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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须弥普普
偏生顾通判顶着这样一张正直的脸,做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太能忽悠人了
果然不愧是商家出身,这脸上功夫,做得半点都不比士族子弟差啊





娇术 第三百二十三章 减肉
孙霖一面忍着笑,一面听着顾延章如何同张待、许继宗二人含蓄地哭穷。
而顾延章站在前头,却是当真发自肺腑的觉得穷。
赣州的暗渠乃是大工程,简陋地修,同认真地修,两者的结果会全然不同。
既然修,自然就要修好,明明能用上百年千年的东西,如果因为没钱,只能粗粗而建,导致很快被毁损,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不能确保下一任知州、通判还能像自己这般认真地对待这个工程,便只能趁着自己在时,尽量做到最好。
朝中能不能拨银拨粮,决定着赣州的暗渠是用泥砖还是用石砖。
他同对面二人数着修渠的花销,诉说自己的无能为力,一边也不动声色地给他们戴着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子。
而张待与许继宗两人都不是傻子,又怎么会不明白顾延章的用意,又怎么可能看不穿他的心思。
可他们却心甘情愿地跳了这个坑。
张待心想:果然还是才得官的年轻人,这个愣头青,在朝里头什么势力都没有,竟是半个铜板都要不到
不就是要钱吗左右做得好了,功劳大头都是姓张,也没人能抢,自己帮自己干活,自然要好生卖一回力气。
他已是决定一会回衙,便叫儿子好生帮着写一份奏章,一份给天子,一份给侄女,讨了银钱来,好生叫州中上下看一看自家本事,也算是立个威了。
而许继宗却是早拿定了主意,回去定得添油加醋,把这赣州修渠的可怜之处同天子好好的说道说道。
他是来传旨的,还负着皇差,要查清流民途径情况。
可若是一五一十地叙述,赣州此地的景况实在是太过引人惊叹,无论功绩,还是好处,十有八九全数都给这顾延章得了去。
怎的才能在叙述中突出他“许继宗”
自然就是在各处细节之中,显露出他是如何心细如发,不畏艰苦。
赣州越难,越能显出他的难。
许继宗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似肉还是有点多。
趁着这一路回去,得想办法多瘦一些才好,最好在进宫前饿几顿,看着越是可怜,越能让天子体恤自家的苦劳。
许继宗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即便当日就是上元节,孟凌极力邀他观灯,他也没有听从,而是盯着手下的小黄门把在此处收集到的各色情况好生拢了拢,当夜早早睡下,打算这两日收拾好了,便立刻回京。
这种时候,回去得越早,越能显出他的能耐。
想要在天子面前露脸,想要得功,便不能怕辛苦。
当夜,许继宗一面想着如何同天子汇报,一面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的心情踊跃而激动,仿佛已经看到圣上不久后对自己的认可与夸奖。
而另一厢,顾延章处理过州中杂务,回了后衙已是掌灯时分。
季清菱正在书房里头临桌而立,半俯下身,认真地提笔作画。
她面前的那一张桌子乃是特地定制,比起普通的书案,无论是长还是宽,都要大上一半。
此刻一张大大的图纸在桌上摊着,上头或疏或密,画着各色人、物。
顾延章好奇地走了过去,问道:“这是什么”
季清菱这才回过神来,转头一看,见是顾延章,面上立刻便露出一个笑,道:“五哥回来啦。”
说着放下笔,笑着迎了上去。
她声音轻快,笑容甜美,顾延章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只觉得今日的劳苦仿佛就在这一颦一笑之中化作青烟,随风而散了。
他不由自主地便跟着笑了起来,伸出手去,牵住了对方的手,两人一并走回了桌前。
“这是”顾延章吃惊地转头看了季清菱一眼。
“城外的营地图。”季清菱笑了笑,道。
