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桃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东方有灵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多留些日子。
师傅脾气很差,这么些年他虽受了不少皮肉之苦,真正伤筋动骨的时候少之又少。师傅捏鼻子认下他这徒弟,用心教了武功,要说欠,也是自己欠她。
师叔虽是前任皇后,她品行端庄,为人公正,嘴上说着嫌弃,实际上一视同仁,五年了也没见她真把自己赶出谷。
师妹们古灵怪,少数几个傻是傻了点,却不失为一种率真可爱。
大家都特别好。
可惜自己……从来都是个外人。
谢焉嘴抿得紧紧的,眼睛越瞪越圆,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还没等他憋回去,后背让人轻撞一下,眼里含了半天的泪飞出,在没铺砖的泥土地上砸出深色的小坑。
谢焉当即怒了,红着眼扭头吼道:“你干什么!”
那小孩十分没眼力见地抱住他:“神仙哥哥……你别走……”
谢焉一把推开他:“别拿脏手碰我!”
对方果然没用手碰他,小心翼翼靠在他身边,似乎只是这样,就能汲取一份温暖。
谢焉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拿一个小乞丐撒气很没劲,在门前站够了,抬腿刚走一步,倚着他的小乞丐“扑通”一下摔得地上尘土四起。
谢焉让这一幕逗乐:“你可真是个废物!”
他把人拎起,带到床上:“赶快把身体养好,我尽快带你走!”
“还有,以后要么叫我名字,要么喊主子,别张口闭口‘神仙哥哥’,你叫着不羞,我听着臊得慌。”
“咕”
清晰的腹鸣声让那孩子惭愧地将脑袋埋低。
谢焉翻身下床:“我去给你找吃的。”
这次他没被拦,顺利到了门前。
“小焉哥哥!”
谢焉没回头。
软糯的声音颤抖着:“你还会回来吗?”
谢焉不耐烦道:“你管得着吗?就算我不回,你又能把我怎样?”
“我会找你……”轻软的声音不大,“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谢焉为这番不负责任的大话感到愤怒,他甩上门出去,耳边,心里,却一直回荡方才听到的话,呼啸的风都没能吹散。
他站在白雪里讥笑道:“找?拿什么找?要不是我把你捡回来,现在尸体都长毛了!”
他只有自己。
能陪他走到最后的,只有他自己。
谢焉去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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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的厨房,点上柴火,抓了把米撒水里一起煮,煮完埋雪里降了温,这才拿回房给那孩喂下。
一碗米粥下去,没到半夜,那孩子烧退了。又过两天,能下地走了。生命顽强到令人不得不叹服。
凛冬逝去,初春来临,死寂的千桃镇迎来新的生机。
谢焉也找到了弄丢的信物,雪里埋了一个冬天,天一暖它自己就冒出头了。
离开风华谷那天,谢焉谁也没有惊动。
师傅常年在外游荡,师叔作为谷里唯一的主事,新年一过,就让人请进了皇宫。谢焉为了不引人注目,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只身后跟了个衣衫褴褛的小尾巴。他把失而复得的师门信物,连同象征谷中弟子身份的腰牌,一并放入师傅房内。
腰牌除了证明身份,还是打开入谷的通道的钥匙,没有它,哪怕有上天入地的本领,也入不得这风华谷。
谢焉从积灰的房里出来,跪在院里对着门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他起身掸掸膝上的灰,看了眼身后乖巧驯服的人,又是那张没心没肺的笑面:“我们走吧。”
和煦的风,吹来春花的暗香。
谢焉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留在谷里。
这一路,再没回头。
风华谷和谢焉从小生活的桃园庄只隔一道山谷。桃园庄本身并无特别之处,只是碧桃山上转种桃子的庄园,但外人要擅闯风华谷,桃园庄是必经之地。
作为最外侧的简陋大门,桃园庄就这样被纳入了护山阵中。谢焉自幼与母亲生活在这里,对哪条路能回家轻车熟路,不知其关窍的人,在山里绕再久也找不到庄子。
“喂……”谢焉原本想提醒身后的人别跟丢,扭头过一看,对方亦步亦趋正踩着他的脚印往前走。
听到他的声音,瘦到皮包骨的孩子抬起那张结了痂的脸,细声细语问道:“小焉哥哥,在叫我吗?”
谢焉半张着嘴,一时结舌。
自己好像给他起过一个名字,叫什么来着?
