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派都是魔鬼
作者:大魔王阿花
魏???币桓鋈恕
正派都是魔鬼 分卷阅读1
第一章
十月金秋,微风萧瑟。
火红的枫树叶遍布天岐山。
一只骨节分明纤长的手在不粗不细的枝叶上压了压,透过缝隙刚巧能看见树下情景。
三四个青年围殴一个十五六岁少年。
领头那人身着青色丝绸衣袍,腰间配着羊脂玉佩,地位显贵,神情却乖张跋扈,白鹿皮靴狠狠踩在少年曲偻的脊背上,余下同伴发出阵阵刺耳的讥笑。
“打他,踩他的脸”
“还敢嘴硬,看我不踹死你!”
“你去拿点土来,我要喂他吃泥巴。”
太吵了。段寒生睁开眼睛,揉了揉眉心。
压在枝桠上的手一,树下少年的哀求声像是离得远了些,渐渐淡出耳膜。
“凉兄,我们拧断他一条胳膊一节指头如何?”
同行白衫男子见脚底下的少年吐出几口鲜血,已无力挣扎求救,便失去了兴致。
“骨头折了能修复,武功却不行,我要挑断他手筋脚筋,扔下悬崖,让宫中人知道,若是今后谁敢违逆我,就是这等下场!”
张凉冷笑一声,眼神浸着冰渣,手掌带风,向少年的丹田袭去。
事发只在一刹。
蚕豆大小的石子直冲领头青年后颈处,同伴还未察觉出了何事,张凉两眼一翻,“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同伴们皆是一愣,随后大惊。
张凉是天岐宫宫主独子,身份尊贵得很,其母迷音夫人更是对他宠爱有加,就因如此,才成就了这位少宫主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的性子。
他们表面阿谀奉承,实际心里对张凉早有忿忿之意,此时惊慌失措,是承受不起迷音夫人的雷霆震怒,怕被牵连。
“怎么办?张凉为何无缘无故晕了过去?”
白衣男人冷哼:“怕不是山头的太阳太烈,把他晒晕过去了。”
其余二人偷笑,心中跟明镜似的,这是在埋汰张凉呢。
少宫主懒惰,疏于练武,地位又显赫,师傅不敢骂,娘包庇溺爱,久而久之,到了弱冠之年,他爹张无痕这个岁数早已在江湖中闯出了点名气,张凉却武功平平,连下山历练都给省去了。
看不起不代表不忌惮。
三人没法,七手八脚地将张凉抬回去,反而将挛缩杂草中的秦隐落在一边。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秦隐才缓过痛楚,颤颤巍巍起身,朝那棵挺拔的红枫树拱手道:“多谢。”
寒风呼啸,大片红叶绕着旋落下。
白衣青年翻身下树,足尖轻点地面,落地时下盘极稳。
来人乌发束着墨色缎带,眉如墨画,皮肤雪白,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段寒生撑开玉扇晃了晃,打了个哈欠,浑身散着一股子刚睡醒的慵懒劲:“自己都救不了,还想着救你那只小宠物?”
原本张凉一伙盗了秦隐屋里的兔子想烤着吃,要是他忍着,这事就算完了。
可秦隐偏偏出来护住了他那只兔子。
秦隐只是个门外弟子,门外弟子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当杂工的,张凉又最忌讳别人逆他的意,于是少不了一顿皮肉苦。
秦隐松开胳膊,脏兮兮的长衫里果真蹦出一只白兔。
他揉了揉那兔脑袋,露出一抹淡笑:“小白陪伴了我八年,如同家人。”
养白兔八年,看来把自己也养成了兔子,兔子死了还能再养,手筋脚筋挑断成了永久的废人,再无回天之术了。
若是他有像张凉那样爹娘,当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抬的废人倒也无碍,可惜秦隐刚一出生便成了孤儿,再无亲人所依靠了。
段寒生起玉扇,在秦隐的头上狠狠敲了一记,恨铁不成钢:“学不会磨盘两圆,就等着你家兔子给你尸吧。”
秦隐亲昵地和白兔脸贴脸,真诚道:“谢谢你。”
十足十的憨笑,毫无危机感。
段寒生嘴角抽了抽,懒得搭理,愤愤转身,心道秦老爷子生前一肚子坏水,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个傻儿子?
