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奇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但愿今宵迟
“有没有害人,一看方药便知,如何不肯拿出来?”裴东来居高临下盯着冯离:“天下律法尽归我大理寺,管他是人是妖,总得按规矩来办。”
冯离面上现出挣扎犹豫之色,半晌垂下头,从袖中取出一只金匣,双手举于头顶。
裴东来正要伸手,耳边风声响起,尉迟真金已经来到他身边,将匣子接了过去。他打开匣盖,取出方水墨绢帕,只匆匆扫了一眼,便丢进匣子里,盖好盖子郑重放回冯离手中:“既然如此,信阳县主之死应与你无关。”他顿了顿,道:“之后若有疑惑,本座还会再来问询。”
“民女但凭大人差遣。”冯离深深拜下。
“尉迟?”狄仁杰疑惑地看着他,“绢帕上写了什么?”
“回大理寺!”
离开小院时,裴东来回头看了眼恭恭敬敬守在门口的森大:“好大的血味儿。”见只一句便将这胡人吓得面色发青,他冷笑一声,上马离去。
“尉迟,那绢帕上有笔墨字迹,又有朱红印记,莫不是什么官文?”回大理寺的路上,狄仁杰忍不住开口询问。
“冯离并无嫌疑。”尉迟真金垂下眼睫,双唇极轻微地翕动两下,狄仁杰立刻不再多说,只闷头赶路。
……二圣。
“沙陀,你既然认出县主是死于灼华之毒,可能推断出什么?”回到大理寺,尉迟随手将马缰扔给衙役,顺口问道。
“尉迟大人,方才在冯郎中那里,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说。”
“王府中人与冯郎中所言一致,县主只吃了一付秘药。如此说来,即使药中有灼华之毒,之后六天县主并未服药的话,是不会毒性累积致死的。而且,县主的容貌,绝不是只服用一次灼华就能有的效果。”他惴惴道:“我觉得,县主在被冯郎中诊治之前,就已经吃了很久这种东西了。”
狄仁杰脑中灵光一闪:“县主如果只是从七日之前才居于暗室,那么灼华的毒性,是不是从这之后才开始累积?”
“不是。”沙陀摇摇头:“七天而已,不会在胳膊上有那么大片的血晕。我怀疑,县主之所以一直身子不好,是因为她从小就吃着灼华,却没有晒到足够的阳光的缘故。而被搬进暗室之后仍然服用灼华,才是毒性加剧致死的直接原因。”
“但是如那仆妇所说,县主服用秘药后,王妃事必躬亲……”狄仁杰疑道:“县主死后王妃悲痛不似作伪,她应该不会给自己的女儿喂食毒物。”
“又或者……她喂了毒,却并不知情。”尉迟真金眯起双眼:“王府内诸事皆有王妃掌管,谁下手能瞒过她的耳目?之前在王府,王妃晕厥不能理事,府里颇为混乱,可见江都王并不擅长打理细务,他没有那个本事。”
“王爷对县主之逝看起来也很伤心,应该不是他。”裴东来出言道:“可以退一步推测,作案的或许是王妃极为信赖,不曾有过疑心的人。”
狄仁杰双眼一亮:“东来言之有理,之前那仆妇还曾提起,王妃之所以要请冯离来为县主诊治,是因为有人曾对她提起冯离的医术。能让王妃完全相信一个民间郎中的偏方,甚至忍心将爱女置于暗室,给她建议的,必定是极为亲信之人。”
裴东来冷冷接上:“也就是说,向王妃提议求诊的人,就是真正的凶手。”
尉迟真金微笑着抬手指指东来:“说得对,就从这里入手。”
……
“王妃如何得知那个女郎中的事情?”突然被传唤来大理寺,许刘氏站在堂前,连头也不敢抬。听上面有人发问,她力地想了半晌,“好像是半个月前,王妃娘娘的叔父房七老爷府上派人来送节礼。前来送礼的家人提起要给县主行礼,听王妃说县主久病不便见客,就和王妃说起了这桩事。”
“她详细是如何说的?你可还记得?”狄仁杰立刻问道。
“我想想……啊,是了,她说七老爷年幼时得过一场大病,眼看着要不行了,老夫人听人说起这女郎中医术湛,特意求了她来,只一剂药就把七老爷救了过来,只是听说治疗的法子很是怪异,还会落下个不能见光的怪毛病。”
“这房七与王府往来甚密?”尉迟真金冷不防发问。
“回大人,七老爷因见不得光,自小常与族中小娘子们玩耍,关系甚好。后来七老爷分出去住了,却一直未有子嗣,故而对族中小辈很是疼惜。县主生得可爱,七老爷极为喜爱,时常教人做些别致的吃食送来,县主很喜欢,都舍不得分给别人呢。”
“县主是打生下来起,就身子骨弱吗?”尉迟继续问道。
“也不是,县主断奶之前,身子都挺好的,自从四岁时生了一场大病,才慢慢弱了下来……那时候正是王妃带县主归宁,县主病倒后,七老爷心疼得不得了,天天来探望呢,正因为有这么一段,县主才这么喜欢七老爷。”
狄仁杰听得暗自心惊:“那么这次县主病重,饭量如何?我听闻久病之人,多半会喝药坏了肠胃。”
“大人说得正是,王妃苦劝之下,县主也只肯吃一点点,幸好七老爷送来的糕点做得十分玲珑可爱,县主每日总能用几个,这才勉强撑下来。可惜,县主小小年纪,还是去了……”说到伤心处,许刘氏忍不住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
“好一个慈祥长辈。”尉迟冷哼一声:“邝照,立刻带人去,把那房七全府上下抓捕归案!”
