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成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重赋
众人皆是呆住,船夫仓促而小心的往回撑着船,口中碎碎念道:“好险好险。”
沈溪却一直出神的凝望着那栅栏豁口,昀阆道:“怎么?”
“有东西潜进来,太大,挤坏的。”沈溪低声道:“你水性如何?”
“好的很。”昀阆道。
沈溪将无名指上的戒指退下,塞进昀阆手中道:“替我保管好。”
昀阆:“?!”
他尚来不及询问细节,只听“轰”一声,一道丈把高的水柱冲天而起,赫然挡住了龙舟去路。
画舫顶部“哗啦啦”喧嚣不止,坐在边缘处的人浑身湿透,如同挨了一场暴雨,下一刻船底剧震,这一艘不算轻薄的龙舟竟被一道水柱自下而上贯穿,炸成四分五裂的木板,乱七八糟的坠落。
一时间江上岸边皆乱作一团。
“救人啊!!快救人啊!!”
然而江面不宁,水柱如利剑一道接着一道的射入天空,白浪翻飞,看不清情形,没人敢靠近更别提下水救人。
沈溪在龙舟炸开的一瞬间就已经鬼魅般的掠了出去,不见踪影。昀阆原本想去追,但他怀里踹着那只至关重要的戒指,居然没来由的觉得慌张,倒不敢轻举妄动了,只能来回点水而走,将七零八落的木板推到那些落水之人的手上,再把他们聚到一起往岸边送。
想他千年来被冠以战神尊号,任何危机关头都是身先士卒之人,他从不知畏惧二字如何写,更是从未屈居过后方,只会在大敌临前之际越战越勇,眼下他又是焦急又是憋屈,在内心咆哮不止:“沈溪你他娘的在搞什么?!”
沈溪青衣如燕,迅疾的穿梭在擎天之柱一般的水潮中,他一踩那贤臣碑,借力跃至在半空中,俯瞰整条胥江,果不其然看见一条颀长庞大的暗色影子沉于水底,几乎占据了大半条胥江,隐隐有碧色的鳞片在脊背上一开一合,水柱便是从开合处喷涌而出。
眼看着这东西往岸边靠去,沈溪化血为鞭,那血鞭在他手中一沥,竟褪去血色,通体成木,却如铁如钢,沈溪俯冲而下,仰手挥鞭,直击那物的脊梁骨。
血鞭没入水中,威力却不减,发出狠辣的一声,激起碧浪滚滚,那东西剧痛之下摆尾昂头,破水而出。
“蛇!好大的蛇!!”岸上人惊呼不已。
沈溪眸色凛凛,那蛇倒不是一般的蛇,颈部膨出对称的两翼,身周有鳍,昂起的身躯堪比一座高塔,通体鳞片寒光森然,它碧莹莹的眼珠子一转,扫过沈溪又转向岸上四散奔逃的人群。
沈溪本意便是吸引他的注意,此时又是一鞭抽上前去,喝道:“往哪儿看!”
那蛇怪鳞甲坚硬,却不理会,直着身体破浪而行,径直冲向岸边,沈溪定睛一看,发现那贤臣碑旁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女童,像是找不着家人,正揉着眼睛哇哇大哭。
“不许去!”沈溪勃然大怒,血鞭探出,缠上那蛇怪脖颈,他借了鞭子的力附身上去,自鳞片下喷出的气浪几乎将他整个人掀翻,沈溪一咬牙,刹那间鞭身上生出青葱的叶片,却坚硬锋锐如倒刺,寸寸紧,碎鳞切甲。蛇怪发出痛吼,剧烈的扭动身躯,仍是执着的要上岸,沈溪像是一道铁锁死死的锁住了它,无论如何挣脱不得,渐渐的,有血自蛇颈处淅淅沥沥的流出来,染红了江面,那蛇怪半身摇摇欲倾,但意外的是,他仍坚定不移的面朝岸边,想要靠近过去。沈溪已是竭尽全力的想要阻止,却力有不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山般的蛇身轰然砸向贤臣碑。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黑影闪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着贤臣碑将那女童抱起,跃离岸边。他足下蹬地的瞬间,蛇怪沉重的身体已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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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臣碑砸了个粉碎,连带着在岸边石路上留下了一个深坑,沙石飞溅。
荆尧将那女童紧紧的抱在怀中,一手摁住的她的后脑勺,轻轻落在极远的地方,确认周围无碍才将那女童放开。
他抱得紧却意外的小心,连那女童的双髻都没有弄乱,待那女童站定,他蹲下身,替那女童整了整皱巴巴的裙边,安慰道:“没事了。”
那女童瞪着一双惊魂未定的大眼睛,木讷的转动了一下,看见了荆尧腰间的佩刀和冥牌,吓得“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这哭的天雷勾地火,荆尧一愣,慌忙将那冥牌翻过,他伸手在腰间胡乱摸了一阵,摸到一串金铃,递到那女童面前,轻轻晃了晃。
那铃铛金灿灿,声音清脆,泠泠如水,女童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瞅着那铃铛看了又看,破涕为笑。
荆尧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微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宛霜城,阅读理解第一大城。
为了回报可爱的小天使,我决定贴着麝香正骨贴日更qaq!!!
