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吟余忽惆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偕谁隐
“李家的儿子不做懦夫!”
恍惚间,铭刻在幼年时期的话语回响在耳旁,那般严厉,那般,无情。
疼!
胳膊被抓得好疼!
原来会有疼痛感?
原来这不是梦……
李父看见了阿磊眼中的哀求和脆弱,仍旧牢牢地抓住他;抓住这个曾经挣脱引线独自高飞,最后却跌得粉碎的风筝,不容许他回避,不容许他逃走。
李铭的儿子,从来只有让别人喊疼的,什么时候会蠢到把自己给弄伤!走进人群,相熟的人纷纷过来问候;李父拉着浑身僵硬地阿磊一一回应着,无视人们脸上探究的神色,脸上始终带着礼节性的微笑。
那边新郎带着一众伴郎出现,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新郎身旁的都是些风度翩翩的成功人士,有继承家业的少年公子,有白手起家的励志青年;他们年轻而富有朝气,商界下一代的希望都在这些人身上。
这变换多端的商场风云,是时候交由他们去主宰,去创造!
“荆渊,没想到啊!不声不响地,这么快就定下来了,还奉子成婚;哈哈!我该恭喜你新婚快乐,还是祝你早生贵子呀?”周围的人纷纷起哄着,这般喜庆的好日子,放下平时的拘束和规矩,调笑几句也是无伤大雅的。
“还不是哥们给力,牵的红线够粗!你看看,他现在哪还有一点当初那个妻管严的模样?结婚过日子的还是要找个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
说话的是荆渊的发小,在荆渊公司进入正轨后就辞了原先的工作,过来担任部门经理的职务。公司可以信任的人不多,他就是荆渊的左膀右臂。
“呀!你还别说,这外面的野花虽然香,这家里的花还是要经得住考验才是!”
……
一群人到哪儿都是众人的焦点,那些玩笑声也越来越清晰,似乎正在往这边过来。
“新郎官儿!这大喜的日子怎么绷着个脸呢?”
“来,笑笑!笑一个!”
“哈哈,你看,新娘还在那边看着你呢!”带了几分揶揄的问候,让人听出了来者不善的味道。
朝着这人指的方向看去,调笑的人们顿时熄了话头;不约而同的一片静默,让旁边不明真相的人看着有些好奇。
突然,新郎官拨开了挤在身边的人。
新郎官的父母正一脸带笑地接待着宾客,那边的新娘刚画好了妆容,在父母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护着已经显怀的肚子走出来。
莫名的安静让所有人变了脸,新郎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既惊又喜地看着阿磊。
阿磊这才看见荆渊脸上的神色,有做新郎官的喜色,也有新郎官的帅气。真好,盼了这么多年,总算见到过他做新郎的样子,人生也不算太遗憾……虽然和他结婚的另有其人。
“阿磊,你…”
荆渊一脸惊疑,很快又转为激动,带着一丝紧张地问阿磊:“你这些日子去哪了?怎么不说一声就离开了…你过得可好?”
阿磊突然想笑,这种只出现在言情狗血剧中的情节怎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阿磊更想将手中的酒杯砸向这个一脸无辜询问自己为何会离开的人,荆渊大老板可真是贵人事忙,同住九年的爱人消失了这么多天,难道他一点也没有担心过,寻找过?
人人都知道李家小少爷回了家,他竟一点消息都没有到?仅存的理智让阿磊压抑住心中快要爆发情绪,看向一旁津津有味地见证着这场婚礼闹剧的人们。
旧情人和新婚夫妇的重逢大戏,糟糠之妻和红颜知己的年度相遇;还是恶心的同.性恋惨遭抛弃心有不甘,大闹婚礼现场哭求新郎回心转意的戏码?
