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鲛妖[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刃里
“各人资质总有不同,女孩子各个都能嫁入高门?”胥锦蹙眉问。
那人摇摇头:“自然不能,运气中等的,所嫁有钱人家老爷兴许爱打骂人,边享荣华边吃苦罢了;运气不好的,直接堕入青楼为妓,一辈子也就苦下去了。”
胥锦忽然明白过来,阿卓娜在江边洗衣服时为何与妇人们疏离不交谈,多半有人劝她也走这路,惹了她反感。
“你是个好父亲。”胥锦对管家道,管家一怔,笑了笑:“平淡清白地过一辈子,总比攀那不该攀的强。”
管家退下,屋门敞开,外头青天碧林,整个世界如玉雕琢一般。
“这等风气,虽说都是你情我愿,但到底长久看来不妥,扬州官府是不是该管管?”胥锦问。
裴珩思索了一会儿,道:“就像你说的,问题出在‘你情我愿’四个字上,你尚不知,许多姑娘甚至都是自愿去的。”
胥锦感到矛盾。
裴珩道:“这只是一个表象,推动这风气的人才是根源,并不是人人都爱好囤娶姬妾,许多人是为了混进圈子,不得不这么做。”
“谁的圈子?”胥锦惊叹,世上竟有如此奇葩么,老婆不够多就不配做朋友?
裴珩笑笑,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还是那江南第一风雅之人,柳司景。”
第61章韩琪
自从知道整个镇子的人都一致乐于卖女儿后,胥锦再看见淳朴的乡民们,心里尽是不适,他们在此停留了两日,裴珩倒是对什么都很淡然,该做什么做什么,偶尔出门有人向他问候,他就微微点点头。
胥锦不想出门,也不想看见其他人,就整日黏在裴珩身边,竹楼庭院和漫山碧林,一切都是碧翠剔透的绿色,这一方小院的净土和阿卓娜一家正常人形成了与外隔绝的小天地。
“你在等什么消息?”胥锦端了一小筐新鲜莲蓬,是阿卓娜清晨去采来的,他将小竹筐搁在一旁,从里头取了一只白瓷碟,在裴珩身边坐下,闲闲地开始给裴珩剥莲蓬。
“江陵的、扬州的,两头消息都要等。”裴珩近日有些心不在焉,临帖临到一半,大团水墨氤氲开,也不介意,避开污了的地方继续写着。
胥锦剥了半碟清甜的莲子,搁在裴珩手边,拈了一粒递到裴珩嘴边。裴珩张口含住那莲子,胥锦指尖在他下巴上划了一下:“歇会儿,别想了,这两天吃饭都能握着筷子走神。”
裴珩于是搁了笔,清隽修长的眉眼间笼着淡淡沉郁之色,道:“我总觉得不大好。”
胥锦蹙眉,正要问,院外忽然传来马蹄疾驰、勒缰嘶鸣的声音,随后一名玄甲卫如风一般就闪身进来,单膝跪地禀报道:“公子,江陵城里那位状况不妙,这短短几日急转直下,西陵卫和温大人都一直守着,眼下时昏时醒……内务府已经……已经在备着了。”
皇上病重?
就这么几日,已病得快不行了?
胥锦丢下手里莲蓬,裴珩手上狼毫笔狠狠砸在案上,沉声质问:“备着?备什么?”
玄甲卫素来办事利落,可面对这问题,不知该不该说出口,一时犹豫,裴珩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胥锦起身做了个手势,那玄甲卫会意,先退了下去。
备什么?皇上病入膏肓,自然是要备后事,备国丧了。
胥锦走到书案旁,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握住裴珩的手,下午的微光透过银灰云层照进窗子,两人沉默地站了许久,裴珩的手才渐渐不再发抖。
“回京么?”燕云侯很快也听到消息,不讲什么虚礼,快步进来问道。
“此事另有蹊跷。”裴珩深深吸了一口气,“京中没有消息传来,咱们就继续做手头的事。”
他们若撇下皇命嘱托、急急忙忙回京去,便是摆明了要奔丧的架势,不论裴洹有没有出事,也都不能这么干。
何况回去又能做什么?三殿司把裴洹护得滴水不漏,他们回去难道就能救回一个垂危之人么?