“今夜便能画好了。”她拿起桌上的一把扇子,对着刚刚绘好的一处角落轻轻扇了扇,又道,“五哥也帮着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缺漏的地方。”
顾延章低下头,细细看了一回面前这一张图。
这图的框架乃是城外的流民住的营地,应当是拿了当初建营的样子作底,只是同那简单的底图不一样,这一张上头,添画满了各色人、物。
有排队入营、才从赣州城内修渠回营的壮丁,有抱着禾秆子出门去晒的老妇,有坐在外头做木桶的老头,有围在一处,聚集在营外的荒地上,挖出蝗虫卵在焚烧的小童。
有人推着粪车从营房后门出去,有人伏在地上给大灶生火,有大夫在给人看病、药童在后头抓药,有兵丁带着保长在巡视。
这分明就是一张营地里头的日常生活图。
季清菱轻声道:“上回五哥休沐,不是带我去了一回我想着赣州安置了这样多的流民,迟早京中会来人问询,与其让旁的人帮着说话,不如咱们自己说。”
她顿了顿,问道:“五哥,昨日你说要叫孙明跟着天使回京,详述赣州如何安抚流民”
顾延章点了点头。
季清菱道:“便请他携着这张图去罢。”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无论折子写得多细致,口头说得多好听,终究都要旁人去想象,可若是有张图在一旁摆着,只要少少的讲解,也能让天子知晓,赣州平日里头是如何安置流民。”
她认真地道:“听说先皇之时,不是有一个监门官擅发马递,献上了一副灾民啃草食木、易子相食的流民图,靠着那图直把当时的首相告得请郡吗如今反其道而行之,当也能有几分作用才是。”
她见顾延章半日都不说话,不由得唤道:“五哥,怎的了是这图绘得不够好吗”
顾延章只摇了摇头,眼睛定定地看着季清菱,郑重道:“没有不好,已是太好了。”
确实是太好了。
比起文字,图画自然会更生动、形象,也更容易叫人相信。
顾延章毫不怀疑,只要有了这一张图,哪怕去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吏,也能借着图画的提醒,将赣州城外营地的情况说出一个大概来。
“清菱。”他放低了声音,温柔地问道,“这一副图,你画了多久”
季清菱道:“上回同你去了一次,回来就开始画了。”
她神色有些腼腆,脸上还带着几丝害羞,别开头,小声道:“越画就越觉得五哥实在是太厉害了”




娇术 第三百二十四章 所有
季清菱这一句夸乃是发自肺腑。
无论是旱灾,还是蝗灾,在历朝历代都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但凡是在稍大州城中任过官的,几乎都曾经有过安置遭灾百姓的经历。
安抚流民,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历史上,有不少能臣都留下过善抚流民的事迹。
远的不说,单论近的,范尧臣并黄、孙两位相公,都是靠着治灾抚民的功绩出一头地的。
前世,季清菱的父亲也安置过十万流民,一般地游刃有余,妥妥帖帖。
可像顾延章这般,事事周密,处处周到,几乎考虑到了流民生活起居的方方面面的,却是少之又少。
季清菱跟着去看营地的时候,已经是满心的感慨,折服于自家五哥的用心,而等到她回到家中,开始一笔一画勾勒流民日常起居时,则是更深刻的体会到家中这一位究竟做了多少事。
这样一个人,是她的夫君。
想到这一点,季清菱实在是有些小小的窃喜。
她心中满足混杂着些微的得意,面上羞涩中又有着欢喜,偏开头,实在不好意思让对方看到自家的表情。
而顾延章得了心上人的赞许,却是有着另一番想法。
他只靠得近了,俯下身子,挨着季清菱的脸,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印了一个浅吻,认真道:“实是没有我家清菱厉害,我便没有想到可以进呈一张营地图。”
季清菱嘴角不禁勾起一个浅笑,道:“五哥太忙了,哪里有心事想这样多,只可惜我画得不好,本来是想着去寻个画师的,只是仓促之间,合适的人选也不好找。”
她一向有自知之明,自家的字写得是很好,可作画的水平却非常一般。
这一幅营地图,只要随意找一个熟练的画工过来,都会比她的画得出彩,可仓促间若要觅一个比她熟悉赣州流民营,又有余力作画的,却是很难。
索性这画作并不看重作画水准,要紧的是清晰、明了,只要能把实情给描绘清楚便够了。
