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都是预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孤生
梁泉和杨广两人对面坐下,各自神态安慰,若不是中间三个小人儿玩闹在一起,宛如一幅静止的画面。
梁泉单手拂过,桌面上突兀出现两个东西,一则如剑,一则如葫芦,“这两样东西,阿摩且带回去,日后可护身。”
“回去?”杨广轻笑,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梁泉想让我回去哪儿?”
梁泉微顿,眉目轻动,看着杨广道,“你出现在此,会不会出事?”
杨广现在出现在这里,可不是一个合适的时候,他隐约记得,现下应该是他在处理朝政,杨广突然消失,长安城又该是一片震动。
杨广单手撑着下颚,淡然道,“无碍,南宫明会处理好。”
梁泉难得有些无话可说。
杨广却是高兴,看着梁泉眉眼如画,只笑着言道,“不如梁泉带我走走?”
窗边风吹,雪花乱飞,如飘絮轻飘的雪在地面打着旋儿,落在地上,又悄然增添了些许厚度,梁泉和杨广一前一后踩在雪上,脚印落在雪面上,踏出一个个印痕。
梁泉道,“这处是阿摩以前的住处。”
老道自小教养梁泉,也是一人独居,而杨广的房间和梁泉的差别不大,不过方寸之地,唯有一床一桌一椅。
杨广漫步走了一圈,情不自禁翻开了桌面上放着的竹简,这份东西也不知道放在这里多久,其上并没有任何灰尘,但杨广尚未打开,便低沉道,“三官经。”
梁泉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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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闻言抬头望了一眼天色,轻叹,“确是如此。”
三官观并不大,前院一目了然,而后院也仅是小小的数间屋子,越过这道观范围,便是竹林,彘在看到梁泉和杨广出现后,早早就离开了竹林。
竹林幽幽,雪中青翠,小道早就淹没在雪中,只余下淡淡的痕迹。
梁泉步入其中,只恍惚觉得记忆回溯,铺天盖地的情感而来,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杨广踏雪而来,眉宇染着霜白,鬓发如墨,望着梁泉的视线带着炙热熟悉的滚烫,他牵住梁泉的手腕,轻言,“梁泉,你欲往昆仑,需带我同行。”
“你乃一国之君,莫要胡闹。”梁泉没有挣脱,却也没有答应杨广。
杨广轻笑一声,低低沙哑的笑声在竹林中荡开,“你才是莫要糊弄我,在昆仑等着你的人……是你师傅。”
梁泉神色一动,垂眸看着两人算是合握的手,“没错。”
他这般直接坦然的态度,让杨广眉眼微弯,邪肆又冒了出来,“你猜你手上的卷轴,是我什么时候得到的?”
梁泉疑惑看他,思忖了片刻,渐渐明悟,“你走之后……”
“对。”
杨广反倒是带着梁泉往前走,身后的脚印渐渐被雪覆盖,仿佛从未有人经过一般。
“你骗我的地方,还真不少。”杨广挑眉,“当初你说我偶然失忆,如今看来,还是你给我弄失忆的,我回想了那段时日的事情,并无异常。”
“但是这份卷轴,我是在我屋内寻到的,后来被父皇的方士偶然所见,便要了过去。”杨广慢吞吞道,带着一种讨要补偿的意味。
他意义不明看了眼梁泉,这才又道,“我瞧着你这小道长,就算是上了昆仑,遇事也是打着牺牲自己的念头。看着文文静静,一不留神就敢捅破天,你问我为何要跟着你?”
恣意洒脱,说着要破天的人是杨广,可万万安静的人,才是真正乱来之人。
这反问让梁泉手指微缩,但杨广紧紧握着,到底没让他避开了去,“道长绝代芳华,我瞧着喜欢,可不能让哪个宵小荼毒了去。”
梁泉心中只余下一片无奈,他反手按住了杨广的手腕,“你的记忆是我封住的。”
“我的确是不愿与阿摩关系过密,也不愿意阿摩因此出事。”
“天地有常,命数有定,从始至终都是我之私心,与阿摩无关。幼年得阿摩为友,我心甚慰。”
梁泉话音落下后,一个轻吻落在杨广唇间,带着雪的寡淡和血的腥甜。杨广欲言说什么,话语刚起,便昏迷在梁泉怀中。
梁泉把颤抖的手蜷缩起来,轻声道,“送他回去。”
彘的身影出现在梁泉面前,伴着那青翠竹子皱眉,“他愿意陪你,你便去了又如何?”
