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喜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杏仁茶
晚上回家吃饭,白岚一个人包揽了买菜、做饭、洗碗、打扫,他五岁就在厨房跟着白敏给她打下手了。那时候这座房子里总是很热闹,先生、夫人、哥哥、梁叔还有很多别的叔叔阿姨,现在房子的主人都已经离开多年,保安、保洁全是生面孔,当初一屋子人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个了。临走的时候,白岚又说了一遍:“妈,你有空研究一下餐饮吧,万一哪天我心血来潮开个农家乐什么的,还要你帮我管理呢。”白岚这天实在热情得过分,白敏有些不习惯地挥了挥手:“好了好了,知道了,没事弄什么餐饮,你把公司弄弄好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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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白岚走下门口的台阶,又转过身几步跑回来,弯下腰紧紧抱了白敏一下,小孩子撒娇一样靠在她肩上蹭了蹭:“妈……我要走啦,你照顾好自己。再见!”
白敏那句话没说错,公司确实出问题了。从去年九月起,一个叫杜政霖的人开始购公司股份,到上个月底对方完成了股权认购,持股已经超过白岚了,几天后召开的股东大会将对公司董事长变更的相关事宜作出决议。
会议当天白岚穿了最喜欢的一套西装,是去年陈诺白送他的生日礼物。不过白岚猜是梁叔选的,小傻子只会给他烤比平时多一倍的丑丑的小饼干。八点出门的时候,白岚和陈诺白在家门口吻别,这看起来就像一个无比寻常的、工作日的清晨;八点一刻他接到梁叔的电话,说刚刚出门的时候一个没留神陈诺白就不见了;八点二十到一条短信,说陈诺白在他手上,署名正是那位神秘的对手杜政霖,约的地点是一所废弃仓库。很巧,距离当年陈诺白出车祸的路口只有两三百米。
白岚加了点油门往那边过去,心里一直悬了好多年的东西好像终于沉沉落地了,衣服内袋里准备了好久的东西也终于要派上用场了。他把车停在仓库门口,吱呀一声推开虚虚掩着的铁门。里面黑黢黢的,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一脚踩下去粉尘直往上扑。白岚稳稳地一步一步往里面走,快到尽头的时候终于听见小动物一样的呜呜声。他绕过堆积成山的废旧钢材,看到陈诺白被绑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嘴里塞了一团脏兮兮的毛巾,转过头嗯嗯啊啊一脸无助地望着他。
白岚好像这辈子都没这么冷静过,他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慢慢蹲下来,把毛巾拿掉,解开捆住陈诺白手脚的绳索。陈诺白吸了吸鼻子,眼睛一红掉了两滴眼泪:“阿岚,我……”白岚轻轻揉着他被绳子磨得通红的手腕,语气平静地打断他:“哥,你也不去公司吗?我们两个主角都缺席的话,今天的会就开不成了。”陈诺白的瞳孔猛地一缩,眼神猝然就变了:“你知道了?!”“杜政霖是谁啊?你的朋友吗?”白岚露出一个有些落寞的表情,“最开始是……黄煦呢,你是怕我察觉所以特意换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吗?”陈诺白的声音渐渐冷得像淬了冰:“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白岚面带讥讽地嗤笑道:“你不会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吧?我早就知道了啊。”
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哥,你真傻的时候,眼神是真的喜欢我的。装傻的时候,是假的。我分得清。
“天天看你在我面前装疯卖傻实在太有趣了,就像刚才那样,你哭得还挺真,太好玩了,我还没玩够呢。”
好舍不得啊,以后你可能永远永远不想和我说话、不会对我笑了吧。就算是假的,我也妄想着用这种方式留住你,能多一天都是好的。
白岚早已准备好一整套说辞,带刺的话语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我四年前就想搞你了,那时候不是找了辆卡车撞你嘛,可是后来我又后悔了,我怕事情哪天败露了会被抓进去坐牢。”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发现,我去得太晚太晚了。哥,对不起。
“老天有眼,你没死,变成了个傻子。没人发现是我干的,警察说那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对不起,是我不敢站出来……
陈诺白缩在那儿发抖,带得整个椅子都在嘎嘎作响,他哑着声吼道:“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白岚好像根本没听到,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陈家大少爷,变成了一个没用的傻子,没人要。没办法,我只能把你这个废物带了回来。”
我不放心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不敢也不愿意把你交给别人。不能保护你的我才是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
“后来我发现,你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虽然上面这张嘴变蠢变笨了,下面这张嘴倒是非常能干啊。”
每一次亲吻,每一个拥抱,对我来说都像是在炼狱煎熬的鬼怪忽然触到了天国的微光。
陈诺白神色痛苦地捂住耳朵,一遍又一遍重复:“闭嘴!我叫你闭嘴不要再说了!”
