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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我沉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FelineHOLIC
成则昭这时倒有些意外地瞅着他,然后说:“他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想要什么不喜欢说,只爱自己拿,哪里不满意也不明讲,只会皱眉头,甚至有时候连眉头也不会皱你确定自己受得了、搞得定他?与其以后打退堂鼓说吃不消,我劝你不如现在先想清楚,也省得浪时间和感情。”
靳哲沉默了半晌,慢吞吞道:“你错了成女士,也不是人人都能见得他摆臭脸在我面前皱眉头也好过给我看不知真假的笑面。”
成则昭莞尔:“想来dim大学出身的也绝不可能愚钝,你分明醒目得很,在人前却为什么总一副不知不察、毫不敏感的模样?”
靳哲苦笑一下:“没事活得大条一点不好吗?时刻都过分心明眼亮就算不招人忌惮提防,我自己也太累了吧。”
这也算是种处世哲学?成则昭叹一口气,说回成则衷:“他现在这样,和以前大不一样,你知道么?从前他至少在自己人面前……可现在连我这个亲姐姐都摸不准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了。marcus,我也大致了解过你,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他?要只是好玩,趁早算了吧。”
“如果你事先了解过我,应该也知道我曾经跟戎冶关系很不错,”靳哲看着成则昭说,他的笑容看起来明朗,温度却很低,“你因为成则衷的关系才冷待戎冶,是不是?我也是因为成则衷才跟戎冶断了交情你看,我像是贪好玩么?”
成则昭一言不发,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够成熟的年轻人。
让我输得心服口服也就罢了,靳哲在心里道,戎冶可不行。
成则昭细细看了他一会儿,才终于道:“你认定小衷了?”
“是,我认定了成则衷,”靳哲没有迟疑地答,然后稍稍一顿继续说,“你知道吗,有人曾同我说,如果我一生都不会为谁停留,他可以陪我嬉戏遨游到世界尽头那是我听过最打动我的表白,甚至以为他就是对的那个人……可到头来我才发现,无论我自以为有多爱自由,实际上我最不能抗拒的还是那个能够让我甘愿捆住自己双脚的人,成则衷就是。”
在靳哲这幸运如中了人生乐透的二十多年里,唯一倒的一次大霉就是遇到了成则衷,还不知死活地上前招惹他本可以一生都得意快活、潇洒红尘,却终为成则衷滚鞍下马。
但他不后悔。
……
成则衷第二天仍没能去公司,昨天热度虽然因药物作用下降了,但夜间又有所回升,在39c左右徘徊,成则衷始终在睡与醒的边界游走,基本等于没成眠过,而且浑身骨头发疼、腿伤处尤为严重,他不认为有让章医生过来的必要,只吞了点常规退烧药和止痛药硬抗,结果连嗓子也发起炎来,今早一开口就哑得厉害。
章医生直言他现在这样的状况起码修养一周,再硬撑着操劳工作上的事只会把康复时间越拖越长,成则衷断然否决,他既然对父亲和长姊说是感冒发烧而已,哪有热度久久不退的道理,更别提他这种高层人员多日告假会影响多少工作。章医生劝他不进,终于松口说最少最少也得静养三天,烧没退之前最好不要坐班。
靳哲不放心成则衷,第二日又守了一天,盯着他吊针、吃药、休息、不准碰电脑,又骂他没事咒自己现在好了弄假成真了。
昨天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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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情绪大起大落又累得够呛,后来在公寓的另一个房间歇下了。今天又要接着不务正业,他打电话客客气气知会了梁锦庭一声就算交代过了。
彼时成则衷正在旁边捧着热水慢慢喝,他黑漆漆的眼睛没有了平日里的风流蕴藉,只让人觉得尤其干净宁和,特别是睫毛微垂时的姿态,几乎透出股禅意。
靳哲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在成则衷咽下了水之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成则衷看了靳哲一眼,没有不悦也没说话,只将他手指捉住了拿下来,继续喝自己的水,感觉靳哲没有再作怪的意思才松开了。
靳哲忍不住笑了,打趣他道:“喂,生病了脾气也变好了?”