“是!”
eg小剧场:
尉迟大人骄傲地搂住东来的肩膀:“告诉你们,东来是要成为大理寺卿的男人,你们态度好点儿!”
dee:“大人,(秀恩爱)适可而止啊!”
尉迟:???
东来:狄仁杰,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第二十七章、报得三春晖(下)
族中嫡支七房被端了个底朝天,一时间在神都的房氏族人纷纷赶到大理寺询问原委,却在得知七爷房铭祥已经招供后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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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害皇族,这罪名谁也担待不起。
“七弟,你怎地做下这等荒唐事!”房家三老爷房铭礼颤着手指着嫡亲弟弟:“你知不知道,母亲听说你犯了案,当时就昏过去了!一醒来就催着我来打听消息,你,你这样对得起她老人家吗?”
“你少和我提她!”房铭祥面色苍白,表情却狰狞之至:“要不是她当年请那女人来给我看病,我会落得今天这副模样?!”他一把拍掉兄长的的手:“你!你!还有你!”他瞪着诸位远近亲戚:“你们哪一点比的上我?从小,先生教什么,我一学就会,我看的书比你们谁都多,我作的诗赋文章,你们谁能比?!可是就因为我不能见光,你们都看不起我!家中的姐妹们尚且能随意出门,飞鹰走马,可我呢?!我连女人都不如!只能整天呆在屋子里,大门都不能出!!”他喘着粗气。额头青筋迸出:“因为这身毛病,我要娶亲,却没有高门愿意嫁女给我!我分出去住,尽心机把家业做大,可是却一直没有子女,而你们!你们以为在背后说的那些话我不知道吗?你们都巴不得我早死了,好把这产业回族里!”
“你!”房铭礼气得倒仰:“当年你病得只剩一口气,太医都摇头了!若不是母亲求了那位郎中来,你现在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说这大逆不道的话!”
房铭祥放声大笑,只那笑声比哭声还难听些:“我情愿当年就死了,也不愿这样活着!这次没能栽赃给那姓冯的,是我本事不够,怨不得人!”他盯着大理寺众人,阴阴笑道:“大理寺果然藏龙卧虎,县主死了不到一日,就把我抓了出来,房七佩服!”
“雕虫小技,也配为难我大理寺?”裴东来一眼都不屑看他:“此案已结,把房铭祥拉下去看管起来!其余无关人等,速速退去!”
房氏众人一阵骚动,其中一位身穿朱袍的男子怫然道:“年轻人,说话最好客气些,我清河房氏望族名门,岂能由你当作布衣百姓,呼来喝去?”
尉迟真金一把拦住东来要去拔刀的手,十指交握细细安抚。他侧过脸,漫不经心的视线只在那朱袍人脸上转了转,便逼得他垂下眼皮装聋作哑起来。“太常丞这话倒是有意思,本座这大理寺,本是为二圣掌管刑律之所,今天不过缉拿了一名谋害皇族的犯人,便能让贵族兴师动众上门来讨公道,甚至当堂教训本司官员。如此看来,清河房氏果然清贵不凡,盛名可凌九天?”
