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老狼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六安岁
秦浣一愣,抬头时正对上赵擎烽含笑的目光,他到底是没想到这张婆子居然能想到这里去。
“他疼你,你也要好好待他,人这辈子短得很,说过就过去了,说没就没了……”
张婆子继续拉着秦浣的手唠叨着,她的口齿不甚清晰,说出来的话也很模糊,但秦浣却还是认真的听清了每一个字,而后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待他,好好的跟他在一块,一辈子不分开。”
张婆子听后不断地点着头,一边的赵擎烽默默地从身后搀住了张婆子,广阔的臂弯将秦浣也揽拢其间。
三个人就这样回到了越发简陋的老屋之中,直到陪着张婆子慢慢地吃完了饭菜,秦浣与赵擎烽才告辞离开。
回程的路上,秦浣一直拉着赵擎烽的手,却始终的一言不发。
他们就这样走出了村子,走上了矮矮的草坡,再次如三年前那般转身回望。
非是星辰夜,并无万家灯。入秋后依旧热辣的阳光,照得秦浣眼前有些发白,他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张婆婆说得对,殿下该好好待我才是,”赵擎烽忽地开了口,对着秦浣笑了下:“殿下好好待我,让我活得久一点,便不会在你之前离开了。”
秦浣僵愣在原地,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赵擎烽还是察觉到了。
他是在怕的,尽管早已经历过生生死死,但他还是怕的。人之一世着实太短,且他重生后又比赵擎烽小了十几岁。他真的不敢想,再过多少年月后,赵擎烽若是先他一步离开……
秦浣靠到了赵擎烽的怀中,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不,不必了……”
“我已经让你看着我离开了一次,下一次也该换我了。”
尽管他心中是怕的,是不舍的,但看着自己先一步离开那种事情,秦浣却再不忍心让赵擎烽再经历第二次。
“殿下……”赵擎烽轻抚上秦浣的后背,刚要说什么时,秦浣却又出了声。
“不过,我也一定会按张婆婆说的,好好待你,所以你也莫要仗着我答应了你,便走得太早。”
赵擎烽轻笑着点了点头,不住地吻着秦浣的发顶与额头,一起远眺着村落边那条不见尽头的运河,承诺道:“殿下放心吧,咱们好容易将这万岁漕渠修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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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般模样,虽不敢说什么万岁万年,可我也定会陪在殿下身边,与你一起看足百年,才肯罢休呢。”
水畔山边,两人相拥而立,静静地看着那安逸宁静的村落之景,秋风吹来,一片不起眼的枯叶,却悄无声息的落到了树荫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
再插一根flag……
感觉三天一更实在太不像话了,我一定尽量,尽量调整到两天一更……
第55章(五五)深秋
“前日殷王回信,说已准备自兖州启程了,大约于入冬前后便可抵京了。”太平都何府之中,何无顷年老的身体终是有些抵不住那深秋的寒凉之意,早早地便换上了厚重的夹衣,书房中也摆上了火盆。
而与他相反的是,何为泽却仍只穿了一身看起来有些单薄的青衣,腰背如竹般挺立着,正坐于何无顷的对面,伸手为老父添了一盏新茶:“父亲的意思是,我等需派人相迎一番?”
何无顷接过了茶盏,抚着越发灰白的胡须点了下头:“殷王与忠宁侯为平复东南之乱,在外奔波三年,又修筑成了那万岁之渠,算来也实是大功之臣,所以我们不止要迎,还要远远的就去迎,等他们刚入司州的时候便迎上去。”
何为泽听闻此言先是一愣,紧接着便隐隐察觉到了何无顷话语中的意思,却仍开口问了出来:“那父亲心中可有人选了?”
“此事我苦思良久,终是有了人选,”何无顷抬眸,带着浑浊之色的眼眸落到了何为泽的身上:“不知我儿,可愿替为父去走上那一趟?”
何为泽抚了一下袖口,继续为桌上的茶盏添了些水,开口时却成了最为直接之言:“父亲,还是想让殷王即位吗?”