☆、第二十九章
适时女童的爹娘从乌烟瘴气的人群中冲出,二人皆是衣衫凌乱,甚至连鞋也掉了一只,极是狼狈不堪,但好像没什么阻力能阻止他们奔向女儿。荆尧退了一步遁了身形,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观望着一家团圆的感人画面。
他将那金铃重又悬回了腰带,那铃铛被保存的光滑如新,下方有红穗华结,配在一个鬼差身上很是格格不入。
沈溪艰难的把自己从蛇怪身上解下来,浑身又是水又是血,分毫也看不出本来清俊典雅的样子,他懊丧的拧了拧衣袖,忽听那蛇怪腹部传来动静:
“芙儿!”
沈溪一惊,警惕的盯着那蛇怪,蛇怪的身体重创,动弹不得,只幽怨的瞪着一双碧莹莹的眼珠子,一瞬不瞬的对着远处的女童。
“芙儿,跟娘回家。”那边妇人搂着女儿,擦着眼泪笑道。
“芙儿,别走。”蛇怪又从腹部发出一句哀求,粗壮的身躯抽搐着扭动了一下,伸直,大有要蜿蜒追过去的意思。
沈溪一时心绪复杂,他活动活动麻木的手腕,不忍再看。猛然,那蛇怪尖啸一声,张开巨口,自咽喉深处弹射出一条赤红色的信子!
待到沈溪发现为时已晚,那信子无限伸长,飞快的穿过人潮,套圈一般直逼那名叫“芙儿”的女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少年自路边信步走出,他一手叉腰,闲闲的抬脚,落足,正好踩住了那条如狼似虎的信子。
正是昀阆。
那信子射出的速度快的人几乎看不清,却被昀阆轻松截住,蛇怪腹部发出两声短促的怒吼,随即便转成了期期艾艾的惨呼。
原来昀阆脚跟用力,将那信子狠狠的碾了两下。
昀阆真真如及时雨一般,沈溪长松了口气,追上前,中途身边又落下一人,便是荆尧。
荆尧以刀划界,将蛇怪与他们封于界内,对昀阆道:“你可以不用一直踩着,他出不去的。”
昀阆嘻嘻跺脚道:“无妨,踩着也挺舒服的。”
那蛇怪随着他的动作哼哼唧唧,沈溪失笑,还没笑两声就听昀阆吼道:“沈溪!过来!”
沈溪:“???”
沈溪不明就里的走过去,被昀阆急躁的扯住手臂,拽到身侧。昀阆一边替他将灵骨带上一面气急败坏道:“你他娘的以后打架能不能叫我去!”
索性这次灵骨离身不久,沈溪并没有太大的不适,奇怪道:“为什么?”
昀阆:“......我喜欢打架。”
沈溪更怪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癖好?”
昀阆:“......”
那边荆尧已经弯下腰,拔出佩刀对准了蛇怪的肚子。
昀阆眼疾手快,喝止道:“住手!”
蛇怪腹中传来一阵大呼小叫,荆尧的刀离了半寸,险险的悬着,沉声道:“我想看看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昀阆道:“你知不知道所有的两栖类妖怪无论龙蛇都是用肚子说话的。”
荆尧诚恳道:“这我当真不知。”
那蛇怪腹中传来恼羞成怒的骂声:“臭神仙!一群臭神仙!”
昀阆道:“看,我踩着他的舌头,一点都不妨碍他骂咱们。”
那蛇怪道:“我追我的芙儿,你们来碍什么眼!”
昀阆呸道:“人家好好的小姑娘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那蛇怪叫道:“你们懂什么!她是我的娘子!要跟我过一辈子的!”
