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威风堂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眉衡
明诚轻轻喘息,叹息一般的低吟:“时间差不多了……”
明楼停了下来,依然维持着压缚的姿势,从紧贴的胸膛、腰腹、大腿都传递过来肌肉绷紧的力量。但很快的,这种压力消失了。
明楼退后一步,冷静地看了他一眼,说:“去吧。”
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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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还是嘱咐一句:“小心谨慎,耐心为上。机会不止这一次。”
明诚静静听了,点一下头,唇角浅扬,笑了笑。
“放心,”他语言简洁声音安定,“我不会失手。”
说完这句,他的唇线化为淡漠的平直,柔和的瞳色也褪去,被无机质的冷静所替代。
他由明诚变成了青瓷。
没再耽搁时间,他从窗口出了房间,借助外面的管道和微小的落足点来完成横向转移。跟纵向起落比起来,这种行动要困难不少,但他的反应相当灵敏,每一次落脚就已预判好下一步的落点,手、肩、腰、脚的确配合和控制下,一连串的动作有如一气呵成一般,流畅自然得像是一只猫在墙沿漫步。
横越了三个房间之后,他落在一个房间的窗台上,利落地打开窗户,轻巧地一跃而入,落地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审视了一周室内的环境,他略一猫腰,藏进了床下方。
剩下的,就是等待。
这一次任务的目标是中统上海站站长卢熙。虽然明面上号称统一战线,但过往血的仇恨和教训却不是可以一笔抹消的,蒋的亡共之心从来不死,警惕和防备是必须,否则难四一二事件重演。
卢熙有个习惯,密码本一定要自己随身携带。亲随人员虽然帮他接报文和发件,但全然不明其含义,只有他自己能破译。
这样注重安全,不过并非没有漏洞。今天这场艳舞一演起来,由其眼神不难判断,他明显看中了其中个子最高挑眼神最放荡的那位。
恋奸情热之下,他总不至于不脱衣服。
所以,便有了个绝好的机会。
刻意支走明台,是出于保护,为了不旁生枝节,也为了不让他扯上干系。
青瓷并没等多久,门口就隐隐传来响动。他凝神静听,门打开了又砰然关上,两个人踉跄的脚步声接近,接着就是黏腻的亲吻声音,沉重地倒在床上的声音。
床摇晃着,衣服一件一件地落了下来。
卢熙对危险的直觉相当强,藏在离得这样切近的地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此刻,他没有嗅到任何危险,没有察觉到任何别的气息的存在。简言之,没有窥探感。
青瓷集中意念将气息全然敛,把自身的存在感降低为无。这技能由最残酷的训练而来,且只要情绪稍有波动,就会从那种状态中出来。当然,即使出来了,一般人还是不会发觉,但高手却会有些微感知。
他由床脚边影影绰绰的影子去判断他们的动作和姿势,必须觑着卢熙视线没往右手边扫的细微间隙下手。
卢熙把这名为安菲娅的舞女搂在怀里,由脚面开始吻起,一路向上,咂咂之声不断。
当他在安菲娅身上火热地动作时,一根铁丝倏忽探进地上衣服的口袋里,钩出了一样物事。针孔相机拍照之后,迅速归位。一切看起来都和开始一模一样,没有一毫被动过的痕迹。
床晃荡不停,眼见得这场战争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男人的粗喘和着女人的浪吟,还有不断撞击之声,叫人脸红心跳的氛围,但潜伏的人眼中未见一丝涟漪波动,只有细长的睫毛偶尔闪动一下。
忽略外界燥热的空气,他回忆着刚才所看到的密码本码字,确保一切无误。
他的记忆力与生俱来,又在后天被进一步挖掘和训练,过目不忘向来不是问题。拍照只是为了上双重保险。