最后白岚终于起脸上戏谑的表情,转了个话题:“我知道我妈以前做过很多对不起你们母子的事情,但是我今天说的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她没有参与。”
陈诺白脸色铁青地瞪着他:“所以呢,我还要对她感恩戴德吗?”
白岚牵起嘴角想笑一下,可惜没有成功,冷汗滴滴答答淌下来:“我是说,公司的那些东西,都不用给她留。我在西北城郊有一家小店,经营起来应该够她日常生活的开销。以后如果清算完了,希望你不要太为难她。”
白岚在澳洲学的是建筑,他一直很喜欢也很努力,可惜没有完成学业就出了后面这么多事情。西涧可以说是这些年来他唯一一件“为了自己”在做的事。
药效好像比想象中来得快,喉咙里仿佛被火苗烫过一样灼灼发疼,胃里有千把刀在捅进捅出恍若凌迟。好冷啊,冷死了,浑身的血都冻成冰了,流不动了。我说完了,我全部说完了,我应该走了,白岚恍恍惚惚地想。他缓缓往后退了一步,腿上发麻一丝力气都没有,膝盖一软竟然直接摔跪在地上。
陈诺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笑道:“白岚你这算什么意思?跪下来求我原谅?”
白岚一只手撑在地上,就着这个姿势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浅越来越密,过了一会儿苍白的手背上忽然滴答一声溅到一小滴触目的红。陈诺白一愣,有那么一会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的。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有更多的血滴坠在手背上,顺着指骨流到指缝里,蔓延到水泥地上,汇成一小块深色的血迹。
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好像被拉到无限长。
“……阿岚?”陈诺白喉头发紧,僵着身子站起来。只见白岚上半身无力地晃了晃,竟然颓然往一边软倒过去,嘴角挂着一道细细的血线。陈诺白眼前发黑,扑过去接住他,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白岚腹中剧痛,一阵阵犯恶心,胸口翻动着,不断有吐意涌上来。一开始他还在拼命咬牙忍着,很快嘴里就包不住了,一张口就呕出好几口又浓又稠的污血。
陈诺白双目赤红,抱着他嘶声吼道:“你干了什么我都原谅你,你他妈别这样吓我!别吓我!不好玩!白岚!白岚!”说话间白岚已经偏过头不省人事,本来小心抓在陈诺白袖子上的那只手也脱了力直坠下去,陈诺白心乱如麻地握回去,只觉得触手冰凉,脉搏弱得都快摸不到了,他一面拨电话一面无意识地一遍一遍叫他:“阿岚!阿岚!别睡!不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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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岚还想和陈诺白说说话,可是一张口只有血、全是血,整个喉管里都灌满了咸腥的血水,源源不断的从嘴角涌出来。明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胸口还在一波波翻腾着,好像要把浑身的血都一口一口吐完了。好痛啊,穿肠烂肚原来是这种感觉啊……白岚闭上眼睛又看到了罗威纳的日出,灿烂的金色朝霞为背景,漂亮灵巧的海豚们惬意地在生活在这片海域。
哥,海豚自由了。
第二十二章
白岚醒的时候,陈诺白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这么厉害砒霜你怎么不去喝百草枯啊?!”