新娘父母一脸嫌恶地瞪着阿磊,神情中带着浓浓地防备。
阿磊的手有些发抖,连李父什么时候放开他的都不知道。当初那两个跪在地上涕泪交加,苦苦哀求自己离开荆渊成全自己女儿的老人,现在恨不得用眼中的怒火将他烧成灰烬。
从前荆家父母人前对自己不理不睬,人后却冷嘲热讽;虽然最后无奈认同他们,可记忆中的那些冷言冷语无情谩骂袭来,让阿磊的心仍然有些疼。
阿磊从来没有见过荆渊父母这般和颜悦色的样子。
他们在看到阿磊出现后瞬间变了脸色,那如临大敌般紧张戒备的架势,似乎随时准备着在阿磊扑向荆渊时一把冲过来护住自己的宝贝儿子;得被他这种人沾上,一辈子都甩不掉身上的污点。
明明都是一样是长相啊!可人不再是以前的人了…
还有,那边的新娘子,那个将产检报告亲自送到阿磊面前的女人,正泫然欲泣地遥遥望向荆渊;可将视线移到阿磊身上时,又带了泫然欲泣的哀求和黯然,似乎在哀求着阿磊不要再破坏她的爱情,她的婚姻,还有,她的幸福。
母亲的天性让她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在阿磊转头看向她已经微微显露出来的腹部时,女人顿时惊慌无比地轻声抽气,退后半步,侧身将半边身子藏在了自己父母身后。
“新娘子挺怕我的,先说好,我可离她远远的;以前的事不用多说了,新郎官还不快过去陪老婆。”
还是说不出那句新婚快乐,阿磊转身,脚步飞快地离开婚礼现场,回到了场外的车里。
李父稍稍应酬了一会,很快就出来同阿磊一起回酒店拿行李,定下了最快回鞍市的机票。
航班到达时,因时差的缘故,鞍市这边已是深夜;一行人凌晨出发,飞了将近十个小时,落地时都有些疲倦。
李父此时却报出一个地名,带着阿磊去了鞍市最混乱的红灯区。
以前和那帮狐朋狗友胡乱花天酒地乱混的时候,阿磊也没有来过这里;这边太乱,是疾病与贫穷蔓延的地界,充斥着绝望和颓废,甚至也许还弥漫着腐烂的尸.臭味儿。
这里有醉生梦死,这里弦歌彻夜不绝。
被父亲一把拽下车,阿磊呆呆地看着他绷着一张冷漠的脸,对自己道:“李清磊,你自己好好看看!”
“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条街上的人!打架的,买屁股的,吸毒的……再好好看看你如今的模样!”
“李清磊!你和他们有区别?”
你不过比他们多条退路而已,没了李家,没了这条退路,你会过得比他们更下贱!”李父这些年做惯了大老板,喜怒不形于色;许久没有这般发过脾气,几句话下来血压飙升,捂着额头靠在车门上,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就把你变成这副模样?”
”那我生你养你十几年,你母亲疼你宠你十几年;我怎么没有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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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教好了?让你不喜欢男人,让你对我们那么有一丁点的孝心?”一把扯下颈间的领带,李父抖着手指着阿磊,见他瘫坐在地低头不语的样子,情绪越发失控。
“你有本事!跟着男人一走就是九年,就从来没有想过家里面是什么模样?”
“你真行啊!到亲生父亲的死对头面前下跪,求他帮你的男人?”
“你真他妈的有良心!”
说话间突然抓起阿磊的手腕,“看看!看看!当时怎么不多划几刀,再划深一点?”
“就算死在大街上也没有人给你尸,现在回来每天这副失恋了,被男人一脚踢开了,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觉得自己恨可怜?”
“不!你……”
“爸!别说了!”
“求您,别说了,爸…”
回家以来第一次,哽咽而又清晰地叫出了这个称呼,却是这般情形之下。
“一周后的年会,别给李家丢人!”
扔下这句话后,李父坐回车里,吩咐司机开车离去,留下阿磊一个人呆坐在这红灯酒绿之中。
☆、退路
爱情,从来都没有退路。
不会因为什么原因而有偏差,爱上,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啊!当爱已离去,再次相见,彼此之间的那点回忆,究竟还算得上爱吗?
有时候真相并不可怕,事实发生的那一刻人往往是没有感觉的;但过后总在心底催眠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在意,都过去了。可是人都喜欢自虐,总是在回忆中后悔,想着当初犯过的错。
阿磊经常对自己说:就这样了,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可心里总是会不知不觉地去想,总是压抑不住地去回忆;在不断地反思中,一次次地承认自己错了,承认自己后悔了,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还能挽回吗?
