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赠一朵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草根子
聊赠一朵菊 分卷阅读4
,丢到旁边,拍拍含辞的肩膀,笑吟吟道,“来,师兄带你去厨房弄些吃的。”
含辞想说自己吃兔子糕吃饱了,可是柿霜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拉着他就往厨房走。
已经过了饭点,众僧都在静室修禅,厨房里还有一个做饭的和尚在,柿霜将含辞推到身前对他说新来的小师弟肚子饿了,做饭的和尚看了一眼含辞,肉肉的脸上笑出两个笑涡,他拿了一个白花花的馒头问含辞:“小师弟,一个够不够吃?”
“一个哪里够?”含辞惊愕地望向抢着说话的柿霜,却见柿霜心领神会一般冲他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悲悯,他接着说,“含辞小师弟大老远地到咱们这儿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咱得照顾小师弟对不对?”
含辞说:“不是的,师兄,我不饿,一个……”
“小师弟你别说了,咱们师兄弟就是一家人,别见外!”柿霜打断了含辞的话。
那位做饭的和尚拿了两个白馒头,塞在含辞手里,也让他不要客气。
含辞还想解释,可是柿霜没给他这个机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又拉着他回去了。
回去之后,柿霜就撑着下巴问他:“含辞,两个馒头够不够吃?”
含辞刚咬了一口手中的一个馒头,脸颊两边圆鼓鼓的,他点头,有点儿含糊不清地说:“够。”
柿霜却苦着脸跟他说:“够就好。师兄跟你不一样,师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两个馒头哪里够啊,感觉跟没吃一样。”
含辞将手上另一个馒头伸到柿霜面前,说:“师兄,你吃吧。”
话音未落,柿霜已经抓着馒头,一口咬掉了一半,一边嚼一边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将馒头吃完的时候,含辞才吃了一半,柿霜摸着肚子问含辞:“你吃不下?”
含辞确实吃不下,硬撑着塞了半个馒头,有点儿想打嗝,他点头,“嗯”了声。
柿霜将那半个馒头拿过来,一下塞进嘴里,拍拍手上的屑子,说:“有困难就跟师兄说,师兄愿意帮助你。”
决明寺僧人向来是日出而起,人定而息。五台山上一个传音螺也没有,只有寺庙中不时响起钟声和诵经声,十分清静。
含辞醒得比柿霜还要早,他还不清楚决明寺的规矩,轻手轻脚地下了榻,没有吵醒柿霜。
其他师兄早就起了,含辞见不着人,就出门去寻,循着诵经的声音到了大殿,果然看见一众僧人围坐殿内。
含辞看见方丈坐在中间,无名子也看见了他,朝他微微一笑,示意他找个地方坐下。
含辞坐在边上,他听不懂他们在念什么,因着僧人们诵经曲调抑扬顿挫起起伏伏,他听着欢喜,也跟着哼。
跟着哼了两三遍,含辞也会念了。
柿霜赶来的时候,晨诵差不多接近尾声了,他没敢惊动无名子,偷偷摸摸地挪到含辞旁边,屁股才刚挨到地,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弹了起来。
只因无名子喊了他一声。
柿霜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总之很倒霉就是了,他被罚打扫寺庙大门口的台阶。
柿霜去拿扫帚的时候看见了含辞,他喊住了含辞。
“小师弟,师兄想起来还没有带你熟悉寺里各处呢,正好现在带你熟悉熟悉如何呀?”
含辞笑起来眼睛亮亮的,他欢喜地说:“好呀,谢谢师兄!”
“不谢,跟我来吧!”
柿霜将人带到决明寺大门口,指着飘满了落叶的台阶问:“你知道这里总共有多少级台阶吗?”
