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耽]断雁歌

碰地一声，慕苏一下子腿软，跌坐在了地上，慕荣去扶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背后全都湿透了。看上去冷静的慕苏，方才那一瞬间心里究竟是如何痛苦，慕荣瞬间就明白了。
他抬起头怒道：“说话大喘气！你要死啊！贺楼乘夜人呢！”
叶文泽深吸一口气，转身让开。看着身后被几个黑衣人背负搀扶的一块黑影。
“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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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四十五章
45
等到慕苏与郎中为贺楼乘夜处理好伤口，再将人安置在床上时，已经是接近清晨了。慕苏让其他人去休息，自己坐在贺楼乘夜床边，静静地看着面前消瘦地快要认不出的贺楼乘夜。
慕荣悄悄推门进来，站在床前看了许久，有些不以为然道：“啧，堂堂天机阁阁主，搞得一身狼狈。”
慕苏看着贺楼乘夜苍白的面容和仍旧有些微弱的呼吸，轻轻叹了口气道：“如今我反而担心宇文文了。”
“哎哟哥，你在这儿担心来担心去有啥用。”慕荣道：“而且说到底，这件事已经跟你没关系了。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操心。”他顿了顿看着躺在床上，形容消瘦的贺楼乘夜道：“而且宇文文本身是天机阁中人，只要他想走，他就能走得掉。他要是不想走，谁劝都没辙。”
慕苏伸手去探了探贺楼乘夜的额头，眉眼间闪过一丝忧虑道：“他的体温，为何这么低……”
慕荣也伸手探了探，道：“因为受伤的原因吧。还有在赤枫山里走了那么久。”
慕苏又伸手去握了握贺楼乘夜在被子中的手，仍旧是一片冰冷。这种寒冷似乎不是表面，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
“不太对。”慕苏摇摇头：“寒气透骨而出，在体内而非体表……而且他以前的体温不是这样的。”
慕荣哦了一声，斜眼看着慕苏道：“哥，这种事情你都知道啊……”
慕苏的脸上蓦地浮现出一丝绯红，他斜眼看了慕荣一眼道：“你别来揶揄我。我还没问你话呢。”
慕荣一愣，随即有些不自然：“我？我有什么好问的！”
慕苏不想与他争论，略微叹了口气，低头看向昏迷时也不是很安稳的贺楼乘夜，后者不停冒着虚汗，眉头紧蹙，口中还喃喃自语着说着一些碎碎的胡言。慕苏仔细去听，有在呼唤母亲的名字，还有阿卢的名字，还有关于战争的安排。到了最后，贺楼乘夜的眉心猛地颤抖起来，声音也更加细微，但慕苏还是听见了他低声呼唤的名字。
是鸾儿。
慕苏的手微微颤抖着，伸手去轻轻抚摸贺楼乘夜的眉心，伸手握住他的手。
慕荣叹了口气，喃喃道：“所以我才说……我们家怎么都是死心眼……”
贺楼乘夜整整昏睡了两天两夜，这两天两夜都是慕苏在照料他。贺楼乘夜的身体依旧是冰冷的，但是伤却在一点点地好转起来。
慕荣在第三天把已经疲惫不堪的慕苏催去休息，自己在这儿照看贺楼乘夜。却不料慕苏没走多久，贺楼乘夜便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因为浑浊变成橘色，在迷茫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了一丝光芒。
他转头看了看房间，看见了坐在桌子边上淡定地喝茶的慕荣。慕荣侧眼看着他，一只手端着脸，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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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直接举着茶壶，没好气道：“还真是恶俗啊，前脚刚走，后脚人就醒了。”
贺楼乘夜有些吃力地撑起上半身，看了看慕荣，眸子里蓦地某种划过一丝光芒，他有些犹豫却又带着期待地问道：“……你是……慕荣吗？”
慕荣有些有趣地放下茶壶，转身看他道：“诶……不愧是大漠黑虎啊反应就是快。看来头是没受伤。”
他站起身，拍了拍袍角道：“别看我，我是不会好心到救一个囚禁我哥三年的人的。救你的是叶函，你知道他是谁的。”
贺楼乘夜却仿佛听不进去这些，他有些焦急道：“既然你在这儿，那……”
