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之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司泽院蓝
顺王雍至和建王雍桓情况类似,都有一个嫡子两个庶子;魏王雍蒙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恒王雍孚有两个庶子;宁王雍显和怀王雍无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但雍无咎自己出身不够,怀王妃肚子里不管是儿是女都不能考虑。
继续深入思考,还得排除亲王嫡子原因之一是强人所难,原因之二是亲族麻烦目前也就六个候选人。
短暂致辞过后,宴席正是开场。借着雍至等人挨个儿上来给朕敬酒的功夫,朕悄眼打量他们身后。可不知道是几个孩子年纪太小还是朕眼光太高,朕横看竖看也看不出谁有当太子的资质。当然,以他们的年纪,就算当了太子也不会即位,但怯怯懦懦的怎么能行?
如此一来,现下朕做什么过继打算都没用,因为根本没有及格人选。退而求其次,朕只能希望谢镜愚那边的进展顺利了。
搁下这事,朕就开始注意到别的
阿姊向来头疼的两个儿子还是很皮,然而今日座上长辈极多,就算是他们也不得不乖乖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副如坐针毡的表情简直逗极了。
至于雍昶,他正委屈巴巴地望着朕这边。朕瞧着好笑,便招手叫他过来。不出朕所料,他觉着委屈的原因是,朕去了剑南好几个月,回来又开始忙;等忙完了,朕并没看他,而是自己去了汤泉宫。虽然他不敢明着抱怨,但意思就是朕说话不算话。
“许久不见,昶儿的拳练得怎么样了?”朕故意逗他开口。
虽然雍昶气鼓鼓地嘟着个嘴,但事关个人荣誉,他还是答道:“还在练。”
听他尚未摆脱稚气却硬邦邦的口吻,朕又想笑,好歹憋住了。“那箭又练得如何了?”
可朕没料到,这话变成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因为雍昶瞬间变得更加委屈。“母妃不让我练。”
听了这话,朕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女眷们的方向。杜氏是礼部杜见知的堂妹,饱读诗书、温婉柔顺;更别提她当年是太子妃,父皇挑她的时候确实想要她做下一任皇后,标准低不了。说她不讲道理绝不可能,朕便压低声音问:“你母妃说了缘由么?”
雍昶眨眨眼,也跟着压低了声音。“母妃说,陛下自小练箭,心无旁骛,长大了才能有通神的箭法。昶儿本身就练得晚,若是还三心二意,拳也练不好,箭也练不好。”
朕恍然大悟。“是不太中听,可确实如此。”
雍昶一听就不高兴了。“陛下也觉得昶儿没法练好箭?”他嘴一扁,泫然欲泣。
“朕不是……”朕瞬间很无奈。雍昶平日里并不会如此娇贵,偏生在朕面前心思敏感得很。“照你母妃说的,把拳练好也不坏。”朕尽量放软语气劝说。
“可昶儿就想练箭。”雍昶又道,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点水光要掉不掉。
心疼之余,朕有些纳闷。照理说,少年人容易心血来潮,也容易抛诸脑后;剑南大捷大半年过去,他怎么还惦记着?“想练到如朕一般的箭法,少说也得十年功夫。”还不一定能成,朕在心里补充。
“只要能练好箭,昶儿愿意花十年功夫,二十年、三十年也行!”雍昶坚定道,就差赌咒发誓了。
“你……”朕一时间无话可说。怎么又一个死心眼?朕就是招死心眼的体质还是怎么地?“朕问你,为何你一定要练箭?”
刚刚还斩钉截铁的人瞬时嗫嚅起来。“昶儿……我……”
“你怎么?”朕忍不住追问。
雍昶却似乎不想说。此时阿姊正好走近,他一眼瞥到,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扭头就跑。
他主动从朕身边跑开、还没一步三回头,这事儿之前从未发生过,朕一时懵住。不光是朕,阿姊也瞧出了不对。“昶儿这是怎么了?”