青瓷回去的时候,明楼在窗前等他。
他打开窗户,明楼略抬头看向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唇角轻勾,微微一笑。水色的嘴唇像是柔和的云。
明楼便什么都明白了。
倏然的冲动,他做了件青瓷没有想到的事。他自己也没想过的事。
他张开双臂,说:“下来。”
像情窦初开的少年。
窗户不到一人高,而且,即使更高些,也难不倒身有双翼的鸿鹄。
所以,这不是援手,而是邀请。
邀请天上的鸿鹄进入自己的世界。
略微怔了一下,青瓷轻盈无声地跃下,落进他怀里。
网能捕鱼,却不能捕捉天空上的鸟。
可是,也有相反的情况。为了那执网之人,自由飞翔的鸿鹄会甘愿入彀,成为落网的鱼。
明楼训练有素,青瓷身量又轻,即使这样抱很久,也没有问题。
但明楼仍然是要询问具体情形的。
他落座在床沿,仍旧将人抱在膝上,就如对方幼年一般。
青瓷将过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相机已经留下影像,找暗房洗出来就好。”他顿了顿,又说,“即便成像不佳,也没有关系。我回忆了一遍,所有的细节都已记下。”
青瓷有中统的身份,知道他们的频道,有密码本对照,就可解出密文。暗流若然涌动,便能及早一步知悉。
他陈说这些的时候,神情专注,明冷静的瞳孔中仿佛有波光流动,似能摄人魂魄。
明楼将信息入耳中,在心中做着计量和判定,确定一切没有问题,嘴唇慢慢吻上他线条优美的颈子。
很克制,很敛,像是品尝一般,只以舌轻轻擦过。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神色间并没现出什么异样,声音一如往常:“我们离开这里。”
“回家吗?”
“不,去你那。”明楼言简意赅,“我已经忍不住了。”
第44章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
车子开得很快,但仍是稳的,在疾行和避让间放自如,不令车上的人感到负担。
进了门,明诚说:“我先去洗澡。”
“别去了,”明楼双手一抄将他打横抱起来,向前走去,“我等不及。”
虽则如此说,但他脚步沉稳,丝毫不乱。包括将人深深压进床里的时候,态度还是很从容。
然而他嘴里说的跟他的动作却是两样。他贴近明诚耳畔,轻轻说道:“看你穿着这一身,就想把你剥光。”
这身西装将他包裹得十分严实,除了一双柔软秀美的手之外不露分毫,连咽喉都被扣束得紧紧,禁欲意味十足。西装剪裁上佳,做工修身,又是腰款,贴服地勾勒出秀拔的肩背、纤细的腰、翘挺的臀、修长的双腿。从后面看去,一道悠回曲折的流水线。
一丝不苟的严谨,却比露了更诱人。
明楼伸手把领带从他颈间抽走,搁在枕畔,扣子解开两粒。
修长的颈子,浮凹的锁骨,柔软光洁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泽,像有温度的瓷器。
扣子再往下解,拨开前襟,绽露两枚淡色的乳尖,无辜又纯洁地缀在单薄的胸膛上。
没有以手触碰,只是衣襟轻轻刷过,乳尖便兀自尖挺了起来,颜色亦添了一分鲜妍,似在勾人噬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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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衫下摆从裤子里拉出来,撩向两边,美丽的腰线露出来,在半身的细窄处,凹进去幽深的腰窝。
裤子贴着薄薄的腰骨往下褪去,现出一双修长柔韧的腿。
纤细的脚踝被握住,黑色的皮鞋掉落下去,黑色的袜子脱了下来,形状优美的两弯足弓连脚趾尖都素白净透。
有时会觉得不像真人,致过甚,像是羊脂玉雕成的艺术品。
他伸手去他腿间握住。
明诚的眼睫轻轻扑簌。灯光投过来,映在他眼皮上,显出淡黄色的微微光泽,像蝴蝶扑棱的轻而薄的膜翼,流露出脆弱而柔软的味道。
