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威风堂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眉衡
鞭打是机械的事情,她看了一阵,起初还有些兴味,后来渐渐有些烦腻,便叫人抬了桶热水进来。
她亲自动手,去盐桶里拣了块拳头大的盐块出来,拈了拈,感觉尚算可以,丢给旁边一人,叫他将下一步的物料调好。
一桶浓盐水很快搅拌成型。
汪曼春一抬下巴:“把他衬衣浸里面去,好好地、仔细地给我浸透了!”
那人小心地将明诚衣服拿过来,谨慎地让盐水均匀渗进去。
汪曼春寒声道:“天冷,给他把衣服穿上。切记,每颗扣子都要扣齐、扣好。”
浸透盐水的衣服密丝合缝地贴到血痕纵横的身上,没有一处错漏,灼烧般的痛感顺着每一道创口滑进去,喧嚣盈天。
看到人疼昏过去,汪曼春也不着急,只叫人帮他将衣服捂紧。
须臾间,人就又疼醒过来。
汪曼春稍稍满意,吩咐道:“等会待他适应些了,便把衣服再剥下来浸水里。打半个小时再穿上去。你们轮流来,不要停。”
安排好之后,汪曼春转身出了刑室。她累了,要去休息。
这是第一天的份量,还有第二天,第三天……
明诚不是硬骨头,不待打就愿意一切招供,但汪曼春并不关心。
偌大的功劳已经到手,与之相比,现在能得到的,只是些鸡毛蒜皮。
据明诚说,他是一年半前加入的中统,因为没受过系统训练,所以平常做的主要都是些搜集信息的工作。之所以能直接向天戈汇报,也是因为跟天戈有一层特殊关系。
至于是什么特殊关系,汪曼春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那种色迷心窍脑满肠肥的东西。
她将76号一应严刑都上全,并不是期待他说出更多。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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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美其名曰要审讯清楚不愿错漏。
神性药剂从脊椎注射进去后,他所说的也并没有比之前交代的更多,而且内容上亦保持一致。
这代表他说的一直是真话。他真的再没什么可交代。
价值被榨干,汪曼春已经把明诚看成一个死人。
只是她还没有折磨够他。
到第四天上,她有更满意的获。
再一次注射药物后,电击中明诚不止是抽搐,视线也彻底空茫。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说“不要”,喉咙中逸出呜咽之声。如果不是被束缚着,大概会将自己彻底蜷起来。
看起来,神已经被打破。
这不是伪装,而是在有一个时段里,成为真实。
他的暗伤发作了。
对外界的感知几近屏蔽,意识被拉扯进漆黑浑浊的噩梦之底。
汪曼春不知道内情,她只是双手环胸,愉悦地欣赏这一幕。
她认为,这是她的功绩。
只是,到这份上,也是有些无趣了。
明诚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变得丑陋可怖,身上亦没有一丝完好的地方,所有的创口都是略为粘合便又重新被撕裂,已经坑坑洼洼粗糙不堪。现在,连神都破破烂烂了。
彻底废了他,便可以结束了。汪曼春这样想道。
汪曼春亲自上阵,用铁钳将他十根手指一根一根掰断。
鲜艳的液体沿着垂软的指尖一滴滴流进她掌心中,汪成浅浅的一洼。
汪曼春凝视手掌片刻,忽尔低低一笑,抬起头来,模样傲然,下令道:“明天处决。”
再拾他,已经没多少意趣。而且,她也不能把明楼的话当耳边风,让明楼不快。
第57章他愿意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去交换,让他康健平安地活着
汪曼春亲自执行枪决。亲眼见证他死亡,她才可以安心。
这一天,来了个意料之外的客人,前原佳彦。
前原佳彦向她提出,希望可以观看行刑。
汪曼春一怔,继而笑了笑,道:“前原先生是对行刑场面好奇,所以想看看?”
