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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成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重赋
法力尽失的少年形态武神并没有什么战斗力,安朝昀没有多做解释,怕引起小帝姬的恐慌,利刃探近,他将小帝姬护进怀里,凭借机敏躲闪。
追兵们发现了他的异样,穷追猛攻,纠缠良久安朝昀只觉下腹一痛,身形随之一滞,兵刃擦着他的颈子而过。
他颈上绸带凛凛飘动,竟分外坚韧,一剑不穿,却把小帝姬吓得魂飞魄散。
“你怎么啦!!”小帝姬大呼。
“岔气!”安朝昀咬牙道:“凡人还会岔气!”
说话间他又堪堪避过两招,衣衫破裂,小帝姬急道:“他们要抓的是我,你不要管我了!我不想连累你!”
“你不怕吗?”
“我怕!”小帝姬眼泪“刷”的下来:“母上呜呜呜呜”
安朝昀被她强装大义的模样逗笑了,一解颈上系带,掷入空中。
系带落下,没了遮掩,他修长的颈子上露出一圈褐色的印记,与肤色为衬。
众人为他此举所惑,皆举首而观,霎时间天色暗下,滚滚浓云推近,那玄色系带飞入云端不见踪影,转瞬电闪雷鸣,似风雨欲来。
“这又是什么戏法......”小帝姬喃喃道,忽然她双手交叠掩住嘴巴,惊叫道:“龙!我看到龙了!”
不止她一人看到了,追兵们被云团中盘曲隐现的鳞甲首尾所震慑,巨大不可方物,暗金色的流光与电光更替,竟像是多了一系日月星辰,令人炫目。
“她都说了是戏法了!”不知是谁壮着胆子说:“障眼法,不值一提!”
狰狞巍峨的龙首探出云端,上古神兽被激怒了,龙吟声响彻天地,振聋发聩,在朝云武神的轻蔑一哼声中,应龙扑向地面,将一众凡人撞得人仰马翻。
“我们不能杀凡人。”安朝昀负手转身,自言自语,应龙的眼珠转动,冷血动物的竖瞳里划过嘲弄的意思。
小帝姬被那森寒的眼神看的哆嗦了一下,抱紧了安朝昀:“好可怕。”
“别怕。”安朝昀拍了拍她的背,对着那条庞大的古龙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契约是我签的,自然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人规定我不能让你救小姑娘吧?”
龙扑闪了一下眼皮,安朝昀又领略了他的意思,微笑道:“知道知道,咱们现在两清了。”
小帝姬悄声道:“他是你的宠物吗?”
“不是。”
“那是你的仆从吗?”
“也不是。”安朝昀想了想:“是我的手下败将。”
龙转开了目光,遥望天际,低低的龙吟撼动脚下的大地,渐渐晦暗下去的天际突然划过一道明光。
多年不曾点燃的烽火台骤然点亮,繁华的金池城被一道战报击穿。
“陛下!!!敌军来犯!!!是姜国人!!!!距金池城只有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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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音正与沈溪交谈,闻言浑身一怔,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沈溪的震惊程度不遑多让,他先退出了屋外,与面色凝重的尧国将领擦肩而过。
尧国迅速结兵列阵,训练有素,又聚集城民去庇护地,待越长音旨意下达后,几位将领匆匆离去,依旧愁眉不展,沈溪知道无论是否能抵御来犯,死伤是不可避的。
可是战事为什么会来的如此突然?他想不明白。
“长音。”他唤女君的名字,入内,正色道:“拿我当人质。”
“你说什么?!”。
“若是姜国来兵,带兵的应该是我的兄长远征将军。”沈溪说:“你以我为人质,他投鼠忌器应该能拖延几日,让我查明姜国究竟发生了何事!”