“三百二十七级。”含辞不假思索道。
柿霜心中一惊,张口就要来一句“你是有多无聊,走个台阶还要数一数多少级”,好在他忍住了,他自己并不知道有多少级,却说:“不对!你再去数一遍。”
含辞眨着眼睛不解道:“师兄,我昨日上山时数过一遍,确实是三百二十七级……”
柿霜皱眉道:“谁是师兄?我!师兄说的话你都不信吗?要你去数一遍自是有我的道理,你去就是了,不要问那么多。”
含辞犹豫片刻,乖乖点了头。
他要去数的时候,柿霜将手中的扫帚交给他,说:“落叶满阶,要是逢着落雨,将香客滑倒了就不妙了,出家人要行善积德,含辞,你就行个举手之劳,数台阶的时候顺便将落叶给扫了。”
含辞乖乖地将扫帚接了过去,一阶一阶,扫得极其认真。
柿霜在一旁看着,他随口问含辞,问他晨诵好不好玩。
含辞点头说师兄们诵经很好听。
柿霜呵呵笑了两声,可是当他听到含辞将晨诵的内容吟诵出来的时候,笑容就僵硬在脸上了。
他来决明寺三年了,现在都没将晨诵的佛经完整记下来。
含辞将落叶扫完的时候擦着汗喘着气跟他说,他又算了一遍,还是三百二十七级。
柿霜微笑着说:“师兄这么做呢,自有我的用意,你只要记着,师兄都是为你好就对了。”
他说完摸摸含辞的头,从他手里拿过扫帚,说:“累了吧,师兄帮你拿扫帚,你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含辞向柿霜道了谢。
柳老爷带着人杀进决明寺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那时候赵四宝的喉咙刚刚好,柳老爷赶到赵家的时候,他正被他爹扒了裤子拿鞭子抽得啪啪响,口里还不依不饶的哭喊着“我要去决明寺出家”。
柳老爷心里一惊,顿时想到了含辞,没有片刻迟疑,他带上僮仆抄起家伙就登上了五台山。
这个时间正是众僧晨诵的时候,柳老爷虽然不信佛,但他娘信,常常叮嘱他不能对佛不敬。于是他耐着性子,等在殿外,眼睛往里面扫了一圈,忽然发现坐在方丈旁边的小少年,一头乌亮的发十分显眼。
“含辞!”柳老爷忍不住喊了一声。
诵经的小少年仿佛没有听见,沉浸在佛经的世界里,沉醉又痴迷。
柳老爷有些愣了,他记得含辞是好动的,跟教书先生学习的时候,时不时就要摇摇胳膊动动小腿。而眼下的他,乖巧无比,认真非常。
柳老爷愣是在殿外等到了晨诵结束,含辞起身之后,将一沓纸交给无名子,无名子翻阅了一遍,笑着摸他的头。
柳老爷走到含辞身边,拉住他的手,喊:“含辞!”
含辞这时才发现了他爹,他眨了眨眼,说:“爹,您来听孩儿诵经吗?”
“诵什么经!爹来接你回去!不知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把你拐到这间破庙来,你告诉爹是谁,爹回头扒了他的皮!”柳老爷破口大骂。
含辞抿着嘴,咬了下嘴唇,说:“爹,孩儿想留在这里。”
“胡说八道!你这是被人下了蛊得了失心疯了!”柳老爷被他这句话气得连连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道,“你这小子,想气死你爹吗?”
含辞垂眸,低声说:“不是的,爹……”
“既然不想气死我,就跟我回家去!你娘给你烧了一桌子菜,就盼着你回去呢!”柳老爷道。
“含辞啊,你想跟你爹回去吗?”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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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问。
含辞低头抿着唇不说话。
“你若想跟你爹回去,老衲也不会拦着,你若不想,决明寺欢迎你留下。”无名子拍了拍含辞的肩膀道。
“师父,我喜欢这里,不想离开。”
含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无名子眼中一亮,而柳老爷心中一凉。
无名子将柳老爷叫到一旁,跟他讲含辞在佛学方面颇有天分,还给柳老爷看了含辞方才交给他的那一沓纸,纸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佛家经文咒语。
柳老爷皱眉道:“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我家含辞字写得好看。”
无名子笑道:“前两天因为寺里受了潮,好多经书都模糊不清了,老衲正在发愁,含辞今儿就将看不清的经文写好交给老衲了。”
柳老爷听着心情舒畅,有点儿翘尾巴,那还用说,他的儿子就有这么优秀。
只听无名子又接着道:“含辞来决明寺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却将大部分藏书都看了个遍,恕老衲直言,全寺上下能做到含辞这样的,不超过五个。而年纪与含辞相仿的,一个也没有。”
无名子跟柳老爷讲了含辞这半个月来所做的事情,最终劝得柳老爷作出了妥协。
他跟含辞约定,若是最后无法通过决明寺的考核,当不了这里的弟子,就乖乖跟他回家。
含辞答应了。
下五台山的时候,柳老爷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无名子的话。
“含辞天生就适合学佛,将来或能进神曲。”
(四) 丹阳小报:化缘化到一朵菊花
佛家讲究广结善缘,下山化缘是必修课。
无名子让柿霜领着含辞下山。
柿霜和含辞一人捧着一个托钵,穿行在人流如梭的长街上。
卖包子的摊子水汽热气升腾而出,白雾翻滚,柿霜望着蒸笼里白花花的包子馒头咂咂嘴,手指在钵子底下嗒嗒地敲。
含辞也望向包子铺,脚步渐渐放慢,落后了柿霜一大截。
柿霜回过头来喊他:“小师弟,走快点啊!”