“是我之过错,犯不着让他涉险。”梁泉道,声音渐渐发凉,“你去长安后,回来且护着他们两人,莫要再出去了。”
彘脸色一变,“你想一个人去昆仑山!”
……
风大,雪也大,昆仑山巍峨,难以攀登,越到冬日,便越无人敢靠近。大雪纷飞,两人行走,连痕迹都寻不着,眨眼就淹没在翻滚的风浪中。
“还要再走多久?”彘的声音飘入了梁泉耳中,他握住兜帽,轻声道,“半日。”
两人的声音都轻,却非常清楚传入了对面的耳中。
彘在送回杨广后,根本不愿回三官观守着,待确认了顾小道士和夏山他们安全后,就追赶着梁泉而来,倒还真的让他追上了。
“你以前到底做了什么?”彘打了个哈欠,要不是梁泉说这是神山莫要胡来,他也没有这个耐心一步步爬上来。
梁泉道,“白水认为,命数可否改变?”
他没有直接回答彘的话,反倒是问了一个问题。
彘懒洋洋地笑道,“你这话,莫不是撺掇着我来责怪天道?要是改变,我等怕是最渴望、也是最厌恶的。”
生而为异兽,为本能所控制,吞噬血肉为生,偏生天道爱人,嗜杀便越发沉沦,不得善终。
他们何尝又愿意?!
“改了,就一定是好结果吗?”彘随手拔了根枯枝,惹来树根的不满意,往后挪动了两下,原来这棵树已经开灵了。
彘嬉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晃着这枯枝优哉游哉言道,“指不定更好,指不定更坏,还不如不改。”
“你看得比贫道透彻。”
梁泉笑叹了一声,彘回头看他,似是从中品味出什么来,脸上渐渐带着狐疑,“你不会……”
“有人。”梁泉道。
彘不耐烦化身,仰天长啸了一声,昆仑乃是他的出生地,更是他熟悉的地方,这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中,带着畅快。
梁泉立在身后,看着前面咆哮欢悦的彘,只想来一场雪崩掩盖住他。
那人隐隐绰绰,身形看不大清楚,一口就被彘所咬断,身形溃散。
“幻影?”
彘低声道,猛地回头一望,梁泉身前三步半空中,一人高高跃下,单刀直劈!
“傻子。”彘哼了一声。
铮
嗡嗡声已然满足不了小剑,它刺破虚空而出,贯穿了那人的胸腹,凶戾异常,死死把他钉在了地面。
彘吼了一声,“慈悲为怀呢?”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不是僧人。”梁泉轻道了声尊号,毫不在意这人的尸身,“走吧。”
十步一人,不知这皑皑白雪中究竟染红多少。
长安城。
南宫明守在宫殿外,看着几位大臣,面色冷峻,“大人,陛下命令已下,你们不能进去!”
“昨日陛下未曾出面,今日又没上早朝。统领大人,您莫不是在说笑!”围着的大臣们脸色激动,要不是南宫明已经出鞘的剑,他们都敢硬闯。
南宫明寸步不让,抬手让御林军把数位大人给“请”了出去。
他守在殿外,实则心情也不怎么安稳。
陛下从昨日至今,一直未醒。
这宫殿看似富丽堂皇,实则杨广的寝宫内,却是些素雅的装扮,床帐微动,龙床上,杨广安然躺着,原本总是带着些戾气的俊美面容安静下来,带着些许柔和。
只可惜此刻似乎做着梦,他眉心突蹙,拧起个小疙瘩。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梁泉。”
“不好听,不如叫木木。”
“……这更难听吧?”
伺候的宫人惊讶地发现杨广的手指微动,以为隋帝苏醒了,猛地站起身来,这饱含热泪的姿态还没有摆出来,就发现陛下又恢复了平静。
南宫明送走了几位难缠的大臣,这才入内,“陛下如何了?”
“还未醒来。”
南宫明皱眉,紧紧握着剑柄,雕刻摩擦着他的掌心,刻画出焦躁不安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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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福祸
杨广抱着小梁泉坐在后山上,靠着山坡望着那浅浅的溪水。
“小娃子想什么东西?”