“已经画得很好了。”顾延章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当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季清菱并不以为意,她只笑了笑,道:“这毕竟只是锦上添花,便是没有这一幅画,也一样谁都抹不掉这一处营地的好。”
她只是照着画而已,若是没有流民营在此,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又哪里能凭空生出这样一副画来。
想到这里,她不禁抬起头,却正正对上那一个人定定看着自己的眼睛。
面前的人专注而珍重地望着自己,眼神里头饱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仿佛是在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季清菱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忙把头转开了,道:“五哥,你莫要这样看着我。”
看得她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全身都发着燥热,却是连外衫都有些穿不住了。
顾延章并不理她这话,盯着人不放不说,还特地走得更近了一步,叫两人靠得并无一丝缝隙,这才俯下身,低下头,寻着她的嘴唇,轻轻地亲吻。
这一个吻尤其缠绵。
开始是又轻又浅,唇贴着唇,一点一点地亲,亲到后来,变成了温柔又甜蜜的吮吻。
等到两人分开,顾延章却是一路亲向了怀中人的耳朵,对着心上人的耳蜗,用极轻的气音道:“我当真是喜欢你,喜欢极了。”
季清菱只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心中却是甜丝丝的,她挨在顾延章的怀里,抬起头,回道:“我也极喜欢五哥。”
她自己并不觉得,可看在顾延章眼中,却是怀里的人眼底有星河,倒映着自己,仿佛一处旋涡,将他整个都要吸进去了。
他的心跳动得厉害,把人搂在怀里死死的,抱了好一会儿,才顺着小家伙的额头吻到了眼帘,从眼帘滑到了嘴唇,又亲吻脸颊,含吻耳垂,直至舔吻颈项锁骨,最后,他拉下了季清菱的衣衫,在她的胸脯上吮出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红痕。
他的动作又温存又热切,季清菱被他亲着亲着,只晓得回搂着人不放,闭着眼睛由他亲。
两人贴着厮缠了好一会。
“我是你的。”
季清菱听得对方在自家耳边轻声道。
她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她的手被拉到了五哥的胸前。
“全身上下,从外头到里头,都是你的,都是你。”
顾延章凑近了季清菱的耳朵,压低了声音,温柔又郑重地道。
季清菱望着他的眼睛。
里头是毫不设防的情绪。
有情,有爱,有渴望,有焦虑,好似急着付出一切一般。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去,揽着对方的后颈,仰起头,给他回了一个深深的吻。
两人亲了好半晌,才互相分开。
顾延章抱着她不肯放,正要凑着好生说一会情话,却忽然听得外头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松香在外头干巴巴地道:“少爷,许先生问您此刻方不方便,说有事情想要问您。”
顾延章直起身,脸登时就跌了下来,面色难看得可怕。
季清菱却是忍不住笑,她踮起脚啄了啄对方的脸,道:“他过两日便要入京了,定是着急得很,许多事情想问,五哥且先去忙正事,我在屋里头等你回来。”
顾延章的脸还是难看,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抱着季清菱黏糊了片刻,才叹一口气,转身出了门去。
值夜的两个丫头才敢进屋,两人一个站到桌前给季清菱重新滴水磨墨,一个却是立在一旁帮看画稿。
“那个许先生,好生没眼力见”
秋爽一面磨着墨,一面同季清菱抱怨道:“咱们家少爷忙了两日,好容易才回来,眼见就是安睡的时候了,他还要来问这问那,有什么话,不晓得明天再说吗就差这一会功夫了”