裴珩心里沉闷淤堵,阿洹是裴简唯一的骨肉,尚还是个少年,怎么能被一场莫名其妙的病给……
死亡岂会因一个人的身份高贵、品性高洁就放过那人呢?裴珩再清楚不过,他没有任何言语可以拿来安慰自己,他偏爱的人,老天未必偏爱。
裴珩的头痛一下子发作,管家急忙煎药,裴珩甚至不想喝药,就那么疼着算了,最后被胥锦强行哄着喝掉。过了一会儿,裴珩枕着胥锦的腿,侧躺在竹榻上沉沉睡去。
好梦终须醒,待他醒过来,送信的人很快进来,道:“扬州城外也布设了人手,等公子到了就回去给各自主子递消息来着。
裴珩似乎恢复了镇定与平静,他见惯了生离死别,经历了太多送行,同袍、生父、裴简、故友……他依旧做不到无动于衷,但至少可以让自己麻木,以过于强烈的个人感情影响到接下来的决策。就算上一刻才送走身边的人,下一刻也要继续为活着的人负责。
何况阿洹还活着呢,他想,那当是一个有福的小皇帝才对。
“今日启程入扬州。”裴珩果断道。
扬州城是个风光旖旎、柔情似水的江南地,但城墙建得坚固高大,足可与北疆边关要塞布防标准匹配,这宏伟而不可摧的城墙是前几代遗留下来





鲛妖[重生] 分卷阅读84
的,每年只需简单加固,便能继续巍峨屹立,如一名将军守护着如玉佳人。
扬州刺史韩琪,着实是个人才,自打听得风头,知道朝中有人要来,便派了手下最耳聪目明的人乔装后往城池各入口守着,只等裴珩一到,便好闻讯来迎。
裴珩没有跟他斗智斗勇的意思,只是托了两天,韩琪干脆把眼线范围往外扩张了二里地,总之等裴珩他们迈入主城门的那一刻,韩琪已经端端立在城门口候着了。
“公子一路劳顿,在下恭候得惶恐,今日终于有幸得见,实在惭愧。”
他像模像样穿了身布衣,很配合裴珩他们的“微服私访”,裴珩一见之下,目光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他。
你一个刺史,再怎么乔装打扮,不把脸遮上,满城谁会不知你是韩琪?还不偏不倚杵在正中间,生怕不够显眼么?
韩琪却不是什么肥头大耳獐头鼠目的猥琐之辈,相反,韩刺史生得端正,往那里一站,有种书生气,满脸坦然自若,仿佛他守株待兔防贼一样防钦差的做法是理所当然的,是清白正当的。
裴珩再左右环顾这城,不由感叹钟灵毓秀之地,人才济济。
“有劳韩大人恭候。”裴珩坐在马车上,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初来乍到,不知该安顿到哪儿,我们先往官驿去罢。”
韩琪文雅地笑笑,拱手一礼:“公子且慢,官驿正在整修,不如先住绍园。”
绍园是几代之前扬州富商赠与当地州府的园子,也曾用作接待友邦来客之用,裴珩他们住在该处,没有什么不合适。
