语气甚是和气,态度也十分客气。
季清菱笑一笑,道一声多谢,这才循着其人的指点往门外走去。
今日在堂中的所为全是情非得已,如果有另一种选择,如果不是被顾平忠逼得忍无可忍,她也不想出这般风头。
无论是好名还是恶名,比起人尽皆知,她都只愿安安静静,独居一隅。
不过有舍便有得,这回算得上大获丰收了。
顾平礼伏法,其人指使纵火,人证俱获,犯的乃是“决不待时”的死罪,不需等到秋末,便能在街市口上见到他与那黄发纵火妇人被处以极刑。
而另一圆脸妇人意图纵火未遂,并有八名家丁意图掳人未遂,诸人或下狱、或流放,都已经不再成什么气候。
那顾平忠,至少在近期之内,必然是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
除此之外,自家已是在州衙推官面前挂上了号,说不得还在郑霖面前也挂上了号,万一有了什么不好,拿个帖子上门去,多少也得个面子。
总算是暂时安全了。
况且还得了免役书,想来五哥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这一回应当能赶得上考州学了罢
元日已是过了,因纵火之事,都无心思过一过,眼见用不了多久就是人日了,多半赶不及回,不过算算时间,来回如果快马加鞭,说不定还能一起过个上元佳节
到时候要不要做盏花灯送与他
好似不对,此时花灯是要男子送给女子的。
想到这里,季清菱不由得暗笑自己死板。
有什么要紧的谁说只有男子才能送女子,女子就不能送男子了
况且好容易要回来了,五哥已是空耗了这样多备考的日子,有了空,还是一心温书的为好,自己做了送他,也不耽误工夫,两人一样的高兴。
届时还能在院子里拉几条长绳,挂些灯谜,叫秋月、松香他们诸人一起来猜,准备点银啊铜啊花啊果啊的做彩头,再摆个席,给院中上下图个热闹。
这一阵子大家都又紧张又焦心,终于得了个小胜,聚一处乐一回,好好开开心怀。
再放他们一天出去逛罢,难得来了延州,全是宵禁,一回夜景都不得看,遇上上元节开禁,好好出去逛一回,也当没有白来了,反正过了年不出几个月,就又要去京城了,也不知道再回延州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面想着这样,想着那样,季清菱忍不住抿嘴笑了笑,心情突然就变得好了起来。她高高兴兴地踏出了后衙的小门,见得松节、秋月两人笼着袖子坐在马车上,车厢门大开的,见她来了,两人俱是一喜,同时跳下马车迎了上来。
“姑娘出来了”
“姑娘饿不饿”
两人各自说各自的,俱是围了过来。
此时已是日偏西山,州衙后门一个人影也无,路上白茫茫一片,尽是积雪,道路中心一条不宽的地方积雪略浅,想是得街道司清扫出来的没多久,又被雪花覆盖了上去。
才到了雪地上一个呼吸的功夫,季清菱已是觉得身上有些冷起来,不过白日间在堂上站了大半日,又在后衙坐了许久,也有些气闷。此时得冷风一吹,倒是精神了几分。
她笑着对二人道:“饿得过了,此时不想吃东西,回去再喝些暖汤罢。”
又问:“你们吃过未”
秋月笑道:“吃了干粮,马车里还有些糕点,姑娘要不要就着茶吃一点”
季清菱笑着摇了摇头,复又道:“当真是饿得过了。”
听她这样说,秋月只好罢了。
旁边松节则是则贼兮兮地道:“姑娘,方才我们见到那顾家大贼了”
自出了客栈纵火之事,小院中的下人称呼顾平忠、顾平礼二人便改了称呼,唤顾平忠叫顾大贼,唤顾平礼叫顾二贼,全是出个口头气,十分有些同仇敌忾的味道。
季清菱一愣,问道:“这一处是后衙,怎的会”她说到一半,忽然悟道,“不是前头走不掉,从后头溜走了罢”
松节嘿嘿一笑,面上尽是得意,道:“还是姑娘聪明我特意跑去前衙看了,许多人堵在外头,远远望着,谁也不肯走,就等着他出去才好打呢那顾大贼见势不妙,只得退了回仪门,又躲进后衙去了。后来是叫好几个衙役差官从后门护着出来的,想是前头出不去了,就怕一出去就要闹出乱子来,”