沈溪:“.......”
荆尧:“.......”
昀阆扶额道:“人家才六岁,你他娘的还有没有人性!”
荆尧冷笑道:“吃人害人哪来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无需多口舌,斩了便是!”
那蛇怪嗷嗷叫道:“你们这群没人疼没人爱,断子绝孙的孤寡神仙!”
沈溪:“?????”
荆尧:“.........”
昀阆抬起脚,那软趴趴的信子被踩得干瘪,蛇怪正想回信子,脑袋上却重重的挨了一脚,几乎把脑袋瓜子踢碎,只听昀阆森然道:“你骂谁?”
“没骂你!也没骂那个带刀的!”蛇怪腹中欺软怕硬的呼道。
沈溪:“......看来是我了。”
昀阆简直盛怒:“你他娘的有种再骂一遍。”
沈溪抓住了他成拳的手腕,蛇怪也后知后觉的感知到了危险,瑟缩了一下倒不敢真骂了,只能小声哔哔:“你们这群禁欲神仙,娶不到媳妇就嫉妒我与芙儿成双成对,子孙满堂......”
沈溪摇头道:“你应是认错了人。”
那蛇怪骤然拔高了音调:“你懂什么!芙儿就是芙儿,我记得她的味道,不管她投胎多少次,我都能找到她!她喜欢玩水,最喜欢看我表演喷水,说我极是英明神武,她前世说要和我做生生世世的夫妻!我也答应了!我在履行我的诺言!”
他说的如此义正言辞,有理有据,倒叫沈溪有些无法反驳,荆尧冷冷道:“前世的事,做不得数。”
蛇怪尖锐道:“你说做不得数就做不得数!你算老几!”
荆尧面无他色:“轮回乃天道,一碗孟婆汤下去,前世之事皆烟消云散,若人人都像你这般,阴阳两界岂不是都乱套了?”
沈溪沉吟,觉得荆尧说的也很有道理,忽的发现昀阆的面色异常苍白,又听荆尧道:“她既然转世,便不再是前世那个人了,她未必会想和你好。”
“不可能!”蛇怪挣扎扭动起来,颈子上的伤口涌血不止,他却毫无知觉一般:“我要去问她,我不信!你放我去问她!”
沈溪心想那六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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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不被你吓着算不错了,千年蛇怪痴恋人类女童,明明是极其古怪诡异之事,却不知为何令人感到一丝淡淡的悲伤。
闹江的事已经给宛霜城造成了不小的损害,荆尧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提刀欲砍,却见那蛇怪回光返照般的弹跳了一下,蓦地僵硬的垂下了脑袋。
那原本碧莹莹的眼珠子也在瞬间变得浑浊,庞大的蛇身居然在日光下褪色,石化,风一吹就变成了齑粉。
荆尧道:“沈溪,离恨枝长进了。”
沈溪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道:“难得好用。”
说完,他看向昀阆,昀阆从方才开始就不说话了,脸色难看的可怕,沈溪略略诧异,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昀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还有一章结束,可怜攻还没恢复尺寸【滑稽】游戏才刚刚开始。
感谢小伙伴们,能有耐心看到这里,点到这里了就给个藏吧=3=
哇好久没有感受过上榜的快感了,爆哭。
不说了,给你们比心,滚去码字_(:3」∠)_
☆、第三十章
昀阆如大梦初醒,扯了一下唇角,笑的十分敷衍,荆尧道:“这位小兄弟本事不小,不知是什么来头?”
沈溪道:“一位下凡历劫的神官,暂居我处。”
荆尧点点头,没有多问,撤了结界,看见官兵已经将这片地方围住,沈溪便道换一处地方,他做东请客,犒劳一下二位仙僚。
江边出事,事态控制及时没有造成灾难性的影响,宛霜城别处花朝节的氛围仍是浓厚,荆尧头一回不那么行色匆匆从路边过,他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注视着那些带着新鲜花朵的小女孩跑来跑去,嬉戏打闹,自他跟前而过。
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女孩步履笨拙,左脚拌右脚来了个平地摔,荆尧长臂一捞将她扶正,又替她掸了掸裙踞,那女孩冲他甜甜一笑,撒欢似的奔了出去。
荆尧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些许温暖的红色。
沈溪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小孩子的。”
荆尧没有反驳,望着那些孩子一阵出神,好景不长,冥牌银光乍现,又是独孤野传唤。
同时冥司,荆尧光速消失,连口气都来不及喘,沈溪一面庆幸一面啼笑皆非:“辛苦,实在辛苦。”
他刚想再与昀阆说两句俏皮话,再一转头,发现昀阆也不见了。
昀阆的不告而别不是第一次了,但沈溪总觉得,这一次和从前都不大一样。
他故作平静的回到饮冰居,那帮老伙计对于他的突然归来兴奋的手舞足蹈,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沈溪心里有点烦躁,敷衍的答了几句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好像很久没回来了似的,虽然伙计们每日定时洒扫,不至于蒙尘,但这屋子莫名的显得晦暗,沈溪躺在那张躺椅上昏昏沉沉的想着,这饮冰居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安静了呢?