含辞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包子铺。
柿霜嘴角一抽,三两步走过去将含辞拉离了包子铺。
含辞不解,问:“师兄,你为什么……”
柿霜翻了个白眼:“小师弟,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你想吃包子是吧?你有钱吗?”
含辞摇头。
“包子铺老板只认钱!”柿霜指着街边坐着的腌乞丐,又道,“看见那个人没?前车之鉴!他去讨包子吃,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含辞看了一眼那个乞丐,摇摇头。
“你看他的腿,打折了!”柿霜道。
含辞不解道:“可是我们不是乞丐……”
“真是不开窍!你也不想想看,对包子铺老板来说,我们跟乞丐有什么区别?都是一穷二白,空着手向他讨包子的。”柿霜也没什么耐心了,一边说一边加快了脚步。
含辞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柿霜。
柿霜化缘化出了经验,扫一眼过去,就能八九不离十地判断出谁会施舍他们吃食。
因此他一点也不急,敲着碗四处闲逛,想着先溜达一阵再办正事。
柿霜举目四望的时候被不远处卖胭脂的姑娘缠住了视线,那姑娘粉面玉肤,双颊晕红,目似水杏,漾着层层秋波,细腰盈盈,手上沾了胭脂红。
柿霜瞧着她,觉得真像一朵小桃花,他感觉自己应当做一只小蝴蝶。
于是柿霜将钵子往怀里一塞,回头跟含辞说:“小师弟,你不能太依赖师兄,也该自己去闯一闯。去吧,拿起托钵化缘去吧!咱们晡时这个地方会面。”
含辞有点儿为难,他还想说点什么,师兄就摆摆手闪得没影儿了。
含辞只好抱着托钵,他走得很慢,不时在各个摊子流连。他瞧见了兔子糕,在摊子边上看了好一会儿,抿了抿嘴,慢慢走开了。
他手捏着托钵的边沿,看一看路人,再看一看钵子,又流连在摊子里的小玩意儿上。
含辞是不晓得怎样化缘的,他心里就像藏了一只好动的小兔子,四处乱撞,惹得他怯怯的。
有好几次,含辞话到嘴边却说不完整,走了一圈,钵子里依旧空空如也。
含辞有点儿烦恼,低着头没看路,不小心撞上了人。
含辞摔坐在地上时仰头看见一袭栀黄的衣衫,那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中捏着一朵小菊花,手指搓动,小菊花旋转,像一把小伞。
含辞爬起来之后,抬头正好看见他衣衫上白线绣着的大朵菊花。
那朵菊花仿佛有魔力,含辞看得移不开眼,愣愣地站在原地。
眼前人忽然弯下`身来,一张好看得摄人心魄的脸闯进含辞眼里。一双凤眸似有星光盈盈,唇不点而红,眉梢飞扬,肤白胜雪,左眼下有一点金黄泪痣,细看才知是一朵小雏菊纹印。
他站直之后,手里忽然多了一只钵子,那钵子在他食指尖上摇头晃脑,转得不亦乐乎。
含辞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脸,他想那朵小雏菊泪痣怎么那样好看。
“喂,小呆子,钵子不想要了?”
含辞被这一声喊得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他手上转着的正是自己化缘用的托钵。
他有些不好意思,视线不敢往上瞟,垂着眼帘说:“多谢施主。”
含辞的手伸着,要接钵子,可是半天也没等到他将钵子还回来。
“施主?”他重复了一句,笑了声,道,“原来是个小和尚啊。来化缘的?”
