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悲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贺兰宁晖
“朕一定会给万民一个交代,御史放心。”
“臣,替万民感受皇恩,叩谢陛下。”王居逸跪地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无事的话,今日先到这吧。退朝。”
李和成彦悄悄交换了个眼神。
“皇上…”李把一个奏折递上去,放在桌上。“皇上,这是成彦的辩词。”
“他还想要辩解?被御史台抓住了把柄,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懿德帝一把推开折子,奏折散落在地上。
“皇上,成彦向来忠心于朝廷,修建行宫的事情皇上不是很满意么?”
皇帝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
“去给朕把两个丞相叫来。”
“是。”
萧师杰和廖栩乔在门外已经等候多时,萧师杰长身玉立,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在他身旁的廖栩乔微微弯着背,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萧师杰戏谑道:“文卿,怎么这么紧张?”
“望贤,王御史这一招不会是你出的主意吧?”廖栩乔转过身子,审视着他。
“我?我可懒得管御史台的破事儿。”萧师杰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文卿以为,皇帝叫我们来做什么?”
“我只问你,是帮还是不帮?”
“帮又怎样?不帮又怎样?”
“上个月武举的事情,你还记得么?有人在朝中的力量很大,有的人……”廖栩乔试探道。
“怕他作甚?自己身子正,有什么好怕的呢?”萧师杰微笑道。“文卿,我说的对吗?”
“望贤所言极是。”廖栩乔也笑笑,转过身子面对着宫门。
萧师杰还想说什么,却被开门声打断。李走了出来,恭敬地对二人行礼道:“皇上宣二位进去说话。”
“走吧文卿。”
“二位爱卿,看看这些奏折。”皇帝向李使了个眼色,李马上意会,捧着一沓折子走过去。萧师杰接过翻开,发现是弹劾王居逸的。廖栩乔接过的则是成彦的辩解书,还有替他求情的奏折。二人悄悄交换了眼色,彼此心领神会。
“恕臣愚钝,求皇上明示。”萧师杰跪地,把奏折高举过头顶恭敬地说道。
“朕,也很为难。”
萧师杰抬头看着李,李轻轻地摇摇头,把拂尘摆向了萧师杰那边。他顿时明白了。
“皇上,监察御史污蔑工部尚书,其罪当诛。”字字掷地有声。
李松了一口气。
“不过,为了此事诛杀御史,恐怕朝廷会失了人心。”
“此话怎讲?”皇帝坐直身子,抬手虚扶一下道:“你们俩先起来。”
“多谢圣上。”萧师杰起身,整了整衣摆,拱手道:“监察御史此番不过是行使职责,并非信口雌黄,只是判断错误,仅凭一本账簿作为证据,实在难以说服别人。御史纠察纲纪,履行职责,该赏;证据集不足便急于弹劾,行事浮躁,该罚。这次闹得这么大,不罚不行,但看在他又该赏的份上……”他看了一眼廖栩乔,廖栩乔立刻拱手道:“把他贬出京城,省得皇上心烦。”
“贬出京城?这样也好。”皇帝方才听萧师杰一番陈情,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万一杀掉王居逸,惹了一群酸文人闹事,那才叫麻烦。
“皇上,请三思。”李忽然说道。
“王居逸罪不至死,按照南屿律例,连栽赃构陷投入大牢都算不上,李内监就这么想让他死么?”萧师杰怒道。
“奴才没有……”
“李内监不觉得,有时候手伸得太长,容易打翻东西么?”廖栩乔悠悠地吐出几个字,李却惊了一身冷汗。
“皇上恕罪!”李跪下求饶。
“无妨,李内监也是希望朕不要操之过急,谨慎行事。”皇帝慵懒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靠在龙椅里,“起来吧。”
“多谢皇上。”李阴险地瞥了二人一眼。
“那,把他贬到琼州,如何?”
“皇上,琼州地势偏远,清阳鞭长莫及之处,最好不要让他去,不然他这样的人在外兴风作浪,根本管不住。”
“廖爱卿以为如何?”
