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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泊岸边
他说着病况,却看到钟弗初突然低下头,抬手捏住鼻梁,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病床上的护栏,用力到骨节发白。
“快扶钟医生去一边休息。”赵贤感觉钟弗初状态不对,忙给一旁的护士递了个眼色。
“不用。”钟弗初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思考,用发红的眼睛望向赵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磨出来,“先给他做引流,如果还是漏气严重,再做胸腔镜修补和胸膜黏连。”
赵贤看着钟弗初的神色,心里惊了一瞬,他从未看到过钟弗初如此失态的样子,好似那个病人是他至亲至爱一般,他犹豫了会说道:“不如就你来给他做手术吧。”
急诊科主任讶异的看了眼赵贤,小声道:“院长不会追究吗?”钟弗初可已经不是他们医院的医生了。
赵贤刚准备说出了事他担着,却被钟弗初打断:“抱歉,我做不了。”
赵贤愣了愣,想说还有什么手术你钟弗初做不了的,却看到钟弗初垂下头,看着床上的人,用那双不知握过多少次手术刀的手,小心翼翼的捧着病人受伤的右手,像捧着世间最珍贵和脆弱的宝物。
“赵医生,你来做手术,拜托了。”
赵贤看了眼床上和床旁的两人,抹去心中奇怪的感觉,赶紧开始安排手术。
整个手术期间,钟弗初都站在一旁,那个位置可以将手术过程看的一清二楚,创口、血液、手术刀、冰冷的管道……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指骨攥的发疼。
手术室的空调温度异常寒冷,小护士却给那个盯着手术的医生擦了很多次汗,那人好似比正在做手术的医生还要专注和紧张。
赵贤从头到尾被一道沉重的目光压着,觉得自己没有手抖就已是万幸,三个小时后,手术顺利完成,他终于松了口气。
“已经脱离了危险,后续还要继续观察,他本来就做过一次手术,复发率高达50%,现在时隔不久又做一次,复发率要到80%了。”赵贤摘下手套,看到钟弗初依旧盯着手术台上的人,心想这些钟弗初自然也知道,便转而问道:
“对了,小钟,你认识他的家属吗?虽然急救不签手术协议也行,但还是通知家属过来吧,毕竟还要住院,得有人照料。”
钟弗初这才将目光从周予安脸上移开,他转身拿了纱布和药水,给周予安处理手上的伤口,说道:“不用,我就是他的家属。”
这下手术室里所有人都望向了钟弗初,有人心道难怪钟医生刚才如此紧张,有人知道一点情况的,比如赵贤,他心里一惊,钟弗初出身孤儿院,什么时候有这个亲人了?
钟弗初处理完伤口,终于抽出空问急诊科主任:“刘主任,他是从哪里被送来的?”
急诊科主任正在拾手术器具,闻言道:“是从一个叫‘堂皇’的地方打来的电话,我们的人也是从那儿把病人接过来的。”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说道:“堂皇?不是一家有名的夜总会吗?”她说完又觉得不太好,看了眼钟弗初,果然那人脸色沉了不少。
“年轻人爱去这些地方玩儿也挺正常的,就是不该喝那么多酒,可能是心情不好借酒消愁吧。”急救科主任自己有个爱玩的儿子,便笑着对钟弗初宽慰道。
钟弗初没说话,伸出手摸了摸周予安的脸,肿胀已经消了不少,但嘴唇发绀还没全退,他向众人说了声谢,将病床推出了急救室。
唐林一直在外面等,好几次都准备先走了,最后还是留了下来,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如果他没把周予安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或者早点回去看他,可能不会让周予安病的如此严重。
正坐椅子上昏昏欲睡的时候,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他一下子清醒了,看到一个还没脱无菌衣的高大医生推着病床出来。
唐林赶紧走过去看病床上的周予安,脸色比刚送进去的时候好了许多,他松了口气,问那推着病床的医生:“医生,他是不是没问题了?”
