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无懈可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八分十二
昏黄暗光营造出适合睡眠的氛围,男人隔着被子与他依偎在一起,单手抱住被面,温和道:
“睡吧。”
旖旎思绪碎裂在无声黑夜里,却有另一种温度蒸腾上来,像冬日煨暖的热水袋一样贴进心底,咕噜咕噜地泛着热气。
他们仿佛当真陷入睡眠般彼此沉默,享受这不言语中令人安心的短暂时光。
少年还是带着渺小的希冀开了口。
“老师,喜欢夜景吗?”
“嗯。”
“喜欢星星吗?”
“嗯。”
“喜欢……”少年独自动了动喉结,将未出口的话压下,转而瞥向落地窗外遥远却闪耀着光芒的地方,“喜欢…摩天轮吗?”
位于城市彼端的巨型摩天轮,此刻像只拱在极光中的浪漫玩具,仿佛一掌就能满握住,带着股静谧的怀旧感。
“嗯。”
医生回答得很单调,但起伏的语气证明他并不是在敷衍,少年将侧脸浅浅埋进松软枕头,细小地蹭了蹭:
“我没去过游乐园,很久没去了。”
医生没有说话,只是稍稍搂紧被絮下的人,力度温柔,在看不清面色的夜色中,借着身高尽情窥视着怀中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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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玻璃还是有点反光啊。”乌黑的发旋有些卷,拥有琥珀眼瞳的人像小猫般回缩,“这个角度都看不清外面星星了。”
男人伸手慢慢安抚他,声音很轻:
“回头让先生找人敲个阳台出来,在外面看就不会反光了。”
“是啊。”少年依赖地彻底窝进男人怀中,安心闭目,“还是老师最聪明了。”
“叮,【治疗殷送】进度值+10%,当前进度20%”
……
那天以后,吴谢没有再在殷早的病房中“偶遇”殷白,这个人像空气一样消失在他周围,仿佛已经放弃他了。
殷早的病越发严重,近来,已经达到说话都很艰难的地步,柴林寸步不离,与他一起为殷早奔波,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让吴谢看不太懂。
既然已经背叛,在这样的情况下,又何必演戏呢?
他甚至有次不慎撞见柴林握住那人苍白的手,低头啜泣的样子病房里很安静,除却因化疗昏睡过去的殷早以外,并无其它人。
或许是当真对这个人深怀感情,虽然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提前为自己找好了下家,但心底还余有几分舍不得离去的不甘,甚至还隐隐期待着对方能够活过来吧。
例行检查后,难得苏醒过来的殷早叫住了正欲离开的医生,柴林想留下来,却被对方轻飘飘一句话打发出去:
“林林,我有话与阿谢单独说。”
柴林望一眼正在给男人倒水的医生,没有像以往那样坚持,反而低头应“是”,离开时还将门仔细带好,以示他与往常相同的忠诚。
医生将倒好的水放在床头,把形容枯槁的男人扶起,用温水去滋润他的唇角与咽喉,低声询问:
“什么事,先生?”
殷早语气虚弱,吐字却清晰:
“找个时间,把阿送……送去国外。”
医生喂水的动作一顿,从这人浑浊的眼瞳中,望见那一点锐利微光。
第66章
医生推门而出,抬眼就看到候在外面的柴林。
男人高大且结实,阔而峻险的眉峰上有一条长疤,从右额角一直划到左额角,让他原本平淡的面貌变得狰狞起来,而这狰狞之中,鹰样的双目流露出极为严肃可怕的气压。
即使是殷家的内部成员,也少有几人敢于直视这个男人的眼睛。
吴谢就是不怕的人之一。
意识到对方正越过他的肩膀在看空隙后沉沉睡去的病人,吴谢将门彻底掩上,面色冷淡地仰头望去:
“有什么事?”
“您要的东西。”将银色怀表递给对方,男人语调放沉,“先生说了什么?”
“主要是问少爷近况。”把怀表塞进口袋,医生说,“先生这几天情形不是很好,白少来过几次?”