此言虽然突然,但何无顷却像是早有预料了一般,丝毫没有半分意外的样子,缓缓地说道:“如今吉王已死,太子秦骢不过是个彻彻底底的摆设,已无人再会阻挡你我扶殷王上位了。”
何为泽手上骤然用力,死死的握紧了壶柄,半晌才开口道:“父亲应知,我问的不是这个。”
“这三年来,殷王按我之书信行事,将东南治理的也颇有几分模样,是个能坐那位子的人,”何无顷放下了手中的杯盏,一字一字的说着,语气坚定不容丝毫质疑:“他为君,你为相,何家仍旧为大启的何家。”
何为泽骤然抬头,有些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在他看到何无顷眼神的那一瞬,他心中转过了不知多少转,最终一点点的又重新低下了头,一点点擦干净了溅到桌上的茶水。
“是,我明白了。”
“父亲放心就是。”
秦浣昨夜入睡前才跟赵擎烽说着这一年夏日里的雨水有些少了,不曾想这一日晨起时便觉得天色有些阴沉,冷冷地西风吹着窗前凋零殆尽的红叶,未到午时便降了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
雨丝偶尔飘来几点,打在面上手上也并不觉得怎么湿冷,但为防着湿了桌上的政事册子,秦浣还是转身去合上了一旁的轩窗。
回到桌边时,他却又觉心绪不定了起来。
“徐扬二州因年前之战事,民心多有不稳,应需再加安抚以平民怨……今逢各地秋试,可于此二州中再添取名额,以示朝廷之恩……”
何无顷的书信被扣在案首,尽管其中所写早已烂熟于心,但秦浣还是又拾起那纸张,反复琢磨起其中之意。
如今东南之地尽数握于他手中,再加上这些年来他对这几州施恩颇重,声名自然也极好。因而若这几处之人通过科举入了朝堂,虽不说会尽数归于秦浣一派,至少多数都会对他抱有好感。
如此一来,自然对秦浣百利而难见一害。
可就是这百利而无一害,却让秦浣的思绪越发复杂了起来。
何无顷究竟要做什么?从将那实际统兵之权交与赵擎烽,到放任他在东南行政,再到引东南士子入朝堂。这一桩桩,一件件,虽说确是为稳大启之局势所为,但实际说来却皆是利于秦浣揽权的。
是因为如赵擎烽所说的何无顷对当年的事心生了愧疚,所以要还政于他么?还是因为……
再次将那信纸扣合在桌上,忽又觉关窗后房中有些憋闷了,他只得再次起身将那小窗又推开了。
院中依旧是秋雨潇潇,打得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红枫叶又落了几片。
秦浣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去触那带着几分可怜像的残枝,抬首见恰巧看到了站在对面廊中,正指挥着下人搬动箱笼的赵擎烽。
启程回京之日定在了三天后,这些年来他们时常三州之间奔波,随身所带的行李自然十分简单。故而眼下要回那太平都,原本要拾的东西也并不怎么多的。
可赵擎烽却偏偏要……
“殿下”兴许是察觉到了秦浣的视线,兴许是也恰好抬头向着这边看了一眼,又兴许是他原本就一直在关注着那扇闭合的窗,总之秦浣才站在床边没多久,赵擎烽向他招了招手,笑着穿过仍在落雨的庭院走了过来。
“与下得这么大,你也不知道让人撑把伞?”秦浣看着推门而入的赵擎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去为他擦拭着面容上的雨水。
“这雨淋在身上舒爽得很,并不觉怎么难受的,”比起三年前因着秦浣动手为他解一件外衣,盛一碗粥都要纠结一番的光景,如今的赵擎烽已然变得习惯了秦浣为他做着那些亲昵的事情,十分配合的低下头抱住秦浣的腰,任由他动作:“况且,便是淋湿了也有殿下替我擦干净……”
“昨夜你说那西风吹得十分舒服,今日又说这秋雨淋得十分舒爽,”秦浣将那布巾塞进赵擎烽的手中,揶揄道:“我瞧着如今即便天上下了火刀子,你也会夸上一句那亮光十分好看吧。”
赵擎烽才不管什么布巾呢,随手丢到一边,又重握着秦浣的手,摸不够似的一遍遍细细摩挲过,得意洋洋地说道:“这是自然,只要有殿下在,我看什么都觉得好看。”
秦浣被他说得又气又笑,自从他答应了与赵擎烽回京便成亲后,这段日子以来,赵擎烽日日夜夜都兴奋异常,碰着什么事别管好的坏的,都非要夸上几句才肯罢休。
若单单是动些个嘴上功夫也就算了,偏生前几日回府时恰看到了前巷中开了个南绣铺子,引得赵擎烽“恍然大悟”:太平都的货品虽种类繁多,但论起织物绣品来,却还属南边出的更为细别致!