钟弗初看了眼这个男人,眉头微微蹙起,他从这个身量与他差不多的男人身上嗅到了声色场所的味道,酒、香烟、脂粉味,让人感到不适。
“是你把他送来的?”钟弗初没回答他的问题,他看到了此人胸口的工作牌,正是那个“堂皇”的人。
唐林感觉这个医生语气有些怪,不是那种看不起他的高高在上,而是浓重的戒备警惕。
他向那医生仔细看去,却愣了愣,因为眼前这人的长相和他有几分相似,虽然他不愿承认自己没他帅。
“是,周少在我们店里突然发病了,是我喊的救护车。”唐林说道,想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想到这是医院又了手。
钟弗初听到“周少”这个称谓,眉头蹙的更深,沉声问道:“你们为什么没早点发现他的病情?”
唐林觉得这个医生的语气有些不寻常,但只当是医生在责怪他们送医不及时,便说道:“这确实是我们疏忽了,当时是我把周少送回床上休息,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病,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昏厥了。”
“送回床上休息?”医生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声音冰冷。
唐林混迹多年,一下子就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眯起眼睛打量了一阵这个医生,突然想到了什么,勾起嘴角笑了笑,说道:
“现在医院会问的这么详细吗?我是堂皇的员工,周少今晚是我的客人,指名道姓让我服务他,所以我送他去休息有什么问题?”
他话里一片暧昧,果然看着这个医生脸色差到了极点。
钟弗初盯着这人看了会,倏地冷笑一声,推着病床继续往病房走去。
他并不太相信周予安会自甘堕落到去夜总会里寻欢作乐,也不太想听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颠倒是非。
他现在只想让周予安赶快好起来,然后……
“你是不是姓钟?”唐林突然跑到病床旁问道。
钟弗初没给他一个眼神,脚下继续走着。
“其实周少今晚是为了向我们老板求一件事才去堂皇的。”唐林叼着一根皱巴巴的烟,不意外的发现钟弗初脚步顿了顿。
“求什么?”钟弗初忍不住问道。
唐林将烟夹在手里,叹了口气才说道:“一个姓钟的人,名字叫什么我忘了,好像是为了他在这家医院的工作吧。”
脚步倏然停滞,钟弗初僵在原地,再也迈不动步子,双手狠握病床顶部的护栏,低下头死死盯着床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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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睡的人,喉咙一阵发紧。
“他被灌了很多酒,也被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中途差点儿气走了,但最后还是努力忍了下来,我们老板也答应了他求的事情。”
“我只是送他去休息,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不过他好像把我认成那个人了,哭着问我为什么在梦里还是不理他。”
“我从没看到过哪家的少爷会卑微成那样,卑微到我这种人都忍不住心软。”
“你就是那个钟医生吧?”
“他一定很爱你。”
周予安醒来的时候,视野里是一片雪白,他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许久,才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又看了圈四周,发现这间病房竟与在汉南医院住的病房别无二致,就连墙上挂的钟都是一样的。
身上是崭新的病号服,胸侧连接着一根透明管子,连着一个水瓶,正是他曾经最为讨厌的引流瓶。
那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穿越到了第一次去汉南医院的时候,钟弗初是他的医生,他是钟弗初的病人,一切还没开始,但仍满怀期待。
胸口突然一阵闷痛,他忍不住哼了一声,闭上眼睛等那阵痛意缓下去。
要是真的能穿越回去就好了,他会再追一次钟弗初,会在母亲发现他们之前勇敢的面对家人,会尽快强大起来保护他的爱人和他们来之不易的爱情。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时光机,他闭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思索着昨晚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被送到医院来了。
“叹气做什么?”头顶突然传来梦中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钟弗初正低头看着他,眼中是若隐若现的笑意。
他不敢置信,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那个思念已久的人,看日光在他身边氤氲了一圈细致的光晕,看他锋利的眉眼里掩藏着许久未见的柔情,看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脸。
一切美好的像梦一样。
钟弗初却感到手上一阵湿意,他慌忙移开手,看到周予安正瞪着眼睛流泪,眨也不眨的,任凭流不尽的泪水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悄没生息的就湿了一大片。
那一刻他真的尝到心如刀绞的滋味,俯身将周予安从床上轻轻抱起来,搂进怀里问道:“为什么哭?”
