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奇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但愿今宵迟
“是,小姐曾经避开妓楼管束,与元公子共度春宵,并以青玉孔雀簪赠元公子定情,之后仍以情诗私下往来,可是,可是后来元公子回信说身体有恙,之后便慢慢断了消息……”
“元镇的书信呢?拿给本官。”
“是……”
“人去楼空?这茶坊必定有蹊跷。”裴东来赶回寺中时,尉迟已带着人从清心茶坊折返。
“咱们大理寺出了内鬼。”尉迟接过徒弟带回的证物,寒声道:“方才他们发现狄仁杰没跟着回来,沙陀和银睿姬也不知去向。”
“这些人必定知道什么线索,却瞒着不说……”裴东来话说到一半,尉迟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东来,你过来看。”
裴东来看着师父心里一阵揪紧,还是依言走到他身边,便见尉迟手中帛巾上雀舌二字。“这字写得挺急……”他皱起眉头:“师父,这是元镇的字迹!”
“不错。”尉迟将帛巾丢在桌上:“那侍婢说,元镇给银睿姬的信中提及身体染恙,之后就没了消息,狄仁杰又称,这东西是龙王庙那怪物所留。如此便对上了,两次出现都在银睿姬左右,那怪物应该就是元镇本人!”
“元镇身体出现如此大的变化,瞒不过周围伺候的人,但之前却半点风声不漏……”裴东来眼神晶亮:“茶坊还在大理寺有内鬼,师父,只怕元镇是被人所害,害他的就是逃走的那些人!”
“若只是图谋财物,犯不着这么大的手笔,”尉迟沉吟片刻:“清心茶坊最令外人觊觎的,便只有雀舌茶了。制茶秘法素不外传,贼人把元镇弄成这副模样,却还留他性命,莫非就是为了逼元镇为他们焙制雀舌?”
“师父,雀舌是皇贡,一般人绝不敢打它的主意,现在看来贼人还擅于毒术,只怕是所图非小。”
“洛阳权贵,甚至当今圣上都常饮雀舌……东来!”尉迟抓住东来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元镇应是半年前出的事,你立刻去找静儿,到宫中府库寻找早年进贡的雀舌茶,让太医仔细分辨,是不是与如今进贡的不同。寺中有内鬼,你用轻功从后门出去,不要被人看见!”
师父温热的鼻息喷在耳廓上,裴东来拼命忍住转头的冲动,闷声道:“是,师父,我这就去!”
裴东来前脚走后,尉迟也坐不住了,起身叫上邝照,前去寻太医王溥。
“查了一晚上册子,年前的雀舌差不多都赏出去了。我刚想起来,之前给师父捎过雀舌,他不喜欢,我带回来以后就忘了,诺,这就是。”静儿递给东来一只小匣子:“半年内的新茶已经让他们直接送去太医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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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走吧,咱们也去。”
“嗯。”东来接过雀舌茶,“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皇后娘娘早就吩咐过了,这十天内任何人不得耽误大理寺办案呢。”静儿揉了揉眼睛:“案子怎么样了?突然来查这雀舌茶,难道茶里有问题?”
见东来点头,她忍不住拍拍胸口:“还好皇后娘娘和师父都不爱雀舌,咱俩也跟着不喝。”
太医署今日当值的恰恰又是甄泉,听得二人来意,他连连摇头:“老夫所擅长的是伤科与妇科,这毒物方面却不甚通。原本太医署最擅此道的是王溥,只是他脾气古怪,又在大半年前因病请了长假,一时半会怕是找不到。二位还请稍待片刻,我让人去请几位擅长药毒之理的太医来,一同参详才是。”
“劳烦甄大人了。”二人齐齐揖手谢过。
待到那三位太医赶来,已是艳阳高照。几人纷纷从随身药箱中取出各种医具,将那几枚新旧茶团分别取了,各自施展手段细细分辨。
“新茶汤色较往年更加明亮,香气也更为悠远。”
“香气似乎略嫌浓郁了些,压过了茶中本该有的青气,不过闻起来却更觉心怡。”
“将茶叶蒸烤之后,颜色也略有差异……旧茶颜色均匀,新茶上却可见散在黑点。”
“以各种试毒针具测过茶汤,没有验出毒素。”
“将茶浸于烈酒中,旧茶挺直如针,新茶却隐隐抖动?”
“茶汤中兑入浓碱水,新茶中冒出大量细小气泡……”
“这茶绝对有问题!”其中一位生得极为白净的太医用力拍桌:“只是测不出毒……”他猛地瞪大眼睛:“莫非是蛊?”