当初一心爱上荆渊的人是自己,和父母决裂的也是自己,如今这般浑浑噩噩痛苦不堪地还是自己。
有时候真想大醉一场,忘掉这所有的一切;抛开身边所有的人,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一天一天得过且过地耗完这一生。同时又可怜地妄想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最好一梦醒来发现自己还是个孩子,不会遇到他,不会走向这般境地。
阿磊和荆渊之间,没有谁欠了谁,也没有谁对谁错;爱情本来就是无法定义的,无所谓公平或者不公平,爱上了,谁还管那些无聊的东西呢。最多是在年少时荷尔蒙和叛逆感的催化下,少年人抛却了所有的牵绊,不在意所有的阻碍,最后坚定而又决绝地奔向毁灭的过程而已。
到了儿,伤心的也只有阿磊一个人,这没有公平可言。
抬手呆呆看着手腕上的伤,阿磊有些茫然,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什么感觉。明明已经不在意了,为什么会被一遍又一遍地提起?
难道人犯了一次错,走错了一步路,就永远也无法回头了?
不知不觉间,原来已经失掉了所有人的信任;不管是同情还是嘲讽,也不管是善意的安慰还是冷漠的言语,都一遍又一遍地鞭打着阿磊潜藏在内心的伤。
原来那里早已成为不可触碰的禁区,一旦提起,便痛彻心扉。
也许父亲早已看出,却没有和风细雨地为自己疗伤;而是选择了一种最为直接和残酷的方式,将阿磊心中的伤疤揭开,徒留阳光下一片血肉模糊。
突然,阿磊将手腕凑近,有些痴痴地伸出舌头细细舔舐着,一下又一下,就像湿漉漉的羽毛划过皮肤。
这样舔了一会,又露出白牙,恶狠狠地咬了下去!伤口刚刚结疤,不过几下,就被咬出血来,浸透薄薄的纱布,染红了嘴角。
路过的人偶尔看向这个又哭又笑奇怪的家伙,没有人投以同情的眼光。这街区可怜的人太多。人生几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没有见过比你更惨的人时,千万不要说这个世界自己是最不幸的那一个。
“帅哥!”
“要不要试试?”
候在阴暗角落里等待顾客上门的小混混凑过来,神秘兮兮地介绍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包你用过之后飘飘欲仙,忘掉一切烦恼!”
阿磊转身,摆出拒绝的姿态;此时的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不要有人过来打扰,不要有人和他说话。
“哎!别急着拒绝嘛!这可是好东西,保管你用玩之后,心里无论有多大的事都不是事。”
小混混不死心,继续缠着阿磊推销手里的货。
“你再说一句,我马上报警!”
阿磊抬头,死死地盯着小混混,本来冷酷的气质却被遗留在眼角的泪水破坏;小混混无聊地吹了个口哨,一边骂着阿磊“玩不起”,一边回到自己的地界继续晃悠。
这里本来就不是可以久留之地,阿磊将手撑在地上,爬起来叫了辆车;没有回家,随便找了个酒店,倒头就睡。
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下午,手机早没了电;打开来看,也不过是几条电信公司的通知短信,没有人问阿磊去了哪儿,也没有人会主动和阿磊联系。
恍恍惚惚有些头痛,就像宿醉刚醒一般;阿磊草草洗漱,整理昨天没有换下的礼服,再叫了一份午后甜点,就着电视里本市青年才俊渊清集团董事长结婚的新闻填饱了肚子。
连死都不怕的人,还在在意什么呢?
