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灵阴阳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半盏茗香
顾九张了张嘴,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感觉全身血液都要被冻起来似得,身体都没了知觉。
邵逸将顾九往怀里再搂了搂,血迹未干的手捧着顾九的脸,皱眉道:“你长不长脑子,怎么什么东西都敢吃。”
顾九顿时想起他之前抓着兰月咬的场景,脸色扭曲了一下,兰月虽然是鬼,但生前也是人,这算起来他和吃人差不多了,就忍不住干呕了两下,一脸难受。
邵逸忍不住哼道:“我看你刚才吃得还挺欢的。”明明都神志不清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和师父两个拉都拉不住。
邵逸把还在流血的手腕递到邵逸嘴边,“张嘴。”
顾九抖着脑袋往后缩,用眼神询问:干嘛?
邵逸直接抓着顾九的下巴让他张嘴,把手腕抵上去,让血流进顾九的嘴里,冷冷道:“我怕你被冻死。”
顾九没力气挣开,麻木的舌尖品尝到了热烫的铁锈味,这股热汤,顺着咽喉下滑,流入了四肢百骸。体内的寒意被驱散,身体重新有了知觉,顾九惊讶地看着邵逸,他的血居然还有这种作用?
只不过过了没一会儿,暖意消散,寒意重新回到体内,冻得顾九又开始哆嗦。
这时候方北冥走了过来,催着邵逸:“把你师弟抱过去。”
顾九跟个冰雕似的缩在邵逸怀里,被抱着走向旁边,那里用鲜红的朱砂画了一个阵法。顾九被放在里面平躺着,一入阵法,他就觉得有热气扑面而来,舒爽地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邵逸退出去,方北冥拿伤药过来,师徒俩坐在阵法外面,邵逸脱掉衣服,让方北冥给他上药。顾九身体都快冻僵了,他眼神使劲往邵逸那边瞥,就见邵逸身体表面伤口无数,丢在地上的衣服几乎快染红了,实在惨不忍睹。
顾九心疼道:“师兄,疼不疼啊?”
邵逸白他一眼,“你说呢?”
顾九:“……”聊不下去了。
方北冥则开始碎碎念:“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不省心。逸儿,要不是小九被抓过去,你是不是就要放煞气出来击散兰月?煞气一旦被引动,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成功控制住吗?还有小九,那厉鬼是能随便吃的吗?今天要不是你师兄在,你直接就被冻死在这了,你看看你现在,整个人都被阴气裹住,师父和师兄都快看不清你长啥样了。”
顾九原本身上的阴气就浓,遇到方北冥后,方北冥给他佩戴了符纸,防鬼的时候还可以稍微敛一下.体内的阴气,此时他垂眼看自己的手,就见原本还很清晰的手跟缠了黑布一样,整个人估计也是漆黑一团了。
顾九虽然差点死了,但是他没觉得后怕,他躺在那里还喜滋滋地问方北冥:“师父,我现在发现这些厉鬼也没那么可怕嘛,我连兰月都咬了,以后遇到其他再想吃我的厉鬼,我就……”
“你还敢吃?”方北冥和邵逸异口同声地打断他。
顾九顿时弱弱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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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把他们捏爆?”