杨广尤其早熟,在老道与杨坚面前,是一个样子。在梁泉面前,又是另外的样子。
他沉默看着地面斑驳的阳光,看不出半点温和的样子。
小梁泉早就熟悉他这模样,只伸出胖胖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阿摩笑一个,莫要生气了。”
“叫我哥哥。”杨广低头抓住小梁泉的手指,“我说过我没生气。”
小梁泉自顾自点头,然后窝在杨广怀里,再没有动静。
“你是不是……”杨广面露狐疑,声音有些停顿,“你偷跑出来的。”
自从梁泉昏迷了两次后,老道就再也不让他和杨广接触了。可午时他在后院捡到这个满地乱跑的小道士时,他满头大汗冲着杨广乖巧地笑。
小梁泉道,“师傅在我的药下了东西,本该会昏迷到明日。”
老道出门寻药去了。
杨广沉吟,抱着小梁泉站起身,“你该回去了。”
“你该走了。”小梁泉突然道,声音软软,带着一股稚嫩的意味,可当他开口的时候,杨广却觉得这小小的身体宛如塞入了一个成熟的魂魄。
那悠悠的声音笃定如此。
“你是在用言灵?”杨广挑眉,少年的矜贵与蛮横从眉宇流露出来。
梁泉靠在杨广的肩头,笑嘻嘻言道,“不是,我偷听到了师傅的话。”杨坚已经派人过来了,不日杨广就会回长安城。
杨广和三官观本就是截然不同的画面,硬是掺和在一处,也是格格不入。
杨广看着满目的青绿,阳光温柔拂过树梢,留下余热,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他站在山坡下,淡淡颔首,“木木。”
他很久没叫过这个玩闹一般的称呼了,“你做了什么?”
杨广觉得不对。
初始救他,而后开花,梁泉再造小纸人,接着又是花朵绽放,就杨广所知,梁泉这言灵,仅用了四次,上次病倒,是在小纸人之后。
“你做了什么?”他又道,捏了捏小梁泉粉雕玉琢的小脸,语气阴沉得不似玩笑。
小梁泉懒洋洋,活似个大爷蹭了蹭,“没有呀,阿摩说笑了。”那上扬的尾音犹带着嬉闹。
“老道说,你越靠近我,言灵就越容易动用,你还未能控制吗?”杨广把小梁泉扛在肩头,蹙眉道。
“阿摩,你可曾想过,为何如何?”小梁泉皱巴着小脸,似是被阳光晃到了眼,往后避了避,又被杨广顺手给抱在了怀里。
杨广沉默。
小梁泉轻声道,“我听说,阿摩的父亲……称帝了。”
杨广垂眉看他,只见梁泉的眼眸亮晶晶,声线却淡凉似水,“所以呢?”
“我曾希望你不要死……”小梁泉提了个话头,然后又停了下来,在杨广的胳膊上蹭了蹭,又不说话了。
杨广想把梁泉的嘴撬开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原本还容易哄,可不知是病中想了些什么,这人也机敏了不少。
“不过是摔断胳膊,还能有什么事。”杨广混不在意,要不是因为这事,倒也未能发现梁泉的能耐。
……
“陛下,陛下……”
在南宫明的授意下,宫人终于壮着胆子在隋帝耳边轻唤,已经到下午时分,若是陛下再不清醒,哪怕是南宫明顶着,也必定会闹出事来。
南宫明几番确认,并没有在陛下身上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面色沉稳看着宫人的举动,忽而发现一个小人儿偷偷从杨广的肩头探出来。
南宫明下意识按住宫人的肩膀,“你先下去!”
侍看着身边的大太监,见他点头,这才跟着大太监离开。
南宫明认真看着那小人儿的动作,只见它翻山过海,千辛万苦站在了杨广的额头上,小手啪嗒啪嗒按在杨广的眉心,一股淡淡的绿色扩散开来,先是晕染在眉宇,紧接着又是面容,一点点吞噬着身躯,待整个人都沉浸这绿色中,杨广猛地睁开眼眸,猝不及防之下,宛如看到杨广眼眸闪过一圈金色。
“陛下?”
南宫明轻轻唤了一声。
杨广翻身下床,那小人儿咕溜溜掉落下来,一手落在杨广手心。
“现在是何时辰?”杨广的声音沙哑,似是沙漠中渴水的旅人般粗粝,俊美面容上毫无表情,屋内的暖光打下浅浅的阴影。
“陛下昏迷已有十八个时辰。”
杨广微微闭眼,又重新睁开,漆黑幽深的眸子并未波动,“人都到齐了吗?”
“是!”
