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常叁思
从知辛的角度来看,李意阑注定是一个会让他侧目的存在,这人有才有情,可苍天不予长命,这是天定的残缺,人力难改,因此更加让他惋惜。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知辛恰好是修行不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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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修到大道无情的地步,他觉得这世上有很多人咎由自取,不救世道更清畅,可李意阑是值得救的,这人坦荡诚恳,品性不错,更难得是人也有意思。
比起死亡,他居然更怕大家会白忙一场。还有朝廷钦点的主谋案犯,在他眼里居然是个鬼才……
这样不按常理思索的怪人,知辛这半辈子也只见过两个而已,这种人正好投他所好,是他最愿意结识的那一类。
他心里有些痛楚,又不想让李意阑看出来,只希望这人能多多喜笑颜开,便安慰道:“老子先生有云,天之道,在于不争而善胜,不召而自来,李兄豁达在前,得偿所愿应该也不会太远。”
李意阑吐露完心事之后十分轻松,他轻笑着异想天开道:“那就借大师吉言。既然我跟着大师总有奇遇,干脆我也送大师回檀寺好了,这一路上说不定又能有个新的发现。”
知辛听得出他是在开玩笑,连忙拒绝道:“不召而自来,召了就不来了,你公务繁忙,不用刻意照拂我,若无意外,我晚间就回了。”
李意阑被谴退了,只好带着王敬元返回衙门。
他二度进入牢狱,发现江秋萍原来所在的刑房里没有人,问了狱卒才发现江秋萍一盏茶之前到另一个刑房去了,李意阑辗转往那边去,刚到刑房门前就听见一道响亮的巴掌声,江秋萍的怒吼紧随其后而来。
“大胆!还在嘴硬!你是真当本官不知道,你的主家是哪路神仙么?你那同伙……哈哈,冯阁老手下的人,果然都是不怕死的硬汉子”
这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李意阑还在心里好笑,想着江秋萍真是个厉害的文字先生,提别人的同伙却又一笑而过,那同伙到底怎么回事,就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可江秋萍话音刚落,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名被绑在木桩上的刺客眼睛猛地瞪大了,脸上唰的变成了目眦欲裂的仇恨状。
这瞬间不止李意阑,连江秋萍都觉得自己是诈到了点上,两人心头齐齐一沉,虽然之前有过设想,可假想再真也真不过证据,难道这案子背后的人,真的是高阁里的那个叱咤风云的老头儿么……
第28章湿婆像
江秋萍就是瞎说的。
伤他那个刺客被打得皮开肉绽也不吭声,他不爱看那些血呼啦喳的场景,就跑到这边来了。
谢郡守正好想去趟茅房,见他过来,连忙脚底抹油地溜了。
江秋萍照例何人何事得问了一通,这个刺客也不鸟他,他没办法,只好叫狱卒上来打。
常年执刑的狱卒凶神恶煞,鞭子抽得又闷又沉,表情也颇为扭曲,江秋萍觉得碍眼,正又想遁到外间去,起身的瞬间却突发奇想,来了这么一句,谁知道刺客竟然给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反应。
主使暴露的太过突然,反倒叫苦苦追寻的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果然是冯阁老啊,”李意阑的声音适时从外面飘进来,正好解了他的围,不然那刺客往他脸上一看,就知道事先根本不是成竹在胸。
江秋萍站起来,回头叫了一声“大人”,脚步暗挪着准备将主审位让出来。
李意阑走过来在他肩上按了一下,让他不用穷忙活,给道士指了对面的位置,自己在江秋萍左边的条凳上坐了下来。
刺客的目光此时已经随着说话声落到了李意阑身上,森冷的杀意在眼底浮动。
李意阑不仅不为所动,还在对人评头论足,他望着刺客的眼睛说:“你们这一届的死士,啧,不太行。这才哪到哪,就把你主子的老底儿泄出来了。不知道首辅他老人家知道了会有什么感想,后不后悔居然派了你们这种水平的货色来执行要务。”
江秋萍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公子哥平时待人有礼有仪的,谁知道冷嘲热讽的功力也不可小觑,专挑别人的心窝子扎,看那刺客气得红眼挫牙的样子就知道了。
人可真是,不可貌相啊。
作为李意阑针对的目标,那杀手就没有江秋萍这么闲了,他气血上涌,表情越发狰狞,那形态放在普通人身上,怎么着都该暴跳如雷了,可刺客毕竟是受过酷训的人,他只是咬牙切齿地和着血沫喷出了一个字眼。
“呸!”
