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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花花
皇帝挣扎过、反抗过,却逃不开一副腹满涨,最后他疲力竭的瘫倒在床间,眼前的布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他却不愿睁眼。
……我迟早会杀了你。
这是皇帝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31.
接下来连续几天,皇帝都未来上朝,朝臣们议论纷纷,宫里宫外皆有谣言传出,千奇百怪;次日,皇帝正坐大殿之上,从外看除去心情不佳外,其余皆与以往无异。
如此一来,传闻不攻自破,众人自是敛姿态,如履薄冰的与这位阴沉的暴君共谋,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逆鳞,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凄惨下场。
等下了朝,回到御书房,皇帝退下一身厚重华服,却唯独留了那貂毛的围脖。如今天气虽逐渐转凉,却也未到穿冬装的时候,室内更是闷热,不一会儿便出了一头的汗。
面不改色的拭去额前汗珠,皇帝唤人将窗户打开。
窗外的种了一排银杏,叶片已经泛黄,风一吹便落下来,堆积在地上。
……前些日里,分明还没有这么黄。
皇帝如此想着,裹在围脖下的后颈隐约作痛,卫曦那一口咬得太重,差点便真要咬下一块肉来。
当时他抱着将人挫骨扬灰的心情晕了过去,可醒来后那人已走,走前还不忘帮他拾了一下身子,唯独射进身体里的东西没挖出去。皇帝为此大病了几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想着如何杀了那人……直到他到了卫曦递来的传书。
卫曦在路上时,见了什么新鲜事物,都用笔记录画下,再绑上飞鸽,一封封往回寄。那日他酒醒后自觉闯祸,所以没敢等到对方苏醒便自主逃了,心中难有愧,此举一来有安抚作用,二来……他是真心喜欢那人,不然也不会情不自禁。
“今天在路边歇息时,见到一片长云,由山头连绵,目约数十米,如腾龙降世,极为壮观。望陛下观此奇景,专门画下……”附一张如儿童画般的东西,下头的签名倒是霸道潇洒。皇帝拿着那一张小小的纸条看了许久,心头情绪翻涌,好半晌才归于平静。
他将那涂着画的信纸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那人的姓名被火光吞噬,才如同逃过一劫般,长长吐了口气。
后颈的疼痛仍在,他却失了寻仇的力气。
爱一个人很累,恨一个人亦然。
于是他想,算了吧反正余生,也不会再见了。
32.
人人都说皇帝病了一场,身子骨弱了,才会时刻捂得严严实实,殊不知这位君临天下的帝王,龙袍之下是一身暧昧的痕迹。
但再深刻的伤疤也会愈合,卫曦临走前留下的印记慢慢消退,唯有后颈那处尚留。皇帝唤人拿来当今最好的金创膏,反复涂抹数日,总算只剩下点难以窥见的肉色。他仍是不满,却无可奈何,只得慢慢恢复。
仍有信鸽带着少年将军的信件跋山涉水,翩翩飞入红墙碧瓦,落在皇帝的窗边。他了信,却再没看过,连封条也不拆便丢去烛火上烤,一刹那间便化为花火,连同那人的言语与情愫一同化为灰烬。
殊不知卫曦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却还是在睡前挤出一点儿时间,说说今天发生的趣事,有一回实在太累,举着笔便睡了,醒来时满脸的墨,为此谢良还笑了他几天。
“你就算写了,他也未必会看,”那被称作圣手的游医摆弄着眼前的草药,“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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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你不懂,”卫曦咬着笔杆,绞尽脑汁的憋出几句通顺的话,“我闯了祸。”他说:“足以灭九族的祸……陛下却也没下旨拉我回京砍头,所以我更要讨好他,叫他开心。”
谢良挑起半边眉毛,“怎么,你是举兵谋反还是跟妃子偷情?”
卫曦苦笑:“……都不是。”
“看不出来啊……”游医咂舌道:“不过呢,我要是你,就干脆装死不做声,绝不会整日往那人眼前凑,以对方想起这茬来找我算账。”
“这你就不懂了。”卫曦言尽于此,重起了一个话题,“对了,承之如何?”