周予安将头靠在钟弗初肩膀上,哭的更大声了:“你的白大褂呢?”看到钟弗初的惊喜在看到他的衣服时没了大半,他自己可以没衣服穿,可钟弗初不能没白大褂。
钟弗初愣了愣,今天早上付宁突然找到他,诚恳的为撤职的事道了歉,说请他继续回到汉南医院胸外科,并升任为胸外科副主任。
他当时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说要等一个人的决定。
现在是时候问那个人的看法了。
钟弗初用手捧住周予安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低声说道:“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个决定,可以吗?”
周予安一张小脸正好包在掌心里,怔怔的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小声道:“我可以帮你做决定吗?”
钟弗初心里一阵酸楚,放以前周予安肯定点着头就答应了,现在却这样诚惶诚恐,他用大拇指轻轻抹掉睫毛上的那颗泪珠,说道:
“现在我有两个工作选择,一个是汉南医院的胸外科副主任,一个是慈济医院的胸外科主任,你觉得哪个好?”
他不愿意辜负周予安为他做的努力。
周予安双眼一亮,汉南医院果然回撤职决定了,但他又急忙垂下目光怕被看出什么不对,轻声道:“我要仔细思考一下,这个决定太重大了。”
他不愿意钟弗初知道自己为他求人的事。
钟弗初放下手,将刚才买来的粥拿出来,说道:“不急,今天之内给我答案就好,先吃点东西。”
周予安迷茫的看着他手里的粥,钟弗初已经舀了一勺递到了他嘴边,他却没张口吃进去。
“不喜欢?”钟弗初问道。
周予安摇了摇头,他想捏手指,却发现自己的右手食指被包扎起来了,只好放下手,小声咕哝道道:“我觉得太不真实了。”
钟弗初看到那根手指就心里一紧,没怎么听清楚,“嗯?”
“你不是说,再也不会理我了吗?”周予安坐在床上垂着头,声音小的跟蚊子哼似的,满嘴都是苦味,“你还说,你以后会找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天的钟弗初是如何绝情的跟他说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在心里一遍遍翻搅,一想到就疼。
他像只缩在角落里的仓鼠,双手搭在肚子上,将自己的柔软的肚皮藏起来,好像这样就不会再次听到无情的答案。
但下一秒自己受伤的右手就被放进了一个温暖的掌心里。
“周予安。”
周予安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一时间愣住了,他从未看到钟弗初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他说不清,却觉得心里又酸又胀,像一片落叶,在寒风中飘摇着落入热泉里。
“你还喜欢我吗?”
钟弗初竟问他这个问题,他怔了怔,突然委屈到了极点,还有些生气。
“你太过分了,我有多喜欢你,你还不知道吗?!”
他忍不住气鼓鼓的瞪向钟弗初,却看到钟弗初对他笑了,俯身在他耳边说道:
“既然你喜欢我,那我喜欢、也喜欢我的人,这个世界里只有你了。”
砰的一声,周予安又听到脑子里在放烟花,炸的他脑袋有些供血不足,好像回到第一次告白的时候,但没过一会他又冷静下来。
“我是不是得绝症了?”周予安想到一个可能,面上瞬间血色全无。
钟弗初完全没跟上周予安的节奏,愣道:“当然没有,专心修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
“那你为什么突然回心转意?”