“自上周以后就没有来过。”
点了点头,尚未走出长廊外,医生忽然顿住脚步,柴林走在他前方,察觉他没有跟上,不由露出问询神色。
狭长且黑沉眼眸乍然望向他,柴林从这眼神中觉出几分被窥视的微妙感觉,当下不由挑眉,面色镇定地问道:
“怎么?”
握紧口袋中怀表,医生欲言又止,却终究摇了摇头。
耳畔传来系统机械的电子音:
“非任务道具,不可回。”
……
银色拨片无法掩盖生锈痕迹,尽管外表维护得很好,但无法清理到的细节依然沾有锈迹,只是现在,已经变淡许多。
毫无疑问,这是一只足以传承下去的老式怀表,虽然年代久远,但依然保养良好。
食指轻轻勾下表盖,雕有致纹路的表盘“啪”地关上。
“这是游薇的怀表。”
“是。”
“这是任务道具。”
“是。”
“那么,为什么系统提示它是‘非任务道具’?”
“它被拆解过。”电子音维持着客观的稳定,“而且失去了三枚铆钉和齿轮。”
医生安静下来,良久都不曾说话。
“柴林在怀疑我。”银色怀表沉甸甸地躺在掌心,医生俯视着它,“他想知道怀表的含义,找人拆了它,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就装了点‘小礼物’在里面让我猜猜,是微型定位器?还是录音纽扣。”
系统没有回答,它知道宿主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需要别的事情来分散他的注意力,最好不要插嘴或打扰。
不知不觉,它也变得能够“理解”他人了。
“不管是什么。”食指与拇指牢牢扣住银质表盘,男人问道,“它还能恢复吗?”
“能。只要找到原来铆钉和齿轮,把它们恢复原样就可以。”
“系统有没有任务道具的追踪功能?”
“……”这次电子音停顿了很久才回答,“没有。”
男人没有说话,他心底在盘算着某些事情,或许能够弥补这件堪称是败笔的意外在这之前,他的任务道具从未被任何npc拆过,是他太过放松警惕,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要想修复这只怀表,目前只有一个人做得到。
“这个周末,带阿送去游乐园玩吧。”指尖滑过反光表壳,医生眸色深如潭水,“或许事情还能有一点转机。”
雪白的宽大手掌掠过怀表,覆于黑色手机上。
在系统的无声注视中,医生拨通了一个电话。
上面只显示两个字:
殷白。
……
殷送很难确切地回想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师带他去了梦寐以求的游乐园里玩,他们在高空项目起起伏伏,下来以后,老师给他买了巧克力冰淇淋,接着他们遇到了殷白的人,老师前去交涉,最后趁对方不注意拉着他进了鬼屋。
本该是很恐怖的地方,但因为老师带来的安心感,他完全不觉得慌乱,也就在那时候,他发现老师拥有非常惊人的方向感。
他们没有拿地图,老师在前进的时候却好像完全没有困惑,带着他疯狂奔跑,甚至能够提前避过要扑过来制造惊吓的工作人员他们钻进一个拉起黑幕的地方,老师把他交给套着骷髅头的保镖,亲自帮他戴好蝙蝠面具,告诉他很快就能出去了。
但老师没有跟他一起,转头就掀开黑幕去反方向引开殷白派来的人。
所以老师并不知道。
他后来见到的并非是父亲的亲信。
而是在车内等候已久的柴林。
似乎有什么东西。
从那一刻开始,逐步崩坏,终至失控。
……
吴谢被押回殷家的时候,殷白正坐在客厅最中心的沙发上。
那里曾是殷早的位置。
随着这场充满倾轧的内战残酷结束,这把象征着权利与地位的交椅,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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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主。
男人不像以往那样西装革履,发丝整齐,满室的血腥味不曾散去,他裸露的胳膊平放在沙发靠上,血迹被处理过,但子弹还未取出,具有爆发力的匀称肌肉看上去非常赏心悦目,他以慵懒却威严的姿势宣告着主人身份,让人无法视而不见。
吴谢没有废话,他本也不该有这只是一场交易,内容无非是身体的归属权。
熟练地给镊子与刀片消毒,他戴起雪白口罩,从男人臂膀间的伤口里取出一枚圆形子弹,准确判断口径并告知对方,他像以往对殷早做的那样,低头为对方止血包扎。