前原摇摇头,说:“不,我跟明诚有些私交。可惜,他走上了歧路。我想送他一程。”
汪曼春心中冷笑,对明诚的反胃又深了一层。以明诚的秉性,跟前原的交情大概又是在异色方面,否则别人没理由在这样时刻仍愿意来看他。
可他已经被毁了,前原若看见他如今的样貌,只怕表情会十分,说不定立刻拂袖就走。
汪曼春露出一个笑容来,说:“既然如此,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没有问题,我们一起去刑场。”
明诚被绑在行刑架上,模样当然是十分糟糕的。
前原望向他身上,只是略皱一下眉头,居然并没有多余表现。
汪曼春大为失望,故作客气道:“您想跟他说几句话吗?”
前原摇摇头:“不必。一切按规矩来就好。”
汪曼春点点头,说:“那我就不耽误时间了。”她做了个手势,沉声道:“行刑。”
枪响之后,一切结束。
照惯例,有专司检查之人小跑步过去,探过犯人气息后,对汪曼春点头示意。
汪曼春下令道:“把尸体丢给野狗。”
前原在这时候出声,他说:“汪处长,是否可以将尸体让我处置?”
汪曼春纳罕道:“您要做什么?”
前原轻轻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不过到底相交过一场,我希望,至少让他尸身有一隅之地栖身。”
汪曼春稍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笑道:“是我思虑不周,没有想到前原先生对友人的仁慈之心。”她转身对手下道,“你们两个,去帮前原先生把这事办了。”派出两个自己人盯着,应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前原一颔首,客气道:“谢谢汪处长了。”
乱坟岗上,荒草萋萋,尸骨横陈。76号处理后的尸体都丢在这里。
他们避开七零八落的尸体堆,在边上角落里挖出一个一人大小的坑来。
前原俯身抱起明诚尸身。眼前这张脸已经面目全非,不复人面桃花。但他并不在意,目光平静地审视着,又以手试触了几处,似是思索着什么。
默默看了一会儿之后,他低下头,在那双干裂失血的嘴唇上轻轻一吻。
然后,他将他抱进土坑中。
76号两特务在上面填好土,将尸身完全覆住。
“谢谢二位。”前原微微颔首道。
说完,他也不多停留,便带着吉野转身离开。76号的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回去复命。
路上,吉野闷声道:“我本来以为,少爷只是为了承诺才来这里。”
“你觉得不是?”
动乱岁月,此身未必久长,祸福旦夕,无人能够说清。有一日明诚和他漫谈间,说到了这一事上,前原静静听了,说道:“若你遭遇不测,我会为你尸,入土为安。”
吉野小声嘀咕道:“我觉得,少爷像是爱上他了。”
“爱上他,很奇怪么?”前原淡淡问道。
“您不觉得,他的样子很可怕吗?”
“你不明白。”前原微一摇头,“在我看来,他跟昔日一模一样。”
“怎么会?”吉野不解。
“颜为心载。心没有变过,容貌又怎么会变?”前原知道他无法理解,说完之后便不再解释。
从看到那幅《世界》开始,他看到他的世界,他的内核。
强大的意志,坚韧的灵魂,耀眼到刺目的存在。虽然不知是怎样雕刻而成,却已隽刻成了记忆中的原风景。
试探也罢,逼迫也好,都是智计的较量,他并没想过要毁灭他。
只是,明诚既然确实站在帝国的对立面,会有这样的结局,也就很是应该。
在他心底深处,其实隐隐有一个想法,明诚未必真正死了。
这想法有些惊世骇俗,却不是一定全无可能。
但,他不打算去验证。因为倘若那是真的,他这样做,就会将对方真正逼上死路。
他不是善男信女,也不是重情分的人,更从来不会意气用事。然而,这个世界上终究有一个人是不同的,在他面前,凉薄的血液中竟尔有汩汩的热气流动。他糊涂了这一回。
明楼当然密切关注着76号的信息。不是直接表示,而是让夜莺做他的眼睛和耳朵。
他本来擅长控制情绪,但到了后来,夜莺却简直有点怵他。
她觉得这位上司有些暴躁过甚了。
她却不知道,这已经是明楼尽力克制后的呈现。
汪曼春不干人事,多行禽兽之举,他早已知道,却仍是低估了她的变态程度。
明诚没有逞强,没有顽抗,扮足了软骨头,将心准备过的信息吐露出来。
但汪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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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不在意这个,她更乐意折磨他,而不是挖什么东西出来。
明楼知道他是能抗的,他一向擅长忍受所有的痛苦。但他本来就有暗伤,汪曼春这一通压榨,无疑是伤上加伤。
即使是对他有信心如明楼,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忍不住想着,他是否真的挨得过去?