朕粗略地把练箭的事情说了一下。闻言,阿姊一脸若有所思。再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带上了追忆:“太子哥哥去的时候,昶儿还小,不记事。”她叹了一口气,又道:“现下看来,他可能真把陛下当太子哥哥了。”
……把朕当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朕就不可避地联想到过继之事。雍昶的资质自然比那六个庶子都强,但杜氏为太子哥哥守寡多年,还一手将雍昶带大,朕再如何也不会打她独子的主意。“阿姊,这话可不能随便说。朕便算了,皇嫂听到怕是要伤心。”
“是阿姊一时不察。”阿姊也想到隐含义,面上便显出一丝歉疚,“阿姊的意思是,昶儿孺慕陛下,因而陛下练什么他就想学什么,很是正常。”
朕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罢了,不提这个。阿姊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阿姊一拍手。“啊呀,差点给忘了。”她指了指雍至等人的方向,“老二他们说一会儿还要来给陛下敬酒,阿姊便来提醒陛下,先喝碗解酒汤垫着。”
“还来?”朕忍不住想要扶额。
“皇姑设宴,理由都是现成的,肯定避不过。”阿姊道,略有担心地望着朕,“不然阿姊再代陛下几杯?”
一次两次好说,每每都叫阿姊代朕喝酒也不是个事儿。“阿姊好意,朕心领了。可朕想,他们只是助兴,不会太过分的。”
虽然说喝多少大家都有分寸,但朕早前就发现,雍至和雍桓对灌朕酒有极大的兴趣。如今有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叫他们放开胆子灌酒不可能,然而轻轻放过也是绝不可能的。
故而,晚点朕回宫时,感觉前所未有的头重脚轻。杯酒误事,朕昏沉中还忍不住腹诽。以后还是比投壶吧,看朕不把这些酒全灌回来……
待到晖政门,刘瑾已经等在那儿。朕刚从辇车里探出头,他就被唬了一跳:“陛下,您这是喝了……多少?”
朕没法和他解释这个问题。“准备一应什物,朕要泡个澡。”满身酒气,连朕自己都受不了。
听得朕还能清楚地吩咐他做事,刘瑾面色好了一些。“回陛下,老奴早就备好了。”他小跑上前,给朕搭手下车,“可是,陛下,谢相已经等您一阵子了。”
朕落地的动作随即一顿。“他有急事?”
“朝中事务,老奴不好多问。”刘瑾一面说一面观察朕的表情,“陛下喝得不少,是否要让谢相改日再来?”
即便喝多了,朕也知道,不止朕一个觉得放假就该干点别的事。“不用,去立一扇屏风罢。”
屏风的真正作用并不是隔绝视线,而是障人耳目。等朕泡进热气腾腾的浴池,便挥手让宫人退下,只留谢镜愚。刘瑾生
万人之上 分卷阅读82
怕朕不小心把自己淹了,出门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若是朕长时间没出声,谢镜愚就得叫他进来。
至于谢镜愚,自然不可能让朕醉得淹死。但他的方法不是等朕睡过去之后叫刘瑾服侍,而是亲自上。“陛下?”门一关上,他就绕过了屏风。
“别叫了,朕知道是你。”朕把脑袋向后靠在池边软巾上,眼睛半阖,只感觉脸上因酒力作用而一阵一阵的发烧。
没有回答。一阵低低的水声,而后有人在侧面跪下,面颊鬓角随即传来湿润稍凉的触感。朕微微张开眼睛,见得谢镜愚手里拿着块湿帕,正在给朕擦脸。“这事儿不用你做。”朕不适应地偏了偏头。
但谢镜愚用另一只手阻止了朕的这个动作。“与其让他人来做,臣宁愿自己做。”他坚持道,而后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
拜那种凉意所赐,朕清醒了一些。首先涌进朕脑海里的念头是要批评他亲肿朕的嘴唇还不提醒朕的行为,可如今见他轻柔动作,朕又怎么舍得出言责备?“今年没去猜灯谜?”
谢镜愚摇了摇头。“臣不想独自前去。”
“怪朕去赴宴?”朕又问。
谢镜愚又摇了摇头。“心想事成是梦里才有的,臣向来明白。”
不知为何,朕听他这话像是有别的意思。不光如此,他年初二时的那个点头又摇头再次浮现在朕眼前。在那之前,朕说了两点其一是朕对选秀进宫的女人没兴趣,其二是不要他怀疑。若是按对应关系,谢镜愚的意思是不是,他知道朕对选秀进宫的女人没兴趣,其二是他不会心生怀疑?
奇怪,总感觉还有第三种意思……朕甩了甩头,想更清醒点。
“不要乱动,陛下。”谢镜愚不赞同地道,“臣给您再擦一遍。陛下洗浴完毕,便早些休憩罢。”
啥?所以你特意来一趟就是让朕早点睡觉?