“这还差不多。”方北冥道。
邵逸则哼了一声。
躺了一会儿,顾九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没那么冷了,手脚可以随意动了,他翻身坐起来,正好看到地上的红色印记,他疑惑地皱皱眉,凑近看了一下,“师父,这不是朱砂吧?”看着,倒像是血。
方北冥道:“朱砂可镇不住你现在身上的阴气,那是你师兄的血,正好他今天流了这么多,不用也浪了。”
顾九:“……”
忽然勤俭持家的师父也有点可怕啊。
邵逸穿了衣服,他失血太多,挂了蜘蛛网似的脸煞白煞白的,看着也是枚小可怜。师兄弟两个隔着一条阵法线坐着,看他师父清场。
之前顾九弹的朱砂线还在,没死的郝家人已经有几个醒了过来,他们或多或少都被怨鬼伤到,其中尤以秋蓉和老妇伤得最厉害。
秋蓉被郝振文啃了几口灵魂,还被兰月放了怨鬼虫在脸上,这种虫是怨气凝聚而成,跟蛊虫一样,宿主不死它们就不会消失,玄门中倒是有法子消除。老妇亲眼见鬼,先见自己儿子被兰月杀害,又被怨鬼围攻,她年纪大受不得刺激,此时醒得早,看着却已疯疯癫癫,抱头缩在那里不停哭叫。
兰月和只剩一小半身体的郝振文被扔在旁边,都用缚魂锁捆住。小弟和小纸人们围在旁边,对着两只鬼你挠一爪子我伸一下手,像扯棉花似得从两只鬼身上撕下一缕又一缕的魂体。
方北冥过去,将小纸人起来,又将小弟拧开,“行啦,再挠就没了”
小弟还不解恨似得,对着欺负了顾九的兰月骂骂咧咧叫了几声,才跑到顾九身边蹲着。
方北冥招来阴差将兰月和郝振文带走,是入地狱服刑还是投胎,都由地府审判。那两个阴差走时,还回头看了眼顾九,见他阴气那么重以为是鬼,吓得顾九往邵逸背后躲了躲,方北冥拦住两人解释清楚才走。
之后,方北冥才开始破血煞阴龙阵。
破完阵的方北冥身体也虚弱了些,到最后最轻松的反而是顾九。
闹了大半夜,师徒三人你扶我,我搀你的往门口走去。秋蓉爬过来拦住三人,央求几人救她。
方北冥淡淡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当年做出害人的事情,也别怨有今日的下场。”
方北冥抓鬼,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沾染了别人的因果,只不过抓鬼是善事,行功德,可以与因果带来的恶业抵消,所以玄门中人只要不走邪路,一般都是不会出事的。抓兰月,是方北冥作为道士的天职,但救治背负恶业的秋蓉而损害自己的功德,方北冥是不会做的。
且,秋蓉的命数已经定了,他也不过是顺势而为。就像当初他在顾勇脸上看到了将死之相,才没出手阻拦老道士拿他喂食厉鬼的举动,郝振文的死,也是一样。
第22章
郝家的大门外灯火通明,好多的村民拿着火把站在外面,看到顾九三人出来,纷纷往后退了一下。
之前兰月布置了障眼法,将郝家大宅隐藏起来,她被顾九咬的半死不活后,自然就没能力再支撑障眼法,清醒过来的郝家人的呻.吟惨叫声很快惊动了村子里的其他住户,他们举着火把结伴而来,刚准备破门而入,就见大门打开,一个男人和两个小孩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一个眼神凶恶的老者喝问道。
方北冥道:“你又是什么人?”
老者道:“我是这个村的村长。”
顾九和邵逸同时抬头看向这个人,眼神微妙。
方北冥也顿了顿,然后道:“我是道士,今日来郝家鬼。”
听到有鬼,周围的村民顿时躁动起来。
老者冷哼一声:“胡言乱语,像你这样的骗子我这一生见过不知多少!”
这样的人还是有点难缠的,他这样生来就带恶的人,寻常小鬼都很怕他。方北冥现在手脚无力,身边还有两个小孩,也怕出什么事,他掏出一张符纸,指尖一碾,符纸就燃了。
周围的人果然被震慑住了,就连村长都往后退了一步,“你说你抓鬼,抓的什么鬼,在哪里?”
方北冥扔开符纸,“抓的是二十年前被污蔑填河的秀娘,她已被阴差带走,郝家人在里面,他们今晚也是亲眼所见,若不信进去问问便是。”
本来半信半疑的村民们,在听到秀娘的名字时,皆是一脸骇然。秀娘当年的死,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虽然没亲自动手,但平常也是嘲笑过秀娘的,很多人都没忘记二十年前的秀娘,当初也闹了一阵,直到村里请道士砍了柳树才消停下来的。难不成,她真的又回来了?
村长脸色变了变,指了几个壮年男人:“你们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几人犹豫一会儿还是进去了,然后很快出来,脸上惊吓之色更明显,他们还搀扶着几名还能走动的郝家人。
郝家人被兰月找上门报仇,还被怨鬼围攻撕咬,此时哭喊起来半点不掺假,嚷着是秀娘回来报仇,郝振文已经被她杀了,她之前还要全村的人陪葬,直哭得村民们心里惶惶。不过等知道兰月被道士了后,又齐齐放松下来。
村长脸上横肉抽动,再想开口,却不防一人忽然从大门里窜出来,捧着他的脸就狠狠地咬了上去。周围人被这变故吓得再往后退,只余村长惨嚎着站在原地挣扎,等他好不容易把身上的人撕撸开,脸上也被咬下了一块肉,血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村长捂着脸,痛得脸色都狰狞起来,狠狠揣了一脚趴在地上咬他的人:“秋蓉,你疯了!”