“雪……雪雪?”
那孩子的眼睛仿佛在一瞬间亮了起来,变得灵动有神:“小焉哥哥!”
谢焉把这个不怎么好看的小孩抱了个满怀,装作不耐烦道:“你太慢了,照这速度,我们要走到天黑!”
一双短手抱住谢焉的脖子,那孩子温顺道:“雪儿听小焉哥哥的,你说怎么走,就怎么走。”
带着一个累赘,谢焉那自诩飘逸的轻功也没快到哪儿去,两人在傍晚云霞飘满天时,才到了桃园庄。
庄上一片静谧,鸡鸭牛羊们结束了一天的放风生活,各回各圈,眯着眼准备入睡。
谢焉托大,抱着人跑了一下午,两条胳膊都快软成面条了,他甩着手臂带着捡回的雪儿往内走,屋里正巧走出个圆脸少年,手里端着吃完的碗筷要送回厨房。
“诶,主子?”少年把碗往石磨上一放,跑到谢焉跟前,“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谢焉没好气:“你怎么不干脆说我是天上掉下来的?”
说着,他拉过小媳妇一样粘在他身边的丑小孩:“这是我新捡的,叫雪雪。你带他找间屋子住,再拿点吃的,剩下的让三狗安排。”
谢焉交代完,回了自己房间,倒头就睡。
半夜,他感觉有活物往他怀里拱着,一睁眼,差点没让雪儿那张紫一块黑一块的大花脸吓得魂飞魄散。
谢焉想也没想,一脚把人踹下去:“丑八怪,你搞什么名堂!”
雪儿从地上坐起:“小焉哥哥,我要和你一起睡。”
谢焉抄起手边的方枕,举了半天也没砸下,最后重重拍在床板上:“滚回自己房间睡!”
“小焉哥哥……”雪儿人不大,胆子倒不小,刚被谢焉踹了一脚,还敢爬上床,“你……是不是哭了?”
谢焉胡乱抹了把脸:“滚,你才哭了!”
雪儿体贴道:“好,是我看错了,哥哥没哭。”
谢焉没心情赶他,好在这小孩不闹腾,睡床沿上一动不动,只是时不时拿眼角偷看他一下。
谢焉让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你看什么呢?”
“看哥哥,”雪儿一笑,那张开染坊的脸更加纷呈,“哥哥好看。”
谢焉嫌弃道:“小小年纪就爱看人皮相,长大了肯定是个色胚,你还这么丑,到时怕是要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我只爱看小焉哥哥,”雪儿道,“你不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却是最喜欢的。”
谢焉听完又不高兴了:“还有谁比我好看?”
雪儿忙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看的!”
谢焉心里得意,面上不显,哼了一声:“还算有眼光。”
他往床内滚了一圈,拍拍自己刚才躺过的位置:“过来睡吧。”
雪儿却没有动:“小焉哥哥,你是好人,好人一定有好报。”
谢焉不知他想说什么,斜着眼看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伤心,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不伤心,我不希望你伤心,看你伤心,我也会伤心。”
“哈哈哈哈,”谢焉笑得直拍床,反问道,“你在说顺口溜吗?”
笑完,谢焉平瘫在床,心里像是突然间卸下了所有包袱,轻松得很:“我啊,不是什么好人。我捡那些乞丐孤儿回来其实别有目的,是为了等他们长大后为我卖命。”
雪儿摇着头,不容置喙道:“小焉哥哥可能不记得,有一回你乞讨得了块碎银,立刻拿去买了包子和馒头,刚接过找零,你就让小混混盯上了。你没有死守着钱,一把铜板冲那些人脸上砸过去,趁他们蹲下捡钱的功夫,抱着油纸包就近躲进了我和奶娘藏身的巷子里。我们实在饿得不行,奶娘便厚着脸皮向你讨口吃的。你给了我们一个白面馒头,我却馋你怀里的肉包子。”
“馒头你买了五个,包子却只有两个,可你还是给我分了半个。”
“奶娘告诉我,如果一个人拥有得很少很少,但他还愿将自己拥有的那极少一部分与人分享,那他就是好人。”
这孩子的话像一泓清泉,顺着耳朵流遍谢焉全身,他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之前令他烦躁郁闷的事,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他对雪儿说的事已经没多少印象,但他大抵能猜出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当时心里八成在想:与其便宜那帮孙子,还不如分给别的乞丐,就当做好事积德了。
自己的无心之举,现在得到了肯定。
这感觉好比曾经随手扔到土里的种子,多年后长成参天大树,还结出甜美的果实,让人既意外又满足。
谢焉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
经过这一夜同床共枕,谢焉默认了丑小孩每晚爬床的行为,日子一久,雪儿干脆堂而皇之地把自己的东西搬进谢焉的房间和他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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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谢焉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看到雪儿与大家相处得不是很热络,还好心问了一嘴。
雪儿自己倒不怎么在意,答道:“他们是嫉妒小焉哥哥对我的宠爱。”
谢焉牙酸:“好好说话!”