走着走着,又叹气,张凉善妒记仇,要不是秦老爷子生前待他有恩,他一个自身难保的人,怎会冒着危险出来搭救?
段寒生前脚踏入天岐宫半步,后脚就被苍老的声音喊住。
“寒生,你又去哪里偷懒了?!”
段寒生动作一顿,不紧不慢转身,对眼前白胡子老者拱了拱手,嬉笑道:“师傅,徒儿觉得闷了,便出去透透气。”
老者嗤笑:“透气需要一个时辰?”
段寒生老神在在:“只有养足神,练功时才不易开小差。”
“一派胡言。”
老者不愿再追究下去,转而问道:“为师下山有一阵子了,几月不见,你散阴功练至几重了?”
段寒生回:“刚刚四重。”
“苦练三月,一重未增?”
老者露出复杂的神色。
段寒生从小聪慧,天资卓越,散阴功虽为出类拔萃的功法,但前面四重简单易学,从第五重起,渐渐渗入丹田,想要递进,也越发困难,第七层开始,极易走火入魔,稍有不慎,便跌入万丈深渊,无法回头了。
当年原天岐宫宫主,段寒生的父亲,段凛,便是习得这功法变成疯子归西的。
现宫主张无痕得此功法便让手下练习,天岐宫几位得力手下,几年时光皆在第五层止步不前,更甚者活不过第六层就已魔怔。
张无痕命段寒生习此功法,显然并无善意,一来是想让他当只小白鼠,二来要是将来真走火入魔而死,也算为自己的宝贝儿子铲除了异己,一举两得。
但以段寒生的天赋,两年只习了四重,三月内又一重未增,他根本不信。
他受宫主张无痕之托,时时刻刻监控段寒生,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发看不透这孩子了,究竟是不是隐藏实力,一试便知。
思及此,老者一凝,出手如电,直击他胸口。
段寒生后退一步,侧身躲过,手持玉扇抵挡一二。
双方你来我往缠斗一番。
段寒生怕疼,将肩膀送上去时,做了不少心理准备。
老者打在他的肩膀上,段寒生感到一股阵痛席卷全身,嘴角流下蜿蜿蜒蜒的一条血痕。
这一掌才用了五层功力,要是全力以赴,怕这小子得一命呜呼了。
老者尴尬地回手,咳嗽一声:“为师方才试探了你的功夫,果然一事无成,五层功力都抵挡不住,当真丢脸,今后下山,别报我天岐宫的名头!”
段寒生抹了把嘴角殷血,忍着疼痛,假笑附和道:“师傅说的有理。”
老者没被落面子,也知这小子至少对他表面敬畏,心中自得,摆了摆手:“回去疗伤吧。”
段寒生转身,似笑非笑的表情蓦地消失了。
这老家伙
老者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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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什么,在他后头扬声道:“疗完伤,速速去主宫拜见宫主大人。”
张无痕每隔一个月都会传他前去主宫,明面关心照顾,实际生怕他有异心,对自己不利,行动去处粗细皆一一盘问过去,前前后后大约几个时辰,着实难受。
段寒生一日之内要应付两只老狐狸,心情自然不会好,他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深吸一口气,朝主宫走去。
天岐山中大约有三十多余大大小小的宫殿,主宫处于中央,也是最豪华的位置。
宫主张无痕坐于高位,左拥右抱,见段寒生过来,眼神才清明些许。
这些年天岐宫淡出武林,不像曾经那么臭名昭著,正派日日聚集侠士前来攻打,张无痕没了外患,专心整治内忧,一身武功退步得厉害。
内忧便是段寒生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前宫主死时张无痕作为天岐宫右护法,以段寒生太小为由,当了一段时间的代理宫主。
这位子本该在段寒生十八岁生辰归还,可惜秦老爷子一死,宫中无人敢提起此事。
至于秦老爷子怎么死的,更是无人得知。
“寒生啊。”
张无痕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曾经被众人拥护看好的前宫主之子,如今成了一事无成的草包,只能战战兢兢,惶恐不安度日,而自己孩儿,锦衣玉食,将来登上宫主之位,统领宫中几千人,要说心中无半分优越,那是假的。
“宫主大人。”
段寒生对张无痕的心思了如指掌,挺直腰板让他瞅着,时不时露出一抹落寞沮丧愤恨之情,随后恰当好处地了回来。
张无痕见此情景委实舒心。
朝周围挥了挥手,舞姬们会意,垂头退下,他转了转眼珠,似不经意问:“寒生近日散阴功法练得如何了?”