……
昆仑山,皑皑白雪覆盖着万千,连零落的血痕也彻底消失。
彘嘶吼了一声,巨大的兽形行走在山地间,顶着铺天盖地的雪落,犹带着抹煞不去的杀意,“你坐得可还舒服?”似有似无的嘲讽送给了他背上的道人。
道人悠悠阖眼,轻笑,“自是舒坦。”
彘重重哼了一声,在山涧飞奔,眨眼间略过无数,似是知道阻挡不了梁泉,此后一路平顺,并没有再出他事。
昆仑山广阔,在凡人看来难以攀登,可再如何终有尽头,可他们这些真正涉及修道的方才知道,这昆仑是如何广袤,非是轻松而言。能上去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彘越过山林无数,这层层叠叠中,终望见那高不可及的巍然雪峰。
“你果真确定是你师傅了?”彘哼哼说道。
梁泉撩起被风吹散的头发,淡然道,“他熟悉贫道,贫道自也是熟悉他。”但凡打通了思路,还有什么想不到的?
梁泉遥遥望着那远处的雪峰,面容苍凉,眼眸似是闪着微光,也不知是喜是忧。
如此三日后,彘停下脚步,懒懒打了个哈欠,“总算是到了。”
雪峰耸立,风声渐盛,这处突兀形成的平地亮得能反照出人的模样,干枯的枝丫扭曲得狰狞,呼啸的风声穿过山洞,啸声更厉。
梁泉摘下兜帽,看着这看似安静的场所,彘化为人形,不满抽了抽鼻子,“这里的味道太难闻了。”甚至比之前入官城闻到的还恶心。
“不过这里什么都没有。”他又道。
梁泉的视线在这光滑的平地扫了一眼,握住突然出现的长剑,踏着方位走了几步,突然抬剑横空劈开虚空!
轰
这一剑似乎劈开了什么,骤然爆发的气流掀起了梁泉的披风,漫天风雪席卷着下摆,飒飒冰凉的雪粒擦过梁泉眉间,眉眼都染上了霜白。
他舔了下指尖,味道在唇间绽开。
这雪也带着苦。
气流恢复正常后,那虚幻泛开来,波澜消失后,宛如移山倒海般的画面出现在梁泉面前。倒也不是多么震撼的场面,只是这原本空旷的地面突地拥挤起来,漆黑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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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山洞口猛然出现,盯久了还有些扭曲。
彘捂着鼻子看了许久,“我怎的不知道这里有这般险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数道黄符从梁泉袖中飞出,张贴在洞口的位置,勉强压下了那股味道。
“我不想进去。”彘嫌恶说道。
梁泉握着剑鞘,敛眉看着这洞口的模样,“你可以在这外面守着,以防万一。”话音落下后,他已然入了洞口。
彘站在洞穴外面色挣扎,梁泉一路上可谓是目标明确,直接就朝着这里过来,显然是早就知道根源落在这处,他挎着的小包袱重得要死,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他胡思乱想了片刻,翻了个白眼,在鼻子上点了两下封住嗅觉,还是瓮声进去了。
哼!
这洞穴昏暗无光,味道很浓,但是梁泉一路走一路贴黄符,这味道到底也给压下去了。
“你现在未太过浪了吧?”彘看着梁泉一张一张不要钱一般地贴上去,看着有点心疼。
心疼这黄符。
梁泉看了他一眼,然后示意他看包袱。彘垂头看了一眼,赫然又看了眼梁泉,“我他大爷二舅子,你是什么时候弄了这么多东西?”
他说为什么这小包袱这么重,连他堂堂一个彘都觉得有些难以承受的重量,这勉强也算是个芥子空间?
天知道梁泉到底画过多少张符,到底在里面塞了多少东西!
这洞穴一路往下,也不知道溯源几何,彘的声音在山洞里面回荡,显得有些阴森,“这地方越走越不对劲了。”
昆仑山素来没有邪魔,白水的诞生已经是个意外,可他们这越发往下走,怎么就越感觉到冰冷中带着阴寒,寒意中又带着莫大的恶意重重。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梁泉悠悠念道,彘立刻明白过来盯着脚下,“这不可能!”
白昼黑夜交替,为逢魔时刻;阴阳交接中,亦会诞生邪魔。
这皑皑白雪的昆仑山下,又会依附着什么?
