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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成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重赋
“别的不说,你爹会疯的。”贺斌说。
几座大山压在身上,安朝昀觉得有点呼吸困难,他甩手说:“走吧,回去。”
两个人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慢走,安朝昀眼前一亮,指着前方道:“沈溪。”
“哪儿呢?”贺斌东张西望。
远处街巷尽头,沈溪立在那儿,身旁还有一个人,两人似乎正在交谈。
“那个人是谁?”安朝昀皱眉道:“过来过来。”他招呼贺斌往一旁近处跑,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藏在角落里偷看。
“哎?那不是徐姑娘的卖身契吗?”贺斌的关注重点和安朝昀截然不同:“沈溪果然不会把徐姑娘带回去,也是哦,书香门第眼里容不下沙子,哎哟你掐我干嘛!这不是正在看嘛!”
两个人使劲观望了一阵子,谁也不认识沈溪身边的那个衣着不俗的中年男人,贺斌忽然灵光乍新道:“我想起来了,之前听说一直远在封地的宿王殿下进京了,这该不会是宿王吧。”
“宿王为什么会认识沈溪?”安朝昀说:“差了一个辈分呢!”
“宿王认识沈太师啊!”贺斌说:“宿王对沈太师有知遇之恩的,沈太师当时的文章是宿王递给皇上看的,要不然沈太师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后来宿王被大皇子诬陷,是沈太师站出来替宿王殿下说话,皇上才没有把宿王殿下怎么着,只是发配去偏远封地,哎呀,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他们交情匪浅就对了。”
两个人窃窃私语,那厢,沈溪拱手道:“多谢宿王殿下留徐姑娘。”
“小事,本王来京身边正好也缺个伺候的人,你放心,本王会善待她。”宿王温和道:“只是你小小年纪还是要多听你爹的话,别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成何体统。”
沈溪脸颊微红,他摇头赌气道:“可我眼下也不想回去。”
“本王遣人去你府上支会一声。”宿王拍了拍沈溪的头,也不勉强:“刚有人给本王送来好茶,你且陪本王去品一品。”
沈溪一阵赧然,垂眸道:“多谢殿□□谅。”
“大晚上喝茶?”安朝昀竖起耳朵听:“这是什么怪癖?”
“小侯爷,许你大晚上喝花酒不许人家大晚上喝茶啊?过分了吧。”贺斌说:“胥江画舫龙舟是专门供人夜饮的,不知道多少文人雅士喜欢边赏江月边饮茗茶。”
“那走啊。”
“??”贺斌大惊:“你该不会准备跟过去吧?变态了啊!”
“变你个大头鬼,你爱去不去。”
“我不去,宿王殿下虽然平易近人,但好歹是个亲王,冒犯了他我还过不过日子了。”贺斌说:“不去。”
“不去也行。”安朝昀难得十分谅解:“那你帮我去办个事。”
胥江夜景乃是一处名胜,沈溪不是没想过来此,但是脚程略远,一个人跑这么远去江边坐画舫,他觉得没什么必要。
可有宿王领着,伴茶叙旧,就大大不一样了。
宿王是父亲故交,比之父亲在朝堂中尚有翻云覆雨之力,宿王却是争斗的牺牲品,但宿王却有着随遇而安的性子,在偏远苦寒封地慢慢等到皇上的愤怒平息,方才短暂的奉诏归京。
沈溪幼时宿王曾来家中做客,教他念诗作画,比起父亲的严厉,宿王为人显得更加谦和,沈溪对宿王怀有敬爱之情,十年如一日。
胥江上建了一条朱红色的九曲廊桥,每隔一段桥就会有一间装饰美的茶居,四角挂着暖黄色的灯笼,低悬于悠悠江水之上,探手过窗可触及江面,居室内有竹帘,可挂起可落下,清净舒适之极。
茶居里铺了软席,二人跪坐,宿王屏退了随从,只留了一个煎茶的侍女,待茶斟入杯盏,那侍女便也乖觉的退出,留了两人独处。
宿王这才开口:“发生了何事?”
沈溪垂目思忖,将近日发生之事简略一说,他省去了安朝昀的部分,着重说了关于武氏子孙之间的纠葛,宿王闻之叹息。
“襄儿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感同身受的说:“希望他莫要自此一蹶不振,尽快恢复才好。”
沈溪捧着茶盏默然思索,良久他道:“如若武之虹真的当上了太子,会怎么样?”