又道:“连马都不敢骑,把马车上头的木标都拆了,抱着头躲进马车走的也不晓得一会有没有人去亭衣巷堵门”
他一面说着,一面手里比划,做个抱头鼠窜的样子,逗得季清菱与秋月二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三人边说话,便朝马车走去,还没走几步,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道路尽头,一匹快马“得得”地朝这边直直而来,还在远远的地方的时候,马蹄已是震得地面的积雪都好似在发颤。
等来得稍微近了一些,有路旁的光秃秃的矮树做比衬,很容易就看出那马是大马,比起季清菱来大晋这几年间见的都要高壮。
听说军营中的有些特别训练过的马,钉上特制的马蹄铁之后,跑起来就会有这个声响。
精锐兵士骑上这种马儿,百人齐发,齐头并进飞驰起来,便会有地动山摇的效果,用以震慑敌军。
季清菱抬起头,不由自主地朝那边望去。
忽然之间,她似乎心有所感,提起裙子往前快步走了几步。
娇术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忐忑
对面一骑人马似乎流星一般,眨眼功夫便由远而近,与季清菱只隔了有两三丈的距离。
此时天色已昏,夕阳虽未全然落下,却因要下雪,早被浓云遮得严严实实的,天地间尽是一片阴暗,多隔几步路,便要看不清对面人的脸。
那马就在跟前,突然被勒住,朝天仰一仰头,并不出声,只静静地停了下来。
马上的人按着马鞍,一个翻身,跳了下来,把缰绳一扔,快步往这边走来。
季清菱屏住了呼吸,心中那不敢置信的念头越发地清晰起来。
对面那人甚是高大,身上罩一件大大的披风,身着劲装,脚踏长靴,走起路来似乎带着风一般,明明足有两三丈的的距离,可季清菱只来得及上前迎了两步,他已是到了眼前。
走得近了,才看到那人手上还抓着一根长鞭,形制眼熟极了。
季清菱看了一回鞭子,看了一回人,再也忍不住,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提着裙子再往前跑了几步,出声叫道:“五哥”
此时风大,她声音才出口,已是被呼啸声吹走了。
然而对面那人却是听到了一般,原本还紧紧绷着的面庞一瞬间便放松下来,从眉毛到眼睛,再到嘴巴都是笑的,不知道是不是季清菱的错觉,她只觉得对面那一双眼睛更是像顷刻被点亮了一般,看起来好似亮晶晶的。
“五哥”
她又叫了一声。
话未落音,对面那人已是猛地一个大步,半俯下身,双臂张开,把季清菱整个包在了怀里。
“啪”的一声,是鞭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季清菱本在雪地上站了好一会,手脸俱是有些发冷,此时被裹在对面那人的怀中,又被披风整个挡着,只觉得从头到脚,无一处不是暖暖的。
她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又要下雪,又要宵禁了,又是在后衙门边上,此处一个外人也无,她索性放下心来,把一双手反扣住对面那人的肩膀,将头埋进其胸膛之处。
她不由自主地又叫了一声,道:“五哥”
得了她这一声叫,对面那人再忍不住似的,双臂将她用力环住,把她贴得紧紧的,拥得她连气都喘得快了几分。
季清菱只觉得自己后头的颈项处被人埋着头,似是一双半温半热的唇在那一处轻轻摩挲着,又是柔情,又是缱绻,叫她半点拒绝的想法也生不出来,不仅如此,她还忍不住轻轻踮起脚,将对方用力揽住,回了一个同样紧紧的拥抱。
“清菱”
季清菱听得那人在她后头轻声唤道,那声音又轻又柔,热热的气呼在她的颈项之处,叫她从脖子到胸膛,都随之泛起了热意。
她连动都不想动了。
爱人在怀,顾延章更是不想动了。
这几日的奔波与辛劳,仿佛在这一个拥抱之中,全部消散殆尽,全身的疲乏,也都得到了抚慰。