这期间,那人的灰色眼眸从未离开过他。
吴谢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
这种焦躁并非来源于殷白,而是对当前处境的敏感表达。
虽然已经竭力修补,但吴谢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这次的任务,恐怕是完不成了。
“阿谢。”男人终究恢复了唤他昵称时亲热而愉悦的语气,“你拜托的东西就在楼上,今晚留下吗。”
疑问的句式,却用陈述语气做了结尾。
是不容拒绝的强硬姿态。
轻描淡写地整理着医药箱,医生不置可否,他想起四格漫画里的仓鼠和狐狸,还有那只负伤而逃的大灰狼。
现在看来,是大灰狼赢了。
不过,还未到结局,现在就下判断,或许太早。
“好。”医生盖上箱盒,简短回复,“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客厅走廊,灯影不断掠过面颊被照亮的部分,直到医生拧开门把,率先踩入阴影中,仅披着铁灰色西装的男人不紧不慢地立于他身后在未开灯的情况下,将门轻轻合上,锁扣发出“咯哒”脆响。
蓝光悄无声息地投射在绒毛地毯上,仅脚底所触的柔软感,已让人心底生出异样,更遑论西装甩开时带起的风,男士香水与血腥味混杂在一处,医生甚至来不及回头,下颚已被人从后钳制住。
但他并未惊慌,而是平静问道:
“我要的东西在哪里?”
被迫仰高角度,医生余光与水银般涌动的眼眸对上,那是细碎光斑渗入灰色晶体后,反射出的另一种无暇颜色,饱和度低到近乎泛白的银色。
“自己来拿。”
男人的吐息带着极强的戏谑意味,涌入耳廓又分散出去。
吴谢瞬间就领悟到这句话的含义,心里暗骂一声,他表情微微绷紧,双手却没有犹豫地伸向背后,从对方腰部往下摸索位置当然不用提,这人西装都丢了,能藏东西的地方除了口袋,别无他处。
以被辖制住的姿势搜寻过低的部位并不容易,他不得不主动靠近殷白,这大概也是对方所期望的,男人的热量几乎要隔着衣料把他整个人包裹住,吴谢眉头紧皱,指尖总算摸到一点金属的冰凉。
握住细碎零件,来不及松上一口气,禁锢住他的人忽然动了。
殷白猛地扭住他另一只手臂,似乎是预料到他会挣扎,趁他抓着零件的手尚不能从西裤口袋里抽离出来,往前紧走几步就把他彻底按在了床上。
柔软棉絮完全接纳了人体重量,口鼻埋入凹陷下去的布料里,肘击快狠准地顶在后腰,医生发出沉痛闷哼,狭长黑眸后扫,终于抽出的手臂顺势向男人的脸打去,对方却先行一步弓起掌腕砸在他的肩部,骨骼错位声极其清脆,医生攥住金属零件的手臂软软瘫在一旁。
冷汗密密麻麻缀在额间,吴谢望着掉落的,闪闪发亮的零件,在喘息中隐约见到某种变色的重影,他被人翻过身来,正面望向高高在上的男人。
这个人算计好了全部。
他知道他不会屈服于这场交易,他知道他不仅只是个医生,他甚至知道如何应付他本不该拥有的格斗技巧,这些不应当是只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殷白”所熟知的事情,现在却全部被算入其中。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你是谁?”
单薄的询问像一丛无处着力的蒲公英,虚弱又缥缈。
“我是殷白,别称白少,这不是你给我的称呼吗?”温柔地用指腹抚过对方因疼痛而失去血色的面颊,殷白嗓音深沉,“虽然,我更喜欢你叫我‘白’就是了。”
纽扣一粒一粒从中分开,露出苍白但形状鲜明的锁骨,医生没有任何挣扎,他只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看着覆在上方的男人,脑海中乱七八糟地转着各种各样的想法,但最终都未成行。
下颔被轻柔地托起,与之前强硬压制时显露的冷酷不同,现在的殷白像个对待易碎品的藏家,小心翼翼地在对方唇间落下一个亲吻然而这个吻只是擦过唇角,医生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偏了头,无声地望着窗外蓝光,没说一句话。
灰眸盛满逐渐残暴起来的凌虐欲望,男人不容抗拒地将对方的脸掰回来,正想借此进行“惩罚”,下颔却忽然被医生尚能移动的手慢慢抚住,就是这样意想不到的主动动作,让男人顿在原地。
“你说的‘白’。”突然绽放的微笑,顷刻瓦解掉未能放松的提防,“是天使的白吗?”