“往大了说我未必知晓,但以武之虹的性子,必定不会放过与他有过节的人。”宿王平静道。
沈溪心里一沉。
“怎么?现在觉得去太医院是个错误的决定了?如果是言官,还能对皇上进言一二,太医,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宿王捧着渐渐冷掉的茶水且笑且叹:“眼不见心不烦的另一个名字叫逃避,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沈溪静默,眼中却写满了不服,缘由只有他自己清楚,难以与他人道明。
江水飘荡,轻而缓的水声传入耳中,依稀有人在低低的惊呼,此起彼伏,沈溪皱眉,旋身撩开竹帘,忽而愕然。
胥江江面开阔,明净,如一方硕大的墨玉,圆月倒映在江天交界之处,皎皎出尘,可再皎洁的月光也比不过江面上无数飘摇的金色微光那是大片大片的莲花载灯,灯火凝耀,一盏一盏,一簇一簇,顺江流而下,如星辰坠落。
这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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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不可言,如诗如画,却是难以用言语描述,胥江边漫步的人纷纷驻足观望,甚者有小跑到江边去捕捉靠岸的莲灯,孩子们姑娘们捧着粉色小巧的莲花欢呼着:竟然是真莲花呀!
沈溪呆了呆,一时忘了忧愁,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入水,冰凉沁骨,他微微张开五指,就有莲灯撞入掌心,像是有生命,冲着他追随着他而来一般。
他小心的将那朵娇嫩的花儿捧起,发现这莲灯做的的确巧夺天工,蕊心处用白蜡封了一截红烛,稳稳的燃烧,却不会灼伤了花瓣,粉色的花瓣如美人面,在烛泪的映衬下,竟有几分凄美之意。
沈溪忍不住扯了一下唇角。
他忽觉白蜡封底处有些古怪,轻轻一掰,他小小的惊诧了一瞬,白蜡翻开,露出一个凹槽,里面方方正正的叠着一张宣纸。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求藏求营养液呜嗷嗷
☆、第七十四章
沈溪心里一动,扭头看见宿王正唤了煎茶侍女来吩咐事宜,他飞快的将那宣纸取出,将花灯又放回江中,然后用袖子掩着展开了那张纸。
方寸大小的白纸上,小楷秀丽而不失劲道,一撇一纳皆是傲骨,没个几年练不出来,很难想象这是个玩世不恭的人写出来的字。
“我住胥江头,君住胥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人字虽然写的不错,肚子里的墨水可能真的没几两,这点人模狗样的心思还要通过改了前人的诗句才能抒发,沈溪看了一会儿,耳根渐渐红透。
“荒诞。”他低声说。
放眼看一江水域,遍是花灯,究竟是每盏里都有这样一纸诗文,还是只有这一盏里有,凭借“缘分”二字,落入他手中呢?
沈溪想不出,却无端的被这几行墨撩拨的心悸,耳根的热度往脸颊蔓延,他听到宿王唤他名字,慌忙将纸条塞入袖中。
“听说有人在放河灯。”宿王道:“不是逢年过节还能有如斯美景,溪儿,一起出去看看。”
“不,不了。”沈溪局促道:“也没什么可看。”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宿王奇怪道:“喝酒了?”他举起杯盏嗅了嗅:“没有啊。”
沈溪越发慌乱,宿王以为他熬的晚了身体不适,也不再强留,吩咐了人送他回去。
安朝昀守在胥江上游,将最后一盏莲灯放入水中,注视着它缓缓飘远,随后将插在背后的扇子取出来,倒提在手上晃来晃去。
“都散了吧。”他对岸边那东倒西歪一群雇来的帮手说:“明天去岳海楼领赏。”
那群人千恩万谢的走了,留了安朝昀一人在原地,背倚着树干发呆。
他用扇子敲了一下额头心想,这法子真够笨的,安朝昀你真该多读点书,书中自有黄金屋啊,指不定就有更好的方法。
前人两相欢好都用的什么求偶的法子来着?