他习惯于形形色色的坏的事情,却不习惯一些不期而至的温情。
因为严苛的训练,他不需要多少衣物就可以维持身上恒常的温度而不觉寒冷,现在,却是过热了。
身上的手游刃有余地抚摩他,指尖似乎燃着浅蓝色的淡焰,轻抚或者揉弄,都烫得像有火蛇舔卷。
明楼咬住他细薄的耳轮,低声道:“你像在发烧。”
明楼手上的动作熟稔,低语声伴着温热的气流拂进耳朵,不啻于在火上又添了一把柴,一声微沙的含着鼻音的轻喘悄然熨进了本已异温的空气里。
这声音不好形容,像水,极为柔软地流动,那种又是难受又是快乐的味道,几乎像是在求饶。
叫人上火。
一个略形粗暴的吻覆了下来。
室内的灯光只投出了一个人影。光漫过来,尽数落在一个人身上。
像是囚笼,宛如锁缚,明楼的身体把光挡住。
他覆住他,连光都剥夺。
甜蜜温暖的舌尖被裹卷起来深吸,几乎有点痛。
明楼手上的动作也并没有停下来。带着茧的手已被浸润得湿了。
并无后退的空间,明诚却禁不住颈首微微后仰,小巧的喉结微妙地浮凸。难耐的、含着痛苦的情态。
轻喘渐渐蜕变为带稠度的粘音,又湿又软,沁进心肺,让人按捺不住,想要去逼迫……和凌虐。
两指探到至脆弱的顶端,拨动细小的口子。
“喜欢么?”明楼往下去吻他的喉结,声音透着低哑。
这样一句问话,若在平日里,明诚自有千百种方式来答。但此刻,他却像是不会说话一般,并无一言吐露,只是仰头望着他,目光失神。
他受不了。
未经人事的欲望被他从来不能拒绝的人揉弄压按,陌生的快意潮水般的冲刷着神经末梢,每个毛孔都有无形的热力蒸腾,身体酸软得像不是自己的。
他只习惯服务别人。在自己身上,却是生涩得要命。
没有想哭的意思,眼角却不自禁被湿意泅出了淡红之色,眼泪从左眼里滴落下来。
明楼心知这是快意过甚所致,眼前的人固然明强悍,但在某方面,却单纯得不可思议。
先前虽是什么都做尽了,却是没有体念抚慰过他。
而他也什么都不说,没有任何求取的意思,就像并不需要一般。
好在还有时间,尚能亡羊补牢,加以弥补。
欲望顶端易感之极,漫溢似的滴出透明液体,落泪一般。明楼忽尔低首,将它含住,以舌叶抵住,深深一吸。
似骤雨打芭蕉,颤栗感顺着尾椎陡然贯生了脊骨。带着压抑至极的哭腔低喘了一声,明诚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但被一双手牢牢按住,无处可去。
漫出淡淡红色的趾尖蜷曲起来,他剧烈颤抖着,泄了出来。
不知是快意还是羞涩,他全身都漫漾上一层潮红之色,像是被水浸透了而透出来的那种染着湿气的颜色。
秀色,可餐。
有几滴白液从明楼嘴边淌了下来,他用手拭去,沾湿了的手指探到后面去。
酥软的身体尚在余韵中,没有多少抗拒的意思,轻易地接受了侵入。
扩展片刻,明楼扳开那双修长的腿,将自己埋了进去。
他已忍了够久。
握住的腰轻软得像粼粼水波中的青荇,进入的身体湿得仿佛要化开,又烫又软的容纳。
已然透熟,一碾之下,甜得几乎带了妖气。
明诚的眼神仍旧是失焦的空茫。
他漆黑的眼珠无论何时都像漫着一汪水,仿佛浸着星光。即使凝视草木,亦有被他深爱的错觉。
当这双眼睛被情思浸透,朦朦胧胧,自然而然便有缠绵悱恻的意味。
他不太清醒,所有的反应全出自身体的本能,而不是任何后天的训练。
他愿意全然地为他打开,喜欢被他肆意地操干,不管温柔或者暴戾,都是甜美的馈赠。所以,即使意识模糊,也会自行地紧,热切地吸吮,本能地用自己最柔软的内里……留住他。
似乎过了很久,恍惚中,一股热流注入了内部。
明楼压着他喘了一会儿,略为平复后,俯首在他耳边说:“有没有听过这句词?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
此时,距离他们的死别,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温湿肢体沁着汗水,混着中性香水“比翼双飞”的淡淡清味,玄秘的味道萦绕这方小小的空间,仿若芦花深处的一场迤梦。
明诚轻轻喘息,眼睛里的氤氲之色未退,略探出一点舌头,轻触明楼的嘴唇。
淡红色的舌尖温热而潮湿,浅浅的吻,像蝴蝶扇动薄软的膜翼轻刷而过。