“懒得同幼稚鬼计较。”成则衷说。
靳哲摸摸他咽喉位置,有些啼笑皆非地说:“怎么跟用了变声器一样。”
有人陪着,本就擅长独处的成则衷觉得一天过得似乎更快了些,期间他还按掉了几次戎冶的来电。
后来晚上用过饭之后准确来说,是成则衷单喝汤,靳哲正常进食之后,靳哲便道:“那,你今天情况稳定些了,也有照料你的人在……我今晚就返酒店去住了。”他是觉得,今晚再硬要继续留下来显得有些死皮赖脸了。
成则衷点点头:“你自己安排就是,反正另一个房间是留给你的,也不会有其他人用。”
靳哲居然听得呆住了,数秒后才慢半拍地问:“你同你家姐讲的……是认真的啊?”同时脸上的笑止不住地扩散开来。
成则衷简短地回应:“嗯。”
靳哲的高兴溢于言表:“那我不走了。”
第三天靳哲有个同商管公司的会不得不出席,还是乖乖去做正事了,临走提醒成则衷要遵医嘱;成则衷呢上午配合着章医生接受过治疗下午就换上正装去了公司,给靳哲留了张字条说下班时间就回来。
下了班成则衷选择性地带了一些工作准备回去处理,让秘书帮忙把文件拿下来放到车里他今天没有自己开车而是让司机代劳,抵达公司之后让司机在他的下班时间再过来就是,结果此刻他看到自己的车边不仅站着司机,还站着戎冶。
看司机那略显尴尬僵硬的神色成则衷大概猜到戎冶已经站在他车边等了一阵,果然戎冶看到他时有些阴霾的双眼明显地亮了起来,脚下已朝他走过来:“阿衷……”
成则衷冷淡地扫了戎冶一眼,没有应声,而是先朝司机走过去将车钥匙交给他,又转头对秘书道:“何朔,麻烦把东西放到后座上就行,其他没事了,谢谢,你也早些下班。”
何秘书点头微笑:“好的,您多注意身体。”
戎冶听成则衷声音如此低哑,十分关切:“阿衷,你的嗓子……身体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不劳你操心。”成则衷轻描淡写道,要绕过他。
戎冶皱起眉挡在他身前,微愠地沉声道:“阿衷,别拿搪塞外人的话来对付我。”
成则衷稍稍侧过脸看着他,神情冷漠,用气声道:“戎冶,我还要脸。”不想在公共场合弄得难看。
戎冶放柔口吻,几乎低声下气:“阿衷,对不起,我不是冲你发火……我只是想我们能好好说话。”他恳切地看着成则衷,双眸深处闪动着痛苦。
成则衷于他而言的多重身份意义,教他在向自身承认了感情之后,对成则衷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疯狂占有欲和复杂爱恋。
可他却把一切都搞砸了。
成则衷似乎离他越来越远,然而他越是惶急,就越控制不了心里那股邪火,于是一错再错。
他忿怒、他后悔、他不甘,但他更加慌张、惧怕,他怕成则衷对他重生恨意、再度离开、音讯隔绝……或是如成则衷所言,形同陌路。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成则衷静静看着戎冶,终于道:“好,我给你五分钟。”
两人还是到戎冶车里说话,保镖兼司机站在车外守着。
“阿衷,我说过你怎样气我我都受着,但你总该告诉我你如何才会消气?你在意那些人,我已经全部处理好了,包括李霄云……还有什么,只要你说我就去做。”戎冶说。那天他从大平层离开之后回去,彻底硬下心肠让李霄云在三天内拿掉孩子然后获得她的补偿,如若三天之后依旧硬是留着不肯拿掉,就等着被人押去动手术今天就是最后期限。
成则衷难掩倦色地轻阖着双眼,听完才慢慢睁开了:“就算你把身边清理得一干二净,我一样不会同你在一起,你不用再白力气。”
戎冶猛地愣住:“为什么?!”
因为你的心,这辈子都要给另一个人留一个位置一颗不完整的心,我宁可不要。成则衷在心里回答,没有开口。
在这种时候,成则衷的沉默只会点燃戎冶气恼的引信。
同时,成则衷的电话响了。
成则衷拿出手机,戎冶清楚看到屏幕上靳哲的名字,本来张口欲言,顿时一个字也说不出。
“嗯。”
“上午已经输完今天的份了,吃过药出门的。”
“我真的感觉还好。”
“好吧,一会儿重新测过就是。”
“嗯,在停车场,就回来了。”
“嗯。”
戎冶听着成则衷应答那端的靳哲,只觉胸膛中好似刮起了寒风,那风里有一把锈钝的刀子,一刀刀割戮着他的心。等这通电话了线,他的眼珠才终于僵滞地转动着望住成则衷的眸子,声音极低:“你不想见我,干脆利落地换了住处……原来转眼,你和他已经住在了一起?”