“沈太医明见!”一旁面色黧黑的太医恍然大悟:“在下曾在南疆呆过,那里的夷人善用蛊术,不知不觉之间便可操控他人心智!”他顿时大急:“这雀舌乃是皇贡,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辛太医莫急,我等尽快分辨出这是什么蛊,找到救治之法才是要紧。”另一位年迈的姜太医劝住同僚,回头吩咐身边药童:“去寻几只活物来,不拘是什么,要快!”
几只雀鸟很快送了过来,沈太医取过其中一只,灌入茶汤,又喂了些壮血之药,约莫等了两个多时辰,鸟儿开始焦躁不安,辛太医连忙戴上浸过药汁的蚕丝手套,取出银刀将它剖开。刀身甫一刺入,众人面色剧变,只见从刀口处陆续钻出数只爬虫!
“这是……蜣螂虫!”姜太医忍不住惊呼道。
“竟是蜣螂蛊!”辛太医也满脸震惊:“此蛊一发作便要取性命,这不是南疆夷人惯用的手笔!当世竟还有人能制出这等奇蛊……皇贡中居然有蜣螂蛊,这、这委实……”
静儿素来厌恶爬虫,东来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诸位大人,这蜣螂蛊可有解法?”
“中了此蛊,蜣螂便在体内潜伏,除虫容易,难的是既要除去蛊虫,又不能伤及身体……”
“蜣螂性燥,应取寒凉药物克之,唉,也只能逐一试过了。”
……
月已上九霄,之前连续两夜未合眼,裴东来疲倦之极,他将心尖冰魄之中寒气释放出些许,引其直冲脑际,顿时一个机灵清醒不少,打起神继续看太医们讨论药方。
“都不行……蜣螂虫生命极为顽强,试到现在,也就冰蚕丝能将它杀死,可这冰蚕丝本身便是巨毒,人服即死,哪里能用呢?”
“以雪狐髓混合天池冰英倒是可以压制住蜣螂活动,但是一旦下蛊之人施展手段催动毒蛊,怕是拦不住啊……”
“其实……”姜太医苦着脸抚了抚胡子:“还有一味药,咱们没试过……”
“什么药?”沈辛两位太医异口同声地问道。
“轮、轮回酒……”
二人哑然片刻,立刻反对:“不可,不可,这东西就算有用,又怎好呈给圣上!这也太……”
“唉!而且那味道,实在不堪……”
“轮回酒是什么?”静儿问一旁的药童。
“回上官大人,轮回酒,就是……童子尿……”
“……”静儿与东来顿觉胃中翻腾不已,端起身旁茶盏正要灌几口压一压,便见有内侍急匆匆地跑进来,宣太医去二圣寝宫。
“王公公,出了什么事?”
“哎呀,上官大人,老奴这是奉皇后之命,来宣太医为皇上诊脉呢!”那内侍上前见礼道:“半夜时大理寺卿尉迟大人带着个小胡子求见皇后,后来又宣了侍郎丁大人来,然后不知怎地那小胡子就被抓了起来,说要一个时辰之后问斩,似乎还要牵连到尉迟大人!”
“咔嚓”一声,裴东来将手中茶盏握成碎片!“狄、仁、杰!”他切齿恨道:“又是他!”
“丁大人,有什么变化吗?”见更漏将尽,尉迟真金仔细端详一番泥塑木雕般枯坐的丁侍郎,开口询问。
丁远大正憋着口恶气,听见这话,忍不住怒道:“你来喝一碗尿,看看有什么变化!哼!”
尉迟心下微窘,虽然之前狄仁杰言之凿凿,说有人危害大唐社稷,他这才星夜带其入宫面圣,但这解药也未太过离谱。方才皇后大怒,下令一个时辰后若丁侍郎没有反应,狄仁杰当即问斩。虽然皇后似乎忘记了要自己连坐,但是他仍然不敢有半分懈怠。
也不知道东来那边查得怎么样了,转眼就是第四天……
“师父!”尉迟正思考着手中这桩案子,突然听到两个徒弟的声音,抬头一看,东来已经冲到自己面前,静儿紧跟其后:“师父,你没事吧?”
“我没事。”尉迟对他们安抚地笑了笑,看到东来,他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东来,你查得怎么样?”