“臣以为,贬到琼州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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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妥。”廖栩乔低头答道,“臣以为,武林最好。武林物产丰饶,地处南屿中心,把他扔去那里,让他带动经济发展,还省得找人看着他。”
“爱卿所言极是,那就这样决定。”
“皇上圣明!”二人跪地行礼道。
“不急着给朕歌功颂德,再看这个。”皇帝轻轻一扔,奏折落到萧师杰怀里。
“礼部尚书柳渊,说自己生了重病,请求挂冠。”皇帝不屑地说道。“你们决定吧。”
“臣以为,礼部尚书由现任礼部侍郎来任,未尝不可。既然柳渊说自己有重病,防止以后的大事出什么差错,皇上就恩准他吧。”萧师杰说道。
“这样啊,那就一起决定了吧。”皇帝坐直身子,抬手抖了抖袖子。“李,传朕口谕。”
“奴才在。”
“监察御史王居逸降为武林郡太守,下月十五前到任。恩准礼部尚书乞身还乡,赐银二百两。”
“皇上英明!”
“退下吧。”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
“萧丞相好口才。”李阴阳怪气地嘟囔了一句。
“内监过誉了。”萧师杰皮笑肉不笑地接话道。
晚风乍起。正是炎热的六月天。
圣旨在第二天便传到王居逸手上,他自此便不能回御史台,还有二十天让他准备出发到任。这个结果是他从没有想到过的。怎么会,怎么会把自己给打下去了呢?
“萧师杰,你好狠。”王居逸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
“逸安…”
“叫我王太守。”
“你别这样…”
“我怎么样?你早就谋划好了,对不对?不惜牺牲我,对不对?你明知道皇帝和李要包庇他,还要我往刀口上去!如果你没拦住,皇上今天就要我死,你是不是也想过!”王居逸推开他。
“逸安…他们不会的…”
“你知道武林离这里多远吗!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一辈子都回不来,从此就在武林…”
“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我就是相信你,才会让你用我换他们的信任,我太贱了。”王居逸失望地扭过头,他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避开萧师杰的目光。
“信我,你只需要信我。”萧师杰温柔地说道。
“你想要用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护你自己周全,叫我怎么信你?”
“逸安…别这么想我…”萧师杰伸出手去想拉住他,却被他躲开。
“你一直在利用我。从一开始你就是利用我,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待我。”王居逸冷冷地看着他,“我早该发现的,居然被你骗了这么久。”
“我从没有骗过你。”萧师杰委屈地说道。
王居逸没理他,自顾自地翻找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站在萧师杰面前,手上多了一个本子。
“这个本子,是记着你的帐。把它拿走,我永远不想看见它。”说罢把本子往萧师杰怀里一塞。
“逸安…”
“还有这个,”他拿出一个木盒,上面有致的花纹,“里面是陈瑛的将印,你如果用得上就拿走,省得我还惦记着要给你。”
“你…”
“别碰我,我们两清了。”王居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昔日眼波流转的清亮眸子此刻盛满了失望和恨意,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剜着萧师杰的心。
“那我走了。”
“快滚。”门“砰”地一声关上。
他死死地咬着嘴唇,拼命地眨眼不让眼泪继续流。
终究是错付了,什么谋划,什么情爱,都是错付了。
一开始就错了。
他也没什么好拾的,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个单身汉有什么能留的念想?
对啊,一个单身汉有什么念想?
柳渊来找他同行,说是挂冠还乡,去找王田荫。当初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着实震惊了,他没想到柳渊会辞职,更没想到皇帝竟然会批准。
看在都是孤家寡人的份上,他同意了。旅途上多一个人也不寂寞。
他就这么走了,没有跟任何人道别。他走之前到陈瑛坟前祭拜了一场,然后下了很大很大的雨。陈瑛也为他的际遇而难过么?