白岚吃下去的砒霜剂量太大了,都够他死好几回了。幸运的是他的胃本身比较敏感脆弱,一受强刺激马上剧烈呕吐,很大一部分砒霜还未经吸就混在血里吐出来了,加上送医及时,所以没有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陈诺白已经快二十四小时没合眼了,虽然医生告诉他抢救过来了情况稳定,病人不是昏迷只是太疲惫睡着了,他还是放心不下,趴在床边目不转睛地守了白岚一整夜。
一闭眼脑子里乱七八糟全是白天的画面,早上救护车到的时候白岚倒在陈诺白怀里不断抽搐,气息弱得快捕捉不到,整个人都没意识了。陈诺白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感觉自己也跟着摧心剖肝死过一次。他小心扣着白岚的手腕,皮肤下面的青色血管不太强烈但稳稳地一下下跳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定眼前的一切是真的,白岚是真的。
出院以后,陈诺白在家里陪了白岚七天。第八天他和杜政霖约好要去登门拜谢,杜先生是陈天源的朋友,这次挺身而出帮了他很多。就是这一天的疏忽,差点又出事。梁叔快中午的时候跟陈诺白请假,说白岚两餐要吃的流质食品已经备好了,女儿刚刚生了,能不能告假去看看小外孙。这是喜事,陈诺白想了想就同意了。
照理说杜先生是长辈,又对他有恩,陈诺白在饭局上实在不应该早退。可是他一晚上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很不安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前回去了。八点多,家里没开灯。他直接去了白岚的卧室,进门的时候,黑暗中脚尖踢到一个东西,好像是个沉沉的瓶子,轱辘轱辘一路滚到了墙角。陈诺白走过去弯腰捡起来,借着灯光看清了,好像是瓶……农药。白岚一动不动地蜷着身子缩在床上,脸上湿了一片,寂寂地垂着眼睛。“白岚?!”陈诺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一步步挪到床边的。
床上的人闻声微微抽动了一下,哽咽得话都说不出来:“我没有买到,你说的,那个,只有,这种。”陈诺白一瞬间简直心力交瘁,他那本来就是一时激动胡说的气话,说完下一秒自己就忘了:“你以为我的意思是……?!你在想什么啊?!没喝吧?没喝过吧……”白岚一边呜呜咽咽地哭,一边红着眼睛求饶一样看他,过了一会儿断断续续艰难吐出几个字:“今天,今天,可不可以,先不喝?我有点,怕疼。”“现在知道怕疼了?你吃砒霜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陈诺白疲惫地抓着床沿滑坐在地上,一颗心都要被他碾碎了,“别闹了,阿岚,别再来一次了,不要吓我了。”
陈诺白好不容易把白岚哄睡着了,家里门铃响了,一开门,是任舒尔。陈诺白堵在门口有些不悦:“你来干什么?”任舒尔心里有气,张口就来:“我找我未婚夫。”她看到白岚的消息就马上放下手里的事情往这儿赶,一路上一直在给尝试白岚打电话,可是白岚已经关机了。眼下看到陈诺白在家,任舒尔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应该是没出事,可是陈诺白没事人那样子让她心里头的火噌噌上来了:“我来接他走,麻烦你让一下好吗?”陈诺白冷下脸:“你现在是在我家里叫我让开想把我的人带走?”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任舒尔忽然咬着牙说了一句:“他有躁郁症!”陈诺白浑身一震,好像没听懂她的话:“什么?”任舒尔一字一顿地重复:“他有很严重的躁郁症。”
“不是第一次了,刚到国外他就给自己喂过毒,救回来了。”
“那段时间他一直积极配合治疗,按时按量服药,其实已经差不多治愈了。”
“可惜回国以后,准确地说就是你出事以后吧,又复发了。”
“有一次他喝醉了说漏嘴了我才知道。他说不能这样下去了,倒不是为了他自己,是因为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会凶你、会对你发脾气。”
“我陪他去看医生,那时候答应我的会好好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
“一开始挺好的,不用我监督他也每次按时过去,医生说情况稳定,已经在慢慢好转了。”
“后面……反正现在你也看到了,又这样了,比以前还要严重得多。”
陈诺白一直以为白岚是开开心心出去留学的,不说是开开心心那也不至于……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任舒尔说的好像和他认知里的根本不是一个世界:“刚到国外就……?怎么可能?他没说过这个病是因为什么事情吗?”任舒尔看他这幅样子心里就直窝火:“什么事情?他出国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算算时间也知道吧,你们家的事情你还问我?”在这件事上陈诺白确实挺无辜的:“他走之前我都好几个月没见他了,那段时间我没在家里住也没去学校,连他要出国都是听管家说的。”