慕荣插着手看着他，满脸不屑：“瞧你那猴急的样子……是，我哥在这儿。你这两天受伤昏迷，都是我哥在照料你。我刚刚才把他劝去休息了。我劝你还是好好躺着吧，别又伤筋动骨的。”
贺楼乘夜却努力要坐起身，却有些痛苦地撑住了身体，不住喘息。
慕荣皱起眉头道：“喂，你这个人干什么啊？叫你好好躺着没听见吗？”
“不行……”
贺楼乘夜的声音却断断续续传来，让慕荣愣住了。
“我必须……要离开这里。”贺楼乘夜深吸了口气，努力从床上想坐起来。
“离开？”慕荣马上制止了他：“你这个样子能去哪儿？被认出来就是死路一条知不知道。”他顿了顿道：“就算你不想活了，我们了那么大力气救你，好歹多给我撑两天再死啊。”
贺楼乘夜闭上眼，痛苦道：“我不能见鸾儿。”
“诶？”慕荣又是一愣。
“……他好不容易才离开了阆……我发誓不再干扰他的生活。我不能见他，若是见了他，我便……”
话还没说完，贺楼乘夜就直接猛地仰头倒回了床上。
慕荣没好气地怒道：“便个屁！要是见，他早就见你了，也没见他死去活来的！一个大男人，还是天机阁阁主，还是阆的夜王，怎么这时候唧唧歪歪的！我哥都没你这么烦人！遇到问题能不能不要老想着躲，正面解决会要命吗！？”
贺楼乘夜被他吼地一愣，还想说什么，却被慕荣深吸一口气道：“还有！你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要是你的决定就这么容易动摇，这么不靠谱，那我只能说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真的都是运气了。你这种人，真是何必浪人力救你……”慕荣说完，转身怒道：“随便你吧。你现在要死要活自己决定，我是懒得管你了。我去看看我哥的情况。”
他说完，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慕荣走到院子里，正好看见叶文泽从门外走进来，看见他，叶文泽问道：“怎么？”
慕荣斜眼看了一下身后的房间，冷漠道：“切。我还以为贺楼乘夜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现在看来我哥实在是瞎了眼。”
叶文泽的目光也落在门上，淡淡道：“他的心情不太好。你也别太苛求……我见过他，他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
慕荣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他道：“你回来干什么？又去哪儿浪了一大圈，现在回家要钱？”
叶文泽却没有笑，只是向前走了半步，低声道：“……谢言，病重不起了。”
“什么？！”慕荣的声音猛地拔高，而后又急忙压低声音道：“什么情况？不是已经……”
叶文泽蹙眉道：“虽然看似大夏胜了，可是谢言还是受伤不轻。此次新旧伤一起爆发，竟然重病难起。如今不敢回帝都，在祥城休息。”
慕荣的额角滑落一粒汗珠：“你的意思是……”
身后的门忽然开了，慕苏从一侧的房间走出来，有些疑惑道：“发生了什么吗？”
慕荣和叶文泽都是一愣，转头看向他，后者想要开口的时候却被慕荣抢先：“没什么！我在问他昨晚去哪儿鬼混了！……哥你怎么不休息？这才多久怎么就出来了。”
慕苏也没觉得异样，只是笑道：“实在是睡不着，还是不放心就出来了。不必担心我。”
悄悄跟叶文泽使了个眼色，慕荣对着慕苏道：“那哥你去看看贺楼乘夜吧，你前脚走他就醒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苏听闻，顿时一惊，随即垂头沉默了片刻，而后点点头，推门走进了贺楼乘夜休息的房间。
叶文泽站在慕荣身后，只字未言，慕荣却开口道：“别跟我哥提谢言了。他做出的选择不管是什么，只要不是两边，就别让他回头了。不管谢言如何，都和我哥没有任何关系了。”
慕苏推门进去的时候，贺楼乘夜还好好地躺在床上，闭着眼。听见开门声，顿时睁眼望去。
两人的目光接触的一刹那，同时呆滞了片刻。
许久慕苏才率先开口道：“感觉如何？”顺便从旁边倒了一杯水，递给贺楼乘夜。
贺楼乘夜努力撑起身体，似乎比方才有力气了，这才好好地坐在了床上。他从慕苏的手上接过水杯，却垂眼不敢看他。
“好多了……多谢。”
说完这句话，两人又同时陷入了沉默。慕苏想了很久，却不知该从何开始问起。
“鸾儿……你还好吗？”贺楼乘夜低声问道。
慕苏点点头：“我很喜欢这里。很安静，没有多余的纷争也没有世俗的杂音。是个与北原一样美好的地方。”
贺楼乘夜第一次抬头起来看他，看着慕苏的眸子，轻声道：“你看起来，比在阆开心了很多。”