他叹了口气,兴奋和期待过后,阵阵落寞袭上心头,连着风也变得寒冷,他从前不知道相思原是这般蚀骨的□□。
是日,沈溪入职太医院。
不少人都怀着看好戏的心态,太师公子清高矜傲,进太医院被那群倚老卖老的太医使唤,苦头不会少吃,应是要掀起一派风波的。
谁料沈溪意外的谦卑温驯,对年长前辈的要求来者不拒,脏活累活一马当先,任劳任怨,一连几天被人发现彻夜未离,在药材库里熬到深夜,天明方眠。
人们不禁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原本对他介怀的太医院也不得不敞开胸怀接纳。
半月后,太医院里的几个年轻御医便为沈溪设了接风宴,虽说这宴席设的有些晚了,但沈溪仍旧欣然往之。
接风宴设在城东乌龙谭,那是一片天然形成的巨大水潭,有商贾承包另建亭台,置小舟,供人游玩。
太医院一行人承包了一个八角亭,万里碧空无云,日暖风和,大家都是读书人,摆了瓜果清酒吟诗作画,穿插闲聊,言笑晏晏,一人道:“沈溪,听说你出生就亲草木花卉,靠近了你便能生发绽放,是真是假呀?”
沈溪往后一靠笑道:“传言,传言罢了。”
话音未落,伸入亭中的一枝花苞“噗”的开放在他的鬓边,耀武扬威的给沈公子打了脸。
众人一阵哄笑,沈溪不由得红了脸,端起酒杯道:“我也不知是怎么的,自罚一杯好了。”
“古人说女子冰肌玉骨,我看这次也可以拿来形容沈溪,干最脏最臭的活儿,人还是干净剔透的。”
“沈溪,想必有不少姑娘倾慕于你,你可有定亲啊?”
“我看不一定,沈溪外冷内热,又是个不轻易玩笑的严肃性子,怕是会把姑娘都吓跑吧!”
沈溪一杯酒下肚,脑袋微微发热,敲桌而笑:“你们少编排我了,我哪有这份心,连本草纲目都还没背下来。”
“背那劳什子,记得常见病症的药方就行了,你还真打算当在世华佗啊?沈溪你这人太无趣啦!”
“孙敬做了首打油诗。”沈溪眯眼道:“你们快去拜读一二,别缠着我了。”
与此同时,在乌龙潭的另一角,安小侯爷没骨头似的斜倚在长椅上,心不在焉的听人献殷勤。
安王府向来不缺巴结的人,安王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只能逮这位安小侯爷。
什么东西该什么东西不该,既不能全落人话柄,也不能一点儿不拂了人的面子,这尺度进退,安小侯爷面子上一副吊儿郎当,其实心里明镜似的。
“不要不要,名画再好又不能吃。”
“补品是能吃,可我又不是女人,补什么血啊,传出去怪难听的,不要不要。”
“东珠啊.....”安朝昀眸光一闪,坐了起来,那捧着盒子的人自觉有望,侃侃道:“这是上好的东珠,价值连城,可以打首饰,送人或者自己戴,也能置办个传家宝啊。”
“你说的是有理。”安朝昀用扇子敲着手臂说:“可惜啊,不太值钱。”
那人的笑僵在脸上。
“唉,也不怪我啊。”安朝昀说:“喏,你瞅瞅这个。”他反手从发髻上拔下了发簪,不轻不重的往案上一拍。
所有人都凑上去看安小侯爷随身佩戴之物,那是一支墨玉长簪,向来玉珍贵,墨玉他们更是见所未见,打造这样一支发簪自然是贵不可言了。
那献东珠的人讪讪,东珠虽贵,可也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东西,和这玉一比差远了。
“我出生的时候,身上就带着这个。”安小侯爷用一副奸商的口吻说:“你说我是不是富贵命?”
“是是是。”一群人头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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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朝昀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送客。
耳根还得一片清净,安朝昀长舒一口气,翘腿仰卧,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贺斌便进来了,奇怪道:“你果然是纨绔里的纨绔,够挑的啊。”
“切。”安朝昀不以为意。
“哎,他们出门左转可劲这么说你了。”贺斌坐下倒了杯茶道。
“给他们省银子倒还成了我的不是了?”安朝昀眼皮也不抬一下的嗤笑。
“恩。”贺斌一边喝茶一边说:“等路过对面儿,给沈家的小刻板听见了,明天”
“你说什么?”安朝昀一个轱辘从椅子上翻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沈溪也在乌龙谭?”
“是啊,太医院的为他接风......喂你去哪儿啊?”
“求偶!”安朝昀将外衫一披大步出门。
“求偶?”贺斌望着安小侯爷风风火火的背影,愕然道:“狗皮膏药吧这是,还缠上了?”
安朝昀“蹬蹬蹬”疾步走下台阶,水边停泊着几只船,安朝昀抛了银子给船夫,接过竹蒿,一撑河底驶离岸边。
沈溪一行人正鉴赏孙敬写的打油诗。
“相思彻夜难入眠,爱慕之深心眷恋,我愿为君多读书,为君穿梭在流年,孙敬,你是用脚写的诗吗?”