陈诺白的手机震了几次,掐断了对方又执着地打进来,他只好接起来:“子阳,我现在有点事一会儿再打给你。”黎子阳其实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主要是催他去复查。陈诺白想到任舒尔刚刚一番话实在有些焦头烂额:“最近应该都没时间过去了,不用复查了吧,现在挺好的,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其实陈诺白印象里黎子阳和白岚并不熟,也就是见上面的时候白岚会礼貌地打个招呼叫声学长的程度,陈诺白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子阳,有件事想问你。就是高三我家出事的时候,白岚是不是在学校发生过什么?我知道你可能不一定关注到他,但是你想一下有没有听别人说过什么?”黎子阳突然沉默了,片刻后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现在来黄煦店里一趟。”今天闹了这一出,陈诺白哪里还敢把白岚一个人留在家里:“电话里说,我真的走不开。”黎子阳叹了口气:“你现在过来吧,那段时间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我告诉你。”
通话的内容任舒尔站在边上听了个七七八八,陈诺白心里十万个不愿意把白岚交给她,可是眼下又没有别的办法。任舒尔盘手靠在门框上看着他:“行了你快去吧,问不回来我明天就和白岚去民政局领证。”这么多年任舒尔这浮夸的说话风格倒是一点也没变,陈诺白懒得跟她讨论这个话题:“他已经睡了,你……”任舒尔脱了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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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还不忘话里藏刀怼他两句:“你还好意思不放心我?我也就骗他喝过几杯芝华士几杯龙舌兰,哪像你把人逼得又是服毒又是灌药这么几天功夫恨不得死两次?”陈诺白一阵无言,任舒尔这刀插得太快准狠了:“……你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陈诺白到店里,领班直接把他带到了二楼最里面的包厢。黄煦和黎子阳好像在为了什么事情争吵,隔着门都能听见里面的声音,陈诺白一进去两个人倒是立马安静了。陈诺白开门见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吧,我有急事,说完就走。”两个人都不说话,陈诺白心急地催促道:“子阳?”黎子阳缓缓开口:“是我和黄煦。”陈诺白一愣,没懂他什么意思:“啊?”黄煦吊儿郎当地翘着腿横在沙发上:“就是我和阳哥帮你拾了一下那个小兔崽子呗。”
陈诺白心脏猛地一抽,不自觉地暗暗握紧了拳头:“拾?哪种拾?你们说他什么了?”黎子阳没说话,黄煦在边上小声嘀咕了一句:“切,娘儿们才动嘴……”陈诺白努力克制着自己,声音已经有些发抖:“用暴力了?”黎子阳低下头:“不止。”陈诺白拳头攥得死紧,一个个指甲全掐进手心的肉里,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着:“还有?”黎子阳深吸一口气,挤出三个字:“……性暴力。”“性暴力?”陈诺白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三个字拼在一起他怎么听不懂了,“性、暴、力?!”黄煦有些不耐烦地接道:“说这么复杂干嘛!不就是我用马鞭捅过他一次嘛,你懂的吧,就是捅他下……”
黄煦话还没说完,陈诺白的拳头已经不留余力地招呼了上去。他额头上、脖子上青筋全梗了起来,语无伦次地吼道:“你怎么敢?!那是我弟弟!他是我弟!”黄煦被他一拳掀翻在地,先是懵了一秒:“你他妈有毛病吧?”陈诺白完全失去理智了,根本听不进去外界的声音,只顾机械地落拳。黄煦反扑上来,回敬他一拳:“当初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恨死这个弟弟了,你现在说的这算什么屁话,就是因为他是你弟我们才帮你搞他的好吗?”陈诺白被他揍得半边身体都麻了,一翻身骑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把拳头砸下去。黄煦一面出拳回击一面口无遮拦地骂道:“操你妈!陈诺你神经病吧?我刚帮你把公司从那小兔崽子手里拿回来,你现在为了他,打我?!”
陈诺白和黄煦都杀红眼了,黎子阳在边上拉不住,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滚倒在中间的矮桌上,哗啦一声巨响,玻璃桌面瞬间被砸得粉碎……
第二十三章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是清晨五点,陈诺白只觉得身心俱疲,刚走出去两步被人拉住。转身看到黎子阳的脸,陈诺白皱着眉甩开手。黎子阳被他推得一个踉跄,站稳以后又执着地跟上来,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这里面有当时的录像……”陈诺白低头一看,是只样式老旧的触屏手机,他脸色随之一僵,转身就把黎子阳踹倒在地,拳头疯了一样砸下去。很快里面冲出来两个值班民警,一左一右将他手臂扭到身后用力拉开:“还没走出门呢又敢动手!你是不是想进去蹲两天!”陈诺白面容扭曲,双目赤红,拼了命地挥着拳头往前挣动,两个人都差点架不住他:“畜生!杀了你!我杀了你们!”黎子阳抹了一把鼻血,摸着墙站起来:“让他打,这是我欠他的。”