听得此话,房氏众人顿时面上变色,那先前发话之人哪里还敢装死,赶紧白着张脸连连告罪:“尉迟大人息怒,息怒,都是下官言辞不当,大理寺掌天下刑法,我等万万没有异议,我等这便离去,这便离去。”说着便抬袖擦擦额头冷汗,转身要与身后族人一起离开。
“慢。”尉迟真金面上带笑,碧蓝双眸中却半点暖意也无:“阁下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太常丞微愣,见大理寺卿将方才被他教训的白子拉了过去,揽着坐在身边,立刻明白过来,心中顿时堵得慌,却也只能对裴东来拱手一揖:“老夫方才失仪,还请阁下不要与老夫一般见识。”
裴东来看也不看他地点了点头,大理寺卿这才大发慈悲地挥了挥手:“房大人请回吧。”
“尉迟大人好厉害。”躲在角落里的沙陀忠戳戳旁边的狄仁杰:“要是有一天,我也能胆子大点,哪怕能有尉迟大人一小半也好啊。”
“那好像不太可能……”狄仁杰给他泼了盆冷水:“我看也只有东来能跟尉迟学。”
“裴大人也好厉害,我都不敢跟他说话。”沙陀沮丧地垂下头,脑袋上几根小辫子都变得无打采起来。
“其实……”狄仁杰咳嗽几声:“你可以学我啊。”
“……”沙陀怀疑地看着他:“……好吧,那你就教教我查案吧?”
“喂,只学查案啊?”
“那你还能教什么?”沙陀满脸迷茫。
“……”只会教查案的狄大人转过身,甩给回纥青年一个萧瑟的背影。
“此案既然牵连皇家,还得向二圣禀报。”尉迟真金看一眼狄仁杰:“狄少卿,跟本座去面圣吗?”
皇上前几日头风又犯,这个时候去面圣,必定只能见到那位武皇后。狄仁杰镇定地摇了摇头:“狄某刚才答应教沙陀查案,就不去了。”
尉迟也不在意:“东来,咱们走。”
“是,大人。”
入宫后,裴东来被好久不见的静儿截住叙旧,尉迟无奈地瞪了俩徒弟一眼,嘱咐他们不要跑远,自己径直去面圣。
“静儿,你最近忙什么呢?都看不到人影了。”裴东来接过静儿给他的小纸包,“这是什么?”
“不告诉你。”粗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裴东来扔下纸包就去拔刀。
“哈哈哈!别怕,我最近学腹语呢,现在刚能运气说话,就是声儿难听,还得多练。”静儿笑嘻嘻地拍拍他,捡起纸包递过去:“这个是尚食那边新做出来的月饼方子啦,快中秋了,拿回府做着吃呗。”
“你怎么想起来学这个?又不是哑巴。”
“哼,那个姓狄的不是会读唇语吗?学了这一招,看他还怎么读。居然还想要本姑娘喊他叔叔,做梦!你要不要学?”
“不用。”东来撇撇嘴,将纸包进怀里:“就算他读懂了又怎么样,哼。”他突然灵光一闪:“哎,静儿,前段日子二圣那个庆功宴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啊……”静儿尴尬地笑笑:“那天宴席上天后给三位功臣赐了雀舌和解药……”
“什么?!”
“哎呀你叫什么!嘘嘘嘘!我怎么可能让师父喝那种东西嘛,早就偷偷换啦!”
“哦……”裴东来这才松了口气:“那,那你是不是也挺劲的?”
“当然是天后默许的啦,不然你以为那么容易?”静儿翻了他一个大白眼。
“那……三个人的,都换了?”
“你觉得可能吗?”
“……”原来如此。
“如此忤逆不孝的东西,还留着他性命作甚?”听罢尉迟所言,武皇后勃然大怒,重重拍上凤座扶手:“明日本宫便会下旨将这逆子处死,从犯发配岭南!”她犹自气恨难平,眼角瞥见尉迟真金连头也不敢抬的样子,这才深吸气将怒火压住。
“你们都退下。”她挥退左右,起身来到尉迟身边,拉起他的手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的手怎么抖成这样。很怕我?”
“臣不敢。”
“这里没有外人。”皇后抬手抚过尉迟鬓“当初那么小的孩子,现在已经这么高了。在我心里,始终把你当做我亲生的孩子一般看待。”她想起往事,目光温柔了许多:“当年我势单力薄,害你被逼得离宫独居,我这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生怕你冻了饿了,怕下人们见你年幼不用心伺候,怕你因为我的缘故被那些豪门大族看不起……”她看着眼前的青年,粲然一笑:“万幸,你平平安安地长大了,还如此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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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过去,尉迟心中也颇为激动:“昭仪恩重如山,尉迟粉身碎骨不能报万一。”
“要你粉身碎骨做什么?”武皇后嗔怪地拍拍他的手:“做父母的,哪里会和孩子计较这些呢?”见红发青年低头不语,她微笑道:“其实你本来是想问我,关于那阴医之事吧?”