含辞还是不敢抬头看他,只“嗯”了一声。
他终于将钵子交到含辞手中。
含辞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轻轻地说了声:“这位施主,可否……”
“我只有这个,你要不要?”他伸手将菊花递到含辞面前,眉梢微挑。
含辞唇角和眼睛同时弯起,笑盈盈的,对上他的视线不过几秒,又因腼腆而垂眸,道:“师父说,化缘不是为了果腹,是要结善缘的。多谢施主的花。”
他唇角微扬,道:“小和尚,你喜欢就好。”
含辞跟柿霜会面的时候,柿霜看到他钵子里什么都没有,就一朵菊花,气得敲他脑袋,拿过他的钵子,将菊花随手一丢,没过多久就装了一碗清粥回来。
含辞将菊花捡起来小心地藏在怀里,接过柿霜给的粥,向师兄道了谢,一边喝粥一边笑。
柿霜搞不懂他有什么可开心的,却听含辞说:“师兄最厉害了。”他那时才明白,原来小师弟是因为自己给他讨来的一碗粥而开心。
他“嘁”了一声,道:“师兄厉害的地方多着呢。”
含辞看着他点头,“嗯”了一声。
柿霜被夸得有点儿翘尾巴,眉梢飞扬,斜睨了含辞一眼,说:“你啊,化个缘都化不好,真是个小累赘。”
含辞听后没有说话。
柿霜又催促道:“吃快一点,回去晚了热水都要被人抢了!”
含辞乖乖加快了速度,呼噜呼噜几下将粥喝完了。
含辞在决明寺呆满了一个月,这天清晨晨诵结束之后,无名子亲自给他剃度,并在他头上烫出六个戒疤。
这种戒疤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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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又叫“守戒疤”,每破戒一次,戒疤就会消失一个。
守住这六个戒疤满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成为决明寺正式弟子。
无名子告诉含辞,要出俗世,必先入得俗世,体味人间百态而仍能固守本心。
含辞带着无名子的叮嘱下了五台山。
他口有些渴,寻了个茶馆喝茶。
茶馆外面的小树上缠着一串铃兰,小铃兰发着莹莹玉光,琵琶语从中间缓缓流淌出来。
伴着曲子响起的,是一个非常好听的男声,他浅吟低唱,每一个词句都穿过耳膜飘进心湖,砸出一层一层的波浪。
含辞觉得茶水都没那么苦那么涩了,如饮甘醴。
茶馆里有几个小姑娘议论纷纷。
“这是谁唱的啊?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如此有辨识度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兰嗣音啊!”
“啊,是他啊!我说呢,怎么这么熟悉。”
“我当年可迷他了,家里种满了白兰花,哪知道后来他就被爆出那样的事……”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还能听到他的歌。”
“他虽然品行不端,但有才华是真的。”
“怎么办啊,听到他的歌还是好迷啊,我感觉我又重新喜欢上兰嗣音了。”
“别发疯了,他是一辈子都红不起来了,现在还下落不明呢……”
“兰嗣音是真的好可惜的,那么好听的声音啊。”
“他自己要作死,怪谁呢!”
“别提兰嗣音了,我现在粉冬凌,她人美歌甜,我喜欢死她了!”
“我粉白芥,他多才多艺,不但会唱歌,还会跳舞,又超级宠粉的,当他的粉丝简直幸福得上天了!”
“对啊,白芥自带仙气的!翩翩公子,一袭白衣,完全是我的梦中情郎呀!”
“嘁,长得跟一女的似的,身高只有那么点,冬凌站在他旁边也没比他差多少……”
“唷,您这么牛`逼,咋还跟咱们这些凡人一样呆在这儿呢?怎么?神曲不你?”