“死士么,我知道你们最不怕的就是死,”李意阑继续刺激他,“可你放一百个心,案子没破之前,就是我死了,你都死不了。你就安心地在这里守口如瓶,等我们提刑司拿到线索,再打着你的名义去找冯阁老讨教吧。”
刺客听他一口一个“你”,完全把同伴摘到了干系之外,敌人的话他其实一句都不该信,可人性多疑,在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况下他很难心如磐石,刺客猛地垂下头,不再去看那个影响他的黑衣官员。
李意阑见他拒绝跟自己眼神交流,便也没有穷追猛打,不是他不想,而是眼下除了江秋萍这一诈出来的反应,他们手中也没有其他可以直指首辅的证据,说多了反而会让这刺客察觉自己才是关键,还是先晾着比较妥当。
他跟江秋萍窃窃私语地合计了一通,当即决定这个忽悠完了,可以再去诈一诈那个,三人便移步去了另一间。
刺伤江秋萍的刺客要更为顽固,听了江秋萍的“挑拨”话,“呸”也没“呸”一声,于是李意阑就知道了,重点还是应该放在“呸”他的那个身上。
谢郡守如厕归来,见李意阑回来了不由大喜过望,还以为自己下午不用窝在这风不畅、气不爽的牢房了,谁知道李意阑更加过分,连江先生都抽走了,说是有事出去,让他一个人盯着俩刑房。谢才不愿也不敢顶撞,苦着脸将这尊忙碌的瘟神目送走了。
从重牢出来之后,李意阑将由门缝引发的猜想低声告诉了江秋萍,接着才给他和道士相互引荐。
江秋萍聪明绝顶,立刻就从这些话中听出了李意阑的本意,因此对王敬元特别客气,明明不认识这假道士,却还睁眼说瞎话,抱着拳说:“久仰久仰。”
王敬元喜欢被人吹捧的感觉,对这斯文有礼的先生可谓是大有好感。
三人直奔卷宗堆集如山的正厅,江秋萍利索地翻出任阳风筝案的卷宗,摘出白骨从天而现的细节念给道士听,说完去看李意阑。
李意阑接过话头,客气地询问王敬元:“道长,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天际翱翔的风筝上出现一些特定的形状,等落地的时候却又消失呢?”
王敬元靠骗术吃饭,脑筋要是转得不快,早就被人不打死也打残了,等李意阑提完问题他也已经回过了味儿,这两人说的赫然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风筝白骨案,李姓的公子是个大官,雇他帮忙查案,那他岂不就是半个师爷了?
平生还没听过骗……咳,术士也能当师爷的,王敬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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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又是激动又是自豪,帮忙的热情霎时极度高涨。
他摸着下巴上那一缕稀疏到不成型的胡子,脑筋转成了走马灯,另外两人看他眼神虚放、神情专注,便在旁边默默地等。
等了约莫有半刻钟,元神出窍的道士眼中才聚上神采,他也不敢托大,怕被人看笑话,稳妥起见地说:“公……啊不,大人能不能给小的一只风筝,让我先琢磨琢磨。”
有得试就是有戏!
李意阑心下一喜,立刻笑道:“自然可以,道长需要什么样的风筝,我现在就陪你去作坊里选。”
江秋萍也是喜上眉梢,放好卷宗决定随行。
一行人马不停蹄,离开衙门又风风火火地往街上的纸扎铺里而去。
申时一刻,郊外乡村。
在经历了近一个半时辰的马上颠簸后,张潮和寄声抵达了乐垦村。
村落白墙灰瓦,单调之外透着股素净,两人策马来到村口,看见第二户人家的门口坐着一对下棋的老丈,张潮不够面善,便支使寄声上去问路。
寄声笑成了眯眯眼,一派天真地上前问道:“老丈,问您打听个事儿,崔菊崔大姐是住在这里吗?”