自从离开荆渊以后,就觉得这个世界如此虚幻;可李清磊还活在人世,还在见证着这人间一桩桩的悲欢离合,还在看着荆渊家庭美满、事业有成。
再回到家里时,又是一个孤独的夜。
门打开时,林妈带着惊喜的眼神看着阿磊,碎碎念地催他快去拾拾,等吃完饭后就好好休息;楼上传来小孩子的笑声,李母正在教孩子学钢琴,断断续续的声音中偶尔会有几句李母的赞语,无外乎是夸孩子聪明,赞他学得快之类的话。
李清妍听见楼下的动静,开门出来时,阿磊正好抬头望着楼上的房间;姐弟俩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交汇,但很快又各自移开。
李清妍不敢看阿磊,是因为孩子;而阿磊不敢看李清妍,是因为他早已没了直视别人的勇气。
……
十年前的李清妍不过是活在李氏余荫下的一颗棋子,自出生起她就注定是个不得李家承认的私生女。
阿磊离开后,一个留着阿磊血脉的孩子出生;李清妍做了这个孩子名义上的母亲,待孩子长成,李家的传承便要重新交托给这个孩子。
阿磊幼时曾觉得圈子里的规矩太过残忍,无论是对私生子女还是对他们这些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无数的仇怨误会都在这种复杂的血脉关系中滋生,每一代的交替动荡都淘汰着一部分可怜的牺牲品。
现在想来,真正残忍的不是规矩,而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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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子女的父母。
当爱情死去之后,就只剩下利益的纠葛;如若从来不曾有过背叛与伤害,就算终有一日走散了,也曾有美好的过去值得珍藏。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试管,后面会出设定;未争议,先做解释。
具体对错,真伪,情仇,后文一一道来。
☆、宴会
“呀!小磊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回来不走了吧?你也真是的,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怎的回来也不通知我一声?”
“去国外这些年还好吧,这次回来是要子承父业?”
阿磊前倾酒杯,和来人手里的杯子轻轻一碰,脸上带笑。
此前已经重复多次的说辞再次出口,“刚回来,抱歉!还没来得及去拜访世伯;这次回来只是给姐姐打打下手而已……”
不需要言辞举止的尊敬,无需刻意维持着体面;反正来人也只是故意凑过来试探李家的动向而已,阿磊不需要遵守那些无用的礼节。没有人会在意阿磊是否有尊敬前辈,也没有人会问责他的举止言行;寒暄过后,人们唯一关注的仅仅是他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
“小磊你才回国不知道,这几年咱们鞍市可出了个风云人物;短短几年就把一个小公司经营成了现在的渊清集团,势头直逼李陆两家,那可真是个人才啊!”
“说来也是巧,这集团中还有一个字和你名字相同。”
愈加放肆的探究和打量汇集在阿磊身上,周围的人也时不时地不经意看向这边,阿磊咧唇笑了笑,露出白白的牙齿;继而又端起手里的酒浅浅地抿了一口,“嗯,是挺巧的!”
“巧是巧,不过也有不巧的地方……”
这人不依不饶地说着,“不巧这位前些天刚结婚,新郎官的时间可是宝贵得很啊!这不,这次年会都没有过来,本来是想帮小磊你引见引见的,如今这…也没有条件不是。”
“世伯客气了!”
阿磊讲了句客套话,“我还有些事情,今日就不陪世伯多聊了”,语气中带着敷衍,却没有任何人们预料中的情绪表现出来。
阿磊脚步悠闲地走到另外一边,和一位打扮干净利落的职业女士交谈起来。
许久,众人觉得无聊,不再注意这边。
“你不应该过来的。”
干净利落地说话方式,就如她这个人一般。
阿磊摇摇头,回答道:“没关系,我能应付!”
“可我并不认同你应付的方式”,女人一脸不赞同地反驳阿磊的话,“病人应该听从医生的医嘱,就你目前的状态我并不建议你待在这种场合。”
阿磊又笑了,脸上挂着轻松和愉悦,“可我们签过合同,你只负责观察和控制病情,但不能强行扭转病人意志,让我听从你的‘医嘱’,不是吗?”
女人轻微地皱了下眉,嘴角下沉,带着些探究地看着阿磊。
“医生你不高兴,你在疑惑?你发觉自己无法感知到我现在的心理状态。”
“也是,你的专业知识仅限于如何扭转畸形的性向,和心理学虽然有些交叉,但不多…”见她不发一语,脸上也没有了表情,阿磊一口喝完杯中的酒,补充道:“当然,我相信您曾经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心理学高材生,只是工作从事的方向不一样而已。好吧,我回刚才那句话!”
“互不相犯,和平共处,ok?”
两人的交谈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随后就是漫长无聊的等待。
鞍市的几位大人物在房间里划分了下半年的项目工程,再平衡了各方的利益冲突;外面酒会上的人利用这次机会打听到了想要的消息,遇到了想要认识的人,有的人同想要合作的对象达成了初步商洽……
这么重要的日子荆渊却没有来,因为新婚之际,正在和娇妻一起共度蜜月,多么幸福甜蜜的理由啊…漫长而又无聊的宴席总有结束的时候,有什么是永远不会结束的呢?