从嘴唇舔下去,滑过下颚,至喉结处轻轻一咬。仿佛有淡蓝色的火焰沿途次第燃起,渗透进身体。
与此同时,他略微拧腰,微妙地紧,含吮一般。
嘴唇离开喉结,温潮的气息拂过对方耳廓,他轻轻道:“再来一次。”
蚀骨的软和柔,勾陷理智沉沦的声音。
明楼将他抱到身上来,双掌扣住细薄的腰骨。染着潮气的纤薄肌肤触感,想要揉碎。
这一回,便是不遗余力了。
像浴身于带着潮气的火焰,被热烈地烧灼,也被温存地慰抚。
他承受的姿态并不阴柔,也没有秽乱意味,只有不可思议的柔韧感。细腰微妙地折曲、扭动,描绘出荡人心魄的轨迹,无声地诱人深入。
青紫的痕迹蔓延在起伏的胸膛上的时候,明楼听着他在耳边发出细碎的幽微泣音。
让人渴,即使拥有,也还是渴。
想要按住、扣住、抓住,甚而是,囚锁。
良久,一切复归平静。
“如果早几年……”维持着联系的状态,明楼慢慢抚摩他淡淡浮出的脊骨,轻叹了一声,声音中有分明的惋惜之意。
湿潮的眼睛睁开,明诚眉宇间流露出疲惫,神色依旧是温存的:“如果早几年,不一定是好的。因为……我未必准备好了,您也一样。”他眼中浮现一缕追想之色,语声平和,“等待……其实是件很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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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长本身是需要孕育的。而这个过程是漫长的,是需要等待的。等待就是一个不断意外获的过程。因为可以思考,可以憧憬,还可以体验酸甜苦辣,每一个坎坷,都有可能获得意外的获,得到内心世界的重组和整合,从而使自己进一步被锻造。
岁月带来磨砺,也将心态淬炼成熟,它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是最珍贵的礼物。
他挨近明楼,轻轻吻了吻他唇角:“所有的时间都不会是空。所以,我觉得,一切来得不早不晚,刚刚好。”
由时间的话题,明楼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他吁了口气,说:“我们还需要撑过五年左右……”
他的话没有说完,明诚却猜到了他的意思。他说的是这场战争将要持续的时间。
任何战争归根到底都是经济的博弈,亦即后勤的供给。像日本这样资源匮乏的国家,不管现下如何气势汹汹如狼似虎,其实,无力维持太长时间的战争。作为经济学者,只要对经济数据做出评估,便可推测出它发动战争的时间容量。
明诚回忆了一下相关的资料和数据,思索着说:“日本已经在后勤上出现麻烦,国内去年就已开始物资配给,美国又断了对它的战略物资供给。这种情况下,它不可能再坚持五年,除非,它能开辟出稳定的资源点。”
明楼点头道:“的确如此。所以,为了解除困境,日本会开启新的战区,夺取某个丰富的资源点。”
“离它比较近的石油点……”明诚想了想,说:“它会对东印度下手?”
明楼肯定道:“日本的经济学者应该会做这样的建议。”
“但东印度外有屏障,并没那么容易得手。除非……”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明楼颔首:“既然已经被美国逼迫,又何妨彻底撕破脸皮,拿菲律宾下手,撕开一道缺口?”
“菲律宾在美国控制之下,如果选择这条路,就代表日本要正式扛上美国。”
“不错。所以,这不是短期能做的决定。但为了资源,为了未来更多的利益,以日本的野心,军部高层最终应该会如此选择。”
“这是您的机会。”浸着汗水的眉目闪动一下,几乎是转瞬之间,明诚就想到在这场博弈中明楼能做的事情。
明楼亲了亲他唇角:“你太了解我。我既然在日本人的怀疑圈中,便不能只被动防御,而应该提升自己的价值,让他们日后纵然抓到些蛛丝马迹,也不愿意轻易对我下手。我要提交一份报告,你帮我拟初稿。”
明诚应了,端详他面上神色,忽而又轻声问道:“如果有选择,您更愿意做一个单纯的经济学者,对么?”