至此他便不顾过些时日还要上路启程,命人抓紧赶回扬州,大肆采办起那办喜事所用的织锦绣帐来。
“你差不多就是了,平白买那么些东西,咱们要用到哪年去?”秦浣想起这几日运到府中来的,那一箱又一箱红绸红缎,便觉十分头疼。
“用到哪年?”赵擎烽扬了扬眉,在秦浣脸上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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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便宜,笑着说道:“怎么说也要用到百年之后吧。”
“我答应了要陪殿下活得长长久久,自然多买些东西,才够咱们这么多年用的。”
秦浣的嘴角忍不住挑了起来,出言却佯装生气道:“怎么,你想着这一次便买齐了,以后就只给我用些放旧了东西吗?”
“哪里敢给殿下用什么旧的,能给殿下的必都是最好的,”赵擎烽边说边揽着秦浣走回到书案便,而后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白玉盒,带着秦浣的手小心的打开:“殿下可喜欢?”
“这是,凝烟墨?”秦浣顿时眼前一亮,看着那玉盒中似乌烟凝聚而成的墨块,欣喜的抬头看向赵擎烽。
“是,殿下说说这算不算得上是好物?”赵擎烽看着秦浣那欢喜的样子,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知道秦浣最喜这些文房所用之物,故而当年才想尽了法子去寻那些前朝名家的帖子,来讨秦浣开心。
前些日子他本还想再寻些古帖子来,却无意间寻得了这盒十分名贵的凝烟墨,便特特了起来,拿给秦浣看。
秦浣得了好墨,手上就痒痒得厉害,忍不住在书案上翻找起纸张,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这凝烟墨。可这一翻便翻到了何无顷送来的那封信件上,秦浣的兴致顿时便散了一半。
赵擎烽自然也注意到了秦浣的神情,有些疑惑的抽过他手上的信纸看了起来。
“多取东南士子?这应算是好事吧?”那信件看过之后,赵擎烽疑惑更重:“既是好事,殿下为何愁眉?”
秦浣轻轻地叹了口气,将那信纸取了过来,喃喃道:“就是因为是好事,所以我才为难。”
“这其一,我是猜疑何无顷究竟为何如此对我,是真的想要助我登位,还是另有所图?”
赵擎烽听后摇摇头,想起在京中时与何无顷的几次相对,坦言道:“我倒觉得,若如殿下之前所言,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中兴大启的话,那眼下他怕是真的想要助殿下登位,而非另有所图。”
秦浣又何尝想不到这些呢,只是如此一来便又刺中了他的另一件心事。
“他若真的一心想为大启,又不再于我们为敌,那日后我等又该如何对他呢?”
若论私人仇怨,十六年前的东宫之劫,确是何无顷所为,秦浣心之怨自然难以平息。可若抛去前事,何无顷这些年来对大启算得上是鞠躬尽瘁。就东南的政事来说,何无顷不仅放权给秦浣,平日更是如良师一般,通过书信对他悉心教导,帮扶良多。
这样一个人,秦浣一时竟真的起了迷茫,究竟该如何相对呢?
第56章(五六)原阳
何无顷的事始终纠结于秦浣心中,只是眼下对方态度尚有不明之处,所以他也只能先将此事搁置一边,等到回京后再作打算。
三年中,大启局势风云变幻,太平都中虽然有珑颜公主与李徽看顾,时时与他们传递着消息,但传信归传信,那些事到底不是秦浣与赵擎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其中难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何况此次回京,秦浣与赵擎烽都有着隐隐地预感,那最后一步怕是到了该迈出的时候了。
故而他们半分都不敢掉以轻心,反复商议着此一去究竟该如何部署。
最后赵擎烽决定,他与秦浣走水路入京的同时,他手下亲兵骑与关峰的人马行陆路一同入京。另再以回京探亲为名,让早已彻底归顺于他的老将詹梁率兵,分批秘密潜回太平都外驻扎。
如此一来,届时太平都便是中真的突发变故,他们也可迅速调配兵马,有备无患。
军中与东南四州的政务都安排好后,秦浣与赵擎烽方才启程,乘船自兖州向西而去了。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前些日子刚有停歇之势的连绵秋雨,却在秦浣与赵擎烽离开兖州,刚入司州后没多久,又卷土重来了。