季清菱笑着瞄了她一眼,还没说话,便听秋露道:“所以他就要入京得官了,你只做个丫头,多嘴,磨你的墨吧”
秋爽不服气道:“他只是去回个话,说不准有没有官呢”
秋露嗤之以鼻,道:“为甚是他,不是旁人少爷既是选了他,便是今次得不了官,将来迟早也是第一个有的”




娇术 第三百二十五章 入京
季清菱看着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着实是好笑。
秋露年纪不大,却是通头得紧,只秋爽,恐怕无论多大,性子都还是这个模样,倒也讨人喜欢。
她站在一旁看戏,秋爽说不过秋露,只转过头道:“姑娘,你说这许先生此回能不能得官”
季清菱想了想,道:“那要看他今晚聪不聪明了。”
且不说这一厢季清菱同两个丫头站在桌前,给那一副营地图增增减减,做些最后的润色,另一厢,许明则是坐在堂中,难得拘谨地道:“小人想着,此次入京没有一二月是回不来的,手头事情,少不得要交接出去。”
“因是匆忙,也难得寻到合适的人选,倒不如把营地里头的各项事务分拆成几份,派个几人一一分做了,索性这一趟只是觐见,也无旁的事情拖住,待得回来,当是也来得及捡。”
顾延章不置可否,只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许明把自己打算如何分派手里头的事情的打算说了一遍,哪几样给谁,哪几样可以暂时放一放,全是一副暂时交接,自家还要回来的样子。
顾延章听他说完,才道:“你把手里的事情分拆了,谁顶你的位子”
许明一愣,忙道:“小人过一二月,还要回来的。”
“当真是一个顶替你的人都找不出来了”顾延章半是提点地问道。
许明知道当要怎的回话才好。
他听得“顶替”二字,已是有些心慌。
赣州城外这一个安置流民的营地,许明几乎是一手一脚跟着顾延章跑下来的,他已是把这个当成了事业来做,将来的前程,全系在这一处营地身上。
如今眼见流民营已经成型,待得安置好了,多则四五个月,少则二三个月,便能出功绩,便在此时,要他亲手带出一二个人来,把营地拱手相让,他当真是受不了。
其实硬着头皮要找人出来,也不是找不到,可他实是不愿意。
便似自家好不容易种出的桃子,刚刚长熟,被人给摘了,谁又能毫无芥蒂呢。
许明不说话了。
这种时候,说找得出,他做不到,可要说找不出,他更是说不出口。
面前的便是流民营的主持建造者,不是旁人,想哄也哄不了。
“你想清楚了。”顾延章意味深长地道,“城外的营地少不了人,若是你走不开,只能是旁的人走开了。”
许明听得心头大震,竟似一瞬间就醒过来一般,立时道:“应是走得开,明日我便把手头事情整一整,州衙里头的有两个吏员极是得用,应当能接手得过来。”
他仿佛醍醐灌顶一般,一时竟觉得自家这两日是中了什么虫蛊,蠢到家了。
世上还有什么比得过觐见天子要紧吗
顾通判能把这样一项重要的事情给到自己,只要在京中打点好了,回得来,难道还怕少了自己的功绩,少了自己的事做
自家跟的这一个,怎么看也不是那等会亏待手下人的。
只着眼于一营一地,也实在是自己眼界太小了
许明一想清楚,立时便把脑子转了过来,忙道:“我今夜回去,便把城外营地的运行之事写成一个口述折,将其中重点一一列了,还请通判帮着过一回。”
语毕,又把自己的思路捋了捋,简单说了一遍。
许明乃是掌柜出身,口才出色,此刻一一说完,足能把流民营的七八分好处都叙述出来。
顾延章同他商议了半天,待得过了子时,才算是把大体的框架给定下来了。
做事情重要,说事情同样重要。
有人能做一分,说十分,有人做了十分,只能说一分。
可多少功劳,除了做出来,还是说出来的。
两人对完,许明才告辞而去。
顾延章特意吩咐松节送他。
走到二门外到时候,许明笑着对着松节点一点头,道:“留步,且不用送了,多谢。”
松节却是笑着回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多送了,只送一句话罢。”
“我是个下仆,旁的是不知道,却是少时同我家通判进学,听过一桩事。”松节一副闲聊的口吻,“如今朝中有人靠科考得官,有人靠举荐得官,有人靠献艺得官,好似从前,还有人靠着财计之术入阁。”
他顿一顿,继续道:“朝中哪一年哪一处没有没有灾情这营地,也未必只能在赣州建,去得宫中,见了天颜,得多得少,是全凭本事的,谁又说过京城不需要一处赣州这般的营地如今京城里头好似还有数万灾民呢”
