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楼西畔桂堂东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法乔
刚把老花镜戴上便看清了,噢,原来是许凭阑啊。
什么!!!!许凭阑!
二话没说开始为他把脉,手抖的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行医几十年的人,
“把,把他衣服掀开…”
肆意顾不上衣服上的雪花,湿着手就去扯许凭阑胸前的衣服,血水混杂着雪水,又黏又凉。
叶无言一看,果真是到了心口了。
“对了!那颗药丸!肆意阁主,凭阑房里那颗药丸或许有用,你快去取来!”
肆意一听,来不及歇几口气又一溜烟跑了出去,谁知刚到念衍阁门口,就被一群影卫给拦住了。
为首的那个气势汹汹,肆意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招了这么一个人,
“肆意阁主这么晚来来去去的,是要干什么呀?”
那人干瘪的脸,凹进去的眼睛,发黄的皮肤,怎么看怎么不像念衍阁的人,
“与你何干,还不让开?”
干瘪脸拔开刀鞘,轻轻舔了下刀背,
“让开?呵,还得问过我这把刀!”
接着,一声令下,所有人一拥而上,把肆意围在念衍阁门口,个个如狼似虎地看着他,就是不让他进去。
☆、第四十九章
另一边,许凭阑已经醒了,正在接受新一番折磨,刚睁眼就看见旁边的人变成了叶大夫,连躺着的床也变成了医馆的竹床,终于放心叫了出来。
“画楼你就别叫啦!肆意刚走,你别又给他叫回来了!!”
许凭阑声音戛然而止,撑起半个身体,嘴唇发白,头上还不停往下滴汗,
“肆意…也来了……?”
“肆意不来那是谁送你过来的?你怕不是傻哟!”
许凭阑稍显失落地垂下头,也不叫了,变躺为趴,眼神从窗户递出去,看天上悬着的月亮。
外面还飘着雪花,屋里人却感觉不到冷了。
他还以为,是宋喃送他来的。
叶无言看他这样,有些不忍心,劝道:“你先忍一会,肆意应该马上就把药拿过来了。”
许凭阑没说话,两人一阵沉默。
半晌,有药香从门外飘来,叶无言身体一弹,从竹椅上坐了起来,这才想起来谢知遇还在后院煎药。
“画楼啊,有个孩子,我不知道该不该与你说。”
许凭阑下巴抵在木枕上,虽然胸腔里万箭穿心,脸上却依然云淡风轻。
“什么孩子…我可……没有……什么……孩子……,宋喃…,宋喃…,应该还……生不出来……孩子……”
几字一顿的,听得叶无言也难受,又不能替他受着,心里痒痒的,真想把那个害他的人揪出来毒打一顿,再喂他吃自己研制的各种□□,两天一小毒,三天一大毒。
“算了,你别说了,听我说吧……”
“前些天你带着宋家二公子来过不久三公子又来了,也带了个人。你猜是谁?就是那个害宋二公子中蛊的那个,他呀,也好不到哪去,毒已经遍布大半个身体了,我也只能施针把毒暂且封住,能不能保命还很难说。他也不过二十出头,我见着可怜就在医馆了打个下手,只是……”
许凭阑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常一个简单的动作被他做的万分艰难,
“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叶无言承认自己有罪,在这个时候,他竟然有点想笑。
秦素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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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个时代有种东西可以把某个瞬间定格下来,若是他能得到那个东西就能把画楼现在的样子保留下来,等他好了再拿出来给他看,想想就很有趣。
“噢我说到哪了?你让我想想……没办法年纪大了就是这样记不住事,哎我想起来了,只是那个小孩,也……失忆了…,他只能记起很早之前的事,最近发生的,他都………不记得了。”
“可能是毒素起作用了,先是侵入他的身体,再慢慢吞噬他的记忆,最后到心智,等他彻底麻木的时候,基本就是一具尸体了。”
许凭阑张张嘴,却是说不话来了,连看着月光的眼神都涣散下来,身体上的痛苦全然不觉,好像那个麻木的人是他一样。
谢知遇失忆了,那宋喃呢……?