这雨中赶路,平白生出了好些不便,但于秦浣而言,他所担忧的却另有他事。
东南之地,最忌旱涝之灾,如今这反常的秋雨大降,着实让他放心不下。赵擎烽自然也知此事之重,于是两人便干脆就近在原阳停了船,以便观望东南的雨势,如若出事也好及时作出处置。
好在几日后,秋雨虽未停,但秦浣却陆陆续续到了各州郡县传来的河道安稳,并无大水之兆的消息。
至此两人才放下心来,准备继续回京之行。不料还不等他们动身,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何为泽以迎殷王与忠宁侯回朝为名,亦行水路赶到了原阳城中。
何为泽到了那日,秋雨潇潇依旧,他自原阳码头下船后,转而又带着为数不多的随从,乘着马车到了城中的驿馆之中。
驿馆外,原阳县令赖聚早已等候多时,想他原本芝麻大的个小官,所辖的原阳也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地方,可这几日先是来了个殷王与忠宁侯,没过多久又来了个何相之子,这一位位的哪个都不
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故而赖聚这些日子也是马不停蹄地忙前忙后,战战兢兢地生怕出一点差错。
“何大人请随我来吧,下官在那驿中略备了薄酒为大人接风洗尘,忠宁侯与殷王爷想必过些时候就到了。”终于等到了自京中而来的那队人马,赖聚小心翼翼地看着何为泽的神色,躬身引路道。
“那便有劳赖大人了。”何为泽依旧是那副温儒的模样,他并不十分在意赖聚这样的小官,更不会刻意为难些什么,如此情形倒终于让赖聚稍稍松了口气。
这原阳驿原本只是个不大的小馆子,近来因着那漕渠通航,往来商客多了些,才临时圈起了后面的一块荒地建起了新房,又勉勉强强加了几处假山池沼的景物。
那些粗劣摆设的山石水桥若放在春夏里,倒还能欣赏几分,可秋冬一来便满园中便只剩萧瑟苍白了。
赖聚可没胆子就让这三位贵人看那么一副惨景,了老劲不知从哪弄来了好些晚开的金菊,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了宴饮的小厅中,搞得似是个赏菊雅集似的,明面上好歹看得过去了。
“原阳地薄物寡,下官又是个粗野不通雅趣的,统共就寻来这么几盆菊花,望何大人闲来看看,就全当解个闷儿吧。”赖聚讨好地冲着何为泽笑了下,引着他去看那窗边沐着雨丝的丛丛金菊。
“赖大人有心了”何为泽点着头,刚想说些什么,视线却骤然凝固了,直直地望向窗外。
只见那满目的惨淡苍白的山石枯木之中,一把绘着青意的竹伞就那样悠悠然然地冒雨而来。
伞外风吹黄叶落,伞下人影相携双。
何为泽就那样突兀的停住了与赖聚的对话,定定地看着园中撑伞的二人穿过月门短桥,由远及近地步步走来,面容一点点清晰。
个子高些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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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姿英发,举止中皆是自沙场而来的凛冽果决之气,可垂眸看向伞下的另一人时,目光中却又只剩点点温柔眷恋,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身形略小些的那个清贵风雅,眉目间虽是温儒却又不掩生而所带的威仪尊崇,此刻亦只是轻笑着仰面望向身边人,脉脉灵犀。
刹那间何为泽似乎坠身回到了十几年前,一样的人面,一样的情深,他却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局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渺渺而来,又渺渺而去……
“何大人,何大人”一阵风吹来,裹挟着雨丝打在了何为泽的脸上,才让他清醒了几分,重新听到了赖聚的提醒声:“何大人,忠宁侯与殷王爷到了。”
“哦,”何为泽尽力压下混乱的心绪,撑着略不自然的笑意向着赖聚说道:“那我们快些上前去迎接吧。”
说话间秦浣与赵擎烽已了伞,并肩而行地走了进来。赖聚见状,忙上前又行礼又问好,而何为泽却只是凝视了他们许久,才端方的行礼道:“三年不见,殷王殿下与忠宁侯别来无恙?”