钟弗初闻言心里有些苦涩,以前他对周予安说喜欢,周予安除了高兴只有高兴,现在却变得如此不自信,他想了想,说道:
“因为你太不让人省心了,我得时刻看着。”
周予安疑惑的偏着头,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说道:“难道以前是我太省心了,你就不要我了?那我以后到底是要省心还是……”
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含住,后脑勺被一只手用力扣住,他愣怔的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钟弗初的脸。
“张嘴。”
周予安乖乖张嘴,舌头瞬间深入口腔,每一处柔软都被细致的扫过,他情不自禁伸手抱住钟弗初宽阔的背脊,手指无意识的在背上挠着,结果唇舌被更激烈的吮吸辗转。
最后他被放开的时候,喘着气,已经彻底忘了之前问的话。
“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周予安看到钟弗初面色如常的又把那碗粥端了起来,脸红的点了点头。
粥的温度刚好,钟弗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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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勺勺的把粥喂给他,周予安听话的吃进嘴里,心里却还是有些恍惚和不真实感,觉得一切跟梦似的。
这些天难熬的时光在心中掠过,他突然想到一个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便问道:
“弗初,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生我的气。”
钟弗初只觉得周予安小心的可怜,叹气道:“一个问题我生气什么?”
周予安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喜欢我,会不会是因为别人啊?比如我是不是很像一个人,你才喜欢我呢?”
钟弗初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问道:“你说的哪个人?”
“就是……你房间里那张照片里的人。”周予安越说越没底气,怕钟弗初骂自己多想,可自己嘴上对陆岩说不在意,心里还是有点在意。
钟弗初这才知道他问的是钟源,无奈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周予安知道钟弗初这么说,便说明他对自己的喜欢和钟源无关了,心里的小石头一扫而空,不好意思道:“没事,我自己想多了。”
却听钟弗初突然道:“钟源很像我的弟弟,所以我对他照顾的多一点。”
周予安愣了愣,“你有弟弟吗?”
钟弗初眼底浮现淡淡的笑意,低声道:“对,我有一个弟弟,他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朋友。”
周予安还是第一次听他谈起这件事,好奇的问道:“那你弟弟现在在哪儿呢?”
“我以前把他弄丢了。”钟弗初顿了顿说道。
周予安啊了一声,担忧道:“那后来呢?”
钟弗初却突然将他抱进怀里,小声道:
“我找到他了,他依旧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朋友。”
第四十三章
周予安第一次听钟弗初夸一个人可爱,还用小朋友这么亲热的词,忍不住问道:“最可爱是有多可爱啊?”
却听钟弗初道:“和你一样可爱。”
周予安脸腾地红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额头靠在钟弗初胸口蹭来蹭去,小声道:“我好羡慕你弟弟啊,我能见见他吗?”
钟弗初用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脑勺,没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道:“羡慕什么?”
“羡慕他有你这个哥哥啊,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哥哥就好了!”他说完又觉得不对,猛地摇头,“不不不,比起哥哥,我还是更想你当我的男朋友!”
毕竟有了哥哥就会有嫂子,他只想一个人独占钟弗初。
他没看到钟弗初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继续道:
“说起哥哥,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境特别真实,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梦里我和一个哥哥被关在黑漆漆的笼子里,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很依赖他,我因为害怕一直在哭,那个哥哥给我点亮了一根火柴,还说要带我回家,后来……”
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周予安猛地想起来了,这个梦是昨晚在堂皇做的,当时他好像被人送去了一个房间,睡过去不久又醒了,结果眼前一片黑暗,他吓的到处乱撞,胸口一阵钝痛,这个“梦”似乎就是在那时进入脑中的。
“后来怎么了?”钟弗初的声音让他回过神,他抬眼一看,发现钟弗初看着他的目光有几分急切。
“后来……我不知被谁接回家了,那个哥哥一个人留在笼子里,我回去的时候,看到他一直望着我,望着我。”
周予安怏怏垂下头,带了些鼻音,“虽然只是个梦,可我一想到那个场景就很难过,那个笼子那么黑,他肯定也很害怕,可惜我没能带他回家,他一定会怪我。”
他做过很多噩梦,但这个梦却莫名让他情绪低落,梦中印象最深的是那个哥哥最后望向他的眼神,他看不清,却不知为何一想到就心脏抽疼。
“他不会怪你。”钟弗初突然说道。
周予安愣怔的抬起头,钟弗初正望着他,眼底是太过浓烈的情绪,浓烈到他看不明白。
“你怎么知道?”周予安问道,却发现钟弗初的眼睛好像有些发红。
他正要问他怎么了,钟弗初却微微侧开了脸,声音涩哑:
“你能回去,他一定很高兴。”
手术后身体依旧虚弱,周予安很快又睡了过去,钟弗初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周予安的睡脸上。
在周予安问到弟弟的时候,那一刻他突然冒出一股冲动。
他很想对他说,你就是那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朋友。
可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他甚至似乎忘了那个曾经住在阁楼里,看着他长大,悄悄追逐他又不敢靠近他的,保姆的“儿子”。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有着怎样复杂的牵绊,不知道二十年前那段并不轻松的过往,也不知道他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将他重新拥入怀中。
昨晚他一直守在周予安的病床前,为一个决定辗转煎熬,几乎一夜未睡。
其实这些天他也没有一晚能够安眠,即使睡着也会被梦惊醒。
只是梦里并非过去的梦魇,而是周予安哭泣的声音,望向他的泪眼,一遍遍问他:“那我呢?”