越长音点点头。
姜国军队来势汹汹,不日便兵临城下,沈溪爬上城楼,与兄长会面。
沈征竟是奉旨而来,兄弟二人隔城而亡,相对无言。
“二弟,城我要入,最多推迟三日,你若要恨我,就恨吧。”沈征昂首道。
沈溪垂首,淡淡道:“多谢大哥。”
三日后,金池城破,姜国军队如有神助,势不可挡,尧国军队且战且退,胶着四月方占领金池城,适时流民四散。
姜国军队乘胜追击,将四邻小国纷纷吞并,铁骑过处,不服者杀,血流千里,硝烟弥漫,眼看便是一统天下之势。
沈溪护着越长音一路避难,风餐露宿,颠沛流离,但她已比从前要镇定许多,只时而苦笑:“昔日之境重现啊,在我身边的总是你,也不知玲珑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沈溪笃定道:“玲珑与昀阆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天各一方,不知相聚是何时。”越长音叹息,红了眼眶。
又过两月余,安朝昀携玲珑风尘仆仆的找到了他们的踪迹。
离别后再聚,小帝姬欢呼着扑进越长音的怀里,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玲珑不哭。”越长音没有沉沦太久,用袖子替小帝姬拭泪,认真道:“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沈溪抬眸,看着不远处那人,慢慢的睁大了眼。
安朝昀随意的掸了掸衣袍,抬起头,露出颈子上一道褐色的环形印记,他已不复少年模样,身材高大,笑起来丰神俊朗。
“怎么,不认得我啦?”
脑海中,许多残影飞舞,裂边擦过带着隐隐的疼痛,沈溪蓦地撑住了额头,喃喃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的。”
☆、第七十九章
几人藏匿于郊外一破庙中,安朝昀守在庙外,沈溪守在庙内,小帝姬被越长音哄睡了,沈溪拨弄了一下火堆,蹑手蹑脚的走到庙外。
“我们换换吧。”他低声道:“你进去休息一会儿。”
安朝昀侧目看他,隐隐含笑,沈溪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欲回,安朝昀猝然伸手拉住他。
“陪我。”安朝昀说:“沈溪,陪我一会儿吧。”
安朝昀惯会撒娇,少年模样时撒娇已是十分可爱,如今这模样撒起娇来威力不减反增,沈溪耳根有些发热:“好。”他坐着隔了些距离,拘谨的抱膝,安朝昀长臂一揽,将他扣入怀中。
“别动。”安朝昀说:“这样暖和。”
沈溪失笑:“你这个武神,实在是不省心。”
安朝昀道:“姜国的战斗力强的不寻常,箫寞前几日给我通了讯息,告诉我姜国方向紫微星芒大盛,不大对劲,让我去查查,好哥哥,你要不要随行?”
“我不能抛下长音。”沈溪道。
“也罢。”安朝昀说:“我速去速回就是。”
沈溪轻轻的叹了口气,攥紧了他胸前衣襟,安朝昀的笑声隔着胸腔传递过来,近在咫尺。
“不要舍不得我。”安朝昀说:“你要实在舍不得我,亲我一下,我就不去了,让箫寞派别人去。”
沈溪猛地推开他,起身:“我去看看长音。”
“喂!”安朝昀急了,扯着他衣袍一角使劲晃:“好哥哥,沈溪,别着恼!我错了!我给你赔礼!”
沈溪被他臊的厉害,伸手去扯回衣袍,被安朝昀捉了手,放在唇边啄了一下,促狭:“我亲你,这下不吃亏了吧!”
沈溪耳根红透,抬手不轻不重的在安朝昀头顶敲了一下,目光倏地落在他发上的墨玉长簪上。
“这个。”沈溪略略好奇道:“它叫‘无心’?”
安朝昀顺势取下,递到他跟前:“是啊,这把剑一度把他的好主人钉在树上,你说是不是很没良心?”
沈溪抚摸着上面的那朵桃花,“噗嗤”笑道:“无心,配上桃花,岂不是叫花心?”
安朝昀拨浪鼓似得摇头:“好哥哥你可别冤枉我,没这回事,桃花是你赠我的,你是不是又给忘了?无心反噬我时,是这朵花挡在跟前,否则我便要一命呜呼。”
沈溪的声音有些不虞:“是岚沉水。”
“你就是岚沉水,岚沉水就是你。”安朝昀认真道。
“不。”沈溪摇头:“不要把我和他相提并论,他是众神之神,而我只是个在尘世中翻滚的人罢了,我会做错事,会有劣迹斑斑。”
“可无论你是转世还是轮回,我都是非你不可。”安朝昀说:“你是变了很多,而我只会越发的喜欢你。”
“这只是你以为罢了。”沈溪自嘲:“我有他的记忆,你将我和他混为一谈。”
安朝昀欲言又止,俄而他起身,一把将沈溪拉到身后,无心剑芒怒涨,他厉声道:“谁!”