秦浣迎着他的目光淡淡一笑,此行之前他便与赵擎烽商量过,在何为泽面前二人究竟是以何种关系相处。说到底,如今筹码在握,他二人也不愿就那么躲躲藏藏地隐匿着自己的感情,尤其是面对何为泽这个“心思不明”之人。
所以到最后,他们终是决定,不说破也不隐藏,就那么如往常一样来到何为泽的面前,至于其中种种,任何为泽自己去想便是。
“劳小何大人挂心了,”秦浣俯身也还一礼,此刻他仍是殷王秦安平,尽管没有刻意地舍去了之前小心软弱的伪装,但是言辞相对间他却十分妙的把握住了语气神态,有礼却不卑微:“安平这些年来得和大人点相助,自然安稳无忧,只是心中一直颇为记挂圣上与何大人,辗转难安。”
何为泽看着“秦安平”逐渐扬起的面容,震惊中出现了一瞬的晃神,他险些无法分出眼前站的这个人,究竟是十几年前冤死东宫的太子秦浣,还是他心中一直鄙夷的那个殷王。
但何为泽很快便勉强敛住了心神,作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寒暄道:“父亲这些年来也颇为记挂殿下,只可惜入秋时染了些病症,故而才派我来代为迎接殿下。”
赵擎烽瞧着这二人一言一语的相对着,他本就不耐这些,又加之生怕何为泽再带出几分“旧情”之言,于是适时的开口道:“殷王殿下与小何大人多年未见,自然是有说不尽的话,但赵某看着赖大人也心备下了宴饮。二位与其站在此处干说,不如入席佐以酒菜再聊,如此才算不浪赖大人的一番心意嘛。”
那赖聚本是一句话都不敢插,而今一听到赵擎烽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忙不叠地上前附和道:“忠宁侯说得对,下官在厅中略备了薄酒,还请三位大人赏脸赴宴,边吃边聊。”
此言一出,何为泽与秦浣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两人又推让客气了一番后,才终于走进了那宴饮的桌席边。
按着身份官阶,秦浣身为殷王自然坐于主位上,何为泽紧随其后坐于秦浣右侧,而赵擎烽既不多言也不含糊,径直上前坐到了秦浣的左侧。
几人坐毕后,赖聚便召来侍者命开席上菜,那不大的小厅中顿时也热闹了起来,而何为泽的目光却一直落在秦浣与赵擎烽之间。
有了三年前的前车之鉴,赵擎烽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跟何为泽多说,只拉着赖聚饮酒胡扯。而秦浣则是时不时的举杯,故意与何为泽搭着话,说起这些年在东南的见闻。
何为泽只是有心无意的应着,眼神中却渐渐地染上了几分晦暗之色。他看着“秦安平”与记忆中的秦浣几乎完全重合了的面容,眼前又浮现出刚刚竹伞之下,两人并肩而行的模样……
一杯温酒入喉,何为泽的嘴角终是扬起了毫无感情的笑容,似是无意的夸赞道:“几年不见,殿下在东南当真获良多,气质仪态也更胜从前,颇有当年昭行太子之风。”
此言一出,酒席之上立刻安静了下来,何为泽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稍稍侧脸又向着赵擎烽说道:“忠宁侯当年亦是领略过那昭行太子的风姿仪度的,不妨也来说说,殷王殿下可曾是越来越有那先人的遗风?”
第57章(五七)行刺
旁人尚还未有什么反应,赖聚手中的筷子先掉到了桌上。
那昭行太子是什么人?
虽还挂着“太子”之名,可却是实实在在的因巫蛊获罪,连个全尸都不曾留下的叛逆之臣。那小何大人敢在酒席之上毫无避讳的说出“昭行太子”,与风头正盛的殷王相提并论,这,这分明是要殷王翻脸的意思啊!
赖聚的手不住的打着哆嗦,眼神不断地在桌上几人之间流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而片刻之后,赵擎烽却低头轻笑一声,手指间仍把玩着一只酒杯,像是毫不在意这个问题似的说道:“昭仁太子与殷王殿下各有所长,赵某看来并无需什么比较。”
何为泽听后也笑了起来,摇头说道:“我亦只是说殿下与昭行太子面容上,略有相似罢了。”
“就像忠宁侯所说的,相似归相似,但到底是各有所长,”何为泽抬眼看向赵擎烽,又是轻叹一般道:“想来世人是都能分得清的吧。”
“这是自然,”赵擎烽转头望着秦浣,执起手中的酒杯闲饮一口,悠然道:“便是一时迷于眼,也终究迷不过心的。”
所以即便最初重逢时,为身躯之惑一时迷了眼,可到底两心未变,有情人又怎会离散相失。
秦浣唇角微微上挑,似与赵擎烽举杯对饮一般,也扬手将杯中酒喝尽了。
何为泽暗垂眼眸,一时间却也没有再说些什么,酒席上的气氛就这么徒然冷了下去。
赖聚的额头上不断溢出汗水,他为官也有十几年了,便是再不通于什么官场之道,也能看得出眼下这情形十分要命,他是坐也不是,说也不是,攥着酒杯的手心都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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