乡村的生活应当很安定,被问的俩老头儿慈祥和善,没有那种防人的戒备心,其中一个说:“哦崔家的大闺女啊,在这里在这里,你么往前直走,第二个岔道口左拐,一直走到门口种着两根腊梅树的那家就是了。”
寄声一叠声地道了谢,碍于乡间的宁静不好跑马,只好和张潮一起牵着马往村子深处走,走了一里半地以后,两人来到了盛开的腊梅树下。
这乡间的人家将院子围在屋前,用木荆条扎的篱笆隔开,寄声看见院子里跑着巴掌大的小鸡仔,但主屋的门窗都闭着,像是家中没人。
寄声大老远来一趟,已经不想再往别处去找了,他不死心地在篱笆外面喊“崔大姐”,结果要找的人没喊出来,倒是把对门的邻居给惊动了。
对门里出来了一个矮壮的汉子,见了寄声和张潮也很客气,毕竟普通人家根本骑不起马,他有些忸怩,但还是鼓起勇气问二位老爷是崔氏的什么人。
寄声张嘴就扯了个俗套的谎话:“我是她的远房表弟,我叫李寄,这是我的随从大张。请问大哥,我那大表姐是上哪里去了?”
英雄寨将他养的天不怕地不怕,虽然目前是在给李意阑当小厮,可寄声还是有些少爷样子的。他的假名字也简单粗暴,直接从他六哥和自己的大名里各抽了一字,他报的毫无停顿、一气呵成,话里唯一的破绽,大概也就是张潮不像随从了。
这汉子看面相就是个憨厚人,见寄声眼神清笑容闪,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不是坏人,自然也不会多加揣度,老实告诉了寄声两人,邻居的几个可能的去处。
寄声谢过了汉子,转身臭着脸和张潮分开去找了。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在原地重新碰面,各自摇着各自的头,在那几处都没找到崔氏的人影。
有了知辛和江秋萍的遇袭经历,两人都不敢大意,先后撑住篱笆跳进了崔氏的院子,等到木门一破开,两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只见舍内人是没有,但被翻得乱七八糟,连床上的褥子都被扫到了地上,这明显是有人造访过的迹象。
张潮寒着脸仔细巡了一遍,没发现血迹,但这丝毫没有让他感觉到侥幸,他跟寄声并没有偷懒,可还是棋差一着,晚了一步。
谁来过?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木匠的媳妇儿现在是死是活?还有屋里翻成这样,是在找什么?
酉时初,饶临西十一巷。
吴金翻起右掌,确认了一眼伙计给的纸条,大半个下午的走访过后,纸上只剩下唯二的两家了。
他心里十分清楚,今天很有可能都在白跑,不过瞎忙也比闲着好,吴金打了个手势,带着随行的人直奔目的。
这列在倒数第二的扇子作坊比之前要隐蔽,门脸上连个提示都没有,要不是本地人指明,吴金就是从门口过,也绝对发现不了这是一家扇子作坊。
应扣击声来开门的是个妇人,年纪在四十左右,见了官差满脸惶然,声音跟蚊子嗡嗡似的:“大、大爷们有何贵干?”
吴金就是模样粗犷,心地其实很软,并不想吓唬任何人,但查扇贩子这事需要威严,才有可能震出某些人心里的鬼来,他暗自苦笑了一下,愈发虎着脸喝道:“衙门办案,把门打开!”
妇人唯唯诺诺的拉开门,满院子晾着的扇骨架登时显露出来。
吴金带着一撮人进入院内,妇人有些怕官,小步子踩得飞快,跑到门口冲屋里喊了两声当家的,自己躲到墙角低头片竹篾去了。
屋里很快走出一个男人来,脸上的病容比李意阑还要枯槁,看见吴金一行人也是惊疑不定,惴惴地问大人来意何为。
吴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问这个问题了,他说:“这两个月以来,有眼生的扇贩子从你这里进货么?尤其是那种案头挂着百岁铃的,走起来不用吆喝,光拉铃就行的。”
作坊老板立刻答道:“没有。”
吴金觉得他张嘴就答难敷衍,就说:“你不用想一想么?”
老板苦笑道:“我这里一年到头的也没什么生意,要是有我也不用想,肯定记得牢牢的。”
吴金也不傻,刨根问底道:“没有生意你们靠什么维生呢?还有这满院的好东西,不就都浪了么?”
老板哽了一下,抿住嘴唇脸上“腾”的红了。
吴金一看就觉得有鬼,立刻气壮山河地吼了一声:“说!”