黑夜月光下,一白发黑袍人徐徐现身,他拂袖走近,面容显露,沈溪蓦地挣脱了安朝昀的手,跪倒:“参见阎罗王。”
越长音抱着玲珑,半身盖着稻草,眠的昏沉,隐约有一双冰凉的手扶上她的脸颊,温柔的抚摸,像摸着一件珍宝。
这感觉熟悉却陌生,她不由自主的靠过去,贪婪的渴求的,像是一个即将冻死的人面对着烛火的温暖,眼泪顺着紧闭的眼角滑落。
“独孤。”她喃喃梦呓:“我想你念你,你却连尸骨也不留给我.......你可知我与玲珑在这世间.......孤苦艰难.......”
独孤野的手指细微的战栗,被温热的眼泪打湿,他颤抖的愈发厉害。
便在此时,越长音睁开了眼。
“独孤?!”她的眼神失了光泽,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将现身眼前的黑袍人吸进去:“我在做梦吗?我为什么会看到你?”霎时,大颗大颗的眼泪涌出,女君的眼眶猩红,哽咽:“我求求你,不要让这个梦醒,独孤,我不要你走,我太想你了,一个人好苦,真的好苦.......”
“我不走。”独孤野轻声说,他张开双臂,将女君和怀中女儿一并搂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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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我守着你和玲珑,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火堆渐熄,万籁俱寂,前尘旧梦百转千回,最终殊途同归,不管是不是水月镜花,至少在这一刻是真实而美好的,安朝昀与沈溪掩去了惊异,双双退出了庙门。
“这下你可以安心跟我去宛霜城了吧!”安朝昀牵着沈溪的手,洋洋得意。
沈溪似有恍惚,他耳畔不断的回响着女君的那句话。
“你却连尸骨也不曾留给我。”
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为什么会有感同身受的悲伤呢?
“怎么了?”安朝昀问:“沈溪?”
沈溪猛地抬头望着安朝昀的脸,眉宇间的茫然化不开抹不去,目光又缓缓落到他颈上,那道环形的褐色伤疤触目惊心,令肝肠都痛彻。
“我们到底......”沈溪的神色痛苦。
“别想了。”安朝昀握住他的手,坚定却温柔的说:“从前我什么都不怕,最怕你忘了我,但同你在一起时,我发现记得或不记得都不重要,沈溪,别想了,都过去了。”
**
朝云武神现身宛霜城王宫金殿,持剑斩落殿上帝王头颅,帝王全身人形具消,幻化成一块残破帝令,正是当初自南天门落下的那块帝令。
帝令成,自是天下无双的皇帝运道,凡人莫可阻拦。
此时此刻的九重天上,箫寞缓缓的从金座上起身,她从袖中摸出一枚山楂丸,轻轻送入口中。
山楂的酸甜融化在口中,她走出凌霄殿,走出南天门,低下头,透过缥缈云巅看向人间。
独孤野应该已经到了,她默默的想,不管他自下面来到人间跨越极乐碑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这位曾经为了普度众生而抛弃妻女的阎罗王,如今是该履行他的职责。
越箫寞,飞升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她的本名了啊......
女人生来不易,希望她的后人长音以后路会好走一些,毕竟都是越姓宗室的女子,曾经背负着一样的使命。
“箫寞殿下。”韶光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插手的事太多,迟早会被发现的。”
箫寞转身,面色平静:“此话怎讲?”
“宛霜城的难民是你引过去的吧。”韶光微微笑道:“金池城附近的迷阵是你设下的,对不对?”
箫寞不语。
“你已飞升,前尘合该斩断。”韶光说:“你如此干预,恐怕会遭天谴。”
“韶光仙君突然来找我说这些,意欲何为?”箫寞撑开纸伞,于南天门下婷婷玉立。
韶光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他浅浅笑道:“箫寞,我们都是有竭力要保护的人,何不互相体谅呢?”
箫寞冷漠的看着他。
韶光颔首,轻轻叹了口气:“算了,我只是开个玩笑,秦戈是虞驰的转世,怨念深重,无论如何不能留,这一点我明白。”
“秦戈为何会找上岚沉水?”箫寞问:“他是经何人挑唆?”