成则衷淡淡道:“你难道以为我说打算试着能不能同他认真在一起是骗你的吗?”
“你真的一点机会也不肯给我,对我全不在乎?!”戎冶连勉强的冷静也做不到了,语气有些失控。
“戎冶,”成则衷平静地说,“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可能,也许你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在乎我。”
戎冶面孔阴沉得几乎滴水,悍然把住成则衷肩头不可置信地质问:“你是侮辱我还是侮辱你自己?……我还不够在乎你?我能甘愿为谁到现在这份儿上!”就算你现在要我跪下,我都能毫不犹豫地跪下去!
成则衷蓦地笑了,那低低的冷笑里满是讥讽,他沉着声轻轻道:“我很好奇你能心甘情愿到什么程度……考虑我的一切感受、始终尊重我的意愿?甚至……只要我想,你就能够二话不说地躺到我身下?”
为了成全你的欲望,我要弃尊严于不顾,甚至将其铺陈到你脚下任你碾轧,那么你能反过来,为我做同样的牺牲么?
听得最后一句,戎冶的表情瞬间僵硬。
“……别开玩笑,阿衷。”他不自然地说。
成则衷的笑意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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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神却仍幽深,他望着戎冶的眼睛,声音像是因为方才说了许多话而变得更沙哑了些:“所以你该知道,我没说错,某种意义上,我在你眼里和你的那些玩物没有多大不同。”
戎冶又痛又气,咬牙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想说,靳哲将你视若珍宝百依百顺,而我不过将你视为我的所有物、肆意对待?你就是想告诉我靳哲好过我,所以你已经选了他!”
“我告诉过你,靳哲远比你有诚意。”成则衷这样说,然后转开头去正视前方,“我还告诉过你,你真的自信过头高估了你在我这里的权限和影响。”
“现在我已充分地意识到了,”戎冶心寒齿冷,反而笑了,他嘴角高扬着、浓眉却低压,“阿衷,你永远这么冷静,这么理智,就算再生气也不会高声……我真想问问,这世上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你失控?”
“世上没人有这份‘殊荣’才是最好的。”成则衷说完,将车门打开下车走了。
第70章戒不掉你
成则衷的身体好转起来,渐渐又恢复了原来的工作模式,时不时加班加点不说,出差任务也回到日程中,所以每每回到公寓都不算早了。
不过他还是发现最近靳哲回到公寓的时间也都并不早。
成则衷是别人不主动说就不会问的类型,靳哲似乎也没有要主动坦白的意思,于是两人就默契地无视了这个问题。
事实上靳哲最近除工作以外的确还在忙两件事。
一件是针对戎氏的,他注资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金融机构作为伪装,然后找了几个素质过硬的操盘手协同开始狙击戎氏的股票,正在持续吸筹;
此外,他也在等一个时机。
两年前年戎氏集团斥巨资投资了o国某矿业公司,同时也接手了该公司手上一个矿产资源项目的开采权,但因为该公司高管的故意隐瞒以及前期尽职调查不够彻底,该项目成本现在就已经超出预算,但却至今还没披露出来,靳哲都不禁有点欣赏戎氏cfo做报表的水平了。
他预备在适当的时机大量抛售先砸盘制造恐慌,然后就该放出舆论,好引得分析师和监事会去认认真真分析一下戎氏的报表,挖出这个漏洞来绝对让戎氏的股票在小地震之后立刻进入寒冬,而且他们的操盘手连做挨打准备的余裕都没有。
另一件事呢……就是他在为周六之夜做准备,那天正好就是圣诞。
今天靳哲进公寓时发现成则衷已经在了,正用微波炉热家政做好的菜肴,便笑着过去半挂到成则衷背上懒洋洋道:“咦,难得你比我早回来嘛。”
成则衷“嗯”了一声,淡淡问:“晚餐吃过了?”