夜逼近,茫茫的黑暗之中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阿磊取出比平常多一倍的药量,和着水吞了下去;等喝完杯中的水后,慢慢地平躺下去,盖上被子,双手握在胸前,最后闭上眼进入梦乡。
明天又会是个晴朗的日子,谁会真的开心,谁又在痛苦着,有什么意义呢?
你那里万花竟放,春色似锦。
那我,还有什么可以牵念的呢?
爱情终将化为一份可望不可即的回忆,没有谁是谁的必须,也不存在生生世世不可分离的诺言;曾经的错误,只需要岁月蹉跎中潜移默化的矫正,最终每个人都会走上自己的路。
这路上,没有荆渊,没有晴天。
☆、蜕变
日复一日地,走在曾经最不愿应付的场合;灯红酒绿间看尽了这地界圈子里的肮脏事,酒水入喉谈笑风生,阿磊终究做了那个合格的继承人。
可那真是一种无法忍受的感觉,明明自己不是这样,却要硬生生地被塞进一个模子里;再带上厚厚的面具,和一群又一群的人吃着山珍海味,听着优美悦耳却毫无新意的歌声,再谈些意味不明的话。
商场上的人,都把自己的心藏起来,藏在了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没有弱点,无懈可击并不是十全之策;最好放一个烟.雾.弹,让人深信不已,方能让人投其所好,最后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
“李少,这个月刚进的雏儿,听说您要过来,都给您留着呢!”
阿磊一把揽过打扮清纯的男孩,带着人出了包房;虽然从始至终没有一句话,但大家心知肚明,李少要了人这笔生意就算成了!
这是皆大欢喜的结果,这是一笔双赢的交易。
一觉醒来,宿醉的后劲还残留着,床边坐着个人;阿磊的眼睛有些酸痛,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也不需要看清,只不过是短暂的相遇罢了;一夜的欢情只是这一生中一颗毫不起眼的灰尘,没有一丝痕迹。
昨夜两颗心互相抚慰取暖,却未曾走向灵与肉交流的最终境界。
不想承认自离了那人起,阿磊再没有看清他人的能力;这之后来来去去了许多新人,无论是否带了荆渊的影子,他都没有留意过。
快一年了,又是一年的年会。
十月怀胎转瞬即逝,荆夫人母子平安;荆家在鞍市最好的酒店摆的酒宴,阿磊在宴会上看见过,那是个健康可爱的孩子。
第二天的报纸上,那一家三口看起来如此幸福快乐……
阿磊感觉身上的束缚和重压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许是夜色迷人酒香醉心。
第一次不再拒绝,第一次放纵;才发现原来不是非他不可,原来是真的回不去了。
以前,阿磊常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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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又一遍地说:“你真可怜!”
现在,阿磊时常对着镜子发问,问过许多问题,虽然都没有得到过答案。
是“该不该”,还是“对不对”呢?
最后这些问题全都被一句话掩盖,阿磊问自己:“你敢不敢面对?”
没有遇到狗血剧中温柔善良的男配,也没有另外一个人出现在阿磊的生命里,对他说:忘记吧!忘记从前的一切,让我,来爱你!
叮咚的铃声,从舒缓的前奏开始,打断了阿磊的思绪;坐在床边的男孩轻微地抖了一下,似乎被吓着了,回头看了看阿磊,乖觉地取过柜子上的手机递过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昨夜尽兴,所以阿磊此刻的心情还算不错。
划开屏幕接了电话。
“喂?哪位?”
声音中伴着清晨的沙哑,不知道电话那边是否能够听出品过酒色之后,其中所带的几丝性感和慵懒。
“喂?”
等了几秒,那边仍然没有人说话;阿磊皱了眉头,有些不耐烦地放下电话,抬手准备挂掉。突然,不知想到什么,又重新举到耳边,抱过坐在旁边的男孩,冷冷地吩咐了一句,“叫给我听!”
昨夜那个悲伤温柔的人不复存在,男孩见惯了欢场之上的恩宠和厌弃,也见惯了这群人朝惜暮弃的变脸,对阿磊突如其来的冷酷不曾错愕,甚至大概领会了恩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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