老板被他吓出了哆嗦,双膝软塌地跪在了地上,难为情地交代道:“回、回大人的话,小人家的扇子都是低价供给……供给春意阁的。”
吴金来饶临之后还没个闲的时候,街道他倒是跑得挺熟,可那些个吃喝玩乐的地方就不清楚了,此时这个本地小有名气的地名钻入耳中,他还在大张旗鼓地嚷着问:“哪个阁?你大点儿声。”
站在他背后的新兄弟里有个善解人意的,连忙附到他耳边嘀咕道:“大人,春意阁,是城里一个相公馆。”
吴金嘴角一抽,头大如斗地说:“走。”
不过他动作是快,可运气不太好,春意阁入夜了才开张,这时天还大亮,吴金只好先转向那最后一家作坊。
然而去的路上,他跟策马狂奔回来的寄声两人撞了个正着,吴金一问登时大吃一惊,将作坊交给那几个衙役去跑,自己爬上寄声的马屁股就跟着回衙门了。
三人投胎似的冲入大院,一眼就见院里的三个人在放风筝,寄声不知道内情,看自己急得冒火别人却那么悠闲,气得上来就是一个大白眼:“夭寿啦,还玩儿!”
李意阑扯着线回过头来,和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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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地跟他解释:“谁在玩了?我们在试探风筝案上的原理。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嗨呀!”寄声嘴皮子一掀,那语气里就藏着一股滔滔不绝的架势。
张潮为了抓紧时间,直接手臂一横捂住了他的嘴,言简意赅地说:“大人,出事了。木匠的妻子失踪了,家中被人翻了个遍,她手里肯定有什么东西,但是我们去晚了。”
李意阑表情没什么变化,堪称平静地说:“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坐会儿吧,我们等等看。”
寄声扒掉了张潮的臭手:“等啥子?”
李意阑回头去顾他的风筝:“等你捕头姐的消息。”
寄声的第一反应就是:“姐姐不是回崇平去了吗?”
“没有,你看,你们不是被人盯上了吗?”李意阑头也不回地说,“所以我昨晚请她帮忙,悄悄地去找木匠的妻子了。”
寄声霎时反应过来,今日这短短的一天之内,可能就至少有三拨人去了乐垦村的农妇家。
因为以王锦官的作风,她如果要偷偷翻别人的家,就会翻得谁也看不出来,所以那种打劫过后的翻找样,肯定是第三班人马的杰作。
六个人说是在等,可实际却又操劳上了。
四方交流完见闻和所得,天色便隐隐昏暗了,六人去粮厅用完饭,出来时看见灯影里似乎有飞絮飘摇,定睛一看却是落起了雪。
空气里洋溢着一抹清新的冷氛,这是今年入冬以后,李意阑见过的第一场雪,他站在回廊下,也挡不住北风卷来雪沫扑面,冰冰凉的一点触感,让人感觉头脑似乎都清醒了一些。
所谓瑞雪兆丰年,他袖着手想道,这应该是一个好兆头吧。
一炷香后,王锦官静悄悄地回来了。
她带回了一个长约一寸半的异人形木雕,有着三只眼睛和四条胳膊,他们人多力量大,讨论出了这是一个湿婆神像木雕,但具体是干什么用的,却没人答的不上来。
东西是王锦官弄来的,大家眼巴巴地去看她,却被无情地泼了盆冷水。
“崔氏说,这东西是这个月初,木匠托行商带给她的,当时就用草纸裹着,让她放着,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
每次遇到这种陌生的东西,李意阑就会想起知辛,加上这次又是佛雕,他觉得知辛肯定知道,因此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却特别希望立刻见到大师。
然而天时不利,半时辰的酝酿使得雪势越下越猛,瓦上已然是白茫茫一片,大雪时行路不便,李意阑看向院子里,心想大师今晚,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谁知这念头刚落地,院子入口的影壁角上就飘出了一截白色的袈裟。
有人言出必行,风雨如晦也能如约而至。
第29章回报
李意阑暗爽归暗爽,但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迅速将知辛迎进了正厅。
看到那尊纤巧的湿婆像后,知辛的反应跟其他人都不同,他谦卑地鞠了一躬之后才用双手将它捧起来。
作为教门中人,因胸中相关的见闻丰富,知辛看出来的东西也确实要比在座的诸位要多一些。
他轻柔地将手里的木雕转了一圈,细细打量完才说:“这是一尊林伽造像,湿婆作为梵派的三大主神之一,在民间流有好几种不同的形象,林伽是其中的一种。林伽在梵语里的意思是生殖器,因此林伽相的湿婆神,象征的是雄伟和再生。”
寄声一看就不是个好学生,闻言就叹为观止地倒向李意阑,去跟他六哥窃窃私语:“当年将别人打到逃跑,现在又送个什么象征雄伟的玩意儿,你说这木匠该不会是孤独寂寞久了,想要跟他婆娘和好了生个娃吧?”