他将承之带出宫来近一个月了,在谢良的调养之下,对方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但仍是痴痴傻傻,生活无法自理。想到儿时那个知书达理心怀天下的兄长落得这般模样,卫曦心头堵着慌,却不细想。
“好些了,也仅此而已。”将整理好的草药分开包装,谢良拍了拍手,“说起来,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心里有数吗?”
他问的云淡风轻,却是谈到了卫曦最不想面对的地方,后者抿了抿唇,将新写好的信条绑在信鸽腿上,开窗放了出去。
看着鸟儿展翅消失在天际,身后传来挚友叹息一般的声音。
“承之身份特殊,你要做好那人兴师问罪的准备。”
“……我知道。”卫曦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会去跟他说,让他饶承之一命……反正这个天下都是他的了,承之已经成这样了……在哪里活着,都一样的。”何况我是不会背叛陛下的他小小声在心里补充道。
谢良摇了摇头:“当今圣上并非仁慈之辈,你莫要将他想得太好。”
卫曦却不这么认为:“陛下当年没杀了他,如今亦然不会。”他固执得很,又一心觉得自己于那人来讲有所不同,言下自是放肆了些。谢良见他钻了牛角尖,便也不再劝,只道:“你多当心便是。”
卫曦嗯了一声,埋头在纸上写写画画,末了展开给好友看:“你瞧我这作品如何?”
谢良:“……”
他大概知道卫曦的底气哪来的了。
33.
卫曦走的第二个月,皇贵妃怀孕了。
皇帝登基到今几个年头,未有过任何子嗣,如今这消息一出,就在大街小巷的传开了来,宫里一连几天都喜气洋洋的,更是有朝臣上奏贺喜。皇帝看了眼那折子,便丢去了一边。
他对后宫的女人没什么感情,但不论如何,人家也是他娶过了门的,还要为他繁衍后代,于情于理,他都要前去看望才是。
于是皇帝提早结束了公务,想着与妃子一同吃个晚饭,过去时丽贵妃正在沐浴,他坐在屋里等,桌上摆着些酸口的果脯。皇上近几日嘴里时常没味,忍不住吃了两个,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丽妃洗完了澡,换上干净漂亮的新衣裳,又抹了香粉,花枝招展的走进屋。
皇上被熏得头晕,指挥着太监将窗户打开。
微凉的秋风送进来,吹得贵妃娘娘一个哆嗦,连笑容都有些僵硬。
怀孕忌口,所以这一桌饭菜大多都是素食,皇帝近来胃口不好,看着大鱼大荤都下不去筷,当下倒是吃得欢快,甚至还多要了一碗米饭。
二人本就是明面上的夫妻,丽贵妃对他也是尊敬大于感情,于是这相敬如宾的用完一餐,皇帝便起身离开,临走前不忘吩咐侍女要好好伺候主子,不得有误。
皇帝这一辈子,没打算要太多儿子,他不想让后代也经受夺嫡的残酷,更不想看着自己的血脉,走上自相残杀的路。
先皇一辈的血亲皆数化为他脚下白骨,唯有几个不争不抢的,尚还在远方安定度日,这偌大京城他无亲无朋,世人说他是天煞孤星命,倒也没错。
所以对于这个儿子,皇帝要比想象中更加看重,隔三差五便去看上一看。
卫曦的信一封封寄来,一封封化为灰烬。
天气愈发转凉,皇帝心情烦躁,嘴里更是寡淡无味,于是便喜欢上了酸口的东西,连御书房的桌上都摆上了果脯,与贵妃屋里的那份大致相同,甚至要更酸一点。
除此之外,还愈发嗜睡,大白天里神不佳,脾气也要比以往更大了些,惹得养心殿上下兢兢战战,如履薄冰。
就这么勉勉强强的过去了一月,直到一次宴席之上,侍从将东坡肉端到皇帝跟前,肥肉油腻的香味窜入鼻腔,皇帝变了脸色,连忙叫人拿开。
等匆匆散了席,回到养心殿,他扣着喉咙吐了个昏天黑地,直到后来只剩酸水,仍忍不住的干呕。这一幕吓坏了服侍的太监,大呼小叫的唤来御医,围了一床。
结果这一诊脉不得了,那探脉的御医当场变了脸色,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皇帝尚还头晕着,见这一幕心情更差,“朕这是怎么了?说!”