第92章师长
梁泉和彘一路往下,打头带路的人是梁泉,他看都不看这黑暗洞穴里面的分叉路,彘在后面看了几眼,要不是他知道梁泉和对面不是一伙儿的,他大概要以为梁泉才是背后的知情人。
这洞穴晦暗恶臭,但梁泉这么一路贴符过去,也确实净化了这洞穴内的空气,彘道,“你早就做好了准备,真讨厌你们这种走一步算三步的人。”
梁泉悠悠道,“焉知贫道是走一步知十步?”
彘狠狠瞪了他一眼,气道,“莫要学你那情人,这口吻听着就让人可恨。”
梁泉动作依旧轻飘空灵,似是没有因彘这句话产生什么动摇,但彘依旧看到了梁泉那指尖的微颤,倒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一波耗灵气,还是心神荡漾。
这无边黑暗中,的动响不绝于耳,从梁泉踏入洞穴后就没有停止过,这些黑暗中蛰伏的生物大多带着红眼,狰狞面貌凶残可怖,带着阴森幽冥的气息。
“这莫不是通着黄泉?”
到了深处,彘看着脚下通道腐烂的生物,庆幸早早就屏住了嗅觉。这层层递进的重压覆盖在身上,宛如沉重的石盘,压得心头有些闯不过气来。
只是梁泉和彘都不是凡人,行走的姿态洒落,宛如在自家后院一般。
幽冥深处,蠢蠢欲动的生物终究是忍不住诱惑,前仆后继出现在梁泉的必经之路上,这些诞生在黑暗中的生物并无固定的形态,各种奇异扭曲的姿态充斥着诡谲,尖锐的突刺带着锋利,一割一划中带着腐蚀的臭味。
彘在这么狭小的地方活动不开,梁泉挡在他面前,左手灵光画符,不过瞬息灵光席卷而去,刹那间吞噬着身前腐朽,梁泉钳住彘的手骨,数道荡清符在周身化开,激荡的蓝光和黑暗抵抗,剑光微闪,梁泉和彘的身影消失了。
这不过是第一波。
宛如是冲锋的号角,越发多声靠近,刺耳的摩擦噪声之大让人难忍。
彘总算是忍不住,身后的尾巴化形,一扫便是一大片。梁泉负责着前面,彘解决着后面,这速度倒也不慢。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走了多久,彘重复着动作,直到梁泉停下来,方才惊觉着周围的不同。
那种腐朽古老的重压消失了,狭小的空间也空旷起来,他们走出了山洞……亦或者这本来就不是山洞,不过是通往幽冥的道路。
黑极而亮。
空旷地面上高大的祭坛有些骇人,高高耸立的塑像宛如有着数张面孔,喜怒哀乐各种情绪扭曲成固定的姿态,底下层层铺垫的尸骨看着骇人,耳边隐约有着河水咆哮的声响,轰隆隆回荡着。
这雕像几十丈高,远远看去庞大得占据着整片空间,恐怖压抑的气息充斥着,伴随着那惊涛拍岸的水流声,耳边好似有什么邪物窃窃私语。
而在那漆黑的祭坛上,盘膝坐着一个人。
他垂首合十,似道似僧,胡子耷拉看不清容貌,阖眼颂念着什么,两手间悬挂着一串珠子,沉甸甸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只是黑得发亮。
梁泉平静唤了一声,“师傅。”
死而复生之人,空荡寂静的祭坛回荡着梁泉这声幽幽的呼唤。
那人缓缓抬起头,瞳仁全黑,甫一抬头,彘莫名一惊往后暴退了数步,手化成爪,近似异形,尖锐异常!
梁泉安然而立,望着那人的眉眼,又道:“师傅可好?”
老道开口,刹那回荡的声响让人发麻,回响的声音越发洪亮,一层层反射回来,竟犹如雷鸣一般!
“你来了。”
小草儿从梁泉肩头冒出来,小嫩芽挥了挥,这声音在梁泉身前三尺猛然消失,活似被吞噬了。
老道嘿嘿笑道,“这草儿倒是不认主。”他这话听着轻飘飘没什么力道,小草儿却好像被什么重击,从梁泉肩头软绵绵倒了下来。
梁泉伸手接住它,随手塞给小纸人。小纸人小心翼翼把小草儿送回梁泉的衣兜兜里面,然后从梁泉的衣襟爬出来,冒出个小脑袋。
老道何其敏锐,在小纸人刚冒头时就瞧见了这小玩意儿,“你终究还是把它给弄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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