李意阑:“……”
他忙着听大师说话,没心思理寄声,于是用一个“就你话多”的眼神将跟班打发了。
寄声跟他话不投机,但又觉得自己的猜想才是人间正道,木匠那小九九,跟李意阑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肯成婚,他老娘急得将供奉的佛祖都换成送子观音一样,借物咏志,这不就是!
寄声不甘自己的正解就此埋没,墙头草似的倒向另一边,祸害王敬元去了。
正好道士也没耐心听和尚念经,当即跟寄声一拍即合,话题歪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说起了他云游的时候见过一尊露天佛,那叫一个大啊……
不过除了这两个不那么靠谱的,其他人都听得还算专注。
知辛在两人的耳语声里继续说:“不过这佛像雕得有点问题,它不完整。正统的湿婆像四只手满抓满取,分别拿着三叉戟、斧头、手鼓和棒棍,这尊虽小,可也没有小到不可雕的地步,但诸位请看,它的手上不仅什么也没拿,手势也很奇怪。”
“按理说抓取的时候,手势应该是虚握成拳,但这木雕的手只作微勾,这样是握不住东西的。可若是将此意解做托举,也不可行,因为下面两只手的掌心是向下的,为何雕成这四不像的模样我也想不通,我能看出的也就是这些了。”
语毕他将木雕放回了桌上,根据实事求是的原则,没做任何猜想。
李意阑将木雕拿起来,边在指尖转圈变边设想道:“有没有可能是木匠对神像不了解,不知道湿婆手上本来拿着东西呢?”
江秋萍点头表示附议。
知辛朝李意阑的方向欠了下身,伸手指道:“不,他很了解,请看。”
“湿婆的形象独树一帜,和佛家其他诸神的外观都不太一样,它身上有着很多独有的特征,比如这头顶的恒河弯月、眉间的第三只眼、骷髅项链、左臂缠的蛇、腰间围的虎皮等等,这些细节木雕上尚且一应俱全,唯独缺了最能区分诸神的法器,这说不通。”
李意阑沉吟道:“那木匠是不是想通过这些缺失的部分,来提醒我们什么呢?大师,三叉戟、斧头、手鼓和棒棍,在贵法门中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知辛眼神虚化地想了想,回过神后却摇了下头。
江秋萍又说:“那缺了法器的神,有什么说法吗?”
知辛:“孤陋寡闻,未曾听说。”
有关于的木雕的讨论就止步于此了,李意阑不甘心一无所获,将它用布包起来塞进了袖笼,准备稍后回去再研究研究。
既然此路不通,他们只好往别处探索,李意阑去看王敬元,议题很快就变成了玄学问题。
“让风筝上出现骨头架子的形状再消失的办法我倒是想到了一个,”王敬元伸出一条胳膊说,“但也就是风筝在地上的时候行得通,它飞到天上我就没辙了,毕竟我的手也就这么长。”
李意阑不想放过任何可能性,问道:“什么办法?你说来大家听一听,涨个见识也行。”
王敬元傍晚试验的东西就放在正厅里,他觉得自己说半天这些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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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听不懂,干脆让他们稍等,跑出去拿了些家伙回来,一边说一边演示。
“这是碱水,这是白醋水,这个呢是姜黄水,而这是我之前用碱水画过的风筝,你们看,现在上面什么也没有。”
道士说着就将手伸进了装着姜黄水的碗,动作飞快地沾了一手水,然后在空白的风筝布上一抹,霎时一具手掌长的简笔骷髅骨架轮廓就在他的拂动下出现了。
吴金惊得“哟呵”了一声,没想到这个骗子还真是有两把诈人的刷子。
寄声好奇地坐直了身体,兴致勃勃地说:“那你再要怎么让它消失呢?”
王敬元自得一笑,将手伸进白醋水的碗里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说来也是让人不解,他就这么摸来抹去,那图形就真的出现又消失了。
别人都在大开眼界,江秋萍兴奋得两眼发亮,连王锦官都目不转睛,只有李意阑在开小差,在大家伙的惊叹中瞥了知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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