足足有一刻钟时间,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全是白茫茫一片,比这漫天满地的雪花还要干净。等到慢慢的神智恢复过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唇正贴在怀中小姑娘的颈项之处,那触感柔柔的。
少女的肌肤本就柔腻,颈项之处更是细嫩,他一双唇贴着贴着,似乎一阵酥麻从嘴唇传到心头,叫他忍不住有些战栗。
不由自主地,顾延章鬼迷了心窍一般,双唇轻轻吮舐了一下,舌尖也往下头点了一点。
季清菱感觉到了。
带着一丁点湿濡的舌,本就同丰润温暖的唇触感不一样。
她终于清醒过来,推了推顾延章的胸膛,将上半身脱了出来,问道:“五哥,你怎的回来了,又怎的寻到此处来”
顾延章见她推开自己,虽然有些惋惜,却又像偷腥成功的猫一般,有些得意,整个人都是乐陶陶的,直到听得她这一番问,终于回过神来,着急又心疼地道:“有没有吃亏被欺负了未曾”
一面说,一面把一双大手将季清菱从头到脚按摸了一遍。
季清菱连忙整个人脱开一步,反手去抓住他的手,道:“我无事,你要不要紧怎的突然回来了,不是在定姚山么”
又撩起他的披风,想要看看下头腰身腿脚有无受伤的痕迹。
顾延章半点都没有不自在,反而牵引着季清菱的手,往自己的身上放,道:“不要紧,我都好好的,你看。”
一面说,一面拉着季清菱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前不肯放开。
至于只扶着胸膛,又怎么个看法,他却半点都不管不顾,全似没脑子一般。
秋月同松节站在后头的雪地里,只觉得从脚心被地上的雪冻得冰到了心里,而脸更是被风吹得又麻又冷。
二人想要回马车上抵御一下风寒,可两个主家在冷风里站着,你侬我侬,浑然不觉的模样,叫他们实在又不敢乱动主家还在吹冷风,做下人的已经躲进马车,这种没有规矩的事情,怎生能做得出来
然而在这里立着,冷便算了,还能忍一忍,但一直盯着两个主家搂抱做一处,好似也不太合适。
实在有些尴尬。
总觉得自己当真太多余了。
秋月与松节两人不约而同地互视了一眼,松节的大眼瞪着秋月的小眼,彼此眼中都是同样的无奈与无措。
怎么办
要去提醒姑娘同少爷,不要在这大冷风口处立着,就算要谈情说爱,也等回了家再尽情发挥吗
秋月突然微微侧过身,朝着松节扬了扬下巴,又转头对着季清菱与顾延章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松节做一副什么都没瞧见的样子,低了下头,似仿佛半点没有领会秋月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没见少爷正把姑娘抱得死死的嘛
他松节这样机灵,才不去做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情
幸而对面二人并没有打算在这雪地里待到天荒地老。
顾延章拉着季清菱的手,伏下腰去捡起了刚刚掉在地上的鞭子,柔声道:“我先带你回家,有什么话,咱们一会再说。”
季清菱点一点头,正要应是,突然觉出不对来。
怎么办还没来得及跟五哥打招呼,就把他的家产献了那样多出去
而顾延章牵着季清菱的手,突然心中一个发颤,一个念头也冒了出来
要遭田地产业都甩出去了,却忘了最要紧的一桩事情
没跟清菱商量
如何是好
娇术 第一百五十四章 碍眼(月票600+)
顾延章的额头上便渗出了薄薄一层汗,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后背已经全湿了。
清菱外柔内刚,性子极好,并不会因为自家把产业都丢出去而生气,可这却不是能遇事不商量,提前抓主意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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