“这、这……”那老太医牙齿都在打颤,死命掐着大腿才勉强冷静,深深抽了口气,“还请陛下屏退旁人。”
皇帝眯起了眼睛。
他挥了挥手赶走一屋的人,等门窗关上,屋里只剩二人,才见那老御医趴伏在地,重重磕了个头。
“恳请陛下,饶臣一命!”
这是怎么了?皇帝心有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知太医所言何事。”
对方却只管磕头,“臣入宫四十八载,曾服侍过先皇,也为明妃娘娘接生……”
明妃。
这二字如雷贯耳,皇帝僵在床上,被褥里的手指不自觉攥紧。
他那难产死掉的母亲,便是明妃。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只是漫不经心的一问,却足以让御医磕的头破血流。
“微臣无意……微臣,罪该万死!皇上饶命……”
听着年迈太医字字泣血的求饶声,皇帝心中没有丝毫波动,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行了,起来吧。”
老御医闻言,颤颤巍巍的直起身,暗中松了口气。
皇帝垂眼望着明黄的被褥,“你是如何知晓的?”
他自觉天衣无缝,却不想如今莫名其妙的露了马脚,好在天下局势已定,当年有牵扯的人又被他杀了灭口,就算这御医不要命了,将此事告于天下……也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皇帝不怕,他只是好奇:“朕与李赐,除去那颗痣外,还有什么不同?”
天下皆知,三四皇子为双生子,身形外貌无一不同,连声音都一模一样……唯有亲近接触和观察过的人,才知晓三皇子李珉手腕上,有一枚小痣。
34.
皇帝一手搭在腕上,磨蹭着指腹之下一小块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那里曾经有一枚痣,很小,也就比针尖儿大上那么一点,所以挑去的时候,并不痛。
可就是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东西,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宠爱与青睐,自小被遗弃在冷宫身处,自生自灭。
皇帝不知道因由,但他知道他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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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了一些东西。
“你知道,朕为什么喜欢吃莲子羹吗?”皇帝说:“因为朕的人生,便是由一碗莲子羹开始,彻底改变了。”
当年他吃下那碗有毒的莲子羹,九死一生在病榻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一片明黄的龙袍。
那曾经决然抽去的衣角,如今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立在床边,距离之近甚至可见上面刺绣的纹路。不受宠的小皇子张了张嘴,只觉一股酸意上涌,化作滚烫的泪。
他的喉咙仍有火烧一般的疼痛,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半个字符,只能呜呜啊啊的叫着,仿佛受了伤的幼兽。
直到一个温热的大手抚上他的额头,他听见先皇沉稳且庄严的声音。
他说:从今天起,没人欺负你。
“他把朕接回了身边,派人细心教导,照料。”当今的天子面无表情的说:“那是朕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仿佛老天开了眼,将前些年失去的一一还回……于是朕拼了命的发愤图强,势要做出一番成绩,不叫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失望……”
说到这里时皇帝笑了一下,目光一片冰凉,“可后来才发现,就算朕做得再如何好,也没有用的。”
因为那个人回来了。
……一个,他从睁眼起便不曾见过的、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弟弟,被先皇从宫外接回来了。
“李赐生性顽劣,自小骄纵,”皇帝说:“在宫墙外头便时时欺男霸女,百姓怨声载道,也曾群起民愤将他告上官府,后来他如今一跃成了皇子,自是不了了之。”
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弟弟,皇帝起先是抱有好感的,也曾尝试的接触……直到他被人一掌抽在脸上。
那个有着与他相同样貌的少年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怪物。
他一时气急,与对方打了起来,闹到先皇那边,本是满带委屈的想要倾诉一番,尚未开口,便被那人堵了嘴。
“来人啊,三皇子不知礼数,欺负幼弟,罚禁足一月,自闭反省。”
他记得先皇当时的眼神那是他曾经见过的,厌恶与嫌弃。
父亲不喜欢自己。
为什么?