段寒生就等着这一问,他神一振,恭敬道:“已经五层了。”
“恩?不对。”
张无痕皱眉,探究地看着他:“为何徐长老方才禀明,你才练至四层?”
徐长老便是他那白胡子师傅。
段寒生茫然道:“可我今早刚和师傅说过……他还……”
张无痕目光一凛,跟着道:“他还说什么?”
段寒生似乎想到什么,立即捂住了嘴,摇了摇头。
第二章
“他还不让你老实告诉本宫,是也不是?”
段寒生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身形剧颤,神情作恐慌状。
张无痕擅嫉,最怕别人动歪心思,此时已弓起身子,目光如炬,嘴角微抽,气极反笑:“看来徐长老的心思过于活络了。”
段寒生低头不语。
张无痕又自顾自道:“徐长老自作聪明,却没想到护了……”
这么个蠢东西,扶不起的刘阿斗。
段寒生老实听话,暂且可以放心,倒是徐长老存了异念,不能留。
既已得出结论,他居高临下望着殿前青年,随意叮嘱一番作为结尾:“习武之人需日日勤勉,不得贪闲,你可谨记?”
段寒生抬头,敏锐捕捉到张无痕眼中一闪而过的淡淡杀意,便知徐老头今后日子再不会好过,不禁勾出一抹笑颜。
“寒生谨记宫主教诲。”
没过多久,天岐宫便流传出徐长老心存歹意,欲刺杀宫主张无痕的消息。
隔天,徐长老的头颅悬挂于宫门之上示众,宫中掀起轩然大波。
几位年迈的元老人心惶惶,自从这张无痕坐上代理掌门之位,性格越发暴戾多疑,杀起自己人来绝不手软,就连跟了他十几年的刘长老,竟也是说杀就杀没有半分犹豫。
水亭院。
段寒生躺在摇椅上晃着扇子。
脑海里尽是今日一早院中得知的消息。
那天他给徐长老眼药,确实看见了张无痕眼中的杀意。
但徐长老在天岐宫地位不一般,即使编排几下,应该顶多让他在宫中日子难过才是,照理绝不会轻易把他铲除。
张无痕敢这么做,说明他不再顾忌宫内各个长老的想法,开始任着性子杀死自己看不顺眼的人了。
正在心烦意乱时,院中小童敲门进来。
他见到段寒生也没什么恭敬之意,语气神态很是冷淡。
“段公子,宫主大人要求见您。”
段寒生一个鲤鱼打挺从摇椅上坐起,细数时间,今日刚好到一个月时限,也就是张无痕例行问罪的日子。
他头痛得很,心知不会有什么好事,却也没法,只得淡淡回道:“马上就来。”
段寒生披上外褂,打开门,朝主宫而去。
因琢磨不透张无痕的意图,故渐行渐慢,短短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半柱香。
“快些吧。”小童见状不禁露出轻蔑之色,瓮声瓮气道:“你要是再走慢点,太阳都得下山了。”
段寒生微嘲:“宫主大人刚被人背叛,他老人家正值气头上,我是前任宫主之子,宫主大人自然不会轻易罚我,你就不一样了,你只是个不足轻重的小童,是死是活一句话罢了。”
小童闻言,想起张无痕那残忍阴郁的脸,恶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再不敢多言多语了。
段寒生知道他是害怕了,便懒得搭理,熟门熟路地走进主宫。
小童还在发怵,见自己任务完成,逃也似的匆匆离开,行动之慌忙,仿佛背后有洪水猛兽追赶着他。
段寒生立于大殿中央,细细观察座上张无痕神态。
张无痕嘴角带着一抹笑意,似乎心情愉悦,看他过来,不紧不慢道:“寒生来了?”