“帝令。”韶光叹惋道:“谁也不会想到小小一块帝令,竟然会成。”
他解释的自然而然又无懈可击,箫寞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倾斜纸伞,自伞中拔出佩剑。
“韶光仙君,还有一个问题。”她说:“你的坐骑白鹿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疯狂解谜。
☆、第八十章【正文完结】
安朝昀弯腰将那块帝令拾起,放在手里颠了颠。
“难怪所向披靡,这是真真正正的帝王将星命啊!”他不屑的讥笑。
王宫内的侍从早就被武神下凡的场景吓得逃走殆尽。沈溪转身走出金殿,踱下城墙,自高处俯瞰整座宛霜城。
忽然间极为想念父亲母亲,他颦眉叹息,也不知大哥造的那些杀孽,最终会算在谁的头上。
安朝昀走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忽然歪过身子轻轻撞了一下他的头。
“沈溪。”他轻声说:“夸夸我。”
沈溪心底一软,转过头,还未开口,安朝昀已经俯身吻住了他微微上扬的唇角,这一次沈溪没有躲闪,只是慢慢合上眼,安朝昀蓦地伸手抱住了他,将他顶在坚硬的城墙上,深深地吻下去,仿佛在宣告主权。
风起,长发与衣袂烈烈飞舞,二人都不曾注意天边浓云层叠,一道苍白的光落在城墙尽头。
安朝昀放开了沈溪,微微偏头,看见城墙尽头有一头雪白发光的鹿。
那鹿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分明是个漂亮的祥瑞之兽,在阴郁的天幕下却莫名的阴森诡异。
安朝昀竖起了浑身的戒备,无心的剑芒闪烁不定。
“朝云武神,千年不见,别来无恙。”鹿猝然开口。
安朝昀猛地变了神色。
玄周死于第二次天界大乱,因为谁也想不到能够搅弄风云,导致天帝陨灭的魔头,原本只是一个司种田的神仙。
他的名字叫竹一。
玄周的帝命是与生俱来的,但却没有人说帝命是独一无二的,竹一亦是帝命格,这是千万年来难得一见的双帝命。
同样的命格,一个成为了至尊的天帝,一个却只能默默无闻的种田。
而在意交好的人会因为天帝的身份去竭力的巴结,这是怎样的巨大落差。
竹一成魔,杀死了玄周,险些摧毁了整个九重天,幸得安朝昀及时归来,大败竹一,保九重天安宁至今。
所有人都以为竹一死了!
白鹿举蹄走近,他似是浑然不怕无心剑,漆黑的眼睛里居然闪烁着人类的笑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别傻了。”安朝昀道:“我杀你易如反掌。”
“我已经是一匹鹿了,还能做什么呢?”白鹿晃了晃团绒似的尾巴:“只是阎罗王如今在人间,想来顾不得群魔人间乱舞,届时可真是一番壮观景象呢!”
他话音甫落,沈溪已经动作了,他将灵骨摘下,塞进安朝昀怀中,冥司令光华一闪,他人已经消失不见。
“沈溪!”安朝昀大吼,他感到心口一阵疼痛,宛若撕裂,又气又急,一剑削向白鹿的脖子。
少倾有无数咒符蝶翼般纷呈而至,包住了无心的剑刃,一人自天儿降,喝道:“竹一!”
韶光仙君衣袍鼓舞,横袖挡在朝云武神与白鹿之间,他面对着安朝昀,话头却是冲着身后的坐骑。
“我呕心沥血保你多年,不是为了让你再次祸乱三界!”他厉声道:“你还没有想明白吗?”
“我想不明白!”白鹿嘶吼,一张小小的面孔想要做出更多的表情而扭曲:“我从前被玄周打压也便罢了!如今只能当一只鹿!四脚着地的活着,我是帝命啊!谁能想到我是帝命啊!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滑稽的人吗?”
韶光皱眉不语。




云水成安 分卷阅读92
“韶光,我不要你可怜我。”白鹿努力的昂起头:“从前我们那样好,我知道后来你去亲近玄周是因为他的身份,我原本可以和玄周一样的,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会不会亲近我一些?”
韶光笑了笑,他眼中浮光不定,却第一次流露出了悲哀。
“竹一。”他说:“我这次保不住你了。”
白鹿的眼瞳中渐渐涌现出惊惧和扭曲。
“你果然还是这样的。”他苦笑着说:“你还是那个己大过天的韶光......”