一日,两日,三日。
直到有人雷鸣似的捶响屋室的门,随后“轰”一声,胖厨子用身体的重量将门撞开,一群老伙计乌烟瘴气的冲进来,大呼小叫:“二少爷!”
沈溪艰难的睁开眼,见一个瘦弱影子扑上来,伏在身侧,忧心忡忡的握着他的手,他低声道:“昀阆?”
“什么昀阆啊!二少爷你是不是睡傻了!!”孙厨子扯着嗓子叫:“那是秦戈!”
刘账房道:“我就说二少爷犯相思病,你们还不信!”
沈溪犹自发蒙,秦戈抓着他的手急道:“二少爷,你三天没出门了,大家伙儿都急坏了!”
是了,沈溪扶着额头想,应是离恨枝休养生息的缘故。
“没事,都散了散了。”他笑道。
秦戈道:“二少爷,我去叫大夫来瞧瞧?”
沈溪抽回手道:“无妨。”
他伸了个懒腰,四处张望了下,不见昀阆的影子,随后他自嘲似的想,没回来啊,如果回来了肯定第一个冲进来了。
沈溪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明明昀阆来的无甚缘由,那走又有什么可追究的呢?他本来也不属于这里。
“二少爷。”秦戈还在一旁眼巴巴的:“夫人说让您晚上回去吃饭,说要跟您谈谈与蔺家的婚事。”
沈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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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骑着鹿落在胥江边,月色正浓,万籁俱寂,江水悠悠。
他对白鹿道:“你还记得去沈家的路吗?”
白鹿摇头晃脑,韶光为难道:“这可麻烦了,你不记得我也不记得。”倏地他眼前一亮,指着前方道:“妙啊!”
白鹿屈了一下膝,似有退缩,但还是依着韶光的意思跑了过去。胥江边,破碎的贤臣碑旁坐着一个人,脖颈修长,侧颜如玉。
“朝云殿下。”韶光笑眯眯的靠近,礼貌的喊了一声。
那人没回头,若不是长发舞动,会让人觉得是个雕像,韶光皱了皱眉,翻身下了鹿背,拍了拍白鹿的脑袋示意它退开些,随后执了白羽,凭空绘出咒符,挥袖送出。
那些咒符如扑闪的蝶,缤纷的朝着贤臣碑飞去,却在离了几尺的地方骤然间撞了个粉碎,像是有看不见的屏障围在四周,韶光摇了摇头,千里传音:“安朝昀,我不打搅你静修,你给我向沈冥司带个话就成。”
安朝昀终于回头了,随着他回头的瞬间,结界铮然破裂,仿佛连风能动了,江水涛涛之声不绝于耳,韶光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些,却听安朝昀道:“你自己去,沈宅就在前面,走到头右转。”
韶光:“......”
他不明就里的回头看了看白鹿,那独角白鹿更是满目茫然,韶光犹豫了片刻问道:“你怎么了?”
问完这句话,韶光已经做好了被冷嘲热讽的准备,谁料安朝昀道:“钱串子,我大概错了。”
韶光:“????”
他强行按下因为“钱串子”而暴躁的白鹿的脑袋,正色道:“怎么讲?”
自大狂如安朝昀,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字眼,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不该执着于以前的事,他不喜欢。”安朝昀说。
韶光沉吟片刻道:“沈冥司?”