害人的人想不起自己的罪行,毒好了就能痛痛快快潇潇洒洒,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度完这一生,而被害人却要承受双重的痛苦,忍受着着不属于自己记忆的折磨,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里,他会有多绝望……
他甚至会以为,他才是谢知遇,在他的记忆力,被小皇帝玩弄的人是他,困于深宫永无天日的是他,爱上谢棋影又杀了谢棋影的人还是他。
到最后,世上就会有两个谢知遇,而再无宋喃………
那对宋喃来说,会有多残忍………
叶无言看出了他的顾虑,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其实…,谢家那孩子,也挺苦的……,他的毒,发作程度不亚于你的…………”
许凭阑无声地笑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做不必要的争论,也不想去比较谁的毒更狠谁受的苦更多,他只想宋喃能晚点知道这件事,最好是,不要知道。
万箭穿心又一次侵入他的神经,他已经无法再集中注意力了,只得拿食指狠狠掐上太阳穴,叶无言在一旁看着都疼,坐在竹椅上目不转睛,手指指甲已经深陷肉里,替他捏一把汗。
许凭阑姣好的皮肤已经被他抠出血了,人还处于极度混乱之中,肆意也迟迟未到。
叶无言没办法,只好上前封了他的穴道让他暂时失去知觉,这也只是一时之计,如果穴道解开许凭阑没能醒来,恐怕就……
再也醒不来了………
“进来吧。”
有了叶无言的允许,谢知遇才推门而入。
其实他很早就站在门口了,虽没了记忆,但他还能清楚的感觉到,里面那人似乎对他有很深的敌意,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绝不是什么好事。
“药放下就回房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谢知遇不敢正眼看竹床上的人,余光瞟到一旁的床单,已经被血染的红透,他才瞄了一眼就晕的不行了,
“好的师父,那我先回房了,有需要您来招呼就行。”
谢知遇放下药碗,眼神终是没敢往那边落,草草给叶无言行了个礼就要退下,又被叶无言叫住了,
“等等!”
“师父还有何吩咐?”
谢知遇问的小心翼翼,自从他醒过来就被告知自己是叶大夫捡来的,在这医馆里做药童,一次上山采药时不慎滑倒摔了脑袋,才躺了几天丢了点记忆。
“念衍阁的肆意阁主说要带些东西过来,这么久了也不见回来,你去看看。”
谢知遇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肆意,反复确认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印象后才答话,
“是为了给床上这位治病吗………”
叶无言小小的震惊了一下,没想到这谢家小子就是失了忆还这么聪明……
“算是吧,你快去快回。”
得了叶无言的命令,谢知遇心里竟有些高兴。
他从方才听到床上那人的声音时心里就油然而生一种爱慕之情,心跳也比平时快了许多,想到能给这个人帮上忙就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真好。”
他一定长得很好看。
谢知遇心想,若是待会儿回来了能顺带看看他的样子,哪怕一眼,也够了。
当他赶到念衍阁的时候,阁里已经空了。
整个楼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一楼的桌子凳子更是散的散断的断,竟找不出一张完整的了。
他无暇去管这些,直觉告诉他药一定还在。
于是直奔二楼,每间屋子翻箱倒柜的找,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一间不怎么富丽堂皇的屋子里找到了一个锦盒一样的东西,他塞进怀里,露出满足的笑,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就是能就那位好看的病人的药了。
回医馆的路上,雪停了。
谢知遇只穿了袍子,连个狐裘都没裹,伸出手想接点什么,这才注意到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只好讪讪地把冻的通红的手缩了回来,朝前面吐了吐舌头,感叹幸好没人看到这愚蠢的一幕。
好像小时候,也有个人这么做过,还被他无情地嘲笑了。
也罢,不想了,能记起来早就记起来了,记不起来的也权当是没发生过吧。
快到医馆时,他没忍住,掏出怀里的盒子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能救他心上人的命,便悄悄用食指抬起来个缝,依稀瞧见里面的像是张字条。
☆、第五十章
谢知遇赶到医馆的时候,许凭阑已经醒了。
他把锦盒抱在怀里,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过来罢。”
叶无言见他面露难色便知道是念衍阁那边出了问题,左右许凭阑也醒了,索性不再细问,接过谢知遇手里的盒子,又亲手递给许凭阑。
