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谢朝夕
承贵眯眼看了看倾天的鹅毛,轻快地应了声:“是!”
作者有话要说:小谢出来挨打了!
我帮你们说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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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她讲她知错辽,下本写甜文,再也不想挨打了!(发出了求生的声音)
我果然稍微一写长点,这个节奏就脱离我的控制。以后吸取教训,一章虐三章甜吧,不至于到结尾这么磨磨唧唧,我都想分出来锤作者辽!
呐,希望每本都进步,进步一丢丢就好啦。
感谢小女子的肥宅水,感谢铁粉、音栀画的雷,感谢大家看文还有我絮叨叨傻fufu的作话,么么哒!
☆、我要嫁你
无生牢里阴风蚀骨,晏适容被推进来时恍若隔世。
薛措遍体鳞伤,四肢被铁链缚着,赤着上身,那胸口的血窟窿便像是堵不住了似的,汩汩流着,肩胛上更是一片狰狞,他浑身都是被鞭笞过的痕迹。这些鞭痕却非普通的鞭子抽打出的,施毒的鞭子叫做荆棘尾,长鞭带刺,仿若荆棘。
施鞭的莲爷得了令,要早晚各施五十鞭,三日下来,早将薛措抽得皮开肉绽。薛措从前在位时待他们不薄,可如今风水轮流转,薛措开罪了皇上,沦为阶下囚,上头怎么吩咐,他们也只能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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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红莲司的指挥使已换了人做,前指挥使薛措被拉了下来,指名要关在红莲司的无生牢里,又要从前的下属施刑,可见其间的折辱之意有多重。
每次施鞭,他们都要将荆棘尾浸上盐水,贯力朝他身上抽去。早晚施鞭时都要他认一次错,摆出摇尾乞怜的姿态,鞭子力道才可减轻。
只是薛措骨头硬,每天一百抽鞭子他都死咬牙关硬生挺过,皮开肉绽也不肯服软半句,故而落到他身上的鞭子一道比一道重。
施鞭的莲爷都于心不忍,颤着声音与他说:“指挥使大人……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薛措染血的眸子看向施鞭的人,一个个全是他的旧部下,此刻竟恨不能削尖了头来施刑,以求搏出位。
莲爷被他这阴冷的眼神吓得退了两步,不敢看他,死盯着地面。几十鞭抽下来,莲爷劝道:“指挥使,您就认个错儿吧。认个错又能如何?说你不再靠近六王爷,说你从前不过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薛措不由得冷笑一声。
“是啊!”莲爷小声规劝道,“上头好像就是要您说这个,说只要您松口,便不会为难于你。”
莲爷向薛措投去企盼的目光,好似这样,他与薛措都能轻松些。
薛措放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待笑过后,沉声吐了个“不”字。
声音微哑,然而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得罪了。”莲爷无奈,只好将鞭子浸盐继续将他抽着。
晏适容被推到牢栏外时便是看见这一幕。
条条血色斑布,新伤旧患,暗的鲜的,全部列在了薛措身上。举着荆棘尾的莲爷狠狠地往他身上抽鞭子,一边抽还一边劝。
晏适容从胸腔里溢出一口浊气,寒声道:“住手!”
守牢的莲爷一见是晏适容来了,纷纷行礼。
晏适容双腿无力,只恨不得扑到牢栏上,贴近去看看薛措的伤势。
承贵忙将晏适容推进,怒声道:“我们爷是奉皇命而来的,你们都滚开!”
然而皇命早有言,不可放二人独处,一时谁都不敢退。
薛措在牢里,赤着上身,遍体鳞伤,被绑在铁柱上。晏适容在牢外,狐裘绒袄,一派清贵,端坐在轮椅上。
见到了晏适容,薛措面色柔和了许多,像是在温柔地哄着他:“不疼的。”
晏适容眼睛红了。
薛措贪婪地看着几步之外隔着牢栏的晏适容,想将他的模样记得更深刻些,总归是要刻在心里才好。
晏适容头上白絮未融,便像是凭空白了头。
薛措的眼神近乎痴迷地微眯着,他也算是见过晏适容白头的模样了。
他咧开嘴,尽管脸上的伤口有些撕裂,他却仍将嘴咧得更大了些,神采奕奕地问道:“外头可是下雪了?”