他不得不又开始在夜晚服用助眠药物,在白天将自己沉湎于工作之中,昼夜不得安宁,几乎将自己活成一个死人。
可强度再高的工作也无济于事,他会在查房时对42号床多几分留意,在门诊时忍不住望向门外等待区的座椅,在办公室会下意识的去看门外是否来了一个人……
回忆藏在医院里的每一个角落,如一座无形的囚牢,让人寸步难行。
像做完一场短暂的美梦,醒来依旧负重前行,他硬生生的将自己心里已经生根的柔软,鲜血淋漓的撕扯下来,就像二十年前那样,他们重归陌路,命运分离。
可这一切都在昨晚悉数坍塌了。
当他看到周予安无声无息的躺在手术床上,他们差点就要从此永远错过,那一刻所有退避和忍耐都前功尽弃,所有故作理智的坚持都化为乌有。
他才知道,有的记忆这辈子没有办法忘掉,有的人这辈子也没有办法割舍。
他睁着眼睛想了一夜,在清早第一束阳光照亮病房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关乎一生的决定。
人生没有多少个二十年,他已经遗失了、痛苦了二十年,剩下的岁月里,他不想自己命运中最重要的人,生活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弗初!”
钟弗初回过神,周予安眉头紧皱着,似乎在做噩梦,断断续续的喊着他的名字,他握住周予安的手,俯身在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周予安怕疼的人生里,从未觉得住院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钟弗初暂时不用去上班,一整天都陪着他,因为自己右手受了伤,钟弗初什么事都不让他做,吃颗糖也是把糖纸剥掉了才喂到他嘴里。
“对面窗户里有个人!快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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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来了!快跑快跑!”
“哇,大吉大利,今晚吃鸡!你也太厉害了吧!”周予安半靠在钟弗初怀里,用左手手指在屏幕上戳了下,把吃鸡页面截了图。
他因为耐不住无聊,又奈何自己真的“手残”玩不了游戏,便让钟弗初帮他玩,本来自己是想当个军师指挥下钟弗初的,结果三两把下来钟弗初就操作娴熟了,紧接着就吃到了几次鸡。
他刚想让钟弗初再帮他玩一把,钟弗初却将手机关了,微微搂紧了他,在他耳边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周予安觉得耳朵有些痒,在钟弗初怀里扭了下,结果腰被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他仰起头靠在钟弗初肩膀上,想了想说道:
“我想吃鸡。”
“……不能再玩了,眼睛得休息。”钟弗初说的一本正经。
周予安一听就乐了,笑的肩膀微颤,结果牵动胸侧的伤口,又疼的嘶了一声,皱着脸说道:“我是真的想吃鸡,两只翅膀的那种鸡。”
钟弗初却放开了他,掀起他的上衣检查绷带,蹙眉道:“才加了止痛棒,还是疼吗?”
周予安特别喜欢钟弗初这样紧张他的样子,于是扁着嘴点头道:“很疼,不过你亲亲我就好啦。”
钟弗初叹了口气,周予安今天已经用这个幼稚的理由索吻三四次了,他知道周予安心里对他们的关系还是有些不安,但他并没有感到不耐,而是直接俯身扣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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