这韩琪做事,就是有种滴水不漏的“关怀”,令人如沐春风。
“也好。”裴珩道。
韩琪遥遥一揖,命身边一手下带路,目送裴珩他们的马车在前出发,自己上了一辆简朴马车跟随在后。
绍园清幽雅寂,占地不浮夸,楼阁讲究巧不讲奢华,官府用也无不妥。待安顿下来,裴珩来到前厅,韩琪正不急不躁地等着,燕云侯也悠悠然进来,韩琪这回恭恭敬敬行了个全礼,跪地道:“王爷,侯爷。”
“起来吧。”裴珩道。他与燕云侯同坐上首,仆人奉茶,裴珩道:“韩大人辛苦了,我等一入城就得见大人,真不知算缘分还是苦心。”
韩琪总是那么不温不火的,听见什么都保持着微笑,道:“下官不敢攀王爷的缘分,只是碰巧罢了,总不能让二位舟车劳顿后还没人相迎,那就太失礼了。”
裴珩略略端详他,见他今日未穿官服,一身素净深色布衣,举止进退得当,既没有过度谄附,也没有自矜怠慢,巴巴跑到城门口堵人也难令人心生反感。
“二位殿下远道来,理应先歇几日,有什么要办的,下官一定配合。”韩琪眉敛目,缓声道。
这便开始虚实试探了。
“一路上怪无趣的,本王思忖着歇几天,只怕身边人无聊了。”裴珩抛了个话头。
花云侯笑得风雅,品了一口江南的茶,道:“王爷竟与我想得一样,不过本侯的‘怕’是真怕,我家那位小朋友若不高兴了,实在难哄得很。”
韩琪自然知道瑞王身边有一极得宠的,据说是妖,旁的细节从未传到宫外,只听闻其相貌极俊美。而燕云侯身边的顾少爷,则早已圈内人尽皆知。
爱屋及乌的道理韩琪自然懂得,不动声色会意道:“二位放心,下官即时吩咐下去。”
又道:“后日有一城中盛事,名为‘景园雅集’的,不知殿下听说过没有?若二位殿下不嫌弃,下官便也安排了,届时只待赏光,瞧个热闹也是好的。”
裴珩作满意状:“是那位柳司景办的罢?不错,正巧没有错过。”
顾少爷和胥锦正好走到厅外听见他们谈话,顾少爷小声鼓着腮帮子道:“说什么怕我无聊,其实是他们想去玩儿,男人可真是,啧啧……”
第62章绍园
少爷低声跟胥锦嘟哝,却忘记在两人身周设禁制,裴珩和燕云侯俱是武功高手,内力高强,在一扇雕花木门之隔的厅内听得清清楚楚,燕云侯低头咳了咳。
韩琪邀请他们得到肯定地回复后,心满意足地告辞了,出门时留意到回廊上的顾少爷和胥锦,眼前不由一亮,立即猜到他们和屋中二位贵人的关系,彬彬有礼地朝他们颔首。
燕云侯对顾少爷招招手,待他走近了,似笑非笑道:“男人怎么惹你了?”
顾少爷脸一红,理直气壮抓了块点心,又端了燕云侯的茶盏,一手吃一手喝,看着他道:“男人口是心非、三心二意,进城时候路过酒楼,便听见女子弹琴唱曲,唱的就是这个道理。”
裴珩闻言便笑:“侯爷也是这般么?”