“不算晚餐,只是先随便垫了下肚子,”靳哲应着,笑欣欣在成则衷脸颊上亲了一下,“还可以陪你再吃点你先去坐好啊,我来热菜。”
成则衷也不跟他客气,点点头就去餐桌边坐下了。
两人现在的相处模式变得有些微妙,看起来似乎是成则衷已经对于靳哲的各种亲近行为非常习惯以至于无不纵容,无论是搂抱、依偎或是牵手、亲吻,他的反应都很温和,不像从前那样。
从前的时候,其实靳哲是有感觉的,除了在情事之外,成则衷并不喜欢有亲昵的触碰,基本是或冷淡或不着痕迹地避开而非这样温存宽容。
看起来成则衷像是接纳了他。
但是这段时间里两人却一次都没有亲热过,连过火些的吻都没有。靳哲猜测成则衷大约是对那件事存有阴影以至于欲望减退甚至对性反感,所以十分体谅,耐心且克制,就算接吻也都是温柔的无舌吻。
其实靳哲也挺享受这样的吻,成则衷会在回应的时候单手扶住他颈后、用指腹轻轻揉着他的发尾他喜欢这种感觉,让他很放松、很舒适。
“小成生,能向你预约本周六吗?”靳哲将两人的饭菜分别盛好端到桌上,接着又端来两碗热汤,这才坐下来语调轻松地问。
成则衷想了一下:“可以。”
靳哲满意地笑了笑,拿起餐具开动了。
第二日清晨靳哲早起去晨跑,回来冲过澡又做了两份英式早餐。
以前他也会给恋人做早餐,不过多数是为了让对方高兴所以偶尔为之,也就是个情趣,花样总是少不了的;但在成则衷的厨房里感觉总是不太一样即使这里并不被成则衷称为“家”靳哲没有刻意取悦的诉求,早餐的形式再变也不搞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但偏偏从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不过话说回来,靳哲最近的心情一直很不错,几乎时时都是微微带笑的模样,就差直接在脸上写“inarelationship”。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在成则衷车上拆开了那个信封为止。
那个信封是成则衷下午刚拿到的,秘书给他拿进来的时候他手上正有工作,随手掂量了一下,由重量和手感推断应该是什么邀请函之类的,于是没有特别放在心上,先搁置在一边继续处理工作了。
当天晚上成则衷是约好要同靳哲一起在煊庭吃晚饭的,等到整理办公桌准备下班时才又看到那个信封,便拿上了一起带到了车上,然后驱车去了餐厅。
等吃过饭要回去了,自己没开车的靳哲自然是要占据成则衷的副驾驶了。成则衷把公文包放到后座上去,靳哲看到座位上还有个信封,好奇地拈起来翻看:“这个是什么?”
“我还没看,应该是邀请函吧。”成则衷说着坐进车里发动车子。
靳哲也坐好扣上安全带:“那我帮你拆咯。”
成则衷“嗯”了一声,就听靳哲拆了信封然后笑道:“喔,喜帖嘛,怎么还寄送到公司了?”接着拿出来展开了念:“送呈成则衷先生台启,谨定于……”到这里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转而冷笑了一声。
成则衷余光看到靳哲脸色似乎沉了下来,便问:“怎么?”
靳哲转过脸来看着他,不带感情地说:“下个月戎冶和李霄云的婚宴,请你去。”
成则衷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倏地悄然紧,面上却殊无波动,只淡淡道:“下车的时候替我扔了吧。”
靳哲看着成则衷修长有力的手指,久久没有挪开视线,感觉有千言万语堵在了喉间,终于还是道:“好。”
……
靳哲将位于自家酒店最高层的顶级套房拿来做了周六之夜的约会地点。
晚餐是由特意从f国赶来、几个小时前刚下飞机的米其林大厨为他们独家烹制的这名脾气古怪、不按常理出牌的知名大厨和靳哲是朋友,他来的时候默不作声地笑觑了成则衷一阵,圆满完成工作临走前还同靳哲打暗号似的交头接耳了一会儿,靳哲直到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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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则衷身边时耳根都还泛着红。
彼时成则衷正端着酒在弧形的观景阳台上看着夜景独饮,周身无形散发着不可近的清冷,靳哲微微一愣,还是嘴角挽着笑走过去:“晚餐还满意吗?”
成则衷放下酒杯侧过脸看向他,略一点头:“不错。”
“合心意就好。”靳哲与他清脆地一碰杯,也浅饮了一口酒。
外面比屋里冷得多,靳哲也没穿外套,但成则衷似乎还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他便也不抱怨地陪着,不知是真的或是错觉,总觉得从门里涌出来的暖融融的热气仿佛都飘到了他身后,拂着拨着,要召唤他回去。
靳哲望着成则衷安静的侧脸,不禁想到已经很久未见成则衷愉悦地笑过了,眼前这样的平和,究竟是淡然无谓还是心事重重?