他不知道。他淋着雨走回家,嘱咐侍从送信给陈烨,冲了个澡,躺在床上彻夜难眠。
走得干脆利落,什么都不要留下才最好。
他交代完一切,就是没有留下什么给萧师杰,也不打算给他寄信。
在一个雾蒙蒙的清晨,他和柳渊坐上马车走了。
柳渊要去朝歌寻王田荫,他要去武林寻个清静。
“你就舍得扔下官位?”他问道。
“你不也是?”柳渊笑了。
“我哪里是自己扔的?是有人逼我走的。”王居逸不屑地耸耸肩。“倒是你,走得干干净净,真好。”
“这得感谢有人开恩,让我赶紧滚蛋。”
王居逸笑了。
“值吗?你也不是第一年当尚书,心甘情愿放下吗?”
“有更值得的人让我去珍惜,一个官职算什么?”
“真好。”
车厢内一片安静。他们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柳渊有些不忍,忽然开口道:“有时候你看见的未必是真相。”
“我以为我看得够清楚了,清楚得像在看戏。”
“你会明白的。”
“希望如此。”
萧师杰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那天他跟着王居逸到了山脚下,一起淋了雨。他想起以前说过的“丞相夫人”的话,心里五味杂陈。当初看似不经意的玩笑,谁知道真的动了心呢?
他想给王居逸撑伞。可他不敢。
他想告诉王居逸京城很危险要他出京是好事。
可他不敢。
教育柳渊的时候不是还振振有词么?为什么到了自己身上就这样摇摆不定犹豫不决了呢?
萧师杰你真是废物。
第23章一步之遥
王居逸在途中送别了柳渊,然后一个人走完剩下的路程。
读书的时候学过的那些文人墨客贬谪的诗句,此刻都涌上心头。原来所谓的悲愤不平是这么回事儿。
到任以后认识了同事们,喝了几场酒以后熟络了一些,但总是不如京城里喝得痛快。
陈烨给他寄了几封信,最近的一封里说胡霁云已经怀有身孕,明年开春他就要当父亲了。字里行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似乎连字都飞舞起来。他欣慰地笑笑,忽然想起了陈瑛。
要是你还在,就可以看到陈烨的孩子了吧。
要是你还在就好了。
他提笔给陈烨写下回信,还是没有提到萧师杰。
柳渊也给他寄来信件,说他寻了一个多月终于寻到了王田荫,现在在给他做账房,两人时常在一处,有空再来武林拜访。
这样看来,还杳无音讯的人只有那位了吧。
当初说好一刀两断,互不相欠,就是不再纠缠。想他做甚?他暗骂自己。
萧师杰最近忙得很。皇帝不知抽了哪根筋,觉得办成了好几件大事必须要告祭天地,听了何瀚的意见以后非要去泰山封禅,拦都拦不住。萧师杰没法,只得帮着筹备封禅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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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
王居逸的近况,他略有耳闻。听说他到任以后受了不少委屈,但他大兴改革之举,用明的头脑利用资源,短短两个月便让武林改头换面,赢得不少称赞。
萧师杰想到这里,不禁低头微笑起来。
“想什么呢?”廖栩乔从他身边走过,捧着几本书。
“没什么,想到好玩的事情了。”萧师杰抬起头,对他眨眨眼睛。
“得了吧,想他就直说嘛。”廖栩乔表示并不相信萧师杰的解释。
“谁想他了……”
“既然如此,当初就不该提议把他贬出去。”廖栩乔拍拍他的肩膀。
“李咬得死死的,不把他弄出京城他就死定了。”
“这下皇上可对你彻底打消疑心了吧?”
“彻不彻底我不知道,贬王居逸不过是杀鸡儆猴,皇上的目的在御史台,不在我。”
“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戏呢。”廖栩乔叹了口气,继续搬书。
“你怎么亲自搬书?内侍这么多,放着不用干嘛?”萧师杰没有停下研墨,抬起头来看他。
“自己放才知道在哪不是?越是亲自安排的,才越好掌控,对吧?”廖栩乔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把书一本本放好。
“你知道了?”
“得了吧,你做得这么明显。”廖栩乔嗤了一声,耸耸肩。“也亏你想的出来,不然他就得像合欢杯那件事一样,死无全尸。”
“你知道的不少。”
“萧师杰,你没比我少到哪去,少在这扯淡。”廖栩乔对着他的方向啐了一口,转过身去翻书。
“你不想表态么?”