“肉麻死了呕。”
那叫孙敬的男子面红耳赤:“你们干嘛?又不是写给你们看的!”
“那你写给哪家小姐看啊?我看看哪家小姐这么倒霉。”
沈溪掩口笑道:“好在十分直白,一眼能懂。”
孙敬急道:“沈溪,连你也取笑我!”
众人又是一阵嘻嘻哈哈,忽然一清朗男声亮起,明明白白的传进亭中:“数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日想也想,沈溪,你可否愿意移驾我处,赏脸小酌一杯。”
☆、第七十五章
“.....”太医院众人面面相觑,人群里的沈溪率先红了脸。
安朝昀一点也不藏着掖着,撑蒿逼近了那八角亭,抬起头冲亭子里呆若木鸡的众人打招呼:“各位好。”
“好.......”
“好什么好啊!参见小侯爷!”
一群人拉拉扯扯要行礼,场面好不混乱,安朝昀笑道:“各位不必多礼,都自在些,我就是来看一眼。”
“看沈溪?喏喏喏,沈溪。”
沈溪不情不愿的被几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手给推了出来,嘴角一个劲儿的抽搐,那神色又羞又恼,却又束手无策。
安朝昀心想,难怪古来恶霸都喜欢强抢民女,这强抢的滋味是有点爽啊,他单手撑蒿,笑眯眯的继续欺负道:“怎么不说话?傻啦?”
沈溪似乎是握了一下拳,宽大的袖子震动了一下,他拂袖转身道:“诸位,我们换地方,我做东,随便去哪儿。”
“别啊,有我安朝昀在的地方,哪能轮得到别人付钱。”安朝昀喊道:“去哪儿?捎上我。”
沈溪的耳垂几乎红的要滴血,他气咻咻的扭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那孙敬道:“安小侯爷,你这么死缠烂打,别是看上我们沈溪了吧?”
安朝昀抿唇:“唔。”
“唔是什么意思?”
“是默认了吗?”
“孙敬你别问了!”沈溪跺脚。
“沈溪你不若从了他呗。”一群人起哄:“咱们哥几个还能有口福哈哈哈哈哈哈!”
安朝昀笑吟吟的回望着亭中那人,嘴里越发没谱的调戏:“沈溪你不如顺从民意”
“咚”
自亭中飞出一个沉甸甸的镇纸,在半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坠入安朝昀脚下的小船,船板赫然被砸出了一个洞。
安朝昀的笑容渐渐凝固。
“啊啊啊啊沉船啦!!”
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中,肇事者洋洋洒洒一拂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乌龙谭。.
这桩事闹成了个大笑话,长安城人尽皆知,安朝昀傻出名就算了,沈溪一连许多天都冷着一张脸,叫人退避三舍,太医院里那群人也知道玩过火了,在沈溪面前连个“安”字也不敢提。
过了没几天,皇上一纸赐婚书下到了安王府,安朝昀才彻彻底底的炸了。
他怒不可遏的当着内侍的面用一只大毛笔在那圣旨面儿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叉,然后拎着这份婚书进宫去找了武之甯。
公主殿里的人还当他是未来驸马,没做阻拦就放了进去,安朝昀将那份圣旨往案上重重一拍,对着武之甯沉声喝道:“去退婚。”
武之甯气得咬碎银牙:“我不退!我死也不退!”
“你不退?行啊。”安朝昀说:“反正这婚我不结,就算赶鸭子上架的结了,我日后夜不归宿,流连花街柳巷,你也别怪我无情。”
“你敢威胁我!”武之甯尖叫:“安朝昀!你狗胆包天!我要你好看!”