“若是营中一直如此时一般缺不得一个人,我家通判又怎好提拔他没人接手,少不得原来那人不能走。”
“许先生原本就是管大生意的,当日是如何才好提拔手下的,无半点后顾之忧的,想来要比我一个下人明白多了。”
松节说完这话,行一个礼,转身回去了。
许明却听得呆立当地,过了许久,才深一脚浅一脚,恍恍惚惚地回了屋。
这一边而松节回到堂中,却是立在顾延章下首,恭敬地道:“已是同许先生说过了,他应该已经听懂了。”
顾延章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许明做事仔细,反应也机敏,只可惜眼界有些窄了。若是他一直死霸着这个位子不放,不能带出几个人来填上,自家又怎么好把他推上去。
他自跟着自己,就一头扑在了城外营地上头,估计也是付出太多,是以一时抽不出身来,钻进了牛角尖。
自然,也有出身的缘故。
若是得了这一个入京觐见机会的是孙霖,对方必定是完全不需要自己的提点,也知道该如何做的。
再若是换做是自己在他那一个位子上,有流民营的成果做底气,有清菱的营地图充作助力,靠着这一回陛见,不咬下一个官身、一个差遣来,便对不起这一个“顾”姓
且不说这一厢顾延章特命松节去提点许明,果然对方次日便开始寻了两个一直跟着建造营地的公人,全心全意、并无半点保留地把自家的经验一一交代出去。
三日之后,许明跟着许继宗,带着州衙的小吏黄老二,携着季清菱画的营地图,满心忐忑与期待,日夜兼程,赶赴京城去了。




娇术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反扑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郑时修手中持着笏板,站在队列的后端,一只将要踏出去的脚,悬空了半日,也没找到机会往外伸。
就在他的右前方,才从延州回朝诣阙的通判郑霖,正站在大殿当中,声音响得几乎要冲上殿梁。
“杨奎在延州数载,大奸似忠,祸国殃民,专权自任,一州上下,士夫沸腾,黎马骚动,敢怒而不敢言”
“其人纵兵掳掠,倒行逆施,不仁不义,贪污受贿,以权谋私其麾下保安、平戎二军,以杨奎马首是瞻,只知有杨奎,而不知有天子其部陈灏、周青等人,与杨奎沆瀣一气,无异鹰犬”
对着天子,对着满朝文武,郑霖一手持着奏章,却是几乎不用看文字,便滔滔不绝地骂道。
他列数了杨奎的二十余条罪状,弹劾其在延州插手茶、马、布市,擅动矿山,收受贿赂,把朝中军将当做私兵。
“其人好大喜功,贪功冒进,厢军援军死伤大半,民伕百姓怨声载道,而未能尽胜北蛮,而今我朝退而蛮兵主力尚存,尚未知其后何时范境,全系杨奎一人妄为而致”
郑霖一面骂着,头上的青筋绽起,眼睛通红,一副半疯狂的模样。
他已经当庭怒斥了半日。
郑时修听得没头没脑,不由得转过头,与一旁的御史台同僚对视一眼,两人都是莫名其妙的表情。
“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这延州的通判郑霖,是要想入御史台了吗”
御史台的执掌乃是“纠察官邪,肃正纲纪”。
杨奎在延州数年,郑霖早不上折弹劾,晚不上折弹劾,偏在此时,待得北蛮战事一毕,杨奎告病不朝,突然借着回京之时,当殿发狂,数出了其人在延州的二十余条大罪,攀咬得比御史台还要凶横。
郑时修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了。
“杨奎其罪当诛”
郑霖的声音又尖又利地回荡在文德殿中。
大晋每日的常朝,天子多不出朝,从前是范尧臣押班,范尧臣罢相后,因为孙首相年老体迈,自然没办法每日出朝,只能转由次相黄昭亮代为主持。
所谓每日常朝,并每十五日、百官俱朝的大朝会,其实都是礼仪性质的仪式,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真正能决定什么重大举措,或是商量重要朝事的,一般都是在朝会之后,政事堂、枢密院的重臣们转去崇政殿,与天子单独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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