“是……”尉迟真金低声回道:“臣在那女子手中见到宫中密匣,里面的绢帕上是您的笔迹,还有圣上的御印……”
武皇后点点头:“不错,那是皇上与本宫赏赐给她保命的物件。”她眼中黯然:“本宫的第一个女儿,生下来就病弱,后来便请了这位郎中来看病。原本已有了起色,可惜最后一天,蟒氏枭氏硬闯进了暗室……那十天之内不能见父母之外的生人,我的女儿就这么没了。”
”那冯氏其实是只妖怪。”见尉迟不敢接话,武皇后笑了笑:“她本是北周人,战乱中因丧子悲痛而亡,不想却在濒死之时化生为妖,郭行真说她是一只风狸。因她一直不忘丧子之痛,便起誓要救遍所有能救的孩童。那些秘药,其实就是她用自己身上割下的肉制成,只不过因她化妖时已是半死之身,血肉中夹杂阴寒之气,故而治愈后便不能再见阳光,也没有子嗣。她是本宫的恩人,你没有为难她,这很好。”
“臣谢皇后指点迷津。”
“跟我客气什么?”皇后为他整了整披风,目光微微一凝,随即不动声色地帮他将领口往上扯了扯:“回去吧,本宫也要去见皇上了。”
“是,臣告退。”
刚退出大殿,尉迟真金就看到两个徒弟正在殿外嘟嘟囔囔地拌嘴,无奈地摇摇头,示意静儿进去侍奉皇后,他便带着东来离开了。
“师父最近对狄仁杰和沙陀耐心十足,是心虚吗?”走在林荫道上,裴东来突然冒出来一句。
“什么?”尉迟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东来。
“庆功宴上那雀舌和解药……”裴东来住了口,盯着师父指着自己的手指。
“不许声张。”见东来有些不服气地抿了抿嘴巴,尉迟环视周围见四下无人,一把抓住东来的领子把他扯了过来,照嘴啃了一口。
“保密,知道吗?”
“是!大人!”
“媚娘?”见皇后一言不发地伏在胸前,皇帝有些惊讶:“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九郎,我只是想起了我们的孩子……安定如果现在还在,会不会怨我害她见不得光,找不到好夫婿?”
“怎么会呢?”皇帝轻轻抚过皇后的长“那孩子生得最像你,必定是最知道心疼人的……你啊,当年差点就伤心地跟着去了,现在怎么又想起来……”
“九郎……”
第二十八章、月影下重帘
中秋前夕,有人于朝中进献洛书,二圣大悦。八月十五,圣上自称天皇,武后称天后,追尊高祖为神尧皇帝,窦皇后为太穆神皇后;追尊太宗为文武圣皇帝,长孙皇后为文德圣皇后。改元上元,大赦天下。是夜,于宫中大开筵席,与皇室中人共赏团圆。
“宫里灯火通明,咱们在这儿都能看见呢。”沙陀趴在窗口,满眼憧憬地看着远方被灯火照得透亮的夜空,然后他就被狄仁杰用一只月饼堵住了嘴。
“再看也去不了,好好吃月饼。”
“唔?”沙陀纳闷地拿下月饼:“你又去买了?昨日尉迟大人分发给咱们的月饼,你的不是给我拿去孝敬师父了吗?”
“没买,这个是东来的。”狄仁杰得意地摸摸胡子:“反正尉迟跟他回家肯定还有更好的,我就直接拿来了。”
“哦……”沙陀回想一下之前他们来接班时,尉迟真金带着裴东来离开的背影,恍然道:“难怪我觉得裴大人不大高兴……”
第二日便是沐休,尉迟与东来并不着急回府,只信马由缰缓缓而行。
“东来,你看。”尉迟手中马鞭抬起,指着的恰是天街尽处,一轮冰玉盘正从水面升起,银辉逐渐铺满河床,随水波闪烁着,仿佛天上星河坠入凡间。
“如此月色,怕也只有那古神都能与之相比。”裴东来好奇道:“师父,您以前在长安时,中秋月色又是如何光景?”