明楼移转目光,看向窗外一截光秃秃的枯枝,叹道:“虽然我通常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也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的确有些时候,我会觉得,被发现,被捕,于我不是坏事,而是一种解脱。因为那意味着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哪怕是身上背着镣铐和锁链,但却可以堂而皇之宣称自己是中国人,而非汉奸走狗。”
明诚眼神一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只要您还在这个位置上,就永远不能这样想。”接着,他放柔了声音,“任何人都可以这样想,但是,您不可以。您明白的。”
他下了床,随手披上衬衫,掩住身上的淤痕,走到画架旁,伸手掀开盖布。
画纸上是一方仿佛与世隔绝的世界。澄澈的溪流,遍地的花海,清溪草畔花丛旁,立着座小楼,上面爬满了经年的蔓蔓青藤。似有风起,颜色不一的花朵被卷起来,有淡紫色、浅黄色、素白色、碧青色、嫣红色。它们是熏衣草、雏菊、依兰花、白松香和龙舌兰。
这是明楼曾经送给他的玻璃纸镇里的景色,他把它复现在画纸上。
明楼曾经说:“我把它叫做家园。我以后就想住在这样的地方。现在,它是你的了。”
他转身,凝视明楼,慢慢说道:“这是你曾经送给我的家园。”
“你画得一模一样。”
“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明诚平静地缓缓说道,“在那之前,我常常想要死,因为世界是全然的黑暗。”他第一次对他坦承自己不愿现于人前的痛苦。
他顿了顿,说下去:“然而,你让我得见一线天光,从而能够挣脱既定的命运,懂得思索自己的人生和未来,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明楼轻叹一声:“那应该是我做过最正确的事。”
明诚声音带着一丝回想的悠远意味:“那之后,又过了好些年。我求学,去了法国,又去了苏联,进了伏龙芝,又入了红房。我不断地在生死边缘挣扎,每一次出任务,都可能是最后一次。但不管面临什么样的情形,拷打、药物、饥饿,甚至是五感剥夺,我都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生的可能。”他一字字地说:“我想活着,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你。”
他平淡说道:“那时候,我不知道你身边有谁,又和谁在一起。于我来说,那没有那么重要。我知道的是,只有活着,才有可能再看到你。”
明楼目光微动。
略停了停,他继续道:“现在,我更加不想死。因为时至今日,我已经知道,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就算天下人都谩骂误解,对我来说,那也没什么紧要。只要在你身边,我就会觉得快乐。因为,在我心里,不管在多么混乱的战场上,天空的太阳也只有一个。”
明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明诚已经走回他身边最切近的地方,深深望着他,带着叹息的柔软声音轻轻响起:“在我的一生中,你给了我最温柔的谁都无法代替的光亮。那么,反过来,我能给你光亮吗?”
第45章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番话事实上意在言外,本质冷峭:身家是必须放下的,尊严是需要被忘记的,荣辱是不能虑及的。不管怎样被误解,都得承受;不管多么痛苦,都得忍耐。永远、永远不要去想,有一天以牺牲作为解脱的途径,从而得以恢复名誉。
但这些是不适宜宣诸于口的,不管你试图怎样强调它的正确性,它都会显得过于尖锐,容易使谈话陷入僵局,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所以,选择什么姿态、扮演何种角色,能让人不起抵触地听下去,就是最重要的环节。
因此,他选择了迂回路线,不提政治性,而是回到人的层面上,以自身的情感和境遇去隐言。
他的话语背后是冷峻的事态,然而,以缠绵而执著的感情为底,会让人自然而然地听下去。于淡然陈述中,有些东西会不动声色地渗透入耳、进心。
倘若有人把你视为独一无二的个体去专注和关心,你是无法拒绝本能的倾听的。
揭出现实残
[楼诚]威风堂堂 分卷阅读103
酷面目的同时,他实际上也在承诺:会一直陪伴,在撕裂的世界里,在剥离的是非中,在恒久的黑暗里,在无尽的沉沦中。
明楼听得懂里面的意思。寒意深重的内核,却以如此柔情百转的方式说出,玲珑心思和温润熨帖尽在其中。
他在这一行里的年月太久。曾经意气风发,曾经锐气凛然,但被太多的血洗过,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红色的信念未尝变过,心态却慢慢变得苍老。日复一日的周旋和欺骗,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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