“我有小焉哥哥就够了,他们对我如何,不重要。”
谢焉每日事情多,听他这么说,也懒得再去多问。
没过几日,其他人倒是主动来找他,问要不要给雪儿服药。
谢焉纳闷了:“为什么要喝药?他病了吗?”
大黄不正经道:“主子你装什么傻,你每天抱着他在被窝里那什么,心里还能没点打算?”
谢焉皱眉:“我抱着他,在被窝里……哪什么?”
大黄鄙视道:“干了就是干了,还不承认,太不爷们了!”
三狗脸微红,替谢焉辩解:“主子脸皮薄,跟你这粗人可不一样!”
谢焉总算明白了,勃然大怒:“放屁!你才跟他在被窝里干那事!你见过哪个天鹅去吃癞□□肉的!”
二花心直口快道:“我就说嘛,主子跟那丑八怪只是玩玩,怎么可能要他生孩子,你们还非得把事捅到明面上,让主子不痛快!”
谢焉听出他们对那孩子的不以为然,怒气更上一层:“什么丑八怪?丑八怪也是你们叫的?都滚出去,没事别在这碍眼!”
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带着奸计得逞的阴笑出去了。
傍晚,雪儿结束一天的劳作回到房里,就见谢焉沉着张脸坐在床沿上,一言不发看着他。
雪儿知道白天发生的事,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但从那几人的态度,再结合他们得意时脱口而出的只言片语,已经足够让他分析出他们所做的事。
他也清楚,以谢焉的脾气性格,听到那样的话后,会有什么反应。
他在门外徘徊了许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进去,一见屋里安静古怪的气氛,紧张得连发丝都透着小心和僵硬。
出乎意料,谢焉没赶他出去,只是语气不善道:“等你睡觉呢,干什么磨磨蹭蹭?”
雪儿按捺住心中惊喜,小心翼翼问道:“小焉哥哥是等我吗?”
谢焉把床铺好,撇着嘴道:“废话,不是你还能是谁?快打点水洗洗睡觉,明日还要早起练武!”
“嗯!”雪儿乐颠颠跑去洗漱了。
两人早早睡下,一人面朝床外,一人面壁思过,眼睛睁得一个赛一个大。
面壁思过的看腻了光秃秃的墙壁,翻了个身,脑袋轻靠在谢焉后背。谢焉没躲,他索性也翻过身,和雪儿四目相对:“怎么还不睡?”
雪儿一如既往地乖巧,声音轻轻软软:“我怕我睡着,再睁眼,小焉哥哥就不在身边了。”
谢焉听得心酸,没忍住把他抱进怀里:“他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宠你?”
雪儿不敢答,他在谢焉这里,其实就这么一点特权。他长得不好,活干得没别人好,资质根骨大概也不行,左思右想,实在没什么能让谢焉另眼相待的地方。
谢焉自己也说了句大实话:“我要是真宠你,他们就不敢欺负你,看他们今日那态度,八成是拿你当笑话在看。”
“我不在意,”雪儿缩在他怀里,“只要小焉哥哥别赶我走。”
谢焉笑道:“我不赶你,你想在哪儿就在哪儿,除非,哪天你自己不想待了,否则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雪儿侧过头,耳朵贴在谢焉胸膛,一下一下数着他的心跳,心安得很。
自己最想待的地方……不就是这里吗?
没了心事,雪儿很快有了睡意,谢焉晃了晃他的肩,不让他睡:“还有件事,你以后是打算娶妻,还是嫁人啊?”
雪儿努力让眼睛睁开一条缝:“小焉哥哥问这个干什么?”
