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耽]断雁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KAKDS
慕苏抱拳躬身,道:“郡主保重,我自然尽力。”
贺楼月姬冲他微笑点头,苍白的面容在黑夜与月光下宛如模糊而圣洁的天神,仿佛转身的一刹那就要消失在黑暗的夜空里。
慕苏抬头看着天上越来越黯淡的月,望着遥远的宫门外似有似无的战斗和兵戈声,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过了多久。
他回过神的时候,大殿的灯已经全熄了。黑洞洞的空间里,此起彼伏的是他与贺楼乘越的呼吸声。
他转头看着仍旧坐在地上的贺楼乘越,走到他面前道:“殿下起来吧,休息一会儿,说不定等会儿单于还需要殿下。”
贺楼乘越突然抬起头,转头看向慕苏,一双大眼睛竟然红了,他颤声道:“你是夏人?”
慕苏道:“我是夏人。”
贺楼乘越的眼模糊了一下道:“你身上的味道很像我母亲。”
慕苏道:“先王后毕竟是夏人。”
贺楼乘越蓦地将头埋在了慕苏的手臂上,片刻他便感觉衣袖湿了。他惊诧于传说中威风凛凛的骨通王居然在自己身边哭泣了,一面反应过来,不论从什么角度看,贺楼乘越都只是个孩子。他眼里只有哥哥的决定,见过也创造过太多生死,自己却不知道生死;见过也创造过太多的骨肉分离,却自己也不曾体验过。他遵循着贺楼乘夜的方向与安排,自己却不知道这些事的对错与意义。
慕苏伸手放在他的头顶,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像是小狮子的绒毛一般,低声道:“至少,单于是舍不得郡主的,给了郡主生路。郡主若是留在阆,反而会更加痛苦。”
贺楼乘越不语,肩膀微微颤抖。
慕苏继续道:“今夜过后。整个阆便可以真正的统一团结,对于阆的子民们来说,都是好事。对于你哥哥来说,也是好事。如今他在外战斗,他需要你,他自己是个伟大贤明的君主,但他同样需要你。”
贺楼乘越缓缓抬起头来,额前的碎发挡在眼前,抬眼看向慕苏道:“你便是这么说服自己,原谅了夏帝吗?”
一语宛如利刃破开了慕苏隐藏地极好的伤口,他的脸色蓦地灰暗,心口宛如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一般,肝肠寸断的痛。
他知道贺楼乘越言者无心,但是却一语中的。
他蓦地觉得自己好可笑。
作为一个旁观者,你大可用全世界所有的仁义道德,用一切天花乱坠的借口去安慰、去理所应当地说服受伤的人。但是当你真的身处事中,你便会发现,无论道理如何明白,无论这世间的仁义如何要求。
你不可能释怀。
你不可能不去想,为什么?
为什么要发生这种事?
他又何尝不是一直在问自己,问谢言,为什么?凭什么?
而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让贺楼乘越和贺楼月姬看开,跟他们将仁义道德,满口事不关己的空话大话,揭开尽是冷漠与残忍。
他突然觉得可笑的不止是现在的自己,过去的自己也多么可笑。
自己在史籍典册中,自以为学得了世间真理,但却是个隔岸观火的小人罢了。
他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向来觉得慕荣纨绔爱玩,冲动而不读书理。现在想来,纵你有千种万种的道理,能挽回慕家人的性命吗?能恢复阆的局势吗?
什么也做不得。
慕苏自嘲地笑了笑,垂眼道:“不,我错了。我们谁都不能释怀,岁月也不能释怀。”
贺楼乘越睁大眼看着他,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缓缓站起身,走到门口,静了片刻道:“宇文文的军队来了。”
宇文文,阆贵族宇文家族的长子,阆又一大骠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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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贺楼兄弟关系极好,为人稳重多谋,帐下数万兵皆是阆锐。
既然宇文文赶到了,而须卜拿勒还没能杀到此处,那这一夜的战斗,便有了结果。
夜将尽了。
慕苏站起身,将散落在一边的玉镯缓缓套在了贺楼辉姬的僵硬的手腕上,问道:“殿下可要去看看太妃吗?”