“餐后听些演奏放松一下咯,嗯?”靳哲握了握自己已经生出寒意的手提议。
成则衷轻瞥他一眼,半开玩笑说:“好是好,不过今晚你要是真弹那首曲子给我听,明年你就可以再弹给不一样的人听了。”
“糟糕,那我得赶紧进去临时抱佛脚练一练别的了……嗯,这叫作亡羊补牢?”靳哲忍不住笑了,做个浮夸的懊恼表情也同他开玩笑。
成则衷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等一会进来了到客厅找我。”靳哲凑过去搭着成则衷的腰际吻了他一下,然后转身先进屋,成则衷看到他抖了抖肩膀怕冷的背影。
这间套房的客厅很大,中间是下沉式的沙发区,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当属那盏悬挂在沙发区上方的大吊灯这个酒店品牌下所有门店的顶级套房都装饰有由p国顶级玻璃工艺制造商纯手工打造的水晶吊灯,每一盏都独一无二,已经成为经典标志。
此刻靳哲就坐在那盏华美得如梦似幻的灯下,左手扶着身前的大提琴,右手持着弓,含笑望着成则衷。所有的沙发都暂时被木质的罩子遮盖了起来,吊灯并未全亮,洒下的柔和光线笼罩着靳哲,在他身上制造出奇妙的阴影。
“请坐。我的钢琴水准呢没多高明,但是cello我有绝对的自信,”靳哲带着点笑说,冲地面上一把摆好了的椅子示意,接着稍微调整了一下手指和手臂摆好了姿势,深深地看了成则衷一眼,“而且私下里,除了我母亲和外祖母,我还从未给任何人演奏过。”
他这把琴前段时间特意吩咐人坐私人飞机从港城给他护送过来的,他最近之所以晚归,就是因为他每天都要花至少两个小时在酒店房间里练琴。
“难怪你说你母亲最喜欢的是圣桑的‘天鹅’。”成则衷在椅子上坐下。
靳哲微微一笑,开始了演奏。
他首先演奏的是德沃夏克的《寂静的森林》,这首曲子恬静优美且浪漫神秘,充满了轻灵的哲思又带了一些具有幻想色的沉吟,十分动人。
成则衷静静聆听着,看着靳哲左手娴熟地揉弦颤指、另一手则自如地运着弓。
大提琴是最深情的乐器,除了因为它擅于表达复杂情感之外,也因为演奏者在演奏中的神情和姿态很多时候就像是与一位看不见的爱人相拥厮磨一般。
只是这一首曲目的情感,还不够深沉厚重。
一曲将毕,成则衷的眼底不由生出一丝遗憾。
像是知道成则衷在想什么,靳哲抬起眼笑问:“不够过瘾?”他松了松肩臂,再度将琴奏响,便是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第六号的序曲难度高得极负盛名,被称为是巴大无组曲之中最绝伦的一笔,喜悦而自由的同时拥有可怕的深度。
成则衷眼中盛着满满赞赏,当这淋漓酣畅而细节丰沛的一曲结束,他毫不吝啬地为靳哲鼓掌,慢笑道:“没想到今晚还能有这样的享受,很惊喜。”
靳哲一手扶着琴,优雅地微一俯身致谢,双眸明亮地望着成则衷。
方才一曲所要求的专注度非同小可,颇为神,但靳哲此时见成则衷流露笑意,便不由心生欢喜,神顿时重新充盈了。
四周寂静了下来,两人一在高一在低地坐在自己的椅中,将这寂静持续着。谁都没说话,谁都没有动。
终于,靳哲先开了口,那声音里没有一丝佻挞,甚至是慎重的:“成则衷……最后一曲。”
他垂下眼帘,准备好琴弓的位置,接下来便开始演奏起一首同《月光曲》一样易学难的名曲来巴大无一号的序曲。
若论以简约传递深邃,再没有能出其右的经典。
那一瞬间成则衷就明白了,靳哲真正想让他听的,就是这一曲。
他要借着这首曲子……对他剖心。
伴随着琴声,弓下流淌出了明快而热烈的爱意,一点点将宽敞的空间填满,也缓缓拥住了唯一的听众。谁人听着这样无尽缱绻的深情,都不可能不受撼动容、不想起心中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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