瞳孔紧缩,男人没有回答。
也不再能回答了。
高压注射器顶在他的腹部,那只本该因脱臼而受限的手准地掌控着推塞,冰凉液体犹如医生此刻的笑容,于凉薄中开出一朵冰凌似的花。
早在楼下时,吴谢就预先从药箱里拿走了麻醉剂,殷白肯定料到他想干什么,所以上来就先发制人,但大概没想到他还有凭空“变”出注射器的能力。
况且,系统还有作弊一般的“局部麻醉”。
尽管如此,也还是好险。
推开像死物一样倒在身上的男人,医生低头翻出金属零件,来不及清点数目,就听到嘈杂脚步声伴随“乓乓”两声枪击,大门“哐”地被人踹开!
脸上沾着斑斑血迹的少年粗喘着,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
视线交融,又很快分离。
眼前场景跟少年预料中的完全不同,他松了口气,却又好像想确认什么一样,扣着枪支的指节略微松了松,缓慢地走向坐在床沿的医生。
“老师……”他像梦游一样,来到敬爱的人面前,“这个给你。”
汗湿的枪柄塞入男人宽大的掌中,少年紧紧按着,仿佛怕被拒绝般,快速说道:
“会用吗?我教你好不好……”
医生看了眼门口黑压压的人群,那里站着两个熟悉的面孔廖武义,肥四。
没有柴林。
“你想要什么?”
拂开少年的手,医生擅自握住□□,低头看他,神态是说不出的认真:
“说出来。”
少年露出似笑似哭的表情,缓慢跪倒下来,双臂伏在医生膝间,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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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可怜和乞求:
“杀了他。”
“……”
“求求你,杀了他。”
血液像爆裂的西瓜汁般“嘭”地炸开。
红瓤白瓤喷溅得到处都是,男人苍白面颊不可避地泼上星星点点的痕迹,少年亦在未能回神的惊讶中再添一抹血色,他们彼此互望,一个冷静到近乎冷酷,另一个受到强烈震动而眼神闪烁。
还在发热的枪口顶住少年脑袋,站在门口那群人立刻掏枪指住那个看上去已经不大正常的医生,然而对方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说了一段让在场大部分人都听不懂的话。
“你根本不了解我。”叩住扳机的指腹稳定且有力,男人瞳深如海,“我是狐狸,不是仓鼠,记好了。”
少年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男人起身将枪丢回,扣上衬衫就要离开,却被跪在地上的人竭力拉住,琥珀眼瞳像临终告别般死死盯住他,一丝一毫的力气都不肯松。
“老师,求你不要走!”