贺楼乘越沉默了许久道:“我不去。”
他顿了顿,声音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与沙场上的血腥杀神判若两人。
“母亲死的时候,我便不在。我骗自己母亲只是去天下游历了。如今呼延氏要死,我也不想去,若是看见了她是如何死去的,我便再骗不了自己了。”
慕苏走到他身边,沉默地看向城门口,恍惚间听见了号角声,又看见了厮杀的贺楼乘夜。
他知道这场战斗很快会过去,天亮的时候,便仿会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贺楼乘越的声音却蓦地在风里响起,宛如寒冬腊月的冰水,一下子泼了慕苏满头。
“……哥哥不忍心杀月姬姐姐,但他也没打算放过她。”
他顿了顿看向贺楼月姬出城的方向,声音像是虚无缥缈,不带丝毫感情。
“城市的西北边,是狼群。”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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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二十四章
24
慕苏听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号角、欢号与歌唱声,他知道贺楼乘夜已经赢了他人生中的最值得记入史册的一场斗争。但他并不觉得热血沸腾,他觉得有些寒冷。
他的嘴唇在阆的寒夜里有些发白,双中几乎失去了神采,他看向背对着月光看不清神情的贺楼乘越,喃喃道:“……你方才,说什么?”
贺楼乘越不说话了。
慕苏听得很清楚。
阆的西北面,是狼群。
贺楼乘夜将贺楼月姬和米亚驱逐出城,是在强迫他们向狼群靠近。
贺楼乘夜不亲手取贺楼月姬的性命,但他也不准备让她活着。她甚至采用了最为残忍的方式来达到这个目的。
慕苏觉得彻骨的寒冷。
他在不久前,还因为此事对贺楼乘夜刮目相看,甚至将自己隐隐摆在了他的那一边。
他以为那个站在自己母亲坟前一整夜的男人,那个在自己已经毫无用处时仍旧没有处死自己的男人,或许与他认知的帝王不一样,与谢言不一样。
他现在觉得他错了。
贺楼乘夜和谢言都是王,他们是一样的。
他们的眼都如同星辰大海,仰望着他触不及的远空。那里没有温度,那里是至高无上的权力,那里可以俯瞰万里江山。
他想起几年前自己监督慕荣读书科考时,慕荣不经意说的话。
“哥,说实话,咱们全家都不适合当官!尤其是咱们俩。咱们俩嘛,一个适合浪荡江湖,一个就适合青园品茗,悠哉游哉的,都去不得朝堂!白玉台阶太滑,咱们这种身上不长铁刺又不腻粘之人,定是要摔跟头的!”
他已经在那白玉阶上跌了无数次,这一次,彻底滚摔下来了。
慕苏蓦地转身奔出大殿,黑暗里脚底的石阶那么长,他跑的如此快,就像是第一次上朝时踩在那白玉阶上一般。
贺楼乘越在身后呼了一声,慕苏没有停顿,直接冲下了台阶。
他再也不想踏上去了。
赤红的霜梅就在王宫正门口,他已经听见霜梅的喷鼻声,眼中也出现了那抹红色。
但有个人拦在他的面前。
慕苏停了下来。
他很愤怒,但是他也很清晰,他知道他闯不过这个人。因为这个人是步层云。
慕苏看着他,喘着气,拱手道:“请步大侠移步。”
步层云没有动。
他叹了口气,抱拳道:“先生回去吧。莫要叫我为难。”
慕苏的双手在颤抖,但还是端在空中,他盯着步层云道:“你知道那里是狼群,你已经将他们送去了?”
步层云也没有放下手,道:“是。不止在下知道,郡主也知道。”
慕苏的身体僵硬了片刻,是了,贺楼月姬自然知道,她笑着接受了。因为这何尝不是一种两全其美的决定。她能得到贺楼乘夜的宽恕,能跟米亚死在一起,她为何不接受?
而慕苏不能接受。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个受伤的人……”慕苏的声音在颤抖:“虽然此话冒犯,但我不能接受。”
步层云道:“郡主自有天福,或许能避开狼群的路线,平安离开。”
“天福。”慕苏喃喃道,忽而笑道:“何为天福?是兄弟姐妹自相残杀,还是背井离乡,或者是不得不因为母亲而面临死亡?”
步层云还想说什么,慕苏打断了他道:“步大侠,慕苏不知大侠来历,但知大侠正派。江湖儿女侠肝义胆,就算你现在嘴上不说,你很清楚,这有多残忍。郡主根本没可能平安无事地离开。”
他顿了顿,用阆语,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让我过去。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你如何承担?”
慕苏一愣,转头看着贺楼乘越从台阶上慢慢走下来,他漆黑的眸子迎着月光,熠熠发亮,像是黑暗中的一匹狼。
“你要如何承担违抗阆王命的后果?你可是阆人?”