见尉迟无事,东来这才松了口气:“师父,这半年的雀舌茶里有蜣螂蛊。太医们说,此蛊怕是只有童子尿可解。”
“如此看来,狄仁杰并没有说谎。”尉迟将眉头拧起:“只是他对这解药起效时间恐怕把握得不太准确……”
“若非他总是遮遮掩掩,哪里会弄成这样,咎由自取!”东来冷哼一声。
“话虽如此,不过,东来,”尉迟真金拍拍他的肩膀:“狄仁杰是个聪明人,来我大理寺效力也算是件好事。”
东来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静儿见他本就不佳的脸色更加难看,赶忙拉过尉迟道:“师父,这案子这么大,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雀舌中下蛊,已经可以确定是东岛人干的。”尉迟勾起嘴角:“敢敢觊觎我大唐命脉,他们这是自寻死路。东来,你带人去,将洛阳城内的东岛人缉拿归案。”他目光扫过裴东来双眼,语气缓了下来:“你眼里都是血丝。先回家休息吧,明天早起再去拿人。”
“师父,我不累。”
“东来,”尉迟温言道:“你不休息好了,怎么抓人?”
“我不用休息。”裴东来定定地看着他:“师父,寺中内鬼还没揪出来,这样去抓人会不会走漏风声?”
“不去大理寺,”尉迟拗不过他:“要不然这样,你直接去洛阳县衙,我之前已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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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县令,借用县衙牢房和差役。不要动那些早年移居来的东岛人,只抓那些新来的,东岛帮消息灵通,被抓得多了自然会警觉逃窜,你也不要硬追。”
“嗯,我知道……”
“啊!”丁远大一声惨叫打断了两人谈话,静儿本站在他附近,见他倒了下去,立刻伸手要扶,却在看清楚以后立刻缩回胳膊,一路小跑到尉迟身后:“师父,丁侍郎毒发了!”。
“蜣螂都爬出来了,应该是童子尿起效了。”裴东来瞥了眼更漏:“师父,要派人去禀报皇后吗?一个时辰已过,即将行刑了。”
“来不及了,”尉迟飞快地做了决定:“静儿,你速去敲打雨点鼓!东来,你马上去县衙!”
“是,师父!”
第十九章、沧海堪投迹(下)
“裴大人,那些东岛人还是没招。”县衙牢头恭恭敬敬来报:“已经拷问了一个时辰了……”
“继续。”
“是。”牢头弯腰退下,回到牢房:“别愣着了,继续打!”
“头儿,那位看起来年轻,可真让人不敢小瞧。”
“废话,要不然人家能十八岁就八品,你这都要四十了还是个小吏?”牢头不耐烦地啐他一口:“快去干活!”
“哎!这裴大人也真能折腾,做什么八个人还要分开来审问?”
“人家大人想什么,你要是能弄明白,我叫你大人!滚!”
“这就去,这就去。”
裴东来坐在那里,冷淡地看了眼角落里那个五花大绑的东岛人,漫不经心近乎冷酷的态度让犯人畏惧地蜷成一团。
县衙的差役远不及大理寺训练有素,花了好一番功夫把他们召集起来,赶到凶徒窝点之一的时候,天已透亮。衙役们的武功上不了台面,只能靠他一人动手,勉强伤了八人缉拿归案,逃走了三四个,听那些东岛人边逃边吹响鸣笛,裴东来果断中止了这次抓捕,让众人押着俘虏回到县衙,立刻开始审讯。
没想到这些东岛人嘴还挺硬,裴东来单手支起下巴,不过没关系,他也没想过从那七个人嘴里撬出东西,口供么,最后还是要着落在这个一开始就眼露惊惶的男人身上。
“裴大人,有一个已经快不行了,”牢头匆匆赶来,忐忑道:“要不要去找个郎中来……”
“不用,把他带过来。”
“是。”
浑身是血的人很快被拖了过来,扔在地上。裴东来示意将墙角之人也拖过来,丢在生死不明的同伴旁边。他不急不缓地走过去,抬脚踩住那人胸口:“你是乖乖回答本官的问题,还是想陪着他去黄泉作伴?”
“我招!我招!”脚下的男人抖如筛糠:“我都招了!”
“师父!”裴东来匆匆赶到水师码头,找到正在调遣战船的尉迟真金:“师父,东岛人交代了,他们的首领名为霍义,擅长蛊术,除了在雀舌茶中下蛊,意图颠覆我大唐,还心饲养了一只鳌皇,应该就是水军遇到的那只龙王,他们的老巢在蝙蝠岛!”
“办得好!”尉迟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为师正要带人去蝙蝠岛。”
裴东来微微愣了一下,暗中攥紧了拳头:“师父已经知道了?又是狄仁杰?”