晏适容拼命点头,忍住泪涌:“下了。”
薛措定定地看着他,胸口汩汩地淌着血,他却神情温柔地说:“那今天,是不是要告诉我那个答案了?”
晏适容一怔,继而想起那日公主宴。
【“莫非小王爷也一直钟情于在下?”
“我现在不告诉你。”
“何时能告诉我?九月?十月?十一月?最迟下初雪时一定要与我说。”】
“钟情的,我一早就钟情你。”小王爷咬着唇,怔怔地看着薛措,他认真道:“薛措,我钟情于你,我要嫁给你!”
薛措乐了,肺腔轰鸣,咳喘不停,眼睛比先前更亮了。
莲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爬上红霞,神情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承贵轻咳一声,眼睛将众人一扫,你们还不快走?
莲爷们实在不好意思在这叨扰了,这里抠抠,那里摸摸,你拉着我我拽着你,姑且是走远了。
承贵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晏适容的肩,也随着那帮莲爷走了。
此时无生牢静得很,只听薛措一点一点往外头移动而牵引的锁链声铮铮而鸣。可惜他们离得太远了,而锁链又不够长,晏适容抓着牢栏的手轻轻颤抖。
额上淌的血水糊了薛措的视线,咸腥迷了薛措的眼,他好像听见晏适容在哭。
那滴血从薛措的眼眶滴了下来,很狰狞的一条血迹爬落而下。
晏适容咬着牙抓着铁栏大声说:“薛措!本王好想嫁给你!”
只听他更加坚定地道:“我一定要嫁给你!一定要!”
说完,他的眼泪便犹如崩决之堤,再也绷不住了。
薛措听这句话是喜的,可看见晏适容哭鼻子了,却一如小时候一般无措,只得柔声哄道:“好,好……嫁我,嫁我,阿玉不要哭。”
唉,他的小王爷,毒发那么疼都没哭鼻子,此刻却一边哭一边说要嫁给他。
薛措笨拙地哄着晏适容,见到他的小王爷鼻尖愈发红,觉得自己一颗心快要疼死了。
原先像是麻痹了的疼痛此刻铺天盖地般向他袭来,薛措笨嘴笨舌地哄了会儿,总算把晏适容的眼泪给止住了。
还没说上多久的话,莲爷们又都围了过来,承贵低声提醒道:“半个时辰到了,王爷,您可不能再留了。”
晏适容的手紧紧攀住牢栏,凝眉道:“薛措,你等我。”
薛措哂了下,力挥着被铁链死死缠绕的手:“我一直在等你啊。”
承贵唯恐晏清降罪他们误时,便强分开了晏适容的手指,将他的轮椅推了出去。
晏适容扭头看着伤痕遍体的薛措,直至他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自己脸上的温情也消失殆尽。
出来时,看见徐延跪在一角,晏适容头也不抬便命承贵将他推走。徐延跪行了几步,抓住了承贵的衣裳。
“王爷,徐延向您请罪。”
晏适容冷哂,徐延穿着薛措昔日的官服,看得他心里窝火:“指挥使你何罪之有?”
徐延垂眸:“小人出卖了指挥使大人,出卖了王爷,小人知错。”
晏适容抬头,承贵调转轮椅方向,便让他对着徐延:“徐指挥使好本事。”
徐延垂首一语不发。
“徐指挥使如此关头竟还在算计本王?。”
徐延猛地抬头:“小人不敢!”
“你打的什么主意本王心知肚明。”晏适容眼尾扫过徐延,眼神淡漠:“凭你,永远不可能配上我阿姊。”
徐延心头一跳,冷不防被晏适容戳中了软肋:“王爷……”
晏适容早被承贵推得扬长而去。
这雪可真大啊,密密匝匝,倾覆了茫茫大地。
“王爷,咱们回宫吗?”
“不……去王府。”
承贵推车的手一滞,迟疑道:“王爷?”
跟了晏适容这么久,他自是知道晏适容此刻在想什么。
晏适容的表情便有如死水一般的宁静:“照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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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做。”
“是。”
从王府出来时承贵推着晏适容去了宫里。
路上遇到了江月,挥手拦下了他,似是有话要说。
晏适容便让承贵推着他去了小亭,“惠妃娘娘有何指教?”