但在反复咀嚼信上的文字之后,明楼最终仍是选择了相信。
“我想活在有你的世界。”
明诚不轻许承诺,他既然这样说,便会用尽所有的意志去贯彻它。
明楼按兵不动。
有时候,不动是比动更加困难和痛苦的抉择。
盯着的眼睛太多,他的身份在这种时候实在不宜去做些什么。既然站在对立面上,就要站得稳些。否则,一旦由谎言苦心营造的局面崩盘,明诚所做的牺牲就会被辜负。
他甚至在最后一刻也忍住了,没有往刑场出手。
有一件事情给予了他相当的支撑。
在行刑前夜,有一个女人去探视了明诚,靠的是法国大使的面子。
那会是谁?其实并不难猜。一个名字迅速地跳上心头:尼娅。
他们那个组织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如果说,拥有可以让人龟息假死的药,可以在重要部位防护子弹的工具,应该不算奇怪。
但即便如此,行刑日他还是生生折断了三支笔,在漫长的几乎静止的时间里,终于等来了前原将明诚入土的消息。
这应该是明诚的后手。
只有前原这样的身份,才能没有障碍、不被怀疑地做到这件事。避他的身体被损害到无法挽回。
在这之后,尼娅会把他挖出来,谨慎地用另一具尸体替代。
明楼知道要怎么去寻找尼娅。尼娅的行踪固然飘忽不定,明诚却曾经告诉过他寻找的方法。
尼娅坦然承认:“他的确在我这里,但我不会让你见他。”
明楼苦笑道:“你是不是在怪我太过狠心?”
尼娅轻嗤一声:“你狠不狠心于我何干?我不对你出手,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一切都是出自他自己愿意。你没有保护他,他不会怪你,然而,我却不可能原谅。”
明楼放低了声音:“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我请求你,让我看看他。”
尼娅断然否决:“你的请求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明楼摇头道:“但对他不是。站在他的立场上,你觉得,他会不想见我吗?”
尼娅想了片刻,低声道:“我厌恶你。但我得承认,如果他知道你来了,不可能不想见你。”
“如果?”明楼心中一紧,立刻做出推测,“他没有意识?”
尼娅无奈道:“他的气息一直很微弱,我无法跟他进行沟通。虽然能让他伤势不恶化,却不能真正救治他。我必须带他回苏联,现在正在做一些协调准备工作。”
明楼对她深深鞠了一躬,一字一句:“请你让我见他。”
他终于再见到他。
明诚静静躺着,以一贯的经年的安静的姿态。
他被白色的纱布细细包扎过,这样裹着,居然仍显得形体单薄。在纱布之下,必然是不忍卒睹。但是,纤薄胸膛微微起伏,依旧有活人的气息。
似是这娑婆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仿佛有无数根铁线从心脏迸生出来,蛛网般的穿透了周身的骨骼血肉,纠缠着翻滚着喧嚣着,似乎要突破皮肉求一个解脱。
眼眶被无形的铁线撑紧胀痛,眼泪就在这一刻落了下来。
迷闻经累劫,悟则刹那间。如同孑然立于世界寂灭后的漫漫荒野,这一刻,他陡然看到命运的样子。
他根本没法忍受失去他。
眼前这宛如祭品被钉入荆棘的形态,让他四肢百骸都一齐疼痛。
他愿意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去交换,让他康健平安地活着。
他想抱抱他,却终究没有碰触,那会带来必然的疼痛。
所以,明楼只是在床边轻轻坐下。
这时候,他不是毒蛇,不是眼镜蛇,不是其他任何一个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煎熬的男人。
体温,心跳,呼吸,这些淡如流水的日常平凡的存在,就在咫尺之间,触手可及。
世事无常,红尘颠沛,要去求的东西那么多,但剥丝抽茧到尽头,原来如此简单。
活着。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轮赌局险之又险。
明诚既然以自身为祭品,亲身入局,便不可能一切尽在算计。就算整体的走向正确无误,具体的细节总会有些偏差。而一点小小的偏差,就会对其后的路线产生影响。
这种影响不至于更改大局,却会作用于他自己。
身体上的伤损可以平复,但过量的药剂与两年前的暗伤叠加起来,构成了二次伤害,明显影响到了神经,否则不至于无法醒来。
他算到了他们必然分离,却漏算了要分离的距离,势必要跨越一个国度。
以国内的技术水平,无法让他恢复如初。
明楼起身,走了几步,行至尼娅面前,问道:“去了苏联,你是否有把握治好他?”