秋蓉脸上皮肉鼓动,她痛得神智都不清醒,只想发泄,咬了村长,她伸手又往旁边人爬去,想站起来咬对方。
众人避之不及地躲开。
顾九在人群里看到了之前祭拜兰月的那对父子,便请这对父子帮他们把里面的王小蝶抬出来,她需要救治。
这对父子现在也知道了,这三个人是道士,根本不是王家的送嫁亲戚,恐怕是早察觉到秀娘的存在才跟了过来。两人进去将还穿着嫁衣的王小蝶抬出来,众人看到她肚子上的血洞,全都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顾九他们的驴车就停在河边,中年男人帮他们把车赶过来,抬上王小蝶,顾九他们就准备走。
“道长先别走!”村长想叫人拦住他们。
方北冥一鞭子将上来的人挥开,“自作孽,不可活。贫道会抓鬼,却不救恶人。”
挨了鞭子的人不敢再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驴车在夜色中远去。
顾九他们赶着驴车,回去王家。
大部分道士都会给人看病,方北冥也不例外,他是个全方位天赋型人才,制的药效果很好,所以王小蝶肚子上虽然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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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洞,但耽误这么久还一路奔波,回到王家的时候也还有气。
那个被兰月抓出来的肉团虽小,但已经成型,王小蝶至少怀孕三个月了,不过是因为身段窈窕所以看不出。到现在,顾九他们也知道,王小蝶对郝元洲倾心,甚至有了身子,应都是受有心人算计。这么看来,王小蝶寿命短,最大的主因不是被兰月附身天数过多,而是因为这次遭受的伤害。
王家夫妇白天才送走女儿,没想到一晚上不到女儿就出了事,待听方北冥说了来龙去脉,又是悲痛又是庆幸。方北冥给王小蝶留了几瓶伤药,这些足以保她活下来,后续的修养,就只能靠王家夫妇了。
王小蝶被兰月附身多天,如今身体受损,身上阳气弱,容易见鬼。走之前,方北冥给王家的屋子布置了风水,并留了几道符,让王小蝶受见鬼折磨之苦。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休息到天明,方北冥又气十足,邵逸的脸色也好看了些,一张大花脸皱着眉头时更凶恶了,不过顾九已经不怕他了,他师兄就是嘴硬心软的。回程的时候,顾九把自己的两件棉衣都穿在身上,这样还不够,还穿了两件邵逸的,最后再把方北冥的衣服穿在最外面,然后靠着邵逸,才勉强没那么冷。
太冷除了造成顾九行动不便外,他身上还开始长冻疮,师兄弟两个,每天起床、睡前,你帮我擦伤口,我帮你擦冻疮,两人把方北冥攒了大半年的伤药都用得差不多了。
走了四五天,他们终于回到了道观。
道观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山下有些零散的人家,他们认识方北冥,见他和邵逸回来,都上来打招呼,还说邵逸怎么又成花脸猫了,可见邵逸以前花脸是常态。
邵逸手里被一个阿婆塞了两个鸡蛋,叫他吃了补补身体,阿婆又看到旁边裹得跟个大棉球一样的顾九,得知是方北冥新的小徒弟后,怜爱地揪揪他的小脸,也塞了两个鸡蛋给他。
还有人个男人说他家鸡昨天丢了,让方北冥给算一卦找一下,下蛋的母鸡呢,丢了多可惜。
顾九:“?”还有这种操作?