慕苏看着他许久，道：“你呢，你是怎么回事，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贺楼乘夜一愣，却猛地被慕苏抓住了手。
“你的体温以前是偏暖的，这股寒意透骨而出，是怎么弄的？”
“这是……在赤枫山里，受凉了而已，过段日子就好了。”贺楼乘夜笑道：“我的身体状况一直很好。不必为我担心。”
慕苏看着他消瘦的面容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大夏已经在天月城前了，即使宇文文有再大的本事，也……”
贺楼乘夜垂头道：“我在进入赤枫山之前，已经跟宇文文交代过了。将天月城的百姓全部疏散，重要物品拾好带走。不留一人。”
慕苏一惊：“你要用空城计？”
贺楼乘夜苦笑着摇摇头：“不，我就是打算将人全部撤走。天下人都清楚，这一战要赢，已经不太可能了。”
慕苏的嘴角有些苦涩，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事实。除非贺楼乘夜有天大的本事，否则他不可能只身一人扭转现在的劣势。
慕苏看着面前已经完全失去了光与神气，仿佛堕入凡尘的男人，心口不一阵抽痛。他深吸一口气道：“……你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退路了。宇文文会走吗？”
“嗯。”贺楼乘夜抬头道：“他已经在我面前发誓要安全离开了。”
“那……就留在这儿吧。”
贺楼乘夜垂着的头蓦地抬起，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看向慕苏：“鸾儿？”
“既然……既然已经没有意义了。你就可以放下，就当贺楼乘夜已经死了。”慕苏的声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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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掩饰不住的颤抖，到最后甚至目光闪烁：“你已经做到你能做到的最好了。没有人会责怪你。”
没等贺楼乘夜反应，慕苏看着他的眸子，一字一句，近乎恳求：“就在枫城……你还能做天机阁阁主。我们一起在这儿，或者等事情平息之后，去周游天下，放下这些争斗与权谋，行吗……”
“南宫乘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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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四十六章
46
贺楼乘夜那一日没有答应慕苏，同样也没有拒绝，仿佛默认一般住了下来。
整个天下的人都在发了疯地寻找贺楼乘夜，而叶文泽的远方表兄南宫乘夜却在枫城这座小院落里与慕家兄弟以及李婶儿生活在一起。
李婶儿格外地喜欢贺楼乘夜，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模样不但俊俏，而且风趣，并且爱帮李婶儿打下手。贺楼乘夜看上去高高在上，五大三粗的一个人，干起家务和做起饭来居然得心应手。慕苏尝过他做的红烧蹄之后都忍不住咋舌，感慨自己这三四年居然完全没有看出贺楼乘夜还有贤妻良母的这一面。
当然并不是院落里的所有人都对贺楼乘夜非常友好。
慕荣总是很不屑地倚靠在墙边，看着贺楼乘夜的眼神非常地阴郁，盯得贺楼乘夜往往脊背发凉。慕荣盯得眼睛疼了之后，转头看向慕苏道：“哥？这是那个传说中的贺楼乘夜吗？他不应该是个高冷阴险的人吗？这怎么演得这么亲民？”
慕苏沉吟了片刻转头道：“可能因为这儿是你的地盘？入乡随俗，吃人嘴软？”
慕荣仿佛醍醐灌顶，握拳在手掌上锤了锤道：“哦……这是要在娘家人面前表现一下……啊！”
慕苏回手，看着他微笑道：“这都入冬了，乱说话的小孩冻掉嘴哦。”
慕荣整个人看着慕苏打了个哆嗦，道：“……阆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居然能把我温柔善良的哥变得比贺楼乘夜还可怕……”
慕苏还没来得及说话，院子的门忽而开了，推门而入的是叶文泽。叶文泽冲着贺楼乘夜点点头，然后道：“找到青鳞河岸的密道了，未能找到天音阁更多的线索，但是抓住了一人……我觉得你们两个需要见一见。”
慕荣本来面色有些奇怪，思索了半天忽而哦了一声道：“昨晚上抓住的那个人？”
叶文泽嗯了一声，然后一愣：“你知道了为何不先告诉慕苏他们？”