没人告诉他答案。
他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被关在府里,等期限一过,便想去找父皇理论……却看见那人亲手教导李赐作画的模样。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最终在不远处停下,没能再近一步。
原来对一个人好,也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朕这辈子第一次受到那人的恩赐,便是生日里那碗温热的莲子羹,只差那么一点儿,便能要了朕的命。”就算未死,却也落下这一身旧疾,甚至损伤大脑,失了一部分记忆。
他也曾想过找回,可儿时过得那般孤寂,连亲密的侍从都无,又从何开始寻起?
于是后来都作罢了,只余下刻骨铭心的不甘,皇帝说:“可李赐生来便可得到一切,他能在宫外没有毒药也没有刺刀的地方,安安全全的、被娇宠着长大……凭什么?”
凭什么他就是天赐恩宠,而自己,却是一块拙劣的……石头。
故虽有珉之雕雕,不若玉之章章。
人心是偏的。
帝王之心仍是。
35.
年迈的御医跪在地上,尽可能的蜷起苍老的身体,生怕被人注意。
反观皇帝倒是沉浸于往年思绪,那些蒙尘多年的、灰色也亦是血色的回忆翻涌而来,一幕幕仍在眼前。
他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偏偏垂青于李赐那小畜生,任凭他如何胡闹,也不予处置,常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时候,我们都大了,到了夺嫡的年龄,”皇帝的声音极缓,“朕起先以为,先皇那般大肆的宠爱,是为立一个靶全天下都知李赐游手好闲、纨绔无能,仗着圣上的宠爱肆无忌惮,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
说着说着,他突然便笑了。
“结果,竟是朕太天真了。”
缓缓伸手够过床头柜上的茶杯,皇帝泯了口茶。
“那年春日宴前,朕惯例前去请安,却不经意间听到了先皇与李赐的对话……”
说到这里时,他停了下来,沉默了一炷香的时间。
御医不见动静,小心翼翼的抬头望去,却见那明黄床帐间,皇帝笔挺的坐着,面容苍白且英俊,唯有一双眼,像是地狱而来的鬼,光是对上一眼,便能瞧见那眼底翻涌的血海与杀意。
御医抖得厉害,等反应过来时,下身一阵温热,竟是尿了。
“……说了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那身披龙袍的恶鬼开了口,语气与先前无异,“他杀朕一次,朕命大未死,便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总之结局便是如今这般,成王败寇,朕赢了。”
他屠尽血亲,杀兄弑父,登上这至高之位,只因为突然明白,他悬梁刺股彻夜不眠,却抵不上先皇一句:朕不喜。
为何不喜?
他不知道。
“所以,这还需太医为朕解答。”皇帝的目光扫过那瑟瑟发抖的老者,一字一句问:“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那老御医深呼吸了几次,终于颤抖着声音,将一切娓娓道来。
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传闻有一族,名为“洛生”,身为男子却可以生育,生子也必为男性,一定概率遗传“母亲”的血统,手腕上生来便有一枚小痣,作为标记。
当年的明妃原是先帝身边的男宠,因相貌过人而备受宠爱,可又因为身为男子,上不得台面,便扮作太监陪侍先皇身边……直到某一天,他突然告诉对方,他怀孕了。
洛生一族男子在怀孕期间,从外看并无太大分别,直到临盆的前一个月,肚子才会有明显起伏。明妃怕先皇不信,特地熬到最后才去禀报,却换来了那人一顿嫌恶的叱责与辱骂。
他被赶出御书房,浑浑噩噩的回到住处,情绪波动之下竟是早产,当年尚还年轻的太医受诏命赶到时,人已经不行了。
男人生子本就有违天伦,加上明妃怀的是双生子,艰难产下后**大出血,不多时便去了。
这时先皇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看着浑身是血面色苍白的明妃,恍然发现,原来自己对这么个陪伴了多年的小玩意,竟是有爱的。
所以他留下了那对儿子,给了明妃生前未有的封号……可突然出现一对双生子,无论对后宫还是前朝,都会引起极大的影响,先皇思虑之下,决定留下一位,而另一位则送出宫外。
洛生一族的男子无法让女子怀孕,是天生的下位者,所以继承了明妃血统的哥哥被留了下来,赐名“珉”,字“承之”。
承之承之,他注定替弟弟承一切的明枪与暗箭,受尽冷眼与唾骂,换那人一世荣华富贵……甚至,君临天下。
作者有话说
“珉”是像玉的石头。
“故虽有珉之雕雕,不若玉之章章。”珉是一种类似玉的美石,也可以雕刻为艺术品。此句话意思是:所以虽然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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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高的雕刻价值,但还是不如玉鲜明而美貌啊。(来源百度)
36.