“你老大不小了,如果想嫁人生孩子,现在就要开始喝那种药了。”谢焉说着,颇为苦恼地挠挠头,“主要是你这开了染坊似得长相,谁敢娶啊……还有你这绵软的性子,就算讨到媳妇,没准也会跟人跑了。”
“我不娶妻,也不生子,只想一辈子陪着你。”雪儿唇角弯弯,“小焉哥哥还有想问的吗?”
“就这一件事,没了。”谢焉想了想又道,“雪雪,你是我唯一一个不带任何目的,只是为救而救,捡回庄里的孩子。意义很不一样。所以,我对你没什么要求,你完全可以自己选以后的路,不只是这个庄子,不只是我身边。”
雪儿道:“除了你身边,我哪儿都不想去,小焉哥哥说好不赶我,怎么出尔反尔?”
谢焉举白旗投降:“好好好,当我说错了话,反正等你大了,自己就有想法了。”
这段小插曲过去没多久,就到了八月半。
大黄二花三狗几个刺头,在谢焉亲自拾一顿后,果然服帖了,没再有事没事惹雪儿。
中秋这天,为了应景,大家决定做个脸盆大的月饼庆祝庆祝。这么些人中,见过吃过月饼的除了谢焉,还有一个自告奋勇要帮忙的雪儿。两人进厨房没多久,满身面粉的谢焉就被客客气气请出来,最后除了他,所有人都进厨房帮忙去了。
天黑前好歹是做出来了,说是月饼更像画了花的烧饼,还特别硬,想用牙咬基本不可能。每人轮流拿锤子敲一块尝尝味道,发现里面的枣泥豆沙味道不是一般好,挣着抢着去抠大饼馅吃。
谢焉也想尝口味道,但又觉得跟那帮小毛孩抢吃的太掉价,只好一脸忧伤地托腮坐在石凳上旁观。雪儿走到他身边,悄悄拉过他的手,将一个东西放到他掌心。谢焉低头一看,是个巴掌大的小月饼,虽然没外面卖的致漂亮,但也看得出是用心做的。
谢焉啃了一口,觉得这比自己吃过的所有点心都好吃。
几下吃完月饼,谢焉拍拍手上的碎屑,拉着雪儿往后院走。
出了后院是片桃林,树上的结的果子,上个月刚摘下卖完,轻轻松松赚了一百两。
说起来这还真是托碧桃山的福。山下千桃镇之所以叫这名字,只因早些年这里盛产桃花,一到镇上,脚底是落花铺就的道路,鼻间是清风带来的花香,更别提酒楼里的桃花膳,乐坊的桃花姬,还有碧桃山远观如天边粉霞的万桃林,似人间仙境,热闹非凡,美轮美奂。
万桃林是不是真有一万棵桃树,谁也不清楚,但这里的桃子是出了名的好,还有个“人间蟠桃”的美名。早年繁盛时,人们会在这里举办“品桃大会”,从桃子的大小、色泽、果香等选出“桃王”,当众拍卖,最高曾拍出一百金的天价,据说是位人傻钱多的风流公子为讨佳人欢心拍的。
如今的碧桃山别说“桃王”,正经能结果子的就剩谢焉他们家后院当年随手栽来玩的这片桃林。起初它们也跟死了一般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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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光秃秃,谢焉起早贪黑把它们当祖宗伺候了小半年,这才肯纡尊降贵开了花,结了果,让他结束了长达半年的乞讨生涯。
谢焉对着桃树感叹完,开始蹲下挖土。
雪儿也忙蹲下,有些莫名道:“小焉哥哥,你在找什么?”
“在找……我去年埋下的酒。”说话的功夫,谢焉已经挖出了酒坛,他拉起衣服擦了擦酒坛上的泥,递给雪儿,“礼尚往来,按说过中秋喝点桂花酿才应景,但我这只有桃花酒,你先拿去将就下,来年我们早做准备,过个像样的节。”
雪儿捧着酒坛,笑着应道:“好。”
他尚不知,这是他此生唯一的中秋。
开了酒坛,酒香飘出,谢焉所谓的桃花酒,其实就是在酒里泡了点桃花瓣。酒液泛着些混浊,并不是好酒,可雪儿不在意,抱着酒坛小口小口喝着,喝得很开心。
谢焉看着他常年遍布紫斑发肿的手指,纳闷道:“冬天早过去了,你的冻伤怎么还不见好?”