男人没有看他,只是平静地说:
“衣服脏了,换完就来。”
少年怔松地松开五指,没有再拦。
没有头的尸体形态惨烈地倒在舒适大床上,医生不过一瞥,就毫无留恋地扭头离开。
这个夜晚,一切都乱了。
第67章
那天以后,吴谢就没有出过殷家老宅。
殷送的房间增加了半壁延伸出去的玻璃阳台,里面铺着卡其色软垫,还有昂贵的望远镜,通常在他出门办事之前,他会把近来气色都很差的医生小心翼翼牵来这里,仔仔细细把注意事项嘱咐完毕,才舍得离开。
医生却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漠,仿佛走进什么出不来的逻辑死角,每时每刻都在思索着外人不明白的事情,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日益稀薄。
这让殷送开始害怕。
但除了限制对方的人身活动范围以外,他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其实他明白,就算现在对医生做更过分的事,对方估计也只会麻木接,并不会提出任何异议。
但他不想……不想趁人之危。
哪怕这个念头对已经犯下错误的他来说极其可笑,可笑到连讽刺都多余。
出门前,他看向孤独坐在软垫上平视远方的男人,只是一瞥而已,那人浑身流露出的疲惫却已像沾满泥泞的幕布般缓慢垂落,犹如即将没入地平线下的斜阳,仅剩物理意义上的肉体还残存世间。
灵魂不在了。
吴谢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失败了。
怀表零件虽然通过殷白拿到,但也已经无法复原,容纳过追踪器的内部齿轮,部分被细微弯折过,柴林的确请了不错的表匠来动手,这也意味着,即使重新组装怀表,原本的配件都将不能使用。
任务道具纳失败,而殷送的治愈度仅达到20%。
这是他第一次被通关难度卡住,明白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他原本想要自杀重来,但却被系统拦下。
“宿主,任务道具纳失败并不会立刻把您弹出世界。”电子音没有什么起伏,“如果愿意的话,您可以在这里一直待到老死。”
男人反复将表盖拨开又关起,似乎并没有留意它的话。
“您可以在这里了解殷送的过去和未来,知道殷送需要什么,重来的机会只有一次,千万不要白白浪掉常驻世界的好处,等信息集完毕,宿主肯定能做得比现在更好。”系统说,“况且,宿主既然已经证实‘吴谢’的过去与真实世界的您无限贴近,那么,这个世界‘殷送’的经历,会不会也与mr.yan的真实过去无限贴近?”
“嗒”地关上银色表盖,男人摩挲片刻,久违地发出几声低笑,很轻地说:
“0001,你总算学会‘劝说’这个技能了。”
系统听到编码从宿主嘴里吐出的时候,整个电路都有些闪烁,它倒是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人类的“愣住”,这个编码它在首次见宿主时就报过,只是后来宿主总是叫它“系统”,从没叫过编号,它还以为宿主忘记了,没想到对方还记得。
或者说宿主一直记得,只是不叫而已。
0001再度从这番名称运用中体味到人类情绪的妙之处。
“如果这个世界抽取的是我与mr.yan的记忆碎片,那么与殷家无关的其它经历,的确很有可能就是mr.yan的经历。”望着在掌心摊开的怀表,男人声音放低,“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未也…”
啪嗒。
水滴迅速沁入衣料,氤出扩散的深蓝。
簌簌跌落的泪水同时超出了0001与其主人的预料,男人用指腹擦去眼角温热,不自觉“诶”了一声,像自嘲般笑起来:
“怎么突然哭了?”
调出后台资料扫了一眼,0001没有回答。
这个世界的殷送不曾生活在正常的环境中,至少在十二岁以前,都没有过。
文章中没有详细描述过他母亲的过往,只说其职业为包房小姐,与年少时的殷早纠缠以后,曾试图通过诈孕的手段来骗取婚姻与钱财,但没有成功只是这次诈孕并非完全无的放矢,殷送的出生就是一个证明。
虽然诈孕不成功,殷送的母亲还是设法嫁给了一位商人做续弦,她塑造了一个带着孩子但非常坚强的单身母亲形象,很快让商人倾慕于她,这段感情是不是真爱不知道,但殷送的确平平安安地过了几年安稳日子,直到六岁那年,养父破产。
高额杠杠迫使无力偿还的养父跳楼自杀,尽管如此,意外死亡的人身保险金也无法挽救债台高筑的公司,殷送的母亲为了生计重操旧业,也就在这时,殷送迎接了自己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
不断上门讨债的形形色色的人,把原本只有坚强表象的母亲逼入绝境,在被临头泼下一盆水,并被告知“再不还债,下次就是硫酸”以后,压垮骆驼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落下,依赖酗酒与水烟度日的母亲患上了重度抑郁症,以及几乎无解的狂躁症。
养父的女儿因就读上高中而去一劫,日夜在家的幼小殷送就此沦为母亲发病或痛苦时的出气筒。
没人知道那段日子殷送是怎么度过的,没有任何咽喉问题的他患上失语症,因为一直被关在家里,从来没有正经上过什么学,直到殷早开始介入。
殷早干净利落地将这个已经半疯癫的女人安置进疗养院,并聘用专门的治疗师对自己唯一的“儿子”进行相应引导,这段通过寥寥几语就已能窥见其中残酷的痛苦生活才算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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