御医的裤裆已经风干,可骚味儿却半点没散,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那位天下皆知的暴君,生怕对方一个不快,屠他全家老小。
他只能低着头,年迈的脊背岣嵝着,屏息等待着一个下场。
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尽管大多都是无意,可光凭他看穿了对方的身份,便触了最大的禁忌……何况还知道了一个叫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这位高高在上的陛下,居然怀孕了。
想到这里,他便无法遏制的颤抖起来,大气不敢出。
相比之下,坐在床上的皇帝则大脑一片空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父皇厌弃自己的原因竟是这个,也想不到他身为男子,居然会……
想起那最后一次近乎疯狂的**,以及那仿佛为了宣誓所有权而留在体内的**……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由内翻起,皇帝脸色骤变,挥手打翻床头的茶碗。
“滚!”
那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嘶哑,御医却如获大赦,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房间。
当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起,皇帝终于卸下所有伪装,他趴在床沿疯狂的干呕起来,可先前才吐过一轮,胃里没有半点东西,唯有翻涌上来的酸液灼伤食道,喉管火辣辣的疼。
头脑一片眩晕,连同双眼都开始模糊,皇帝抬手一摸,才发现那是泪。
那是单纯因生理而泛起的泪花,还未落下便已经凉透。
直到吐够了,他才终于直起腰,颤抖着手抚上平坦一片的小腹,明明是这样的安静,皇帝想,谁会知道竟怀揣着一个生命呢?
一个……他与卫曦的孩子。
真恶心。
他居然会怀孕。
真恶心。
那个人居然将**留在他身体里。
才会害得他、害得他
变成这样的怪物!
皇帝双眼血红,掐着床沿的双手用力至骨节发白,这是头一回他如此恨一个人,恨不得啃他的骨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可就算将卫曦碎尸万段,也无法改变当下的情况。
这是登基之后,皇帝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理智告诉他这个孩子他不能要,他是天子、是帝王,又怎能如同妇人一般替人生子?和心头有一块他原以为死去的肉却热得滚烫,那是他自以为割去的、对卫曦的那一份喜爱。
如今这份多余的感情却已成附骨之疽,若想彻底根除,便是要连心都削去一块。
朕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害死。
皇帝如此想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他在这世上再无亲人了,且光是无法让女人怀孕这一点,便绝了他所有的路。
他无法正常拥有子嗣,是一生孤寂直到垂垂老矣,还是咬咬牙忍下这劫,悄悄将这孩子……诞下,抚养成人?
他不知道。
攥着被单的手指缓缓松开,重新充血的指尖一阵酥麻,皇帝坐在床上,灵魂却仿佛飞出体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具怪物一般的躯壳,发出尖锐的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捂着脸,笑声由小渐大,是那般嘶哑,甚至近乎疯狂。
他是那样恨着,恨苍天不公,给了他这样一副畸形又恶心的身体;也恨他父亲的隐瞒,害得他落到如今这般下场更恨他自己,恨他一时心软,给了那人可乘之机。
万一这个孩子……也遗传到他这肮脏的血脉,从出生起就注定居于人下……
皇帝缓缓抬头,他眼中无泪,却血丝密布。
那不如趁还未成型的现在,便就此了结,也好过来到这世上再受一遭苦难。
……可这是他的亲人,他唯一的、血脉相连的、交心的人。
哪怕他尚未出生,安安静静的待在他的肚子里,不会哭也不会叫。
但若他能活着来到这世上,定是软软小小的一团,还会拉住他的袖子,含混不清的唤他爹爹。
那该有多美好。
他的父亲自出生起便将他遗弃,难道自己也要变成与他一般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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