“这………”
他担心许凭阑心里难受,只打开了一下便想马上合上,被后者阻止了,
“我没事,就想看看,他写了什么。”
许凭阑刚醒,面色颇为惨白,长发散在后背,墨发白衣,黑白分明。
和他预想的一样,盒子里的药丸没了,剩了张纸条。
正楷字端雅秀丽,正是宋喃的亲笔。
以命相抵,互不相欠。
许凭阑晃晃脑袋,从前发生的事走马灯般在眼前浮现开来,终于在这一次的毒发后,他想起了全部。
叶无言扶他从床上坐起来,又唤来谢知遇替他束发,
“宋二公子想必已经在门外了,你好歹也要整整齐齐地出去见他。”
许凭阑微弯嘴角,点了点头,涣散的眼神凝视在那张字条上,笑开来,道:“是啊,他最喜欢看我束发的样子,说这样显得神。”
谢知遇替他束发的手一顿,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听这人开口说话,面上带着笑,语气十分温柔,想来那个叫宋二公子对他来说一定看的很重,放在心尖上的那种。
“用这条发带吧。”
许凭阑从怀里拿出一条白色梨花纹的发带绕过脑袋递给身后的谢知遇,后者轻轻接过放在手中端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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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圈是清一色手绣的梨花,中间还镶了块白玉,发带的用料极好,配这人的发也正好。
桃木梳子从许凭阑发梢滑落至发尾,谢知遇手法很轻,生怕弄疼他,如此反复,终于将发带缠上去,束好了发。
“好了,那原来的那条怎么办?”
谢知遇偏过头看许凭阑,问的小心翼翼,他在等那个人说出那句“送你好了。”
许凭阑意会,先是假装不舍地把原来那条绕上手腕,把手放在胸前,又大方扯开,双手递给谢知遇,
“这个送你,你了,我们之前的所有,便一笔勾销了。”
一笔勾销……不由得让人想到那张字条上的互不相欠。
谢知遇学着他的样子把发带绕过手腕缠在上面,伸出手指细细摩挲了一番,又不舍的垂下手,用另一只手覆在上面,向两人微微颔首,走出了房间。
“你想好了吗?画楼,这不是小事……”
许凭阑抬手打断叶无言的话,用笑眼回应他,
“那个人可是宋喃啊,我的宋喃。”
他说的声音很轻,似乎声音大点就会打扰到那人一般,一说起那个名字,弯着的嘴角又加深了些,继续道:“好了,叶大夫,你已经帮我够多了,最后,我想你扶我出去见他。”
叶无言叹了口气,走到许凭阑身后,小心地搀起他往医馆门外走。
不过几天未见,却像过了半辈子那么长。
宋喃穿着那身第一次见他的衣服,脸色不比许凭阑好到哪去,见他出来,动了动嘴巴,终是一言未发。
身后的宋衍扶着小皇帝缓缓走到许凭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还牵着条锁链,另一头连在肆意的脖子上,勒的他脖颈通红,双膝跪在地上,似乎是睡着了。
“放了他,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你。”
许凭阑开口,声音十分清冷,听得宋喃心里一颤,眼神不禁往他身上瞟去,只看了一眼那人苍白的脸色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没记错的话,几个时辰前,他刚经历了一次毒发。
小皇帝没说话,宋衍倒先开口了。
“跪下。”
许凭阑跪的很干脆,面向宋喃,眼神依旧温柔。
小皇帝一把把宋喃拉到自己身后,张开双手紧紧护住,生怕许凭阑又把人抢了去,
“来人,把东西拿过来。”
贴身太监端着托盘,快步走到许凭阑面前,半蹲着掀开托盘上的布,是一张张面具,都是许凭阑曾经用过的。
他丝毫未瞧那太监和托盘一眼,眼神始终盯着颜景云身后的宋喃,双唇紧闭,脸色越来越差。
“喃儿,你过来。”
宋衍又把宋喃拽到自己这边,挥手示意太监往旁边站,迈步走到许凭阑面前,正对着他,微微弯腰,露出个无害的笑来。
“许凭阑,你该出来面对了。”
说着,指着那些面具,笑容突然消失,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他三岁的时候,掉入水中,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溺水身亡,至今见湖泊池水就怕,是因为你。”
“他八岁的时候,在李家村,被母狼拖入洞里,差点成为野兽口中食腹中餐,再不敢出京城,是因为你。”
“他十七岁的时候,本可以入仕途,却被人暗算,差点进了勾栏做了小倌,如今仕途无望,只凭着和景云的关系做了太子少傅,是因为你。”
“他二十岁的时候,满心欢喜偷偷去看了庙会,却被那和尚盯上染了怪病,久治不愈,是因为你。”
“他第一次离家去月湖镇,双膝跪的满是鲜血,卧床半月,差点不能走路,是因为你。”
“为了救你,被谢知遇下了蛊,做了他的替罪羊,满身鞭痕不说,如今还弄的神志不清,仍是因为你。”
“现在你什么都想起来了,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就当是……弥补曾经的过错?”