江月脸上犹挂着泪痕,见到晏适容如此风轻云淡,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出声刺他:“如今薛措为你下了无生牢,你可满意?”
晏适容敛眸,听江月痛声道:“你这样冷情的人根本不值得薛措这样待你!”
“你是皇上手足,全天下都知道他如何疼惜你。你犯了滔天大罪,只要对皇上认个错,卖个乖,便可以掀过去了。晏适容,皇上对你总是不同的,你做什么他都会原谅你,他若成心要对付你,你这五年不会这么好过。可薛措他不一样啊……他为了你舍弃了多少权贵,他甘愿俯首做皇上的一把刀,一条狗,只因他想与圣上换你一条命!”
承贵忍不住道:“惠妃娘娘请慎言。”
江月冷笑几声,寒风直直灌入腹中,她觉得今年这雪可真冷啊。她走近两步继续道:“晏适容,你配吗?你怎值得薛措这样痴心相对?”
她自知没资格没立场为薛措鸣不平,可她忍不住。
凭什么,晏适容还能安然无恙,而薛措却要被困顿牢中折磨至死?
薛措一颗心都给了他,又得到了什么好下场?
江月恨恨地看了晏适容一眼,拂袖而去,忽被晏适容给唤住了:“惠妃,我提醒你两件事。”
江月停下脚步。
“第一,于宫里,我唤你一声惠妃,你便应当记住你是谁的妻。”晏适容抬头定定地看着江月。
江月眉头紧拧,忍不住扭头看向晏适容。
只见晏适容面上带笑道:“第二,方才薛措已经答应我嫁给他了。”
江月立刻扬声骂道:“你不知羞耻!”
晏适容笑出了声:“京中各个晓得本王不知羞耻,怎的惠妃才晓得?”
江月气得脸色发青,正待发作之时,又听晏适容道:“我永远不会为我喜欢薛措而对谁低头认罪。”
江月愣住了,看见晏适容一双轮车之上柔软皮毛之下盖得严严实实的腿,腿上还放着一个致的小包裹,镶金边的红布包得整齐,思绪不知翩飞到哪处去了。
晏适容的目光直直地越过江月的脸,他说:“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认。”
喜欢他,连带着岁月都是温柔的。
晏适容微微笑了,“他值得的,不是吗?”
江月此刻却是静下了心来,仰头对着灰暗的天空叹了口气,艳丽的妆容也遮不住此时黯淡的眉眼。
地上的雪已经积了几寸,轮椅已不再那么好推,承贵双手着力,轱辘压在雪上磨出一阵细密的声响。
雪越下越大,晏适容苍白冰冷的手捂紧了包裹,命承贵将他继续推着。
亭子里,江月看见晏适容慢慢地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忍不住轻声叹道:“是啊……”
然而风雪太盛,并无人能听到。
也许,她本就不是要说与谁听。
晏适容眺望宫墙以外的顺华街方向,那处大抵已是火光映天。他虽然身量单薄削瘦,又是坐在轮椅上,但背脊依然挺拔而笔直,一点丹红在额间艳艳招摇。
他仍旧微笑着,波澜无惊地进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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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嫁的小王爷突然刚了许多……
☆、何错之有
广阔的大殿一如往常富丽堂皇,晏适容的轮椅在殿前停了停。
手上的东西握得死紧,他眯眼看了看高大而威严的柱子,却并没有着急进去。
承贵便也停了下来,同他一道打量着这辉煌而壮丽的宫殿,不禁打了个冷颤。
里面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殿外,是晏清
“进来。”
承贵只好推着他,轮子轻轻轧过白玉铺就的地面,留下两行因雪化开而依附在车轮上的污浊。
晏清却并未计较,今日的他心情很好似的,给晏适容递了杯热茶,对周围道:“退下。”
宫人们鱼贯而出,唯独承贵好似放心不下,一边磨蹭着脚步,一边伸头望着。晏清阴沉的眸光望他一眼,承贵连忙低下头,退了出去。
晏适容掀开盖子,茶香氤氲,稍稍吹了吹,白气散开,露出碧绿的茶色,微微抿了口,热腾的清香便从口齿间淌进了胃里。
他淡淡道:“皇兄的茶果然是极好的。”
晏清眉梢的雪意便像是漾开了,拨了拨自己手中的茶盖,轻抿一口:“去见过他了?”