“镜愚。”朕稍稍加重了语气。
面上湿帕立即一顿,谢镜愚显然听懂了朕的潜台词。他望着朕,而后俯身下来,蜻蜓点水一般吻了吻朕。“醉酒之人体虚,再出汗怕是要伤风。”
来一发多多少少会出汗,但是……“朕又没醉!”朕不平道。
谢镜愚满脸都写着“臣不相信”,但他没反驳。
“你哪儿来这么多大道理?”朕简直要被气得没脾气了,“若是有,怎么不见你年初二时有?”
“年初二?”谢镜愚重复,反应过来后,颊边微红,“陛下看见了?”
一想到那时有多尴尬,朕就开始没好气。“朕本来没看见,但周舍人发现了。”
谢镜愚顿时吃了一惊。“臣以为陛下午膳时便会注意到……”他缓慢地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的样子,“可陛下就那样……”
想到周不比之前的雍至和雍蒙,朕愈发没好气。“你还敢说?”
谢镜愚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地方。“顺王殿下向来不是什么细心的性子,应当无碍。但魏王殿下……”
要朕说,周不比都注意得到的事情,雍蒙肯定更注意得到。这是第一回,他没说什么;但要是第二回、第三回,怕是就没好运可言了。“魏王殿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朕哼道。
如果说谢镜愚之前都带着一种安抚醉酒之人的态度,此时也全数消失了。“更重要的什么?”他凛神,“难道魏王殿下竟和陛下坦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还有人抢沙发的话,先道一句晚安~~
第59章
谢镜愚态度严肃,朕不被他带动,跟着认真起来。“怎么?朕还没说,你就知道了?”
“也并不全是,”虽然谢镜愚这么说,但他眼中掠过一丝果然如此的意味,“魏王殿下拿出了《后稷农书》,实在出人意表。依臣料想,这只是个开头。”
完全没错,朕赞许地点头,而后把年初二时朕与雍蒙的会面情况大致说了说。谢镜愚听得聚会神,在知道雍蒙变相承认自己曾对皇位有意的时候倒抽了一口冷气。
“朕说他是兵行险着,但他觉得自己是釜底抽薪。”
谢镜愚安静了好一阵子,眉宇深深蹙起。“臣料魏王殿下定然有大动作跟着,却没料到是这样大的动作。”
“那谢相觉得他是真情假意?”朕问他。
又是一阵沉默。“真情假意都无所谓,”谢镜愚慢慢分析,“因为陛下确实不会给他留下任何破绽。”
雍蒙想即位,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暂且不提天时地利,人和这方面他确实看不到任何希望朕的帝位名正言顺,又自小以成祖庙号为奋斗目标,他怎么可能找得到为君不仁之类的反对理由?
思及此,朕稍一点头。“朕这个四哥,胆子比朕想象的大多了。”胆子大并不是说雍蒙有意帝位,而是他敢承认自己有意帝位。
谢镜愚听出了朕的潜台词,却不很赞同。“然而,魏王殿下只会在陛下面前如此做。只要有第三人在场,他绝不会显出半分不臣之心,更别提承认。”
“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朕一哂,颇是不以为然,“他确实想为天下百姓做事,朕没理由不让他做。至于他口里说服、心里到底服不服……”朕划了划水,继而懒洋洋地笑了笑,“是与否都无所谓,因为朕根本不关心。”
谢镜愚张了张嘴,像是想说朕是真命天子、雍蒙竟敢不服之类。但话出口时,他说的却和周不比曾谏过的差不多:“防人之心不可无,陛下。”
“防人之心?”朕冷不丁被逗乐,“你这么说可就太对不起魏王了。魏王可是把你、慕容起、松仁松赞都当做朕宽宏大量、既往不咎的例子!”