方北冥却已习以为常,说:“好啊,我先上山,等会你带两根鸡毛来找我就行。”
山下人家不超过十户,但是只要听到方北冥回来的消息的人家都来了,且没有空手的,不是给几颗鸡蛋,就是给几把咸菜,等上了山,他们未来几天的口粮都有着落了。
顾九还在感叹这里的人真热心的时候,驴车停在了道观门前。
道观名叫泰元。
道观整体很破旧,共有两进,大门进去一个不算小的广场,里面摆着几个长方形的平口大香炉,除了正殿,还有东西配殿,正殿是三清殿,供的是三清尊神,这是道教的最高神;东配殿是斗姥殿,供的斗姥元君,传说只要诚心诵念她的名号,则会保家人子孙健康,平安长寿;西配殿供的则是泰山老母,“统摄岳府神兵,照察人间善恶”,民间传说中泰山老母平易近人,乐善好施,凡有所求无有不应,是寻常百姓心中觉得亲切,并十分信赖的女神。
供桌上摆着野果,虽有点发蔫,但看着还算新鲜,可见方北冥他们虽然不在,但道观平日也有人打理,顾九一问,才知道就是山下的村民们帮着照看的。
顾九跟着方北冥和邵逸给几位尊神都上过香,然后去了正殿后面的院子,院子里一排正房,两边几间厢房,厨房厕所都有,院子一角还有一口井,什么都齐全,这是他们平日起居生活的地方。
顾九的房间和邵逸挨着,但是他现在哪敢一个人睡,只怕睡下就再起不来了,所以现在他还得和邵逸睡一间屋。
过了一会儿,丢母鸡的男人带着两根从鸡窝里找到的鸡毛上来了,顾九就抽着嘴角,看他师父把鸡毛烧了,然后演算一番,指了个方向,叫男人顺着那个方向去找。傍晚的时候,男人再次上来,手里提着个篮子,憨厚地说鸡找到了,落到水沟里飞不上来被冻死了,然后打开篮子,露出里面的一大碗鸡汤,里面大半碗的肉。
男人说:“两位小道长看着体虚,这个给他们吃。”
方北冥说:“你娘子快生了吧,这个留着给她吃啊。”
男人嘿嘿笑着看着方北冥。
方北冥就了然地笑笑,从袖子里摸出两枚符递给他,“拿去吧,这天太冷,照顾好你娘子。”
男人双手接过符纸,连连道谢,说他娘子就这几天发动,就先不来了,碗先搁着,若有同村人上来,让他们把碗捎下来便是。
方北冥应好,送男人到门口。
邵逸则去厨房里洗了碗筷出来,又拿了他们还没吃完的面饼子,也不用烤热,撕碎放进鸡汤里泡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顾九觉得这吃法真的太糙了,无奈现在他动不利索,也只能将就。
吃过饭,方北冥把两个徒弟叫到身边,有事交代他们。
方北冥说,顾九现在还太小,原本他体内的阴气只是达到一个刚刚平衡,互不干扰的界限,但他忽然吃了半个小鬼王,相当于一口气吃了不下十只的厉鬼,界限彻底失衡,他现在手里的法器根本镇不住,在找到合适的法器前,顾九只有每月用邵逸的血布置的阵法来消减阴气的侵袭,这样再出去时,就不方便带着顾九了。
顾九慌了一下。
方北冥摸着他的头,又说现在出了血煞阴龙阵的事,从之前的两次来看,布阵之人也只是刚刚开始这件事,他必须去阻止,以后就让邵逸带着顾九待在道观,静下心来修习,他就算不回来,但每个月也会让人带信给他们告知近况。
邵逸点头:“可以。”
顾九却垂下头,心里满是自责。他当时真的太冲动了,就算他一个人被留下来也是应该的,可是却害得邵逸也没法出去,最重要的是,方北冥一个人出去,没个人在身边照应,遇到危险也没人搭救。
顾九越想越难受。
方北冥笑着揉顾九的头“你担心什么,当年你师兄才两岁大,路都还走不利索,师父还背着他抓过一年鬼呢,那时候算起来也只有师父一人,不也没出什么事。而且你师兄那时候戴上法器都盖不住他身上的煞气,师父可没少被他的煞气割伤,和鬼打架的时候他还哇哇哭,那个魔音灌耳啊,好多次师父都怀疑他和对面厉鬼才是一家的。”
邵逸红着脸,怒道:“明明是自己手艺不,把法器上的符印刻歪了一笔。”
方北冥讪讪道:“哎呀,你要体谅师父呀,那时候师父才被迫出师呢。”
邵逸:“哼!”
顾九忍不住翘了翘嘴角,经过方北冥的一番插科打诨,他确实没那么难受了。
方北冥在道观里待了半个月,四处寻找药材,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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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徒弟做了足够的伤药和冻疮药,然后再等不及,选择在一个大雪天离开。
顾九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眼眶红红地站在邵逸身边,目送方北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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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家的大门外灯火通明,好多的村民拿着火把站在外面,看到顾九三人出来,纷纷往后退了一下。
之前兰月布置了障眼法,将郝家大宅隐藏起来,她被顾九咬的半死不活后,自然就没能力再支撑障眼法,清醒过来的郝家人的呻.吟惨叫声很快惊动了村子里的其他住户,他们举着火把结伴而来,刚准备破门而入,就见大门打开,一个男人和两个小孩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一个眼神凶恶的老者喝问道。
方北冥道:“你又是什么人?”
老者道:“我是这个村的村长。”
顾九和邵逸同时抬头看向这个人,眼神微妙。
方北冥也顿了顿,然后道:“我是道士,今日来郝家鬼。”
听到有鬼,周围的村民顿时躁动起来。
老者冷哼一声:“胡言乱语,像你这样的骗子我这一生见过不知多少!”