安朝昀没有否认,便是承认了。
韶光微有恍然,突然间感慨万千。
安朝昀其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刺儿头,他从前脾气暴躁,应该说是更暴躁的时候,几乎是一言不合就与人动手,说他不讨厌是假的。
然而,韶光对他的钦佩也是真的。
如人界战乱纷争一般,天界也曾经历过一次浩劫。
天帝玄周毫无征兆的陨落,魔神趁机逆反,攻上九重天,将不服策反的神官通通杀死,连残魂也捏碎,届时天界没有能与之抗衡的武神,众仙匍匐跪于白玉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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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发抖,都绝望的以为自此要天地易主,三界大乱。
然而谁都不曾想到,在归墟生死不明百年的安朝昀骤然攻上了九重天。
他御苍龙,执长剑,玄袍赫赫,威风凛凛。
与魔神的这一战足足厮杀了七日,几乎将整个天界的殿宇都毁成齑粉,也令众神第一次领教到所谓至尊武神的力量。
魔神大败,落荒而逃。
在众神弹冠相庆这劫后余生之喜时,唯韶光发现安朝昀独自一人提剑前往了荒僻的百草观。
于园中他驻剑跪下,晕到在那棵支撑九重天的大椿之木跟前,胸口有一道贯穿性的剑伤。
后来箫寞和梨央合力将他救活,问他一人在归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安朝昀只嬉皮笑脸,然后没好气的喷他们一干人都是弱鸡,其余的一字不提。
九重天重建历史弥久,完成之日,众神无一例外的力荐朝云神君就任天帝。
韶光分析一来是因为安朝昀立了不世之功,二来诸神应该是畏惧于他的武力和响彻多年的淫威.......
然后就发生了一件极其无厘头的事情。
安朝昀说:“我不当,谁爱当谁当。”
头一回遇到视帝位王权如粪土的真勇士,众神不知他究竟是真心的还是假客气,便又齐力怂恿韶光去游说,韶光先是苦口婆心了一番,随后将箫寞用生命保下来的帝令交到安朝昀手里,还没来得及再叮嘱两句,安朝昀道:“诸位!”
众神回头。
安朝昀道:“玩个游戏,我抛帝令,谁接到谁就是天帝。”
“???”韶光道:“等等?!”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安朝昀的本事,安朝昀连“一二三”都没说,就将帝令高高的抛了起来。
一干神仙有的还犹豫在“接还是不接”之间,有的仍在琢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安朝昀“啊”了一声道:“掉下去了。”
“掉哪儿去了?!”韶光大惊。
安朝昀勾着脖子,手搭了个凉棚装模作样的朝下看:“就,掉下去了呗。”
“掉下凡间了?!!?”韶光仙君对着缥缈层云望眼欲穿,第一次不顾形象的声嘶力竭:“那是帝令!!是帝令啊!!!!”
安朝昀道:“什么帝令?玄周死了,那不过是一块破牌子而已。”
韶光惊恐道:“眼下九重天群龙无首,没有帝令岂不乱套了!”
安朝昀道:“我就算拿着这帝令,照样会有一群人口服心不服,掉下凡间被人当柴火烧了正好,省的搁在天上惹的那群人一个个心怀不轨。”他拍了拍手道:“我是肯定不会当这个天帝的,但我觉得有人可以。”
韶光道:“谁?”
安朝昀道:“箫寞啊。”
众神:“???!!!”
安朝昀懒洋洋道:“你看,箫寞平时做事比我踏实比我可靠,帝令也是她拼死保下来的,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众望所归。”
众神齐声道:“她是个女的!”
安朝昀道:“女的怎么了?白玉阶前掉的都是你们这群男人的膝下黄金,那时候怎么没见谁去帮她守帝令?”
众神又道:“她只不过是个长生殿的下等神官!”
安朝昀嗤笑道:“你们还说我是个刺儿头呢!”
众神皆是一副哑口无言兼欲言又止的矛盾神色,安朝昀的耐心告罄,喝道:“你们不是要拥我为帝么?那我现在宣布禅位于箫寞,你们谁不服她就来找我。”
言下之意谁不服我就把他揍到服为止。
众神隐隐觉得这是前脚送狼后脚引虎,却不得不服。
后来居然是箫寞怒气冲冲的来找安朝昀,她拔出佩剑指着安朝昀的鼻尖喝道:“我要得到的东西我自己可以争取!你以为我需要你的帮忙么?你把自己当什么?把我当什么?”
安朝昀不以为杵,笑嘻嘻道:“需不需要是你的事,帮不帮是我的事,你想做这个天帝就做,不想做和我一样撂挑子就是了,哪儿来那么多弯弯绕绕。”
箫寞被他气得俏脸通红,盛怒之下将朝云神殿的匾额一劈两半,撂下一句话:“安朝昀你就是个不通人理的猪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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