谢镜愚皱了皱眉,又松开。“就如同臣刚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陛下一早疑臣情有可原,臣从未因此生出怨怼之心。之后陛下愿意信臣,臣求之不得,自然也要赞陛下宽宏大量。”他话锋忽而一转,“但臣如此想,其他人并不见得也如此想。暂不提慕容将军,松仁松赞极可能配不上陛下的宽宏大量。”
自他开头时,朕就等着他那一句“但是”。“你确实与他俩不同。”朕道,想想不够完备,又补充:“与其他人都不同。”
听朕如此形容,谢镜愚眼神微动,嘴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臣谢陛下青眼。”在满室氤氲水汽中,他凝视朕的目光显得异常温柔。“臣定不会辜负陛下。”
此情此景,再说话只是浪口舌而已。朕蹬了蹬池底,稍稍站起,他也同时俯身相就。一室静寂,外头偶有焰火嗖嗖,衬得隐约水声愈发旖旎。
也因为如此,朕做了一夜温存的梦。待到将醒之时,朕还不愿醒,只闭目回味了一番。夜里下了一场无声无息的雪,窗纸被映得发亮,朕的意识也一
万人之上 分卷阅读83
点一点地清楚起来
先涌进脑海中的是昨日之宴。
倒不是说朕记着要把酒灌回来,而是有关太子之事。朕之前想到两种可能,昨日主要考虑的是第二种。这会儿再想想,在下任天子出生之前过继,万一弄错人,后续麻烦更多。不如等到那年之后,朕瞧瞧他到底是谁的儿子,再寻个漂亮理由立他爹做太子。
这样就绝不会出错了。至于问题,可能有二:其一,朕得做好二十年以上拉锯战的准备;其二,彼时再立太子有可能根基不稳,朕得帮他立威。
考虑到朕活得久,这两个问题都能解决,就是得花功夫。果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朕暗自嘀咕,而后又想到第二件事,昨夜谢镜愚说的那句
“心想事成是梦里才有的,臣向来明白。”
得承认,这话很现实,却隐约带着悲观,朕觉得他有别的意思也是因为后者。至于那个点头又摇头……
朕使劲回忆了一下。这种感觉不像是空穴来风,朕大概忽略了什么。朕要谢镜愚给党和女儿物色个合适的婆家,他坚辞不肯,在朕的逼问下才说了几句
“若是于私,臣只希望陛下不要纳她入宫……这确是臣的私心。”
前后串联,朕忽而明白过来。谢镜愚所说的“她”,并不是特指党和的女儿,而是个对所有后宫女子的泛指。他自知这么说太过逾越,便简略了。
说实话,若是可能,朕也不想浪时间力以及国库金钱在往后宫添几个注定没用的女人上。
但这是演戏的最低限度;更重要的是,也是宗室和朝臣能接受的最低限度。社稷为重,朕清楚这点,他也清楚。所以朕提了,而他没反对。
想到此处,朕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就如朕在西绣岭山道上所说的,不同常理之事,本就全是麻烦。天子也不能保证诸事尽如人意,朕与他都只能尽力。
此二事暂时告一段落,朕便搁置不想,转而关注其余的。
不管雍蒙到底为何摊牌,他的能力都毋庸置疑。一个来月的功夫,吏部诸事全都赶上了进度,还带着礼部的进度一同加快,朝野之上莫不交口称赞。当然,他们夸雍蒙的时候必定还要再夸朕英明神武。但朕就随便听听:因为朕估计着,这事儿没完,雍蒙之后还会再找朕。
另外,在元日大朝会之后,番邦使者陆续离开兴京,松仁松赞也是。他走之前,朕又见了他短暂一面。都是些流于形式的话,乏善可陈,毕竟在那之前朕已经私底下交代过李囿注意事项了。
最后,武将。回纥之事,朕交给了党和,他满口应下。必须插一句,就冲他这忠心能干的劲儿,朕也得给他女儿找个好对象。至于朕单独交代的另一人,则是慕容起。他原本打算随同李囿、徐应骁等人回剑南道,但朕预备调他去丰府。
“丰府?”慕容起这一惊非同小可,从他猛抬的脑袋就能看出来。
丰府地处关内道,位于中西受降城之间,再往北不远就是与原匈奴的交界之处。横塞军主力驻扎于此,与左右定远军、三座受降城连成一片,正是本朝北镇重地。
虽说丰府可算兴京极北门户,但远及不上陇右。陇右北接匈奴南接吐蕃,还担着一条丝绸之路,等闲怠慢不得;而匈奴灭了之后,丰府的防御任务变轻,兵量随即下跌。
简单来说,丰府驻军目前很轻松。在这种情况下,朕还要往丰府派新的将军,背后用意值得深思。
朕也不打算说得太明白。“在对吐蕃的一战中,若不是慕容将军率军堵截后路,恐怕不能取得如此大胜。如今松仁松赞俯首称臣,也有慕容将军的功劳。”
“陛下谬赞。”慕容起客气推辞,略有异色的眼珠却直直地望着朕,显然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敢问陛下,为何要臣去丰府?”