这样的人还是有点难缠的,他这样生来就带恶的人,寻常小鬼都很怕他。方北冥现在手脚无力,身边还有两个小孩,也怕出什么事,他掏出一张符纸,指尖一碾,符纸就燃了。
周围的人果然被震慑住了,就连村长都往后退了一步,“你说你抓鬼,抓的什么鬼,在哪里?”
方北冥扔开符纸,“抓的是二十年前被污蔑填河的秀娘,她已被阴差带走,郝家人在里面,他们今晚也是亲眼所见,若不信进去问问便是。”
本来半信半疑的村民们,在听到秀娘的名字时,皆是一脸骇然。秀娘当年的死,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虽然没亲自动手,但平常也是嘲笑过秀娘的,很多人都没忘记二十年前的秀娘,当初也闹了一阵,直到村里请道士砍了柳树才消停下来的。难不成,她真的又回来了?
村长脸色变了变,指了几个壮年男人:“你们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几人犹豫一会儿还是进去了,然后很快出来,脸上惊吓之色更明显,他们还搀扶着几名还能走动的郝家人。
郝家人被兰月找上门报仇,还被怨鬼围攻撕咬,此时哭喊起来半点不掺假,嚷着是秀娘回来报仇,郝振文已经被她杀了,她之前还要全村的人陪葬,直哭得村民们心里惶惶。不过等知道兰月被道士了后,又齐齐放松下来。
村长脸上横肉抽动,再想开口,却不防一人忽然从大门里窜出来,捧着他的脸就狠狠地咬了上去。周围人被这变故吓得再往后退,只余村长惨嚎着站在原地挣扎,等他好不容易把身上的人撕撸开,脸上也被咬下了一块肉,血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村长捂着脸,痛得脸色都狰狞起来,狠狠揣了一脚趴在地上咬他的人:“秋蓉,你疯了!”
秋蓉脸上皮肉鼓动,她痛得神智都不清醒,只想发泄,咬了村长,她伸手又往旁边人爬去,想站起来咬对方。
众人避之不及地躲开。
顾九在人群里看到了之前祭拜兰月的那对父子,便请这对父子帮他们把里面的王小蝶抬出来,她需要救治。
这对父子现在也知道了,这三个人是道士,根本不是王家的送嫁亲戚,恐怕是早察觉到秀娘的存在才跟了过来。两人进去将还穿着嫁衣的王小蝶抬出来,众人看到她肚子上的血洞,全都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顾九他们的驴车就停在河边,中年男人帮他们把车赶过来,抬上王小蝶,顾九他们就准备走。
“道长先别走!”村长想叫人拦住他们。
方北冥一鞭子将上来的人挥开,“自作孽,不可活。贫道会抓鬼,却不救恶人。”
挨了鞭子的人不敢再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驴车在夜色中远去。
顾九他们赶着驴车,回去王家。
大部分道士都会给人看病,方北冥也不例外,他是个全方位天赋型人才,制的药效果很好,所以王小蝶肚子上虽然破了个洞,但耽误这么久还一路奔波,回到王家的时候也还有气。
那个被兰月抓出来的肉团虽小,但已经成型,王小蝶至少怀孕三个月了,不过是因为身段窈窕所以看不出。到现在,顾九他们也知道,王小蝶对郝元洲倾心,甚至有了身子,应都是受有心人算计。这么看来,王小蝶寿命短,最大的主因不是被兰月附身天数过多,而是因为这次遭受的伤害。
王家夫妇白天才送走女儿,没想到一晚上不到女儿就出了事,待听方北冥说了来龙去脉,又是悲痛又是庆幸。方北冥给王小蝶留了几瓶伤药,这些足以保她活下来,后续的修养,就只能靠王家夫妇了。
王小蝶被兰月附身多天,如今身体受损,身上阳气弱,容易见鬼。走之前,方北冥给王家的屋子布置了风水,并留了几道符,让王小蝶受见鬼折磨之苦。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休息到天明,方北冥又气十足,邵逸的脸色也好看了些,一张大花脸皱着眉头时更凶恶了,不过顾九已经不怕他了,他师兄就是嘴硬心软的。回程的时候,顾九把自己的两件棉衣都穿在身上,这样还不够,还穿了两件邵逸的,最后再把方北冥的衣服穿在最外面,然后靠着邵逸,才勉强没那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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