许凭阑垂下头,那些事又一次在他眼前浮现开来。
四岁第一次进宋府,本想引起宋衍的注意,轻轻踹了旁边那小子一脚,却害得他溺水惧水。
九岁跟着许上山打猎,在林子里发现个小少爷,见他衣着华丽,一副没吃过苦的样子,就在他问路的时候指了那条狼群最常经过的小道,只想磨磨这个富家公子身上的锐气,却害的他差点入了狼口。
十八岁的时候,扮作许入京,为了躲开仇家的追杀顺手把正在小摊上喝粥的宋喃拽上,本想拉着他挡一挡,却害的他被错认成许的儿子,遭人暗算。
二十一岁的时候跟肆意在庙会上摆摊卖姻缘符,本想给寺里赚点香火钱,却引来庙里疯和尚的嫉妒,把正在摊上看姻缘符的宋喃拉去乞丐篷里,扔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过了一夜。
其实那天他可以救宋喃的,只因一时挂念着寺里的香火想早点赶回去,便匆匆看了一眼,确定人没死就大步离开了。
他不敢再看宋喃,那天宋喃衣衫不整躺在角落里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一想起来便觉得揪心似的疼,嗓子也干的说不出话来,舔舔嘴唇,嗅到了血腥味。
许凭阑流血了,嘴角眼角都是。
☆、第五十一章
小皇帝牵着锁链把肆意往前拽了拽,后者被带的一顿,双膝在地上磨出一条血痕,幽幽睁开了眼睛,与许凭阑面对面跪在一起。
“都是因为你们,朕的江山!真的心腹!一个个离朕远去,你们都有罪!”
颜景云急红了眼,骂骂咧咧地就要上去踹许凭阑,被宋衍一把拦住,拦腰抱了起来,急得在原地上窜下跳,
“你放开朕!朕要杀了他们!”