晏适容长睫轻颤,手一顿,回忆起薛措在无生牢中的那副模样,心也像是被那荆棘尾给抽裂了。
杯盏碰出一声清脆而微小的声音,惹得晏清将眉头皱紧了。
“别作出那副样子,朕不喜欢看。”他眸光深深,语气含着怒:“为了条狗便摆出这副窝囊不堪的样子,要生不死,愧为晏家子孙。”
晏适容怔怔地看着晏清,转动轮子往前了两步,移到了他的面前,仰脸直视着他,认真纠正说:“薛措不是狗。”
晏清冷哼:“你这又是为他求情?”
“不是。臣弟只是想到了小时候一些事情。”
提到小时候,晏清才稍稍舒怀,眸光也柔和不少,只当晏适容是在说软话。他道:“你啊,当年可真够不让人省心的,仗着有父皇母后疼爱,在宫里为非作歹,人人看着你也头疼得紧。”
“皇兄也头疼么?”
“头疼。恨不得你滚得远远的才好。”
虽是这样说,可宫里人人都说太子疼六皇子疼得紧。
晏适容笑了,苍白的唇咧了开来。
当时他确实是个泼皮小无赖,仗着一张俊脸同一点点小聪明在宫里招摇过市。依着他还好说,若是不依他,他便围着你转,和小跟屁虫似的磨着你,你便只得缴械投降。
一张字帖写成个鬼画符,晏清照例是不许他用午膳的,谁求都没用。他哭闹无果,便搬个小板凳在东宫有一嗓子没一嗓子喊:“太子哥哥六儿饿啦!”
“……”
“六儿饿啦!饿啦!”
“……”
“要吃小豆糕!荷叶鸡!珍珠丸!……”
“……”
“六儿嘴巴喊干了!要喝果子茶!”
“……”
晏清不发话,谁都不敢给晏适容准备吃的,谁也不敢请晏适容腾地儿,任晏适容把爱吃的御膳名儿给报一遍,样子很是为难。
没有人忍心拒绝撅着嘴泫然欲泣的晏适容,一个个伸头在里屋张望,并把门窗悄悄打开,使得里头能清楚听见外面六皇子的大吵大闹。
晏清心情便像是大好,召来平望,吩咐道:“再过半个时辰,等他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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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力气喊了,叫小厨房给他端些点心,要甜的。”
平望道:“薛公子来了。”
“薛措?”
“薛公子带六皇子去用午膳了。”
晏清放下笔,应了声:“知道了。”
提笔写下两个字,怎么看怎么不满意,晏清将纸揉做一团,随手丢了出去,人也走到了外头。却正好看见晏适容吃着糖葫芦,笑眯眯同薛措道:“藏玉哥哥最好啦。”
薛措不知道同他说了什么,他的眼睛亮晶晶,点头如捣蒜:“要吃!要吃!”
晏清看着两人离开东宫,却是轻笑一声,拾起地上的纸团,铺平在桌上。
皱巴巴的纸张便恰似他那时的心境。
好像后来晏适容便没再总是“太子哥哥”长“太子哥哥”短地唤着他,中了须弥花毒后,两人便更加生分了。
晏适容拿帕子堵住唇,边咳边笑:“说来,那时还真是天真烂漫不识愁滋味啊。”
晏清不动声色地睨他一眼,将他推到火炉边,“后来识愁了?”
最后一字落得很轻,飘渺得像是晏适容手中捧着的快要散尽一袅茶烟。与其说晏清是在问他,倒不如是心底里的一声喟叹罢了。
“后来识了,”晏适容点头,看着晏清,轻飘飘道:“十岁时您派人将臣弟推进须弥花丛中,臣弟讶然恍惚之间便识得了那愁滋味。”
晏清站在一旁,一手抓握杯沿,一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着青白,却始终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人都道三皇子心狠手辣残害手足,可晏适容心里门儿清,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
三皇子动了晏清不该碰的宝贝,是应该要付出代价的。
只不过,那代价甚是惨烈,竟是将无辜的晏适容也拉了进去,使他中了须弥花毒。
他们的父皇只有涉及到晏适容的事才能分外紧张,才会从重处罚三皇子。
一举数得,晏适容这病恹恹的身子后来即便是有心同他争位也无力去坐。
晏适容苦笑一下:“只是臣弟自问并未肖想过这张龙椅,为何皇兄却从来不肯予臣弟半分信任?”