“不是冻伤所致,”雪儿抱着酒坛,靠在桃树上,“是中了名为‘寒毒’的□□,它会让人一年四季如坠寒窟,浑身血脉瘀结,皮肤生疮溃烂,最终死状如同活活在冰雪里冻死。”
雪儿侧头对谢焉笑了笑,毫无阴霾:“不过我命比较好,侥幸活下来啦,这只是一点后遗症,你不用担心。”
“放屁!”谢焉气的从地上跳起来,“这还不用担心?真等你死了,对着你的棺材板去担心啊?不行,你赶紧告诉我谁给你下的毒,谢小爷爷今天就要让他知道‘死’怎么写的!”
雪儿忙拉住他,没脾气道:“小焉哥哥你别闹。”
“我没闹!”
“你有。”
“我说没闹就没闹!”
雪儿哭笑不得:“好,你没有。”
他拉着谢焉坐回树下:“我错了,我不该说这些,我只是有私心,想得到你更多的……关心。”
雪儿羞愧得抬不起头,谢焉捏了捏他的鼻尖道:“你可是我疼到心坎的大宝贝,没看出我把你当半个儿子在养吗?”
“但有件事我不得不多问一嘴。”谢焉起嬉皮笑脸,“又是奶娘,又是寒毒的,雪雪你到底什么来头?”
雪儿看着手里的酒坛,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坛子上的泥块,不安道:“我的身世……说来不怎么光,大部分是我从奶娘那里听来的。”
后面的内容,雪儿难以启齿般讲得分外含蓄,谢小爷爷还是结合他走街串巷听来的各类武林中家长里短的秘闻,分析出了大概。
事情大致是这样。雪儿的娘暗恋一个男人,这男人还挺有身份,是个大门派的掌门人,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奈何心有所属。掌门与他心爱之人,在众人眼中可谓天作之合,极其般配,二人关系稳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雪儿的娘求而不得,心有不甘,给那掌门下了药,发生了关系。
这下可了不得,掌门那爱人眼里容不得半点沙的,连解释都不听,当场与之恩断义绝,远走天涯。掌门大受打击,一病不起。雪儿的娘自知没脸再见他,后来又发现有了雪儿,便隐姓埋名,躲起来生下了他,最后,自己没能熬过血崩,死了,留下雪儿和奶娘相依为命。
剩下的谢焉不用听都能猜到,这中毒和流浪乞讨肯定和雪儿他那个掌门爹脱不了干系,没准就是打击报复什么的。
痴男怨男的故事,谢焉不感兴趣,有件事倒是给了他启发。
从宫廷内院,到武林门派,再到秦楼楚馆,这□□还真是哪儿都有它影子,跟人手一瓶似的!
自己真该好好研究下,没准能靠这玩意儿发家致富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番外其实是上辈子的be线,主要刀子集中在下篇,会把谢?迷糊?庄主不知道的那些事交代清楚。
写的时候没注意安排剧情,导致字数有点多,大家见谅。
☆、第十一章
一路上走了多久,殷雪寂个没出息的就吐了多久,吐到最后我也没脾气了,专程到城里给他找了大夫瞧瞧,得真有什么大毛病耽误医治。
坐在我们面前摸着山羊胡须笑得和蔼的瘦老头,据说是城里最好的大夫,医馆里头还高挂皇帝御赐的金扁,上书“妙手回春”四个大字,看着有几分靠谱。
老大夫冲我笑得热情洋溢,示意我坐到他面前的小板凳上:“别站着,坐,快坐。”
我坐下了:“大夫,是这样……”老大夫一只手在我面前摆了摆:“公子,什么都别说,把你的手拿出来。”
我莫名其妙,但想着没准老大夫看病有自己一套比如看个手相就能算出我身边人得的什么毛病,便依言将手掌摊到他面前。
老大夫拉过我的手,两根手指按在我的手腕上,凝神侧目,时不时眉头一紧,时不时点头肯定。我让他这神神叨叨的架势弄得发毛,手松了握,握了松,耐性耗尽前,老大夫终于开了口:“给我说说,都是什么症状?”
敢情摸了半天,还是要问症状!
我看了眼身边没事人一样的殷雪寂,回忆道:“就是吐,各种吐,吃什么吐什么,闻点味都不行,看着可难受了。”
老大夫眼睛一亮:“哦?那上次与人同房是什么时候?”
我瞪眼:“同房?”
身旁的殷雪寂轻咳一声,我看过去,就见他眉眼俱是笑意,指着我道:“这位公子是上月与人同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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