许凭阑抬眼,看着小皇帝生气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余光瞥到宋喃身上,又硬生生憋回去了。
“景云,莫要胡来。”
小皇帝压制胸中的怒气,心里却巴不得整个念衍阁的人都去死。
念衍阁表面上为人做事□□,暗地里却召集了一大批天下各地的能人异士,不建在北国也不建在江南,偏偏建在京城,其真正目的不言而喻。
尹御史多次上书参念衍阁阁主都被宋喃偷偷拦下来了,真正提上去的折子少之又少,得不到皇帝回应的御史不甘心,亲自去了小皇帝寝殿,颜景云听了实情后大怒,关了宋喃三天,没所有拦下来的折子,又与宋丞相寝殿详谈到深夜,终于谋了今日这一场大戏。
由宋喃出面,先是借与卫家和解为由,半路拦下他出城的马车,假装遭遇山贼,不得不一同前往,到了江南便想方设法留许凭阑在月湖镇一连半月不能回京,其中数日,偷偷安插皇帝的人手在念衍阁内,后又借谢家与许家的矛盾,诱使柳淡烟写信给许凭阑去北国报仇,再让宋喃与谢知遇联手,便有了后来的一切,最后一计偷天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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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清除念衍阁所有人马。
宋喃的作用,便是取得许凭阑真心,让许凭阑对他死心塌地,再圈一方土地,把他牢牢困在里面,泯灭他所有的野心。
最好愿意把念衍阁拱手相让,所有情报归颜景云所有,所有影卫归颜景云所用,不惦记他的江山,不抢走他的心腹。
许凭阑咧嘴笑开,眼神落在宋喃身上,依旧情意绵绵。
“疏语………”
这一声叫得宋喃心里微微一颤,从宋衍身后探出头来也盯着他,
“他人如何看我、待我,我都无谓,唯独你。”
宋喃又往前挪了一小步,有种想把他扶起来的冲动,
许凭阑揉揉通红的眼睛,继续道,
“但我希望,在你那里,我是唯一的,特别的,不可失去的。”
鲜血顺着眼角流出,与嘴角的血融合在一起,滴在许凭阑衣领上,
“曾经有个人跟我说,他常想,来到这世上,总会遇见阳光。磕磕碰碰走了十几遭,还是没遇到。幸运的是,不经意间成为了某个人的阳光,也不算白活一场。”
许凭阑刚熬过毒发,又遭受身心的巨大打击,身体难以抑制地往前倒去,摔在宋喃脚下,
“我想告诉那个人,他的出现,照亮了我整个人生,我满意却不满足,我想要他的爱,他的身体,他的所有。”
宋喃被他满身鲜血吓得往后一缩,整个人身形掩埋在宋衍身后,不敢正眼看他,
“你…你别过来……”
许凭阑跪在地上,双膝擦着地面往宋喃面前挪动,正要经过肆意,被他伸出只胳膊挡了去路,
“放了我家画楼,所有的罪贫僧愿一人承担。”
宋衍冷笑一声,在肆意面前弯下腰来,一只食指抬起他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
“你倒是对他情真意切,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的官大人怎么样了?”
问题一出,肆意低吼了一声,长发散在背后,浑身散发出恶鬼般的狰狞气息,“你不准动他!”
宋衍不理会他,直起身子朝许凭阑走去,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实告诉我。”
许凭阑不屑与他对视,心里暗自嘲笑自己以前吃错了什么药暗恋了这么一个人。
当他听到宋衍问题的一瞬间便心软了,因为宋衍说,
你要这江山,你的命,还是要宋喃。
宋喃这个名字是他内心深处的柔软,轻轻一触便疼得厉害,只好拼了命的呵护,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初到宋府,是宋喃给了他朋友间的温暖,让他体会到何为友谊,何为情分。
李家村的相遇,是宋喃让他相信缘份所在,明白世上果真有情。
躲避仇家的追杀那次,是宋喃为他挡了一剑,让他幸于难。
庙会上,是宋喃拿着那只玉雕的蝴蝶照亮了他的一方天地,让他有了继续闯江湖的希望与动力。
月湖镇青莲山上宋喃辛苦求来的药,让他第一次这么渴望活着。
宋喃…………
他的人生已经与这个名字牢牢连在一起了,谁都不能分开,谁都分不开他们。
许凭阑艰难地挪动身子,越过宋衍跪在宋喃面前,缓缓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记忆中那亮亮的眼眸不再灵动,有些呆呆人,虽神智不清,人倒是越发可爱了。
“宋喃,你看着我。”
许凭阑用近乎祈求的语气与宋喃说话,手停在半空,终是牵了牵宋喃的小指,两人的手勾在一起,温度逐渐上升,很快便觉得整个身子都热乎起来了。
宋喃不再害怕,大胆走到许凭阑面前,蹲下。
眼前这个人,缩着身子跪在地上,嘴角还在往外渗血,却不再如方才那般可怕了。
我认识他,与他相熟相知,甚至……相爱。
这是宋喃手指传来的触感告诉他的,但直觉又在一遍遍提醒他,不能靠近,不能靠近………
突然间宋喃的手指没了温度,他松开许凭阑的手,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位兄台,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叫谢知遇,住在很远的北国,家里有个大哥叫谢棋影,我很喜欢他。”
宋喃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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