如此又折腾了半个多钟头,陈诺白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东方厚厚的云层里泛着柔和的鱼肚白,包裹着温暖又细腻的初阳。他一步一拖沿着马路走了一会儿,很快就脱了力气,靠着路边的花坛边沿坐下来。冰凉的旧手机已经在手里握得发烫,陈诺白用力到整个人都在发抖,好像要把它生生捏碎。按下开机键,度过漫长的开机画面,终于进入了主界面。手机明显已经被清空过,桌面上只有一个系统自带的视频播放软件,陈诺白打开的瞬间心脏已经狠狠地攒了起来。里面的视频文件按格状排列,每行三个,陈诺白哗哗划下去好几页都没翻到头。
手指顿了一下,不小心点开了一个文件。视野里先是出现一双马靴的鞋头,镜头一开始是对着地面的,地板上有些水渍,可以看见几个湿哒哒的脚印。背景音有些嘈杂,哗啦啦的水声掺杂着好几个人嬉嬉闹闹说话的声音。镜头开始摇摇晃晃的上升,陈诺白认出了墙上瓷砖的花色,是高中学校的洗马房。拍视频的人端着手机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拨开人群。陈诺白先看到了角落里的水槽,平日里大家都在这里接水刷马。
镜头往下,人群最中间,有个人跪伏在地上。陈诺白心头猛地一震,然而视频拍摄者并没有留给他任何缓冲的时间,弯下腰伸手过去捏住那个人的下巴,把他的脸掰过来,黎子阳的声音响起来:“别装死啊,你哥还没说停呢。”画面里是十六岁的白岚,只见他浑身湿透,一张脸白得像纸,头发上睫毛上还在往下滴水,嘴唇被泡得又白又肿,一点血色都没有,一直在不自觉地打颤。被黎子阳一动,他又弓起腰艰难地咳出几口脏水,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往镜头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个眼神直接把陈诺白的眼泪刺下来了。
无助的,悲伤的,挣扎的,痛苦的,哀求的,愧疚的,绝望的。
蹲在边上的黄煦动作粗暴地揪住白岚的头发,几乎把他从地上一把拽起来。白岚本来两只手死死扒着水槽的边沿作为无声反抗,结果黄煦一句话他就松手了,他说:“诺哥都说了哪天他满意了就来见你,你就不能稍微配合一点?我们也很累好吧?”白岚失去支撑,下一秒就被几个人七手八脚按进水槽里,力气很大,水波摇摇晃晃溢出来。水面上咕噜咕噜冒出一大串泡泡,白岚疯狂挣扎着,很快就被人架着肩膀按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泡泡消失了,白岚已经不动了,双手双腿都无力地垂在下面。头发静静飘浮在水中,混着马毛和草屑,像一株死掉的海藻。
手机开始自动播放下一个视频,和前面这个很像,可是陈诺白知道不一样。白岚的眼神一直在变,先是没有了哀求,然后少了挣扎,到第六个视频的时候连痛苦都不见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一开始三四个人才能押住他,到后来黄煦一个就够了,他已经一点也不反抗了,平静得好像接受自己的宿命。只有看向镜头的时候,眼睛里会亮起一点微光。有一次他刚被从水槽里拉出来扔在地上,缩成一团问:“他、什么时候……咳、咳……过来?”黄煦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你想什么呢?今天才喝了半池子水,你也太偷懒了吧,就这态度还想见诺哥?”
再往下,有一个新建文件夹,陈诺白点进去,心里已经隐隐猜到里面是什么。镜头晃来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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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终于对焦在主角身上。白岚又一次被几个人按倒在洗马房潮湿的地板上,不同的是,这时候下身一丝不挂。他无措地缩着腿想要藏起挺立的分身,但很快就被人按住膝盖强行打开。黎子阳蹲下来给了那里一个特写:“昨天的视频我给你哥看了,你猜他怎么说?”白岚哑着声辩解:“学长,不要告诉他!真的不是!我没有,我不喜欢男的!”连着十几个这种视频,白岚从最开始还在声嘶力竭的哭喊求饶,到后来已经无声无息地横陈在地上。无论几个人怎么戏耍挑弄,他胯下那东西都毫无反应,垂在一边恍若死物。
最后一个视频黑屏没画面,开头就是黎子阳的声音:“你这有点过了吧。”黄煦反问他:“哪里过了?”几秒后,手机里猝然炸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叫声,陈诺白心尖猛一下锐痛,他不敢看了,颤着手往后快进,每次停下来,耳边都充斥着非人般的急喘和惨叫,仿佛人间地狱。然后越来越轻、越来越弱,到进度条的最后,终于一点声音也没有了。一阵杂音,黎子阳的语气明显有些慌张:“我操,你不是把人玩死了吧!”黄煦没接话,紧接着是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砰一声巨响的关门声,视频到这里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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