慕苏嘴角干涩地扯出一个笑容道:“既然如此,那我更应当去不是吗?既然贺楼乘夜也不想亲手杀死我,那么与郡主同去也当是我最好的选择。现在的我与郡主,本就是一样的境地。殿下全可将这看作惺惺相惜,便遂了我也不是不可。”
贺楼乘越走到了慕苏的身边,漆黑的眸子与慕苏对视着,突然拔刀刺向慕苏脖颈,慕苏大惊,立刻拔出腰间的剑鞘,堪堪挡住了贺楼乘越的刀锋。
贺楼乘越的脸离慕苏很近,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弥散在鼻前,他正想说什么,忽然见贺楼乘越眸子里凌冽的光消失下去,变得清澈甚至有些脆弱,他的声音低地快要融入风里,却刚好被慕苏的耳朵捕捉。
“拜托了,我想让阿雅姐姐活下去。”
慕苏只感觉贺楼乘越的刀瞬间松开,蓦地偏转了方向,砍向了步层云。
步层云猝不及防,急忙闪身退避,瞬间让开了慕苏身前的道路。慕苏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反应过来,脚尖点地,几乎是用自己全身的力气冲向了霜梅。
霜梅看见他来,嘶鸣一声,竟然主动跑了过来,慕苏一把抓住马缰绳,翻身上马便冲向宫门,向着西北方奔去。
贺楼乘越拦住步层云想要追赶的脚步,大声道:“出了天月城一直沿着西北方大路走!姐姐拜托你了!”
慕苏来不及回复,只是抓紧了缰绳,整个人几乎伏在霜梅背上,向着大门外冲去。
身后的步层云摆脱不了贺楼乘越,只能无奈地看向比自己矮了些的骨通王道:“殿下,你这样被少主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贺楼乘越望着绝尘而去的慕苏,咬咬下嘴唇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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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阆人,他不能承担后果。我是阆人,我来担。”
慕苏乘着霜梅,在空旷无人的阆街道上奔驰,不出片刻便到了天月城的西门。因为贺楼乘夜下令步层云送贺楼月姬出城,西门暂时无人看守,慕苏毫不力地便离开了天月城。寒夜凄冷,出了城后便是茫茫的草原,空旷无人烟。
慕苏觉得四周静谧地令人害怕,只有霜梅的蹄声与呼气声,还有凛冽的风声。他的心在不住跳动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向什么地方去寻找贺楼月姬,但他不能看着她死。
因为她跟他实在是太想像了。
贺楼姐妹的命运,与他多么相像。如今贺楼辉姬和过去的他已经死去了,他不想让贺楼月姬也死去。
因为他自己不甘心死。
月光被层云遮挡住,渐渐向西方落去。漆黑一片的世界里,慕苏甚至觉得自己失去了意识。
若是贺楼乘夜知道自己冲出来相救贺楼月姬,他会如何呢?会愤怒地惩处自己的弟弟,然后令人来带他回去?
慕苏自嘲地一笑,他没有如此重要,若是贺楼乘夜派人来寻他,定是要将他就地正法。
不过最有可能的,贺楼乘夜只会用冷漠的眸子注视着众人,然后不再言语。他刚刚彻底平了阆之乱,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弃子多动心思。
风越发地紧,也越发地冷了。
慕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只知道脚底的路已经没有了。放眼望去全是草原,在夜风中摇曳、张牙舞爪,声音仿佛是谁在低低地啜泣。
他远远地似乎听见了狼嚎,顿时身上的汗毛全都树立起来了。
米亚有伤,贺楼月姬与他必定走不远,可两人又在何处呢?
慕苏咬了咬牙,向着狼嚎处奔去。
不多时,他停了下来。
因为近处的岩石边,有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还在不断活动着。
慕苏翻身下马,脚下的枯草竟然没过他的膝盖,他的手按在剑上,缓缓向那黑影靠近。
他知道那黑影也发现了自己,因为他不动了。
慕苏不敢动弹了,月色黯淡下他什么也看不见,他低低地、尝试性地唤了一声:“郡主?”