“原先是这样的。”顾少爷挪远了几步才敢放肆揭老底,“后来……后来就不跟那些姐姐们来往了。”
燕云侯抬眸瞥了他一眼,道:“不都是为了你么?没良心的小东西。”
“是吗?不是因为应付不过来才改邪归正的吗?”顾少爷挤到胥锦身边,胥锦笑着抬手理了理他乌黑柔软的发。
“这位韩琪刺史,可与孙家有什么关系?”胥锦问起正事。
裴珩道:“说起来有两重利害关系,韩家本身就是江南世家之一,元绪帝时,韩琪父亲金榜题名,原本只是族中旁支,但到扬州任职后,一下子地位不同,韩琪后来也走了同样的路,两代人下来,他们已是韩家极有权威的一支。嫡系都在经商,韩琪就是他们的后盾。”
“至于与孙家的关系……韩琪的父亲曾拜孙诸仪之父为师,韩琪与孙雍商从前也情同师兄弟,两家的情分是真是假旁人说不清,但官场往来绝不是虚言,韩家能在江南稳坐多年,京城的孙氏功不可没。”
胥锦想了想道:“皇上迟迟没有动孙诸仪,主要就是忌惮江南一带的世族,担心拔起萝卜带起泥,孙家一倒,他们跟着闹起来。但孙家在江南的触手并不多,只要把韩琪挖出去杀鸡儆猴,并对其他人表示宽宏,再换个能镇得住场的封疆大吏,那么江南一带就能稳住。”
燕云侯面露赞许之色:“正是此理。”
胥锦问:“这事不好办么?韩琪但凡与京中孙氏来往,必有痕迹,抓住勾结的证据便可。”
“问题就在于这证据。”燕云侯道,“韩琪与孙氏没有直接往来,据我们所查,两方都是通过江南的商会传递消息和利益。商队往来不定,手段隐秘,真要明刀明枪彻查,江南一带就得被翻个底朝天,没等我们动手就得先乱起来。”
裴珩接着道:“所以要从柳司景那里入手,此人乃是淮扬第一豪商。”
“第一?有孙家和韩琪父子的背景,韩家竟排不到第一?”顾少爷奇怪道




鲛妖[重生] 分卷阅读85

裴珩笑笑道:“这个‘第一’说的不只是钱和背景。柳司景手腕一流,结交甚广,淮扬乃至两广官商多为其座上宾,明明众人皆知,偏偏又作风很低调。韩家的确家大业大,算起来必定比柳司景有钱,但这份经营的能耐却抵不上人家。”
“淮扬一带拼比蓄娶姬妾、导致人人卖女儿的风气,就是他带起来的。”燕云侯说,“可见此人表面低调,实则猖狂不知敛的本性。”
“所以韩琪和柳司景须得一起拿下才行。”胥锦沉思道,“如此才能让江南一带世族集团群龙无首,主心骨一倒,也就顾不得孙氏的事情,各个都想着如何自保去了。”
简单商议一番,午饭后一行人小憩,醒来便被韩琪安排去城东一处叫“离苑”的酒楼,说是酒楼,和地方却占地不小,里头有温泉浴阁、小跑马场和靶场,更有佳酿佳人。
江淮水系从城东而过,水畔楼阁林立,华宇飞檐,“离苑”占据绝妙之处,背临城中一系山陵,面朝淮水,闹中取静,但凭栏望去,又能将红尘滚滚繁华于眼底。
韩琪叫了几名会来事的官员副手作陪,同裴珩和燕云侯大半个下午的推杯换盏、听曲看舞,胥锦带着顾少爷去骑射,回来时,韩琪正巧安排了红粉佳人和几名或清秀或妖冶的少年进来,显然是进一步的试探。
胥锦:“……”
顾少爷:“……”
燕云侯刚推开一名刚黏上来的女子,瞧见顾少爷万语千言的眼神,扶额苦笑。裴珩朝胥锦眨眨眼,那眼神明亮温柔,与方才打量韩琪送来的“花宴”时淡漠之意截然不同,胥锦心里没来由被他勾了一下,不做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姿势甚是霸气,手臂支在裴珩背后,是占据的姿态。
韩琪明无比,心道这二位原来是惧内,拍了拍手遣下去众美人,顶着顾少爷带刀的眼神笑道:“在下喝多了糊涂,险些忘了公子们是何风姿,那等庸脂俗粉岂配进来的?”