无心剑芒出,白鹿合上双眼待死,下一刻,雪白的影子还是豁出去了,挡在他跟前,剑芒被仙官的身体吞没。
白鹿蓦地屈前腿跪倒,对着迅速消散的仙官元神发出无边的嘶吼。
韶光解脱似的看向天际,喃喃笑道:“竹一,希望我轮回不会再碰上你。”
随着韶光的消失,悲凉之色在朝云武神的瞳孔中一闪而过,下一刻,他提剑斩断白鹿的颈,冷冷道:“没有第二个韶光来保你了。”
灵骨在他的掌心里,硌的他掌骨生疼,依沈溪的性子,他想通了贯穿前后的原委,必定会奋不顾身的去力挽狂澜。
这样的奋不顾身曾叫朝云武神心痛了千年,不能再来一次了。
焦虑和担忧占据了一切,安朝昀头也不回的冲出去,寻找最近的极乐碑,他在心底狂吼沈溪,结束了!你在哪里!你不要让我上天入地都找不到你啊!
然而,不曾等到他寻到冥界的入口,那灵骨似是再也承受不住,“啪”的碎裂了。
沈溪在跳下血蛊池时,便做好了永生不得轮回的准备。
他在奈何桥上与鬼差大打出手,一碗孟婆汤泼了大半,他咽下去了些许却再不肯喝。
孟婆汤会教人遗忘,从最深刻的人和事开始。
不喝便不能入轮回,可喝了,国仇家恨都忘记了,他不甘心。
阎罗王来了,把他带走了,带去了血蛊池。
鲜红滚烫的池子里“咕咚咕咚”冒着泡,粘稠的瀑布冲入,溅起腥臭的水花,上头隐约三两浮着白骨。
独孤野说六道轮回都不能带着记忆,你若想带着记忆返回阳世,这是唯一的办法,血蛊池能将你的灵与体分开,将体凝为灵骨,你会成为所谓弥生魂,只要携带着你的灵骨,便可以行动自如。
可是,从没有人能走出血蛊池,你若不是有极大的执念,何必生受此苦,不如抛下前尘去轮回。
沈溪问,阎罗王,你试过吗?
独孤野淡淡道,试过。
他们一起望着那沉浮的白骨,默然无声。
沈溪选择踏入血蛊池,但他却有些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执念让他不肯去轮回。
那一点点孟婆汤好像起了作用。
他努力的回想着,只记得他不听父母亲的劝告毒杀了傀儡幼帝,摄政王抄了他的全家,他逃到胥江之上,一跃而下。
是因为未报父母养育之恩,还牵连他们丢了性命,才愧疚万分的吧。
血蛊池蚀魂化骨之痛难以描述,他扛下来了,成了一个不入轮回的怪物,跪倒在独孤野的面前,祈求他给自己一个身份,让他于来世再报双亲之恩。
是这样的吧,他一直以为是的。
......
天劫居然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渡完了。
梨央不情不愿的跪在了沈溪面前,磕头:“师尊。”
沈溪哭笑不得:“梨央仙君,这礼太大了,受不来受不来。”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梨央拉着脸说:“不让我叫师尊,难道要让我叫你爹吗?”
沈溪:“......还是叫师尊吧。”
一路上沈溪就不停地在跟人打招呼,沉水上神消弭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被人这么牢牢记住,沈溪有点欣慰。
然后梨央告诉他这都是源于朝云武神的武力镇压。
二人推开百草观的观门,那熟悉的小小楼阁被翠绿的藤蔓包裹,周围依旧是花木丰茂,梨央道:“师尊,自你走后,我一直守着他们,寸步不离。”
“那现在麻烦你离一下。”屋里有人毫不客气的说。
梨央的脸色瞬间变了。
“安朝昀!”他勃然大怒:“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安朝昀大摇大摆的坐在那张躺椅上,两腿交叠,摇篮似的晃悠,眼神就黏在沈溪身上:“我等你们上神等的花儿都谢了。”
沈溪挑眉。
梨央还要开骂,安朝昀抢在前头道:“你不去帮箫寞殿下,在这里瞎溜达什么?小心我代替箫寞殿下拾你!”
提及箫寞,梨央纠结了一下,他几步上前,居高临下的指着安朝昀:“你力保箫寞殿下坐天帝之位到底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喜欢他!”
安朝昀:“........”
沈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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