“我有什么好表态的?”廖栩乔低沉着嗓子说,“倒是求你一件事。”
“什么?”
“成了以后放我走,把我扔进山里待着也行,这个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再留了。”
“行,不过得做完该做的事情再走,不是么?”萧师杰微笑道。
“钦天监是主角儿,你想来一出粉墨登场恐怕有点难。”
“这次也是何瀚提议的,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萧师杰放下笔,拈起架上的描金梅花宣纸吹了几口气,又放下铺平。“总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廖栩乔走了过去,瞥见他用的纸。“梅花固然是好,越是严寒,才越有暗香清幽。”
“文卿一片苦心,我知道了。”萧师杰把纸折成个漂亮的燕尾,笑了笑。
偌大的宣事府冷冷清清,主殿里只剩得二人和殿外垂手静立的内监们。正是炎热的七月时节,大殿里反而还有些凉意,穿着绛纱袍更觉凉爽非常。萧师杰望向窗外,一朵合欢花被风吹落,轻轻地落在地上。
他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居逸正在府中百无聊赖,却听侍从通报有人求见。
“怎的是你?”王居逸眼中充满了惊喜,“亏得你来,不然我在家里可待的发霉了。”
“义兄不去办公,在家躲什么清闲呢?”王田荫掩口笑道,穿着一身青袍的柳渊在他身后向王居逸作揖。
“只是这两日家家户户都忙着中元节,我也没什么事情好做,早早地拾好回来待着。”王居逸拉起他的手,“里面说话。”
王居逸的府邸比他在京城的私宅小了不知多少,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好歹还有个二层高楼;园林布置巧,曲水流觞、清泉游鱼、石桥回廊,花窗后若隐若现的一片竹林,尽显隐逸之趣,听雨阁正对着一堵白墙,墙前种着一棵大叶芭蕉,若是闲时听雨打芭蕉,也别有一番意味。
“义兄好享受。”王田荫赞叹道。“武林虽不比京城,但论起舒服来,谁也比不上这里。”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柳渊,柳渊马上意会,把手上提着的纸包放在桌上。
“义兄初来乍到,这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肯定都不熟悉,我来之前买了一些,也不知道义兄喜不喜欢。”
“难为你这么有心。”王居逸早就已经两眼放光了,迫不及待地叫人来装盘。他像是才注意到一直站着的柳渊似的,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堂堂昔日礼部尚书,如今竟给一个小商贾当起侍从来了?”
王田荫偏头看了柳渊一眼,笑道:“他心甘情愿,可不是我逼他的。”
“是是,我心甘情愿的。”柳渊服服帖帖地点头称是。
“你当日怎么寻着他的?”王居逸好奇地问道。
“我到了朝歌,四处打听,足足花了一个多月,挨家挨户地找,可算是找着了。”柳渊挠挠头,不好意思起来。
“他要是再晚来两天,我就要启程去桐州了。”王田荫笑道。“我总想着会不会再见他,谁知真的见着了。”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真好。”王居逸微笑道。“你还打算去哪么?”
王田荫摇摇头。“在朝歌就算定居下来了吧。”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你不是很喜欢云游四方么?”
“以前我是这么觉得的,但是现在有人能为了我连官职都不要了,千里迢迢寻来,我又怎么能为了我自己,让他跟我漂泊不定呢?”
“那他不就成了你的累赘么?”王居逸凑近了些,紧逼着等他说出自己希望的答案。
“若是当初莫相见,从此便可不相念。一见倾心的事情,谁能知道呢?”王田荫淡定地啜了口茶。“离了他才知道多想他,不是么?”
“那是你,只有你会这样。”
“对,只有我这没心没肺的才会离了人家才牵肠挂肚。”王田荫点头称是。“不像有人相思,萎靡不振,做什么都搞砸。”他瞥了一眼柳渊,柳渊神神秘秘地笑着,倒是王居逸听了这话,不由得红了脸。
“我才不去想他,我恨他恨到骨子里,此生此世再也不愿见他一面。”
“我也以为我会一辈子逍遥自在,但我还是放不下他。”
“你可别反悔。”
“从我打开门,门外真的站着他的时候,我就决定了。”王田荫眼里含笑。“我不后悔,他为我付出了,那我也会这样做。两个人即便相爱,也要互不亏欠才是。”
王居逸托着腮,若有所思。
“义兄,你骗得过我,骗得过自己吗?”王田荫拉拉他的袖子,“这又是何苦?”