“哈哈哈……”
含辞听她们讲话的时候,茶也喝得差不多了,他动了动腿,休息够了。
铃兰串里的曲子换了一首,他听了第一句,不是刚才那个人的声音。
外面日头不大,含辞背着小行囊随处走着,行囊里有一个托钵,一只木鱼和一把小锤子,一块小蒲团,既能当坐垫又能当枕头。
柿霜在他走之前讲,丹阳的镇上有一处破庙,一般没什么人进去,晚上可以在那里住。
含辞在找破庙的路上遇见了他娘。
他虽然剃了光头,柳夫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抱着含辞一声声唤着。
柳夫人目光触及到含辞头上的戒疤时,眉头皱起,跟含辞说:“跟娘回去吧,你爹和你祖母可想你了。”
含辞道:“娘,孩儿已经出家了,师父说,要断绝凡尘俗世,我不能跟娘回去。”
柳夫人微怒道:“娘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含辞低着头没说话。
柳夫人知道她儿子的脾气,固执起来谁也劝不动,只好硬的不行来软的。
“含辞,你许久不在家,大概不知道,你爹他病得可严重了,躺在床上好些日子了,请了大夫吃了药也不见好,心心念念地要见你一面。娘这回出来,就是给你爹买药来了。”
含辞抬头,目光透出担忧。
柳夫人见他如此反应,知道这个方法有用,便继续道:“含辞,你跟娘回去一趟,就让你爹看你一眼,行不行?你知道他是多疼你的。”
含辞沉默了半晌,终于点了头。
柳夫人露出笑容,将含辞带上马车,吩咐僮仆抓紧时间回去。
车帘飞起的时候,含辞探头往外望去,看见一袭栀黄的衣衫。
只有一瞬之间,那个人看向这边的时候,车帘落下来,含辞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看见他。
(五) 丹阳小报:令尊又骗你了吗?
马车停在柳府正门口,含辞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赵四宝正好经过,他一身的汗,刚从街上看杂耍回来。
赵四宝瞧见了柳府门口的马车,也瞧见柳夫人揽着一个小和尚进屋,他心里咯噔一下,忙喊了一声“含辞”。
含辞头也没回一下,赵四宝慌了神,愣在原地,心想含辞怕是生他气了。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那一声喊得急,还喘着气,听起来就像有人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自打含辞进家门的那一刻起,柳府众多丫鬟家丁就开始跟击鼓传花似的,口口相传,门口没过多久就响起了鞭炮声,两串,声音又响又长,一听就是从百宝仓买来的原价正品“地老天荒惊雷炮”。
这种鞭炮名声响当当,凡有哪家壕户放了,紧接着必定有一群满怀仇富心理的激进分子要跳出来滔滔不绝。
果不其然,这次也毫不例外。
“我`操!谁放的臭屁炮?他娘的真是又臭又长!”
“有钱就能扰民了?老子一鞋底子甩脸上信不信?”
“靠!把老娘刚贴好的面膜都震下来了!有病啊!”
“谁啊!给我滚出来!我家冬凌的声音都特么被盖住了!”
“兄弟们,砸百宝仓,组队不?”
“……”
柳老爷默默地打了一个喷嚏,揩了揩鼻子,满面喜色地从床上一跃而起,鞋都没来及穿就冲出屋子,迎面撞上了门口的管家。
柳老爷一屁股摔在地上,管家手上的托盘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管家吓得说话都哆嗦,颤着手要将柳老爷扶起来。
柳老爷一挥手,推开管家,坐在地上乐得像个孩子,眉开眼笑地喊道:“含辞!”
含辞望见他阿爹坐在地上,忙跑过去将人扶起来。
柳老爷见含辞的表情不大对,眼里波光盈盈的,委屈得要命,像是要哭出来似的。他忙问:“含辞啊,谁惹你不高兴了,跟爹说,爹去揍他!是寺里的老和尚还是小和尚?跟爹讲,爹不在乎揍几个和尚的。”
“爹,您的病……”含辞抬眼,心疼地看他爹。
“病?什么病?”柳老爷觉得有些纳闷,他脚下踩到一样东西,猛然反应过来,顺手捡起来,笑呵呵道,“你说这个狗皮膏药?我前两天落了枕,脖子疼得厉害,动也不敢动一下,贴了两天狗皮膏药,别说,还真见效……”
柳老爷在说话的时候,柳夫人一直朝他使眼色,他跟她对视了好几眼,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便开口问道:“夫人,你一直挤眉弄眼的干什么呀?这两天熬夜跟你那群狐朋狗友在广场上扭来扭去把眼睛熬坏了?”
柳夫人走到他旁边在他腿上掐了一把,又瞪了他一眼,气得说不出话。
柳老爷嘀咕了一声:“这老婆子,不光不听人劝,还不让人说……”
含辞舒了口气,道:“爹没事就好。”
柳老爷笑着摸摸含辞光溜溜的脑袋,看到那几个戒疤,心里有些不畅快,还是笑道:“难怪人家说养儿防老啊,我儿子真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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