顾少爷冷着一张漂亮的脸在燕云侯身边盘坐下,想挪开点儿以示自己的不满,却被燕云侯在桌案下攥住了脚踝,修长的手指摩挲上去,顾少爷耳根一下子红了,登时后脊发软,被燕云侯揽到身边。
燕云侯朗声一笑,举杯道:“韩大人客气了,都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本侯恰是如此,并非韩大人之过。”
临水楼阁门扇大开,轻薄纱帘随风扬在空中,外头淮水沿岸尽是勾栏妓馆与风雅软红,遥遥便有各色琴弦吟唱传来,乌篷船长蒿点水,青瓦淡墨的晕染开去。就在这样的酒色风情中,不知不觉消磨了一下午,韩琪更是做了个令人惊讶的举动。
他手下陪席的官员告辞后,韩琪命人捧上来数摞账本,竟是把扬州刺史府衙与自家三年内的账本尽数摆在裴珩和燕云侯面前。
厅中瞬时寂静,外头绵软婉转的曲子也仿佛化作冷刃,双方彼此对视,都在猜对方的意图。
“韩大人这是做什么?”裴珩若无其事抿了口茶。
“向二位交个底。”韩琪道,“下官久居一隅,不知京中办事都是怎么办的,只好以最大的诚意坦诚以待。”
燕云侯笑笑,默了片刻,示意手下人了那些厚重账本:“大人真是有趣……也好,既是带着钦差令来,查账就是例行公事,带回去先查罢。”
能拿出来的账本自然都没问题,韩琪大义凛然,就如两袖清风之人被怀疑时愤然自证清白一样,对裴珩道:“王爷,人世际遇,许多事情不由自己,我父亲从前与京中一些人有过来往,可韩家已经换了一代人,俗话说不破不立,说句不该说的,下官为了自家族中各支老老少少,愿在王爷面前行誓,忠君为民,不存二心。”
他一脸大义凛然,好似方才种种阿谀招待都是出于苦衷,而他本人是个不会拐弯抹角的耿直人。
若韩家只是迫于孙家权势,不敢翻脸才保持交情,也说得通,众人几乎被他弄得迷惑了。
顾少爷被那一摞账本震撼一番,而后又被韩琪能屈能伸表忠心的气势所折服,此刻端着茶杯目瞪口呆。
胥锦心想,孙家要是有一个韩琪这样的,此刻连皇位都登上了罢。
燕云侯不说话,裴珩放下茶盏,叹了口气道:“大人说什么呢,但凡在朝为官的,哪个不是兢兢业业,对吧?别紧张。”
裴珩笑眯眯地囫囵过去,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锐利的目光注意到韩琪一瞬间短暂的舒了口气的表情,心道真是会演,换个眼神不好的就被糊弄过去了。
傍晚回绍园,燕云侯问裴珩:“打算如何?”
裴珩道:“他那一番折腾也不是白力气,此事当然有折衷的办法,譬如放韩家和柳司景一马,把目标换到淮扬漕运上。”
燕云侯笑笑:“可见人要审时度势。”
裴珩随手翻了翻韩琪送来的账本,官面上的帐,干净得很,玄甲卫已探查多日,韩琪的私账却很难找,有太多藏匿的可能性了。
一入夜,万籁俱寂,绍园当空一轮明月,亭台楼阁错落,裴珩坐在临水池榭间,难想起忧心之事,小皇帝病情仍未有好转迹象。
胥锦从他背后走过来,拎了一壶桂花酒,提了两只银杯,陪他静静地你一杯我一杯对饮,白天时候裴珩就喝了不少,待喝完大半壶,便倚着廊柱看着水里的月亮,也不言语,转头去望着胥锦,心事尽数涌上来,纷纷乱乱成了一叠碎片。
“胥锦,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说……不说那个字?”裴珩的声音很低,近乎嘤咛,“我会老,老了之后会死……三魂七魄不全,若……”
他没能说完,便被倾身过来的胥锦牢牢揽住,唇上温暖辗转。
“承胤……”胥锦几乎是叹息,低头细细地亲吻他。裴珩在汹涌的醉意中抬起手臂勾住他颈项,仰头回应,江南一轮皓月如水,他们便在这静谧中拥吻了许久。
“你在九重天,我追去九重天,你上了慈悲台,我追去慈悲台,你这一辈子若是最后一辈子,那便也是我的最后一辈子……承胤,你怎么就不懂呢?”