没有回音。
慕苏突然觉得浑身都开始发毛,他后退了半步,也就是在这时候,月色从云雾后漏出,照射在这片土地上。
面前的那团黑影还是如夜色一般漆黑,但那双碧绿地宛如鬼魂的眸子却蓦地亮了起来。
慕苏没有任何犹豫便向后爆退,与此同时那团黑影也猛地冲向了他。
那是一头灰黑的成年的狼。
慕苏还没来得及退到霜梅身边,那匹狼就已经扑到了眼前,他猛地向另外一边翻去,一面大喊道:“霜梅!逃!”
霜梅嘶鸣一声,漆黑的眼盯了慕苏良久,蓦地转身向着来的方向跑去。
慕苏此时已经抽出了长剑,堪堪挡住那匹狼的爪子,然后一脚踹在狼腹部。
那狼哀嚎一声倒地,似是受伤不轻,但还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慕苏举剑身前,知道此时根本逃不掉,后退反而会给狼机会,于是猛地向前刺去,瞄准了狼的头部。
那狼却猛地站起身,避开慕苏的剑,转而一爪抓伤了慕苏的腰侧。
慕苏吃痛,但手上动作不断,一下子划破了那匹狼的后背。
狼吃痛地嚎叫,倒退了半步,用碧绿的眸子注视着慕苏,眸子里尽是凶狠和饥饿。
慕苏伸手摸了摸伤口,出血不算太多,但也不能忽视。他倒退着想要赶紧离开,却猛地听见右手边的喘息声。
他猛地望去,心一下子跌入谷底。
另外一匹狼,正凶狠地看着他,慢慢地靠近。
这时候原来那匹狼已经站起了身子,虽然负伤但他仍旧没有放弃攻击慕苏的念头。
只是一匹饿狼,慕苏尚能应付,若是两匹,甚至更多,慕苏觉得自己断然没有活路。他倒退着,额角滑下汗珠。
他的手在颤抖,他在害怕,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后悔自己做出来这里的选择。慕苏很少有这般不问结局、不问利弊的选择,他第一次做出真正符合心意的选择。
他不后悔。
那匹健壮的狼已经一个低吼冲向了慕苏,慕苏侧身闪开挥剑在他的前爪上划出血痕,自己的袖子也被猛地撕破,寒风呼呼地灌入,让他的手禁不住慢了半拍。
原来那匹受伤的狼已经扑刀面前,血盆大口就要咬向慕苏的脖子,慕苏不得已倒地剑尖划过狼嘴柔软的腹部,但因为手脚失力没能划破,只能划出一倒血痕。
受伤的狼低吼一声,跑到了岩石附近,不敢再攻击。
但那匹新来的狼并不甘心,他已经向着慕苏冲来,慕苏猛地不及起身被他咬住了肩膀,锋利的狼牙刺穿了衣服和皮肤,深入肌肉与血液中。慕苏惊叫一声,却无法举起剑来,只得伸手掐住狼脖,双脚狠狠地踢着它的腹部。
但是这匹狼显然健壮许多,也没有那么容易放弃到手的猎物,它只是加重了口上的咬合力,狼牙深深嵌入慕苏的肩膀处,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整条手臂便要就此废掉。
他这是又一次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只是这一次他的眼前谁也没有看见,没有家人、没有谢言也没有贺楼乘夜,只有这匹狼眼中幽幽的绿光。
仿佛过了一万年,又似乎只是过了一瞬,慕苏突然发觉肩膀上的狼松开了口。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哀嚎,狼从他身上跳开。慕苏挣扎着抬眼去看,发现那匹狼的背上有一支箭,而他还没看清,另外一支箭便准确无误地射中了狼的头颅。
那匹狼连一秒的挣扎都没有,便倒地不起。
下一秒他听见了纷乱的马蹄声与有些匆忙的脚步声,头顶有些模糊的星空下突然出现了一张棱角分明而英俊非凡的面容,他感觉自己被轻柔而有力地扶起,随即贺楼乘夜动听而仿若有魔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包含着怒火与焦急,还有些慕苏听不懂的情愫。
“慕颜鸾!你是不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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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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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苏吃痛地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他看了看贺楼乘夜琥珀色的眸子,脸上甚至带着划伤与没能拭去的血迹,黑发也有些散乱。他闭上眼,沉默不语。
“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你只是碰上一匹狼!若是一群,便是天神下凡也救不了你!”
慕苏睁开眼,冷笑道:“那还真是麻烦了,天神大人。既然如此,何不放我去死?”