安朝昀冷笑,对她的叫骂嗤之以鼻,转身回了府,他前脚刚回府上,后脚武之甯就哭哭啼啼的告状去了,碰巧武之虹也在老皇帝跟前。
按照武之甯添油加醋的说法,沈太师家的公子妖里妖气勾引安王府的小侯爷,二人偷情苟且,同为男子,有违伦常,沈溪撺掇了安小侯爷退婚,导致安小侯爷对自己态度粗暴,始乱终弃。
老皇帝不闻宫外事,可武之虹是个耳聪目明的,近日关于安小侯爷痴心求偶的事迹传的是沸沸扬扬,照这么一比较,通通都变得板上钉钉,他掐指一算,旧账还有一笔,这位沈太师的公子也牵涉其中。
一口天降大锅就这么砸在了沈溪的脑袋上。
宫中有个小太监腿脚有风湿的毛病,被沈溪给看好了,一直念着沈溪的情,听到这点子风声立马通传到了太医院,沈溪心里“咯噔”一声,听那小太监安慰道:“沈太医您也莫要慌张,我看您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是个绝佳的有为男儿郎,又不是什么祸国妖姬。这种子虚乌有的荒唐事皇上也未必会信,顶多也就是小侯爷和四公主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不一定会牵扯到您的。”
沈溪慢慢的捏紧了纸张一角,随后他扔下笔,道一声谢便出了门。
安朝昀得到贺斌的消息比沈溪晚了一步,索性他爹安王携了王妃出门遛鸟去了,动静闹得不算大,趁着皇上没发怒降罪,他换了身衣裳匆匆入宫。
他以为自己够快了,御前长阶下却早已跪了一个人,日头明晃晃的,照的人发晕,那人却跪的腰杆挺直,模样不像是请罪倒像是抗议。
安朝昀觉得脑仁一阵痛,但心窝子痛的更猛烈。
“沈溪!”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一把抓了那人的手臂上提:“你给我起来。”
“安小侯爷。”沈溪狠狠的甩脱了他:“放尊重点,这是御前!”
安朝昀被他那副刻板神色气笑了:“关你什么事啊?你来




云水成安 分卷阅读86
这儿凑什么热闹?”
沈溪不说话,他微微低着头,留给安朝昀一个不近人情的侧颜。
“你。”安朝昀暴躁的在原地走动,好一会儿才按捺住性子说:“沈溪,你听我给你分析,这事从头到尾跟你没有屁大点关系,你不用害怕他们怪罪,我待会儿便去与皇上说明事情原委,你只说你概不知情,皇上他老人家英明而神武,断不会因为道听途说就下定论。”
他每说一个字沈溪的脸色就糟糕一分。
安朝昀还以为沈溪在担心被牵连,俯身道:“再不济,我跟那个死丫头道歉,硬一硬头皮娶她就是了,都是我一厢情愿的胡闹,你不要”
“你凭什么说是胡闹?”沈溪猛地抬头,厉声道:“这根本就不是一厢情愿!”
安朝昀被他吼傻了,在原地蒙了一会儿,小心道:“你说什么?”
沈溪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耐不住的发作,剧烈的喘息,良久他才艰难的平息着自己的情绪:“没什么,此事.......与我并非无关。”
“你这个人,怎么还说不动了!”安朝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领赏赶着去也就算了,领罚还赶着去,你傻吗?”
沈溪气得将脸别过去,懒得理他,安朝昀说不动,自己也闹了一肚子的火气,他皱眉眺望了一下勤政殿,不再与沈溪多言,往勤政殿疾步走去。
安朝昀与那侍奉御前的老太监交谈片刻,才知道皇上在午睡,早先听了兄妹俩的控诉虽生气,但政事在前家事在后,皇上也说要先调查清楚再追究错责,于是就耽搁了下来。
安朝昀微微松了口气,也就是说沈溪还没来得及见到皇帝。
沈溪那种小刻板,几句话一说就如泼出去的水,这事情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太阳毒辣,重衣贴身,连鬓角也湿漉漉的,沈溪抬起头,隐约可以看见那玄衣锦缎的小侯爷正背着手和老太监说话,说了几句,他望向自己,似乎在笑。
安朝昀又大摇大摆的折了回来。
“高公公说了,御前跪那么些人不像样子,只能跪一个。”他说:“你闪开。”
沈溪冷漠的睨了一眼,热度令他眼眶微红,其他地方却白的像是冰雪,看起来真是又别扭又可怜,叫人想欺负他。安朝昀心里一软,觉得这人真的是太傻了,如果没有人保护他,可能会如飞花湮灭吧。
他抬手,强行将沈溪拉了起来。
沈溪照旧挣扎,但不知道是不是跪久了脱力,这番挣扎显得很单薄,安朝昀微微一皱眉,屈膝,改圈住沈溪的腿,将他一把抗在了肩头。
“安朝昀!!”沈溪惊呼:“你做什么!你放我下来!”
背上挨了不轻不重几下拍打,安朝昀恶意的挑了一下眉:“说了让你闪你不闪,不是逼本侯爷动手么?被本侯抱一下是会爽还是怎么的?作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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