慕荣伸了个懒腰，然后理直气壮地仰着头。
“本少爷忘了。”
“……”
贺楼乘夜因为不方便直接出门，戴上了厚厚的斗篷与围巾。直接挡住了半张脸，入冬的枫城已经十分寒冷，他的模样倒也不引人注目。
四人顺着河道走下，在叶文泽驻足的位置往下，隐隐约约看见了水下一个漆黑的洞穴，那里便是朱砂逃走的地方。
“密道的尽头是城外，他们的据点位于城外的一个茶馆内。”慕荣走到两人面前，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而后转身盯着贺楼乘夜，有些不悦道：“当日我要不是穿着护心甲，就被你手下那个疯丫头捅了个透心凉。”
贺楼乘夜哦了一声，然后侧面看着慕荣：“她为何要杀你？”
“那自然是因为本少爷……”说出口慕荣马上顿住，有些愤恨道：“喂！你套我话”
贺楼乘夜笑起来，而后沉声道：“天音阁吗……看上去确实很棘手。”
叶文泽带着两人转身道：“这边你们不必担心，这个密道已经被我们完全掌控了，算是彻底废掉了。”
慕苏沉吟片刻问：“若是大夏朝廷与天音阁有合作，那岂不是这些安排都是被支持的？”
慕荣抢了叶文泽的话头接着说：“那可未必。谢言现在可没那么多心思操心这些江湖势力的发展。其余人就算知道了，看在他们与谢言的合作上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不过他们被处理了也不会有人管就是了。”
叹了口气，慕荣冷笑道：“说到底，大夏的朝廷与江湖之间交融地还是很混乱。”
一行人说着，来到了一间客栈里，推门进了一间大屋。慕苏方才推门进去，就听见屋子里有一道声音怒道，说的竟然是阆语：“你们放我走！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儿！”
一股不太好的感觉涌上心头，慕苏走进房间，看着坐在床头的人，有些犹疑道：“你是……那个阆部落的……”
面前这个皮肤黝黑的人，正是当日贺楼乘夜与慕苏在达雅手刃两人后剩下的那个。
贺楼乘夜眉头一蹙，在屋门被慕荣关上后，拉下围巾冷漠道：“图蒙，给孤解释。”
图蒙见到慕苏的时候微微愣了愣，他自然是认出了慕苏，但是直到见到贺楼乘夜的一瞬间他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顿时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随即跪倒在地：“……陛……陛下……怎么可能……您还活……”
“是的，我还活着。只是你是为何会在这种关头出现在大夏？！又为何会在那个密道？！这就是那一日所有阆将士都上了战场，只有你的部落不知去向的原因吗！”贺楼乘夜到了后来几乎是低沉的怒吼，被慕苏拉了拉胳膊，这才略微回过神来。
慕荣看着那人只是跪倒在地，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伸脚踹了踹他道：“说话啊？你们夜王在问你话呢。刚刚那么神气，现在怎么哑巴了？好好说说你是怎么在战时视家国不顾，临阵脱逃，又出现在了敌国敌方势力的密道里的？”
图蒙却猛地伸手抱住贺楼乘夜的腿，大声道：“陛下！陛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何出现在那个密道里！我在草原上晕过去了，醒来便已经在那里了！摸索了一会儿就被这些夏人发现了！陛下！”
贺楼乘夜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图蒙冷漠道：“那是个水下密道，你在那里晕过去还有命见孤吗？”
身边叶文泽手下的人出言解释道：“那个密道向前十米是一座闸门，虽然外面是水但里面是空旷的密室。另外室内还有许多奇异的排水道，构造十分巧。”
慕荣把披风解下，甩给一边的下属兼阆语翻译道：“天机阁不是最擅长机关陷阱的吗？为何这巧的密道会是天音阁的？”
贺楼乘夜蹙眉道：“天机阁长与机关工巧不错，但这种密道不曾出现在天机阁的密道中……是天音阁自己的手笔。”
图蒙还死死抓着贺楼乘夜的裤腿：“陛下！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确实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陛下！”
贺楼乘夜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图蒙，冷声道：“那临阵脱逃一事又如何解释？”