贺楼乘夜被他的态度激地更是愤怒,双臂都在颤抖,但只是深吸了口气,便猛地将慕苏拦腰抱起,避开了他的伤口。慕苏仍旧没忍住吃痛一声,感觉自己整个肩膀的肌肉仿佛被寸寸燃成灰烬。
贺楼乘夜眉头紧促,不去看他,低声道:“自作自受。”
慕苏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蓦地被一声凄厉的狼啸打断。
他们同时回头,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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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最初那只受伤的狼此时正站在巨石上,脖颈朝天仰天长啸。啸声凄厉,瞬间便激起了慕苏浑身的鸡皮疙瘩。
贺楼乘夜猛地转身,来不及对慕苏说些什么便一个闪身到了数十米外,近处玄砚长嘶一声,立刻侧转身子,贺楼乘夜脚尖点地便带着慕苏骑了上去。
慕苏睁开眼,望向身后,顿时整个人的身体都麻了半边。
月又露了出来,月色下森白的巨石上站着的早已不是那匹受伤的狼,而是一只通体雪白,健壮的成狼。那双翠绿的眸子在月色下直直地看向慕苏,慕苏甚至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便已经死了。
在巨石周围,无数的狼开始从黑暗中溶解出来,目光幽幽地看来,仿若鬼火一般。
慕苏的冷汗一下子打湿了后背的衣服。
贺楼乘夜将慕苏搂在怀里,抓着缰绳,头也不回地向前飞驰,一面厉声道:“攻击你的不是一匹狼吗?!”
慕苏忍痛张口道:“两匹。有一匹被我打伤,我以为他退走了。”
贺楼乘夜垂眼看着慕苏怒道:“既然不是独狼!那便是群狼!这两只是探风的!这证明狼王带领的狼群便在不远处!”
慕苏自知有错,咬了咬下唇没有反驳,却蓦地睁大眼急道:“那白色的狼王和狼群追来了!”
贺楼乘夜转头去看,果然见百米外的狼群从黑暗中鱼贯而出,如同漆黑的雾一般冲了过来,白色的头狼跑在狼群的最前方,目光死死地盯住疾驰的两人。
贺楼乘夜转身,又一夹马腹道:“居然是这匹白狼。情况不太好。”
慕苏被呼呼地风刮的痛苦不堪,虽说大部分的风已经被贺楼乘夜挡住,但他毕竟失血过多,现在一个不慎他便可能死在这里。
他知道单论速度,狼群是追不上玄砚的,但这是狼群,不是赛跑。狼群最出色的战略便是包围和分批次节省体力,那头白狼看上去也完全不是好惹的主。他看着头顶眉头紧锁的贺楼乘夜,叹了口气道:“抱歉。”
贺楼乘夜没有低头,沉声道:“为了什么?”
慕苏道:“我们很有可能都交代在狼群里。”
“理由不对,我不接受。”
慕苏诧异地看向贺楼乘夜,蹙眉道:“我是不会为了出来找郡主道歉的。”
贺楼乘夜的声音在风中也异常清楚:“我也不接受其他的道歉。”
慕苏心中一火,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不语,听着身后狼群嘈杂的步伐声,叹气道:“将我扔在这儿!”
贺楼成夜几乎是愤怒地瞪向慕苏,把他看得有些心虚,但他还是继续道:“与其两个人都交代在这儿,你……”他本来想说你比我重要,但又突然住了口,沉默了好一阵才道:“总之将我放下来。”
贺楼乘夜还是抓着缰绳,神色也没有什么大变化,但慕苏觉得他的臂膀却仿佛铁浇筑一般牢不可破。许久贺楼乘夜才低低地道:“若是回去了,定要好生纠正你说胡话的毛病。”
两人的谈话未能继续下去,因为已经有狼从侧面贴近了玄砚,玄砚从北边回来便没有休息,此时也渐渐有些疲惫。
贺楼乘夜蓦地松开手,对慕苏道:“若你还想见阿雅,便抓紧我,别死。”
最后两个字说的很轻,但是很坚定。
慕苏下意识地用没有受伤的手抓住了他的衣服,也顾不得礼义廉耻与是否合适,整个人也埋在他的胸口处,使得身体更加稳定。
贺楼乘夜转身从马鞍后袋拿出弓箭,麻利地弯弓搭箭,直射向侧翼的几匹狼。箭矢破开风声,于黑夜中准确无误地刺穿了那几匹狼的头颅。狼应声倒地,呜咽声影响了身后紧追的那部分狼,他们望向贺楼乘夜的目光也变得犹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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