“佑堂一片好意,我心领了。”王居逸转过身子坐好,“我从没有骗过谁。”
“义兄……”
“佑堂不必再劝…你好容易来一次,别为了这些事情心…”
晶莹剔透的桂花糕香气扑鼻,但怀有心事的人是不适合品尝美食的,他们根本就不能在心里掏一个位置来放好吃的。
相思的人也不能品尝美食,因为他们心里是苦的。
“你说他会听吗?”告别了王居逸,两人坐上马车离开。
“我没说他什么啊,他自己心里怎么想的,都写在脸上了。”王田荫笑道,抬手捏着柳渊的耳朵。
“希望萧大人的苦心没有白。”
“只怕有的人等不及了。”王田荫笑笑。
“我确实等不及了。”柳渊一把抓住他的手,凑过去轻轻啃咬着他的下唇。
“混蛋。”
南屿建国三百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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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进行过四次封禅大典。史料记载,元和四年七月初十,末代懿德帝在泰山举行了封禅大典。各路王侯、文武百官都到场参与祭祀,浩浩荡荡近千人,旌旗蔽空,车水马龙,好生热闹。
泰山下修建圆丘形祭坛,号“封祀坛”,皇帝将在此举行祭天仪式。众人列队站好,何翰出列先行祭礼,宣读《封祀坛颂》。第一轮祭礼行完以后,才到皇帝登上封祀坛准备正式的祭天礼。
在内监李的搀扶下,懿德帝步上窄小的石台阶。
“奴家不便登上封祀坛,请大家自个儿小心着些。”李在皇帝身边小声说道。钦天监的监子们在封祀坛上准备就绪,等待皇帝上台便开始山呼。
“朕知道了。”皇帝点点头。
众人注视着皇帝一步一步地登上石阶。萧师杰和廖栩乔站在封祀坛下,抬头望着。李和何翰交换了个眼神,也抬头望着。
忽然一声巨响,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已是地动山摇,站立不稳。原来是封祀坛突然倒塌,巨石纷纷滚落下来,众人惊作鸟兽散,慌乱逃窜。不管是王侯贵族还是文武百官,此刻都抱头鼠窜,躲到安全的地方。李凄厉地尖叫着:“大家!大家还在里面呢!快来人啊!”
萧师杰和廖栩乔才跑了没几步,闻言又跑了回去,把摔落在石阶下的皇帝带了出来。
“皇上!皇上!”萧师杰喊着,架起皇帝的手臂便往外冲。
“望贤快别问了,这里烟尘大,赶紧跑出去才是!”廖栩乔大喊道。
一直跑着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不再有碎石滚落在身上,二人才停下来。
“皇上!”李尖声喊着,众人紧张地围上来。
懿德帝缓缓睁开了眼,咳嗽几声。“朕无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用袖子抹了抹眼睛。
“望贤,你怎么样了?”不远处传来廖栩乔紧张的问话。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廖栩乔扶着萧师杰坐在一个大石头上,摸出手帕擦他头上的血迹。
“萧左相没事吧?”
“刚才磕着头了,有点晕。”萧师杰用手帕捂着头答道,他和廖栩乔已是满身的灰尘。
皇帝对李耳语了几句,李立刻站起身对众人喊道:“摆驾回京,禁卫军护送萧左相”
“不必了,我一会儿找个大夫看看就好。”萧师杰站起来摆摆手表示拒绝。“先护送皇上吧。”
“这样”
“我和皇上一道回京,不必为我耽搁下去。”
皇帝仍旧惊魂未定,现在谁的话都听得进,萧师杰这样一说便不再坚持,吩咐李准备摆驾回朝。
“望贤,你当真没事吗?”廖栩乔关切地看着他。
“没事,到了山外找个大夫包扎一下,回京城再说吧。”萧师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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