段寒生垂眸,他小心谨慎活了十几年,以什么姿态面对眼前这位宫主大人已是了如指掌。
“接到传唤,不敢怠慢,直接赶来了。”
果然,张无痕看他乖顺,心中满意,转身从暗格内抽出一幅画像,展开后,朝他招了招手。
“你过来。”
段寒生微怔,心头猛跳。
他已经清楚今日传唤他不会像往日那样只是敲打一番就会放行,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不管如何,不可莽撞,应见机行事才是。
段寒生硬着头皮上前,视线扫向那案台上的那幅画像。
他一看便愣住了。
画像上人面容极美,似若桃花,眉长入鬓,眼角上挑,显得妖媚多情,身如玉树,一袭红衣挂肩头,神色淡淡,又显得极为冷漠。
张无痕问道:“你可还认得这人?”
自然是认得的。
段寒生张了张嘴,声音沙哑:“他是……文穆锦。”
容貌上虽是文穆锦,但眉眼长开不少,气质也和十一年前的清瘦少年大相径庭了。
张无痕踱步,看不出什么表情,言语中尽显嘲讽之意:“他哪里是那个罪人之子文穆锦,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改名换姓,已成为虞清门的新任掌门,钟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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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了。”
说到虞清门,便要说起武林中的三大名门正派。
往西有王家寨,寨主王闻浅一身刀法使得出神入化,祖先本是不入流的小劫匪,后弃贼从良,潜心习武,发展至今竟越来越庞大了。
往北欧阳剑宗,自开宗立派以来已有百年之久,根基极稳,人才辈出。
往东便是那虞清门,三大名门正派之首,其三届掌门皆是武林盟主,掌管分舵有几十支,各个在江湖中地位非凡。
加上久居离人药谷之中,号称“可解天下百毒”的上官世家与虞清门是盟友,普通小门小派更是望而却步,不敢得罪。
段寒生按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握紧手中折扇,喃喃道:“他竟然还活着。”
“没错。”张无痕抬眸观察段寒生,见他面无表情,揣摩不出是喜是悲,便率先愤愤道:“此等恶徒,还敢苟活于世!”
段寒生将垂下青丝绕至耳后,伸手抚摸画像上人。
张无痕的话还在继续:“当年他爹文晟身为堂堂天岐宫左护法,竟干出乘段兄心丹田不稳,冲入闭关修炼的洞窟中刺杀宫主这等恶事,这个文穆锦不为他爹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反而和其母夜袭囚牢欲拯文晟那罪人,我废除他武功将他赶出天岐山自生自灭,谁料到他投入虞清派门下当了掌门之位!这虞清门好歹是武林第一正派,怎地会让这种恶徒当上掌门之位!”
段寒生将视线从画像中移开,瞥向眼前义愤填膺的男人。
男人愤怒中透着一丝恐惧和心惊,很快被掩了下去。
这也不怪。当初文穆锦被废除武功,张无痕为了斩草除根,根本不是把他赶出天岐山,而是将他仍下天岐宫外的万丈悬崖。
一个必死之人,如今不仅完好如初的出现,还改头换面成为了虞清派掌门钟清墨,这怎叫张无痕不胆战心惊?
“寒生啊。”张无痕拍了拍他的肩膀:“文穆锦乃我们天岐宫罪人,他父亲又是你的杀父仇人,本宫身为天岐宫宫主,必须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段寒生觉得好笑。
且不说钟清墨如今实力如何,就现在的天岐宫与虞清门比,那是以卵击石,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段寒生不知他说此话究竟何意,只得恭维道:“多谢宫主大人。”
张无痕轻咳:“你是前宫主之子,理应下山为父报仇。”
报仇?怎么报?如何报?难道要与整个虞清门作对不成?
段寒生还想多活几年,便使劲把自己往弱处说:“宫主大人,文穆锦已坐上掌门之位成为钟清墨,而我不过是天岐宫内小小一名弟子,连师傅的五层功法都敌不过,如何去杀一个比我厉害百倍的人?”
张无痕早替他想好了,慢慢道:“虞清门近期正广招弟子,你可借机潜入其中。”
段寒生抿了抿唇,锢紧手中玉扇。
张无痕不等他回话,扬了扬手,门外“吱呀”一声,舞姬步伐灵巧地端着银壶走进。
舞姬体态轻盈,走过之处不留声,飘忽若神,转眼行至张无痕身前。
她将银壶提起,倒入酒杯内,再将酒杯递给段寒生。
段寒生抬眸:“这是……”
张无痕笑道:“饯别酒,先喝了吧。”
这恐怕不是普通的饯别酒。
段寒生站着没动,注视着杯中的波光潋滟。
“为何不喝?”张无痕等得不耐,开始催促:“还怕本宫加害与你?”