“吐蕃既已平定,朕瞧着,慕容将军留在剑南道也是大材小用。”朕坦然自若地迎着他的视线,“还不若前往丰府,替朕好好练一支铁骑出来。”
慕容起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看着像是在重复“铁骑”两字。“陛下,”他思索着问,语速极慢,“此举是否为了防回纥?”
他到兴京时日不久,却已经从南疆了解到了北疆……朕一扬眉,心道朕果然没选错人。“党将军已然领命。”
党和的名字似乎给慕容起带来了更大的震动。“党将军?”他的惊讶克制不住地溢出眼角眉梢,“朝中将领众多,陛下为何选臣配合党将军?”
“若慕容将军有所忧虑,大可明言。”
慕容起迟疑一瞬,还是说道:“臣在剑南道只能算刚立稳脚跟,到丰府后更是毫无根基。更何况,若陛下想要练兵防回纥,定然一呼百应,如何轮得到臣?”
“你怕兵将不服?”朕反问。
慕容起犹豫着点头。“是。”
“你觉得你不能让他们服?”朕又问,几近激将。
事关面子,慕容起这头就点不下去了。“那倒未必。然而……”
但朕打断了他。“说到骑兵,你认为朝中还有哪位将领比你更擅长?”
“这……”慕容起第三次犹豫,但朕都瞧得出里头已经没有多少真的成分。“据臣所知,没有。”说完,他就一叩首:“臣明白了。”
朕走下御座,打算亲手扶他起身。“南征北战,实在辛苦慕容将军。”为了彻底打消他的后顾之忧,朕接着保证:“若是此间有任何为难之处,慕容将军只管说出来,朕自会替你解决。”
慕容起抬头,见着朕的手在他面前,又是一怔。“陛下……”
“起来说话罢。”
慕容起却定定地望着朕,根本没起身的意思。
“怎么了?”朕忍不住诧异。
“陛下如此,令臣想起臣在茂府城外第一次得见圣颜。”慕容起轻声答道,“那时臣还震惊,陛下如此年轻,也未曾上过战场,怎就能毫不犹豫地调兵应对吐蕃、甚至不惜亲身涉险。然而,听闻陛下神射,臣便知道臣猜错了,剑南大捷实属必然。”
朕依稀记得那时他眼中的惊异之色。“是什么令慕容将军从今日想到那日?”
慕容起依旧望着朕。“事情自是不同;然而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此事从未改变。”
“吐蕃就算了;可回纥还没打,朕怎么决胜千里?”朕忍不住笑道。
一点惊异又从他眼底浮现出来,很快变成了像是狂热的东西朕已经见过不少次,朕知道那就是忠诚
“陛下未雨绸缪若此,所向又怎能不胜?”高个男人深深伏地,“臣定全力以赴,只为陛下决胜千里!”
作者有话要说:
又解决一个伏笔~
另,一生一世一双君臣,我觉得这已经是个童话故事了~
万人之上 分卷阅读84
第60章
其后几日,受命外臣奔赴各地不提。上元过后,愈来愈多的事务开始提上日程,大都是雷打不动的安排。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其一自然是春社,其二则是春试。
朕对祭祀郊社之事向来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便让太常寺卿照常例办理。
与春社相比,春试就完全不同了,更不用提朕梦见了两个还没见到人的名字。因此,朕还让礼部杜见知先行呈上各地秋试中选之人的名单。然而,里头并没有叫李简光的,姓花的单字之人也没有。
朕不由怀疑,这可能也算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一种。既然如此,朕只能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其余事情上。鉴于农时将至,司农卿焦平、工部张继、户部姜瀚宁便成了朕最近的重点关注对象,几乎日日早朝后都要被朕留下议事,几个宰相也一起。
如此这般,没过多久,大臣们就都知道了朕重农务本的决心。毕竟,不管是练铁骑还是修水利都需要钱,而国库里的钱大都来自田税。若是地里成不好,那许多方面就会跟着横生枝节。
再反过来说,靠天吃饭的年代,兴建水利是很必要的,边疆安宁也是很重要的。朕想修整大运河,还想搞定北边的回纥,说不得要平衡各处、做个长远规划。
忙到二月,众臣终于议出了个大致框架,朕便叫王若钧总领调度之事,细节再推敲。此时,春社春试都迫在眉睫,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待到寒食清明交际之时,朕才有点空闲,想起多日没传唤值宿京官御前问答了。
结果,这回刘瑾给朕带回来了雍蒙。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