尉迟真金闻言道:“长安与洛阳大不相同,不过师父那时候年纪小,又孤家寡人一个,从来都没心情看中秋月。”他瞥一眼东来:“有了你以后,才开始过团圆节。”
“那师父以后也要和东来一起过节。”
“自当如此。”
“只和东来一起。”。
“你这孩子,师父还能找谁过节?”尉迟刚板起脸,便睇见东来洋洋得意的模样,一时间自己也绷不住笑了。
正说笑间,突然一道黑影蹿过,尉迟随手扔出一枚暗器,就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惨叫道:“哎呀!我的罐子!”继而砰地一声摔了下来。却是与那阴医冯离同住的胡人森大,正摆出个极其怪异的造型躺在地上,将一只偌大瓦罐紧紧抱在胸前,长长出气道:“还好还好,没有打碎……”
瓦罐在下一瞬间被打开,裴东来皱起眉头看着罐中一块块暗红色物体:“这是什么?”
“哎哟!大人!”森大一个骨碌爬起来,笨拙地抱着瓦罐行了个礼:“这是血旺,血旺……用鸡鸭血、猪血所制的食料。”
“那你刚才跑什么?”
“小人没跑……啊不不不,小人只是想早点赶回去烹制晚饭,所以跑的着急了些……”
裴东来绕着瑟瑟发抖的森大走了一圈:“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到了洛阳,是老虎你得趴着,是狮子你得蹲着,别想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明白吗?”
“大人,小人真没干过坏事儿啊,”森大哭丧着脸:“不瞒您说,小的几百年前就到洛阳定居了,那时候皇帝还姓刘来着……小人真的只是个爱吃血旺血肠的良民……良万派尔呀!”
“万派尔?什么东西?你们胡人的妖怪?”
“也差不多吧……就是得定期喝血的妖怪吧……”
“人血也喝?”
“也可以喝,可是大人!”森大义正辞严道:“吃到了这么美味的血旺和血肠以后,我是绝对不会再去喝生血的!太难喝了!”他在心里偷偷补上一句,就算渴死了也不敢喝您俩的血!
……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大秦的妖怪居然还能跑来洛阳过日子。”沐浴过后换了家常衣服,尉迟真金懒洋洋地倚在榻上看东来吃月饼:“之前吩咐了他们做小些,让你每种馅儿都尝尝。”
“都挺好的。”裴东来咬了口:“咱们府上的点心哪有不好吃的,便宜狄仁杰了。”
“东来,你很讨厌狄仁杰?”
“看他不顺眼而已。”
“为什么?跟师父说说?”尉迟有些好奇。
“还不是他那个没正经的样子,刚见面就喊东来,我和他很熟吗?还说我该喊他叔叔,还直呼师父的名字!他谁啊他?不知道喊大人吗?”
“哈哈哈哈!“裴东来一顿噼里啪啦下来,尉迟真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东
神都奇谭 分卷阅读39
来,你这孩子……哈哈……”
“……”裴东来跳过横在两人中间的案几,撑在尉迟上方,危险地眯起眼睛:“师父,你笑话我。”
“师父笑话徒弟怎么啦?”尉迟真金挑眉看着东来:“没大没小,居然还对师父有意见。”
“哼哼……”裴东来勾着嘴角渐渐欺到尉迟近前,声音低沉地笑道:“师父,这才真叫没大没小。”低头便吻上了师父的嘴唇。
微启的双唇轻易地被舌尖侵入,唇齿之间的纠缠一瞬间便从温柔变得激烈起来,甚至似乎能从舌根尝到血味儿,。火热的气息萦绕在彼此鼻端,尉迟抬起胳膊紧紧搂住东来后颈,热情地回应着这个吻。也不知是谁点着了火烧着了谁,两人的身体就在这卧榻之上翻滚交缠,案几早被踢到一边,连外袍都被扯得松散开来。
房门突然被推开,裴东来恼火地回头看去,却在看到门前之人时全身都僵硬起来。尉迟有些诧异地坐起身子看过去,顿时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上官静儿瞪大眼睛,似乎已经被方才所见惊呆。诡异地寂静过后,静儿终于打破了沉默。她砰地一声踢上身后房门,抽出腰间长鞭指着东来:“裴东来!你好大的狗胆!”
“我……喂,你怎么说话的啊?”原本被师姐撞见好事的尴尬立刻被恼火冲散,裴东来飞快地系好外袍跳下地,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你还敢顶嘴!”静儿气得抡起鞭子就抽:“你刚才在干什么?啊?你在对师父做什么?你这个臭小子,你简直是欺师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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