“……不敢。”
段寒生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将酒一饮而尽。
直到见他喉咙滚动两下,张无痕才露出笑颜。
“寒生,并不是张叔叔不相信你,只是此等重任,又事关天岐宫名声,本宫作为一宫之主不得不小心谨慎,一是怕你退缩,二是怕你顾念旧情,这酒,便是推你一把的助力。”
第三章
说的倒是好听。
段寒生放下酒杯,问:“这酒中究竟放有何物?”
“你无需知晓。”
张无痕背过身,沉声道:“你只需知道,三月的今天去东篱客栈等候,见有人点十个包子一碗牛杂汤,便上前拿钟清墨的项上人头交换,那人自会把解药给你。”
用一个不可能得到的人头换解药,这是分明是想让他去送死。
段寒生终于忍不住冷笑:“若是我杀不了钟清墨呢?”
张无痕挥了挥袖子:“连杀父之仇都报不了,如何还有颜面苟活于世?”
原来这老狐狸早已想好,让看不顺眼的人去刺杀另一个看不顺眼的人,自己不需出半分力道,不管结局如何,都能除去其中一个。
段寒生盯着张无痕的背影,淡淡抹去眼底燃起的滔天杀意。
现在还不行。
他环顾四周,倒酒的舞姬眼观鼻鼻观心在旁站着。
她腰间配有长剑,剑柄镶有银色龙凤图案,此乃天岐宫的明月剑,剑上沾有使人致死的毒汁,又极其锋利,刀刀封喉。
天岐宫持明月剑的人不多,这舞姬不是普通女子。
也正是因为培养了这群舞姬,时时刻刻在张无痕身侧,他才敢毫无顾虑的杀死刘长老。
段寒生估摸着自己的功夫和张无痕单打独斗还有些胜算,若是加上这舞姬和屋外待命的若干人,怕是还没讨到什么便宜,自己先行归西了。
他微不可闻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得忍耐。
酒喝了,命令也下了,张无痕略感疲倦,吩咐道:“你下去好好准备吧。”
段寒生紧的手松了松,默默回屋拾行囊。
廊中白石甬路,山草点缀,最里处便是那竹亭小院。
小院里只有一间白璧瓦房,这间瓦房原本是文穆锦的,现在要离开,说不定以后就荒废了。
当年父亲段凛在他六岁那年便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性格像如今张无痕般逐渐阴晴不定,肆意虐杀宫中之人,一出手就是狠招。
他从不敢哭,一哭父亲就拿鞭子抽打他。
也不敢去宫外玩耍,更不敢大声说话。
后来年幼的他被文晟带了出去,和文穆锦住在一起,就鲜少见到父亲了。
屋里本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段寒生只放了几件换洗衣服。
翻箱倒柜的倒腾着,无意中竟在犄角旮旯的地方发现了一枚玉坠。
“恩?我还以为不见了。”
他吹了吹上头的灰,将玉坠套入脖子处。
这玉坠原是文穆锦带他上集市时订做的,共有两枚,他和文穆锦一人一枚。
文穆锦那时候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一言一行却极为老成,送他点东西跟送小姑娘定情信物似得,脸涨得彤彤红。
拾完行囊,他简单梳洗后,脱鞋上榻。
仰头盯着天花板,寻思良久也想不到什么两全其美的主意,渐渐困意席脑
正派都是魔鬼 分卷阅读4
,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朝阳初上。
段寒生背着包袱走出天岐宫,晕沉沉的脑袋被凉风一袭,顿时清醒不少。
他撑开玉扇,转身回望远处白色宫殿,随后叹气,此行一去,不知还有没有命再回来。
虞清门和那能解百毒的上官世家关系要好,不晓得如今的钟清墨能否看在曾经玩伴的情面上救他一命。
想着想着,他又苦笑,已经过去十一年,钟清墨就是见着他,也记不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