尼娅看他一眼,审慎道:“我的能力有限,但是,我可以找到人帮助他。这种外伤对我们而言不算什么,很好解决,不好打包票的是神经部分,因为那是人体最密的构造。”
明楼沉吟片刻,又问:“你是否要去找埃里乌帮忙?”
尼娅点点头:“是的,只有埃里乌会不计代价地帮助他,而且,也有能力做到。”
明楼略微沉默了一会,然后,稍稍低首,沉声说道:“那么,拜托你了。一路顺风。”
他走回来,俯身到明诚耳边,轻声道:“我等你。”
明诚在一片永寂之地。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气味,眼不能见,手不可触,身不能动。
幽禁,封闭,时间和空间都凝固。
没有活着的实感,能把普通人逼疯的境遇。
当自身都无法感知,所谓的存在是真实还是虚妄?
生前的记忆浮光掠影般的闪动,像被细雨打落的纷繁色花瓣,然后,在永劫的时间里,一朵接一朵地黯淡下去,消亡了形体。
只有一朵还模糊地存在,顽固地没有泯灭:想要……见到一个人。
这似乎就是他跟外界仅剩的最后一丝联系。
是谁呢?
太模糊了,零零散散的意识碎片拼凑不出完整的形态。
不知经过多少时间之后,虚无之中突然多了一种熟悉的味道,像是海芋的香味。
有一道声音穿过无边的黑暗和孤寂,从天边遥遥传来,说着:“我等你。”
是谁呢?
第二战区风云变幻,战旗纷飞。日军以两万对四千的战损比大败。
汪曼春成为阶下囚,梁仲春接手了她所有的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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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梁仲春乐得大权独揽,明楼适时地给了他一点信息,梁仲春顺藤摸瓜一查,彻底定了汪曼春的罪。
她查出的第二战区所有来往密电均被判定为她的蓄意伪造,是她一手策划了这个骗局。
汪曼春自然不会甘心就死,月黑风高夜,用给她自尽的刀片越了狱。
明楼等在监狱门口。
汪曼春恍然:“那片刀片是你派人给我的。”
明楼点头道:“你猜得不错。”
汪曼春一喜,道:“我知道,你是不会放弃我的。”
明楼又点点头:“是的,我不会放弃你。”
接着,一记手刀劈在她后颈上,让她昏了过去。
汪曼春醒来的时候,在一间屋子里,她被绑在椅子上。
汪曼春脸色阴沉了半晌,终于醒悟过来,阴恻恻道:“我明白了,一切都是出自你的设计。你跟明诚压根就是一伙的,对不对?”
“你一向聪明。”明楼侧面承认了她的推测。
汪曼春声音尖利起来:“师哥就是师哥,牺牲起自己人来也不带眨眼的。”
“有些牺牲无法避。”
汪曼春大笑起来:“是吗?我得承认,师哥的演技就是好。你对他,不是假意,而是真心。对我,才是彻彻底底的欺骗。我没有说错吧?”