“那你为何不早点找朕来说?”晏清咽下一口气,眉眼犹沾着怒气:“你可知朕一直在等你?是朕故意派人将你引入须弥花台,再狠心将你推下。也是朕在你搬出宫后仍不放心,不准你回封地,还利用回春神医来牵制你。”晏清握杯沿的那只手轻轻颤抖着,声说:“朕,就是不信你。”
晏适容看着晏清,低声道:“皇兄……”
哪知晏清听了这两字却更为光火,只听他咬牙切齿怒气沉沉道:“明明你的兄长就在眼前,每天却还要巴巴地唤一条狗叫哥哥!”他竭力忍住怒气,欲推动晏适容的轮椅:“你现在回府,朕能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晏适容笑笑,乌黑的眼睛里透着星子的亮光:“臣弟已经回不去了……”
晏清的手一停,听见平望在殿外哀声禀报说:“皇上!刚刚巡防营的将军来报,说是顺华街走水了,整个王爷府都被烧着了!”
晏清胸口闷涨,眼里的怒火便像是压不住了似的。
晏适容却轻轻地笑了,“臣弟,已是回不去了。”
晏清再是忍不住,将手上的茶杯朝殿门外掷出,茶杯打在白玉地上裂出一声脆响,立即四分五裂地绽开了。
晏清怒不可遏地吼道:“晏适容!”
晏适容撑着双手,从轮椅上起来,摔到了地上,匍匐在地,保持着长拜的姿态:“求皇上饶薛措一命。”
“回春神医已死,臣弟自知寿命无多。”晏适容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强撑着打开手边的红锦包裹,拿出拇指大致的虎纹玉符:“这虎符是父皇当年留给臣弟的最后一道屏障,可调九州地方军。臣弟愿献给皇上,助皇上削藩。”
晏清却是不接,只听晏适容从旁摸出一块金牌道:“这死金牌也是当年父皇怕臣弟有朝一日会触怒圣颜留臣弟的。臣弟要用这块金牌保薛措不死。”
晏清气极,劈手夺过金牌,将它重重掷开,死死瞪着,大声吼道:“晏!适!容!”
他踉跄地退了几步,深有预感眼前这人再也留不住了,却仍不死心地问:“那么你呢?”
错了错了……
好像从一开始就错了。
晏清的心里忽地生出一丝恐慌,这感觉与十年前一模一样。
那时他还不是帝王,所以有些事掌控不了,只得任其倾灭。
可如今,他是帝王了,怎么还是控制不了呢?
晏清手握成拳,狠狠捶在案上,语气隐隐带着一丝惶恐,却是镇定地压了下来:“那么,你呢?”
“王爷府走水,臣弟已经不幸薨于十一月初六的雪夜了。”
晏清被晏适容气得脸色发青,半天都没有言语。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只要一句,你同朕说,不喜欢薛措,愿与薛措一刀两断,朕便当你今日没有来过。”他扶着晏适容,面上带着笑,竭力保持这语调的温和,“王爷府烧了朕再给你建,建一个更新更大更好的宅子,天下最好的厨子都给你找去,教坊里弹琴的唱曲的只要你看中,朕都给你……”晏清轻轻哄着他:“朕都给你……朕是你的兄长,总不会使你受委屈的。”
他看着晏适容,素来桀骜沉冷的帝王,语气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祈求:“只要你同意与薛措分开,我就把解药给你。什么病痛苦难都离你远远的……”
晏适容撑着地,在晏清视线下缓缓地直起了身子:“我不怕死,我要嫁给他。我也不怕他死,因为我会为他守寡不对,因为我会陪他一起死。”
晏清的表情一下便裂开了,竭力维持的平稳也绷不住了。他猛地站了起来,背过身去,再也不愿见到这样苍凉的、狼狈的却有孤注一掷的晏适容。
然而他的语气仍是带着希冀的,如海上浮沫般虚无,“你知错吗只要你说知错,那朕便再也不会为难你。”
“本王……”晏适容咽下喉中腥甜,即便是身子再无力,也尽力将身子直立着,如炬的眸光穿透晏清清寒的背影。
“本王何错之有?”
晏清气结,久久不愿回头。
“如此,”他闭上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你们统统都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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