“狄仁杰之前救了元镇,从他那里问到了一些线索。”尉迟接过邝照牵来的马:“正好与你审问的结果相符,如此便可万无一失。”
“爱州的昆山驹?”裴东来看了一眼,奇道:“这马陆上速度慢得很,唯一的用处就是可在水中行走,咱们大理寺的人个个通水性,要它有什么用?”
尉迟似乎是想起什么趣事,嗤笑一声:“东来,狄仁杰不会水,这马是给他准备的。”
东来挑起眉毛,嘲道:“连游泳都不会,他也好意思出海?”
“不带不行,”尉迟淡淡道:“现在他可是钦差大臣,指挥有司上下专办神都龙王一案,”
“有司上下?包括大理寺?”裴东来瞪大眼睛:“他凭什么!”
“凭二圣的旨意。”尉迟真金眯起双眼,神色里隐隐透着某种激烈的情绪:“钦差?这回就让他看看我大理寺的能耐……东来,你先回去,我们这便出海了。”
“为什么我要回去?”东来心中大急:紧紧抓住了尉迟的胳膊:“师父,我可不是旱鸭子!”
“不行。”尉迟狠狠心掰下徒弟的手,三年前鲛人案中,东来落入运河伤重昏迷的一幕,他至今回想仍然心有余悸,鲛人临死一击便差点要了东来的命,那龙王巨力惊人,连战船都轻易摧毁,到时候恐怕自顾尚且不暇,他又怎能放心让东来涉险?
刚到水师码头就被大理寺打扮的年轻白子恶狠狠瞪了一眼,狄仁杰摸了摸脖子:“沙陀,那是谁?”
“呃?”沙陀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看到一个洋溢着怒气的背影:“哦,那是裴东来大人,他是尉迟大人的徒弟。”他扯了扯自己的小辫儿,悄声道:“裴大人好像很生气,你干嘛了?”
“我这可是第一次见他,能做什么?”狄仁杰纳闷道:“尉迟这一家子脾气都还挺像?”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
独自回到大理寺,寺中主力人马大多已经随寺卿出海,只留下些文职和杂役驻守。裴东来在大理寺前前后后转了几圈,只觉得心里也和现在的大理寺一样空荡荡的。大案没有比龙王案更急迫的,小案子的卷宗裴东来只翻了几页就扔在桌上,愣愣地盯着大堂里寺卿的座位出神。
就这么一直挨到傍晚,裴东来只觉浑身疲惫。眼看着天色黑沉,却没半点消息传来……也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第一次距离师父这么远,他实在放心不下,却又又别无他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干等。他如梦游般无意识地走动,等到回过神来时,竟已站在了师父床前。
裴东来自嘲地笑了笑。半年来,他从未在师父醒着的时候踏足过这半间屋子。对,从未在师父醒着的时候。虽然师父没说过类似禁止的话,但那道屏风就像一道天堑,隔开了两个人的世界。只要它还在,它的另一边就是只属于师父的空间。可他却敢在师父睡着之后越过这天堑,悄无声息地看着他,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要感动于师父对自己全然的不设防备。
裴东来躺在尉迟的床上,扯过被子把头蒙住。师父里衣上熏香的味道曾经那么轻易就能触及,如今他却只敢趁着师父不在时偷偷闻上一闻。他把脸深深埋进被子里,想象自己小的时候被师父紧搂在怀中,年轻的师父身体滚烫,就这么把他从寒冷的深渊拉回来。记得再长大一点的时候,他一度怕自己身上太冷冻坏了师父,忍着贪恋偷偷挪开,睡梦中的师父立刻就把他拽回怀里,呓语似的咕哝着说,没事的,东来,有师父在。
“师父,你千万要平安。”
“师父!”裴东来突然惊醒,猛地坐了起来。他做了个噩梦,梦里眼前只有师父蓝色的眼睛和红色的睫毛。那双眼睛眨了几下,之后慢慢缩小,呈现出师父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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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那表情似乎带着说不完的嘱咐与不舍。师父红色的头发全都散开飞扬着,从发根到发梢延伸向他。就像……就像从自己面前坠落……坠落到悬崖深处……
这是怎么了?师父出了什么事吗?他胡乱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抓起佩刀和板斧冲出门去。
毒药发作得很快,巨鳌放开对战船的钳制,缓缓滑入水中。
“所有人,赶紧将落水之人营救上船!”险些被淹没的船体重新浮出水面,尉迟真金大步奔至船舷,将拴在甲板上的绳索抛向水中:“救完人立刻返航!”