明楼看着她,叹一口气:“刚来上海时,我想要救你,拉你出来,可后来发现无法做到。你陷得太深了,已经完全泯灭了身为国人的良知。”
“良知?”汪曼春笑得更厉害,“那种东西对我有什么用?能让我拥有权势和地位吗?能让我成为人上人将藐视我的人踩在脚下吗?现在,我最后悔的是……”汪曼春盯着明楼的脸,寒声说道,“我居然听信了你的鬼话,简简单单就把明诚杀了。如果早知道你的心思,怎么也得找七八个壮的男人好好伺候他一番,用子弹送那小贱人上路实在太浪了。”
明楼摇摇头:“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激怒我,让我痛苦。可这没有用。你说这些,只是进一步证明了,你不仅是一个踩低拜高的卖国贼,还是一个无耻凶残的人渣。你戳痛不了我,因为我的痛苦你根本无法了解。”
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抬起枪,对准汪曼春:“你失去了人性,但我仍不能让自己变成禽兽。我不会折磨你,但会亲手送你上路。这是我找来的你自己的手枪,就让它结束你的生命,了结这一段因果。”
苏联。
明诚的世界在慢慢地改变。有了声音,有了气味,还有隐隐的光亮。
他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了自身的存在。
但是,像是有一层无形的膜封闭着这个世界,无法穿破。
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
更多的感知到来,电流的颤栗感鼓荡着细胞。
医者一直在细致地尽职观察记录他的反应,他的状况一天一天地改善着,从一开始的毫无动静,渐渐变得会出现一些轻微的动作。
他模糊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被泡在什么液体里面,腐蚀感持续地冲刷过身体。
“明……”他顿了顿,疑惑似的略微歪一下头,似是记不起那个名字来,轻轻呼出一口气,神情迷惘地喃喃道:“好疼……抱抱我……”
第58章明楼开口,不慌不忙,笃定异常:“我来晚了。我带你回家。”
尼娅告诉明楼,治疗很成功,外伤已经完全恢复,神经损伤也被控制住,只是,遗失了记忆。关于一切人,一切事。
尼娅说:“从今以后,没有青瓷,也没有吴钩,活下来的,只有他自己。”
明楼沉默了许久。
那些属于过去的印记已从明诚身上脱出,化为无形轻烟,逸散于虚空。
心中有安慰,也有悲凉。
明诚的那些回忆没有什么美好,尽都是浓重的黑暗,从他来到这个世上起。
没有怨怼,只是安静,安静地长成了一棵秀然卓立的乔木。仿佛一切的喧嚣都会在他身边消失声音。
不管遭遇多少苦难、磨砺、打击,眼底始终有清澈的底色,像是有一层透明的膜,将他与这个混乱不堪的世界分隔开来。
彻底的纯粹。
背负着千钧重担若无其事地前行,不可能是不累的,只不过,就连这种情绪,都被他毫不在意地抹去了。
失去记忆是一个终结,但何尝不是一个新的开始?
埋葬过去,一切重新来过。
理性能这样冷静地分析,感性却不由得一阵软弱。
被他忘记。
不再有伫立、陪伴、守候、倾慕和爱恋。
就像是一场大雨冲刷过去,雨打萍落。
明台回家比较晚,到家后敲开明楼书房的门报备一声,结果发现,他居然在喝酒。
不是豪饮,只是浅酌,杯子拿在手里,慢慢地品着,然后咽下去。
明楼在私人空间里很少喝酒,他没有这方面的兴趣,喝酒只为了应酬。
他有心事,明台看得出来。
明台静立了一会儿,看他轻轻转动手中的酒杯,红色的液体如同鲜血,晃漾出波动的流光。
明台突然问道:“你是否想起了明诚?”
“何以见得?”
“在你眼中,有感情。除了他,没有别人能让你有这样的表情。”
明台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被定为死棋,不知道明诚已经代他去死,明楼也不打算告诉他。
他只是敏锐地判断出,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明诚肯定知道大哥不少事情,光是刺杀南田这一项就足以让大哥和自己万劫不复。但实际情况是,他们至今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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