裴珩最后埋头在胥锦肩窝,醉着睡去,胥锦将他打横抱起回屋,守着他看了许久才在旁边睡下。
第63章讨糖
扬州刺史韩琪的公账私账在裴珩手里放了两日,第二天晚饭时原封不动被依样还了回去。
韩琪看起来总是那样不温不火,恭敬极了,温和之中头透露着恰到好处的服从与配合,若韩家的人都是如此,那也就不难明白,孙氏为何乐于与他们合作了。
裴珩委婉表示“宽宏大量”之意,似乎不欲把韩家打成孙氏同党,愿意放他们一马,这个信号尤为可贵,于是第二天的酒是江南陈酿,菜是珍




鲛妖[重生] 分卷阅读86
馐奢华,种种殷勤更不作遮掩。
席间燕云侯道:“看来今年又是江南丰年,各处仓廪恐怕要堆不下了。”
韩琪谦逊地道:“扬州一带恰是满仓。”
“倒是北方几处发洪水,韩大人这边也北运了不少粮食罢?”裴珩道。
“下官依着朝廷旨意调拨部分粮食支援北边。”韩琪说。
燕云侯端着酒杯,似醉非醉的:“呦,听说胜州还是饿死了不少人,看来朝廷算得不准,调运不足呐。”
韩琪脸上的酒意退下去一半,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动声色细查座上人神态,才渐渐又放松些。
“罢了,不聊这些,韩大人设宴款待,一场比一场风雅,瞧那弹琴的姑娘,眉眼竟这么深,又显柔情,这样貌适合入画。”燕云侯拈着酒杯的手略略一指。
韩琪回头看去,见纱幔轻扬处,一名刚换下去歇息的歌女正抱着一把琴端坐,顾少爷笑吟吟地在旁同她说话。
“都在一处挨着呢,你说得是谁?”裴珩打趣道。
“自然说的是乖巧些那个。”燕云侯轻哼了一下。
韩琪心里一凉,转头又看燕云侯,心道这是惹侯爷拈酸了?便把那歌女暗暗骂了一顿,只见燕云侯起身慢慢走过去,裴珩举杯:“不理他,我们喝。”
燕云侯过去,冷不防弯腰把顾少爷揽在了怀里,声音便在他耳边响起:“这位姑娘气质独特,淮扬一带尚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那抱琴的女孩儿起身敛衽一礼,神情略有些拘谨,道:“大人,奴婢不是中原人,是南疆来的……”
燕云侯别有深意地“哦”了一声,侧过头问顾少爷:“聊了这么久,是旧识么?”
顾少爷被他牢牢箍着,不由羞赧,低头道:“我哪儿有什么朋友,只是听她的琴耳熟,这才多问了几句。”
“南疆的六弦琴。”燕云侯扫了一眼,“改过之后乍看与琵琶差不多了。”
歌女的手腕僵了一下,保持着温驯的笑容,燕云侯没再看她,夹着顾少爷回去了。
好吃好喝酒色如云的一天又过去了,绍园清寂而干净,燕云侯哄着顾少爷先睡了,折回来又跟裴珩和胥锦喝酒。
“真打算放了他?”燕云侯问,“韩琪装稳重都快装不动了,明儿就是景园雅集,他估计正琢磨着,怎么把柳司景一个人推出来挡箭,送给王爷你拿去祭天。”
“孙雍商已经被押入诏狱,私自在宫中勾结邪祟险害圣驾,多半已经供认不讳,不论具体缘由为何,传到江南这边,罪名也就是“谋逆”二字,这边人人都会担心与孙家的牵连会祸及自身,眼下只需抓出个把关键人物,一来震慑众人,二来让没被追究的人暂且放下心,得一窝蜂起乱。”
“单把柳司景抓出来,其实也够了。”胥锦道,“王爷打算对韩琪网卡一面么?”
1...2526272829...34
猜你喜欢