一阵忙乱之后,战船终于启帆回航,但因为三根主桅被巨鳌折断一根,船身也多处不同程度受损,航行速度极为缓慢。
“狄仁杰,”沙陀为受伤之人做好处理,一回来便看到新任钦差大人满脸的苦色:“案子已经破了,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尉迟本在一旁调度人手,闻言转身看来,顿时沉下脸:“狄仁杰,关于此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座?”
“尉迟大人,”狄仁杰苦笑道:“睿姬姑娘因出身扶余,已被皇后关押,在下出发前与皇后打了个赌,在一日之内将霍义拿下,用他一命换银姑娘一命,若做不到,在下便提头去见皇后……”
“可现下船速缓慢,你和银姑娘的命,恐怕都保不住了。”尉迟冷哼一声:“狄仁杰,你可真能慷他人之慨,霍义是你一个人拿下的?大理寺办的案子,是可以让你随便拿去打赌的吗?”
“尉迟大人,狄仁杰也是这案子的功臣啊。”沙陀急道:“皇后不能饶了他吗?”
尉迟尚未开口,便听得船头一阵欢呼,他抬头看去,只见前方一艘铁壳战船正破浪而来。
“看来你的命还挺大。”尉迟玩味地看了狄仁杰一眼:“不过你这脾气若不改,迟早逃不了牢狱之灾。”
“立刻打旗语,让对方靠过来……不用了!”尉迟刚吩咐半句就拦住了要传令的军士。他眯起眼睛看着对面船头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是东来!千张,立刻拾东西,我们准备换船!”
“是!”
两艘战船逐渐减速靠近,正要搭起舢板,裴东来已按捺不住,运起轻功直接跳了过来!
“东来!”尉迟赶忙迎上前:“怎么这么急……”话音未落,东来已经扯下身上披风,把师父身上罩了个密不透风。
“都回航了,师父怎么不换件干衣服?”裴东来克制住紧紧抱住师父的欲望,只用力抓着披风边缘,目光却恨不能把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话说出口也有些语无伦次:“只剩一艘船,当时很危险吧?师父有没有受伤?师父冷不冷?还没来得及用饭吧?”
尉迟感觉得到徒弟抓着披风的手在强烈的颤抖,东来在用一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对待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的尉迟心中猛然一软:自己不会带孩子,东来一向被自己惯得气性极大,什么时候起,竟然有了这般委曲求全的模样了?他看着徒弟眼中盛满的焦虑,不禁伸手搂住了他:“东来,师父没事。”裴东来愣了愣,恍然回神便也不顾一切的将尉迟真金紧紧抱住。
“沙陀,他们真的只是师徒?”
“不光是师徒,我听说裴大人还是尉迟大人的养子呢!你看他们父子俩感情多好!……哎,我说狄仁杰,你表情怎么这么奇怪?是不是还在担心皇后砍你脑袋啊?咱们换船应该能赶得及吧?”
“嗯,赶得及……”
“你把银姑娘送走了?”
“嗯,送她和元公子离开了。我说尉迟,你那天干嘛一直盯着我?”
“谁盯着你了?”大理寺卿怒道:“你以为自己很好看?”
“哎?不是,这……明明……”
“我看你是太闲!龙王案的始末你整理好没?明天上朝要用!”
“啊?这不是我的活儿……”
“本座说让你整理!没听见?还不快去!”
“是是是……”尉迟大人脾气真是暴躁,狄仁杰摇着头边走边想。
尉迟真金心头一阵烦乱,那天他觉得狄仁杰看向银睿姬的眼神特别熟悉,忍不住多盯了会儿,回头苦思半日才想起:似乎和东来看自己的眼神颇为相似?
这……一定是我眼花了,大理寺卿如此断定。
得皇上亲赐亢龙锏,一跃成为大理寺少卿的狄仁杰散朝后满面春风地追上寺卿的脚步:“尉迟啊,等等我……哟,东来,恭喜你也升官啦!”
“狄仁杰。”台阶下的白子目不转睛地点点头,多给他一眼都欠奉,俏生生站在一旁的小女官也翻过来一个大大的白眼。
“喂喂,东来啊,我比尉迟还大呢,你得叫我一声叔叔。”
“静儿,东来,我们走!”尉迟招呼一声:“别理那个小胡子。”
“哎,师父!”静儿开心地应了一声,横了狄仁杰一眼,拉着东来扬长而去:“哼,什么家伙,竟敢跟皇后娘娘提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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