图蒙的手颤抖了一下，抱着贺楼乘夜的手也没那么有力，低头支吾了片刻道：“……我……陛下……我……”
“我就是个小人啊陛下……我……我怕死！我不能看着我的部落的人民去死啊陛下！”图蒙思考了许久，这才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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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充满着绝望地道。
慕荣手搭在叶文泽肩膀上，仿佛看好戏一般笑道：“噢哟，狗急跳墙，开始打情谊牌了。”
慕苏冷漠道：“那你有想过，其他部落的人难道想死吗？你们享受阆的庇护之时，可曾想过有一日要为他付出些什么？”
图蒙看着慕苏本能性地害怕，只得松手，而后退步跪倒在地面上，不住磕头道：“陛下！我知道我该死！但是……但是……”
他顿了顿，仿佛蓦地想起了些什么，惊道：“我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了有人说话！”
贺楼乘夜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图蒙道：“说什么？”
“他们……他们在说月姬郡主！”
贺楼乘夜和慕苏的心在这一瞬间猛地提起来，两个人几乎是瞬间僵硬，贺楼乘夜下一秒就直接抓着图蒙的领子把整个人提了起来。
“你说他们在说什么！？”
图蒙整个人都害怕地在颤抖，被贺楼乘夜提着领子站了起来,说话都不太利索：“我！我不知道……郡主应当已经……已经没了……可是我分明听到他们在说……说贺楼月姬！”
“还有呢？！”贺楼乘夜的目光里尽是血丝，他看着图蒙怒道。
一边的叶文泽和慕荣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转头低声吩咐了下去。
而此时图蒙的声音颤抖道：“……他们说似乎掌握了月姬郡主的位置，要……要去生擒郡主殿下！让我来就是为了生擒郡主！”
慕苏站在一边听着，整个人都在恍惚。
贺楼月姬当年一别，竟然也来到了枫城附近，而且还被天音阁盯上了。贺楼月姬还存活的信息应当没有任何人知晓，他们究竟是如何认出贺楼月姬，并且要利用贺楼月姬针对贺楼乘夜的呢？
慕苏几乎不敢继续想象下去，他抓住贺楼乘夜的手臂低声道：“贺楼乘夜！冷静，他是不是说谎还未可知！”
图蒙却惊惧万分，大吼道：“不是！我没有说谎！我真的听到了！”他抓着贺楼乘夜的手腕，大声道：“陛下！！您一定要相信我！！”
贺楼乘夜猛地松开他的领子，任由图蒙跌落在地，自己却向后退了半步。
慕苏横身挡在他和图蒙之间，抓着他低声道：“真实性有待考证，但是现在这个人一定不不能留。”
贺楼乘夜抬眼看着慕苏，看着那双清秀的凤眼，眼神却非常坚定：“不管是不是说谎，月姬郡主还活着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否则就是欺天下。”
贺楼乘夜点点头，拉住他道：“我自有定夺。”
慕苏侧身让过他，贺楼乘夜却没有再对图蒙说话，而是转头看向慕荣与叶文泽，抱拳用夏语道：“不知此事可否麻烦二位。”
慕荣抱着手臂，饶有兴趣道：“哦？怎么着，阆夜王要来求我了？再求两句。”他还没说完，就被叶文泽抓住。后者点点头：“已经让他们去寻了。既然对方现在没了此人，证明郡主有很大的可能还安然无恙。”
贺楼乘夜低头道：“感激不尽。只是若是寻到了月姬，请不要告诉她我的事情。”
叶文泽点头：“了解。”
慕荣撇了撇嘴，看着贺楼乘夜额角已经有冷汗滑落，只得道：“你就放心吧。贺楼月姬一定还没出事。先不说她身边还有个傻大个，若是她已经被抓了，对面能忍着不来找你？贺楼月姬身上什么秘密都没有，她唯一的作用就是引蛇出洞。”
慕苏点头道：“也对，贸然行动也许会打草惊蛇。慕荣和文泽应当没有问题的。”
贺楼乘夜再次道谢，而后转身，看着瘫倒在地上，虽然惊恐，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的图蒙。
图蒙在看到贺楼乘夜转身时猛地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在瞬间灰败。
贺楼月姬还活着。
既然他能知道贺楼月姬还活着，那贺楼乘夜就不会让他活着。
慕荣的声音在耳畔冷漠地响起，仿佛是来自冥府的宣判：“哦对了，这客栈是我的，随便糟蹋，用不着我们拾。”图蒙几乎是瞬间转身就想向门外窜去，却快不过贺楼乘夜拔刀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